吕春正哭天抹泪一下子不敢哭了, 起身观察周边的势头。怎么没人替他们说话, 也没人站出来骂沈欲了
村里人也想动手来着, 毕竟这是沈家村, 这些都是外乡人。可这房子当年起地基的时候大家伙都眼红盯着过,确实是沈欲的。如果今天家里头只有沈欲一个, 那肯定可以帮忙说合说合。
但谷子带回来这么多人, 谁敢出这个头纹身看着就够瘆人, 抱孩子的老太太都把孩子眼睛捂上。
“你们都傻了啊说句话”吕春急了,“沈恺村长”
沈恺哪见过表弟耍横,老妈都要气晕过去, 没工夫搭理媳妇儿。村长在家吃着饭就被叫来了, 一听沈欲家出事就头大。他是一村之主, 这怎么劝摆明房子就是人家的,只好拉住吕春“哎呀你先起来,大姑娘随随便便脱衣服怎么当妈谷子, 快给你嫂赔个不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话音刚落, 看热闹的人开始散开。村里人大多没有真实仇恨, 只要不抢地不占房,有热闹只看热闹,没热闹就回家干活,谁也不愿意为别人家的事搭上自己。
吕春被村长扶起来, 立刻觉得自己占理, 怨恨地看着老公, 又意气风发地看着沈欲。
“村长,我不想让你为难。”沈欲和小乔不一样,身在其中最难办家务事,“要以前我赔个不是也就算了,现在我姥没了,我就想分家,他们不搬。”
乔佚看着沈欲,这就对了,沈欲也不是好欺负,只是他这些年忍惯了。人在什么样环境里长大,想要突破不容易,但只要开个头,他还是龙拳小马哥。
“臭小子,你还有脸说要不是我家养着你,你早随你短命爹妈走了”仗着村长在舅舅也耍横起来,牙根咬碎一样痒痒,原以为老太太走了这房能落在自己儿子手里呢,“我和我媳妇养你大,欠我家的钱都没要你倒好,翻脸不认啊你”
“对,你翻脸忘本”舅妈也牙根痒痒,“街坊们评评理,大家都是沾亲带故的人,谷子他从小就不是好孩子,我养大的,我养大的啊,他这就要分家”
沈恺趁机反咬一口。“可不是,他小时候偷人东西,为了一口吃的还到处亲人,长大了作天作地闹腾。我爸妈养着他就养出一个白眼狼来他上大学的钱都是我家出的”又指着满地碎石和自己媳妇,“现在他带人上门欺负我老婆,赶她们娘儿仨走绝路”
舅妈赶紧抚了一把胸口,地上那些东西呦都碎了,心疼死了。
沈欲原本没想搭理,一下子噎得不行。往事重提搞得他很没面子。“我是你们养大的,可我就没吃饱过。上大学第一年学费你们出,后来我一分没要。我也没偷过东西。”
“没偷过”吕春扬起嗓门儿,“我嫁过来就听说了,说我家小叔子让人扒了裤子找,就是找出来的现在你还不学好你还”
“你们说够没有”乔佚拉过沈欲,当着这些人把他抱住了。
沈欲浑身大汗,喉结滑动着,如鲠在喉。
“沈哥别生气,也不用和他们废话。”乔佚想捂住沈欲的耳朵,不让他再听这些,但他发现自己的手也是抖的。地上有菜刀他随意抄起一把,朝着一块不知道干什么用的木板就是一下。
刀卡在木纹里。院外有人叫唤几声杀人了,散的人更多了。
“现在是法治社会。”乔佚半天才运顺自己这口气,“对吧我又不杀人,但是我忍耐有限。房是沈欲的,他说了算。他要是不高兴了,我们都不会高兴。滚不滚”
“不滚”沈恺拉着爸妈。
“不滚是吧那我报警了。”乔佚不在人多的时候动手,容易给沈欲找麻烦,不能杀人但收拾人的办法多得是,“你们不要以为沈家村不好进就不出警,我是俄国人,外国公民在中国被围困,你们看警察来不来。从今天起,咱们谁都别想好过。”
二楼的窗户突然大开,阿洛和张权把沈恺夫妇的衣服打成卷往下扔。一件一件落在地上。
“别以为沈欲嘴笨,我们也嘴笨”阿洛放开喉咙喊,“脱衣服这招太土,也就对沈欲管用。有本事你就脱,脱裤子,我们不害羞,我们喜欢看房子是谁的就是谁的,来啊,打起来,只要你们动手我们就敢还手我们是正当防卫,不仅还手还起诉你们打官司天天拉你出庭,我们有的是时间”
“对,我正当防卫。”骨头第一个站出来,“有没有气不过要打人撒气的我柔弱,冲我来”
“还有我。”seven也站出来了。重明手不行,老雷腿有伤,也该他保护小马哥一回了。
沈欲很糟心地笑了笑,这帮人正当防卫估计几拳下去他们就要跪在地上求对方别死。
吕春在地上捡衣服,脸色阵阵青白。平时村里有纠纷都找找村长,怎么分家还要上法庭起诉她也怕吃官司。刚要捡个包,包被人一脚踢出好远。
“趁沈欲还没生气,赶紧滚”乔佚收回腿。
村长已经不敢劝了,只拉着沈恺。“要不你们先走,回你爸妈家住,家里事我来说合”
院外剩下的人齐齐扭身散了,没什么热闹可看。沈恺倒是没怎么样,倒是把他爸妈给吓住。谷子好收拾,闹几年肯定能把房子闹过来,只是老两口哪见过吃官司的事。这才发现人里有外国人。楼上一个,楼下这个眼珠子还不是黑的。
吕春穿好衣服,忿忿等着老公给她一个说法。都答应她了,老人一走这房子就归他们,现在这算什么沈恺更是两头煎熬,一边要报警,一边是老婆,这房子住不成自己非要被老婆挠死。
“你上楼抱孩子,回头再说”最后他只能先这样了,这么多人,干不过。
