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腊月22,大雪封山。
荒凉的北疆下起了连日的大雪,整个营地都被一片白色覆没,足有小腿肚子深浅的积雪,将整个营地包裹在了起来。
一大早赵承安等人便去领了铁锹出门扫雪。
这几日,所有营区每天轮流派出一支队伍,专门清理积雪,可是即便如此,在偌大的营地,接连几日的大雪中,还是显得杯水车薪。
明天是腊月23祭灶,又称为小年夜。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一年一度的过年格外的看重,从进入腊月开始,到正月结束,冬季最寒冷的时期,都忙碌于这个郑重的节日里。更是有腊八,祭灶,扫房等一系列的活动。
这是赵承安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在外过节。
“雪还是这么大,也不知道明天的小年假会不会取消。”赵承安瓮声瓮气的喊道,脸上也用软布当了围巾,厚厚的裹了个严实,耳边除了呜呜咽咽的风,尽是雪落下的朴朴簌簌的声音。
这样的天气出来扫雪,赵承安戎装里套了厚厚的棉衣棉裤,本来抽条似的身体,看起来胖墩墩的,又憨又壮。带着皮革制的护指,用布裹了手,握着铲子,将江城扫出的雪堆,干脆的铲到一边,堆出一个更大的雪堆。
今天的雪下的格外大,雪花裹挟的冰渣子砸在几乎冻到僵硬的脸上,麻木的刺痛。
“要是明天雪还是不停,肯定是没戏了吧。”酒子任站直身体,往下拉了拉捂脸的软布,猛吸了两口,“呼,憋死劳资了。”
“你还是快遮好吧。”赵承安皱眉,“这冰碴子打的脸生疼,都能给脸冻烂了。”
“哎。”酒子任感觉到脸上被雪花扑棱的细微刺疼感,烦躁的皱了皱眉,拉上了围巾,“这雪都下了三天了,是我的错觉么,怎么感觉这玩意儿越下越大了。”
“你没感觉错。”江城直起了腰,同样拉下围巾呵了两口白气,“雪确实比刚才还大了。”
“这么下下去,不会闹雪灾吧。”赵承安馋完小雪堆的最后一铲子,将铲子顶着地面支在肘下,歇了口气,风太大,他又站在下风口的位置,说话都得使劲喊,要不然风一吹,前面的人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不会的,今年的雪已经是下的少了。”和他们一个营房同样出来清雪的王玉山接口道,“今年的冬天来的晚,往年这个时候雪已经下过好几轮了。”
“兄弟,你是本地人?”酒子任问道,其他人也看向他。
“离这不远。”
“往年也都是这么下的?”酒子任一脸的诧异,“都这么冷?”
“差不多吧。”王玉山道,“这里还好一点,我听老人说,再往北,到大陇再北面,冷的时候冻掉耳朵都没有知觉,一到冬天冻死人是正常的。”
赵承安等人闻言静了一下。
“那,那怎么活啊。”另一个同房的小伙子丁高显然被王玉山的话惊住了,嘴里的话,没过脑子就秃噜了出来。
“......”怎么活?好死不如赖活着的活,苟延残喘的活,艰难求生的活,不然还能怎么活。
谁都没有说,丁高问出来之后也想到了自己的话有点傻。
“习惯了。”王玉山又说道,“就跟这样的天气,营里有些人受不了,可我从小就这么过来的,都习惯了。冷是冷,可也就是冷了点而已。”
“好了,赶紧清雪吧,再把前面那清完就能回去了。”酒子任粗生粗气的打断了这个话题继续发散下去,“这鬼天气,雪沫子糊的脸疼。”
“噗...”赵承安闷笑了一声,一本正经的恭维,“那可能是酒哥你的皮肤太娇嫩了。”
谁都没防赵承安能突然这么皮,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识的看向酒子任那虽然不说铁塔般,也是壮硕的很了的身子,噗噗噗噗的乐了起来。