吕春裹着一层土,朝院里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上了楼。几分钟后抱下来两个孩子,都哭得震天动地。乔佚带着人,站在屋门口看他们捡东西,该拿走的一样不少,不该拿走的谁也别动。沈欲对这场变故反应不过来,只是觉得心里硬邦邦堵着的地方好像没了。
喘气原来还可以这么舒服。
等东西搬走也到了午饭时间,沈恺刚踏出前院,身后一声撞门响吓他一个哆嗦。没想到沈欲这回回来是绝情到底,关门差点挤着他后脚跟。
门是沈欲关上的,不仅关上还锁了防盗。这算分家分成了沈欲也不知道,但心里痛快,比在拳台上赢了比赛还痛快。原来和亲戚闹翻也不是举步维艰,只要第一步跨出去,没人能把自己怎么样。
回过头,小乔已经指挥别人做家务了,他自己倒是会享福,坐在椅子上抽烟。沈欲走过去把他嘴里的烟拿下来,放自己嘴里。
“行,龙拳小马哥,小时候还亲过别人”乔佚站直了整整衣服,一把给沈欲抱了起来。
“你他妈的抱我有瘾是吧”沈欲现在硬气极了,“你给我放下来。”
“不放。”乔佚用的是公主抱,表情相当嚣张,“你亲谁了又是哪个弟弟我现在去杀了他。”
沈欲一只手搂着他,突然发觉身边好多双眼睛。“你们看什么没见过谈恋爱干活去。”
“明白。”骨头带着兄弟去扫地,大家用眼神传达心情,每个人都起一身鸡皮疙瘩。谁知道小马哥还有这么腻歪的一面,平时在拳馆里义薄云天,现在还摸乔老板头发,哄人家高兴。老雷更是没法接受,他离开北京的时候小马哥还是单身带娃奶爸,怎么自己回了一趟老家,小马哥就弯了
“你先把我放下。”沈欲确实在哄他,“我没亲,你也不要和他们打架,他们都很凶的,你不懂国情。”
“确实吓着我了,我胆小。”乔佚把沈欲颠了颠。“老公帮你撑腰,爽不爽”
沈欲很诚实地点头。“爽,但是你应该提前和我说,我表侄表侄女都吓哭了。”
“你家里的事,应该早告诉我。”乔佚脸色冷了下来,“是不是因为他们,当初你跑了”
“这件事说来话长。”沈欲组织语言,“能把我放下来么我小弟都看着呢,你这样不合适,我面子都没了。”
乔佚一笑。“叫哥。”
“别闹。”沈欲想下去。
“叫哥。”乔佚又笑,“不然抱着你上村里转一圈。反正我不懂国情。”
“别。”沈欲知道他真敢,“哥,乔哥,佚哥,行了么我去做饭。咱们也别在这里长住,我还要回去比赛。我该上筋膜训练了。”
“你就想着比赛。”乔佚还不满意,“我和比赛哪个重要”
“你,你重要,你特别重要,你是那种弟弟,我晚上都让你和我睡了。”沈欲放开胆量,反正自己要蹲大狱,想宠着就宠着,“我姥走了,明天你们陪我去祠堂磕个头,咱们就回去吧。”
乔佚不露声色地抿下嘴。“也行,拳场的事以后我管,你得听我的。”
沈欲脸通红地跳下来,这要是让姥姥知道自己带小男朋友回来住,怕是要气得打人。家里没有多少吃的,米面倒是现成。沈欲去醒面,蒸了好几屉大馒头,又把老雷带回来的牛肉干蒸软,叫兄弟们过来开饭。
都围过来了,沈欲点人数,不对,少了一个。“张晓呢”
“那边吃呢。”阿洛特别喜欢吃中国馒头,“骨头说他是罪人,不让他过来。他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骨头撕开牛肉,“你不提还好,你一提我又手痒痒。不行,我再去揍他一顿。”
“你悠着点。”只有沈欲敢管他,“让他过来吃,问问他的伤到底怎么了。你多读书,别整天打打杀杀,每天吃饭睡觉打张晓。”
骨头什么都没说,朝张晓走了过去。打是没打,但还是忍不住踹他一脚。张晓被拎过来,大家都坐在台阶上,他就蹲着“小马哥我回来了,钱我回北京给你,花了一点,我补上。”
“你干什么去了”沈欲递了一块牛肉。
“我重要还是他重要”乔佚把自己的碗伸过来。
沈欲把肉给了他。“你重要,你重要,下午我带你去看大棚,不带他们就带你。”
“嗯。”乔佚叼住了牛肉。
张晓不敢吃肉,只敢用馒头蘸酱豆腐。“我我要说了,大家伙别看不起我。”
“你说不说我都看不起你。”骨头又踹。
张晓被踹倒再坐正。“我回拳市了,我骗你们来着。根本没上过拳校,拳市里长大的,辍学两年多了。”
“拳市”沈欲端着碗,“怎么他妈还有不是都取缔了么”
“有,还有很多,小马哥你别不相信我,这种事没法管,法律都挨不着。”张晓眯着一只眼,“哥,我昨天听他们说”
乔佚把碗放下,活动手腕。
“不是,我重新叫。”张晓向左虚闪,“小马哥,昨天夜里我听权哥他们商量你的事,我好奇就听了一会儿墙角。他们说,你把人给打死了是吧”
沈欲沉默了。
张晓立刻说“这事你想没想过是假的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来龙拳就是背着任务骗钱来了,可你们对我好,我不是没良心的狗。我就想,这事我在拳市里见多了,会不会有人诈你”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