“你小子是不是皮痒了。”酒子任也没防住赵承安忽然翘起的小尾巴,等回过神,扭头长臂一伸,就箍住了赵承安的脖子,将人夹在胳肢窝下,一阵揉头,“给你小子惯的上天了。”
“哈哈哈哈哈...”其他人看热闹乐的狠,还不忘假模假式的替赵承安求情。
“好了,别闹了,赶紧干活。”江城等了一会儿,见他们闹的没完,提醒道。
“就是就是,赶紧撒开我,干活干活,别偷懒。”赵承安挣扎着。
“想闹等回去再闹,这天寒地冻的。”江城等赵承安被放开了,才慢悠悠补了一句,说完也不理其他人的反应,淡定的挥舞起了手里的扫把。
卧槽!这才是个狠货。
第二日便是腊月23。
本来赵承安以为按之前那个下法儿,今天的小年说什么都泡汤了。可是没成想,一夜过去,早上起来的时候,竟是一副万里无云,风轻云淡的模样。
如果不是门外又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就好似前几日的风雪肆虐没有存在过。
连日的大学初停,又是临近年节祭灶的日子,军营里很是有几分热闹。
扫雪的扫雪,铲冰的铲冰,整个营地都是火热朝天的样子。
赵承安和江城本来也准备去帮着干活,结果还没走到食堂就被迎面的酒子任堵住了去路,不由分说一手一个,拉着就跑。
“干啥干啥呀?”赵承安被拉的一个踉跄,一边大步跟着,一边出声问道。
他是不指望江城开口问的。
“好事儿,快跟我来。”酒子任整个人都亢奋着,拉着他俩在雪地里一阵急跑。
“方校官,人来了。”远远的,一队人骑在马上,等在营地门口,酒子任扬声喊道,一边拽着他俩跑的更快了。
赵承安看着坐在马上的校官,胆子就是一怂,连步子都快了一个鼓点。
“方校官。”酒子任拉着他们来到校官的马下,拱手抱拳,“我们来了。”
“你说的就是他们两个?”方校官对酒子任的印象不错,此时看见赵承安有点印象,知道他俩关系不错,至于旁边的江城到是头一次见。
“对,我好兄弟赵承安、江城,承安也是咱们队的,江城是我们一个屋的。”
赵承安这会儿也反应过来酒子任这是拉拔他和江城了,很有眼色的乖巧样。
方校官看了他们两眼点点头,拉着缰绳的手拽了拽,示意旁边的士兵把东西递给他们。
“行了,拿上东西,去后面上马吧,走了。”
“是!”酒子任三人接过弓和箭袋短刀,抱拳中气十足的道。
一行二十余人,赵承安、酒子任和江城骑马走在中间,前面是方校官打头,后面是几名精兵断尾。
看着他们训练有素的模样,赵承安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了。
一路出了外营的大门,引马向西,很快便将偌大的军营抛在了身后。
这还是赵承安来到这里后,第一次离开营地,却是冰天雪地到处都是一片白色的壮丽光景。他们一路疾驰越走越偏,雪也越来越厚,便是战马行走间也是深一脚浅一脚的,速度慢了不少。
一行人在茫茫雪地中,显得又渺小又落魄。
方校官等人看起来似乎是熟门熟路的样子,一路上都看起来目标性都很强。
“咱们这是要去哪?”赵承安引着马小心的凑的离酒子任近了一些,压低了嗓子,含糊的问道。
“不会是去执行什么军机要务,刺探军营之类的任务吧。”
赵承安心里没底,他参了军就知道自己早晚是肯定要上战场的,他训练也拼命,为的就是将来能够阵前多活几回。可是之前的种种设想,在这一会儿看来,都显得那么没有底气。
他才训了几天,而且就他们这么几个人,还有三个是新兵蛋子,刺杀袭敌,是不是有点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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