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在等你(三更合一)
(第一更安河镇游船)
梅府在朝郡的首府, 骄城。
自京中前往骄城, 坐马车大约需四至五天。
马车是前日前出发的, 却没想到这一路都顺顺利利, 丝毫没有遇到旁的耽误,用苏晋元的话说,便是犹如神助, 原本以为要后日才能抵达的骄城, 这怕是要提前一整日了。
白苏墨这才放下手中书卷, 撩起帘栊望了望窗外。
马车眼下已到朝郡地界,只是未到骄城罢了。
任谁听说路途竟会提前一日结束,怕都免不了要欢喜, 这两日被马车颠簸了一路的宝澶和缈言,胭脂三人自是高兴坏了。
白苏墨手中的燕韩记事也看得七七八八, 正是有些乏味无聊的时候, 苏晋元这袭话倒让人解乏不少。
这一路,怕也只有樱桃都很淡然,反正行至每一处都有胭脂抱着它,夜里也宿在驿馆中, 不如外面的客栈那般龙蛇混杂,还有清净的花苑可供玩耍。这可乐坏了樱桃,每到一处驿馆, 便新鲜似的扑蝴蝶去了,剩了胭脂和缈言在身后一顿好撵。
朝郡在京中偏北的地方。
越往北走,反倒不如早前在京中炎热。
宝澶便笑, 这回好,去朝郡避暑了,还是老太太体贴。
她正好在给白苏墨递水,樱桃一爪子抓了上来,茶水打翻了宝澶一声,茶水倒是不烫,却将衣裳弄湿了,宝澶恼怒:“樱桃!”
樱桃鬼机灵!
见势不妙,赶紧跑。
白苏墨忍不住笑。
胭脂和缈言也都跟着笑起来。
便见宝澶衣裳也懒得换了,跟着樱桃的猫尾巴便追了去,大有不死不休之意。只是边跑着,嘴边还一句都没有闲着,白苏墨摇了摇头,总算知晓爷爷口中敌得过三千只鸭子是何意思了……
黄昏前后正好到了安河镇。
今晚在安河镇的驿馆中落脚。
宝澶追樱桃去了,胭脂和缈言在房中伺候。
早前就在驿馆中用过晚饭,其实也并无旁的事情,可眼下入睡却又有些早,白苏墨让胭脂翻了路上带来的字谜册子,之前便是想着打发时间用的,正好派得上用场。
只是方才猜了不到一组,便见苏晋元笑眯眯来了屋中:“表姐。”
本是胭脂在同白苏墨猜字谜,缈言在一处看着,见苏晋元进了外阁间,胭脂起身,两人都朝苏晋元福了福身:“表公子。”
苏晋元拂袖,又朝白苏墨道:“都到安河镇一趟了,还窝在屋中猜字谜岂不可惜?”
白苏墨本也是打发时间,便笑:“听起来似是有不错去处?”
苏晋元嘿嘿上前:“安河镇的花灯很是有名,听闻若在安河镇的安河中放一盏花灯,无论是祈福,还是许愿,心诚则灵,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白苏墨瞄他:“说得这般神乎……”
苏晋元上前拉她:“去看看便知晓了不是?胭脂,缈言跟上。”
他倒是更像主人家些。
胭脂和缈言倒也高兴。
安河镇本就不大,自古便临水而兴。
这水,便是横穿整个安河镇,将安河镇一分为二的安河水。
故而整个安河镇虽不大,却足足有一百二十余座大大小小的桥,真正的小桥流水户户有人家,家家门前都泊船。
入夜的时候,户户的灯笼高挂,再加上桥上的,船上的,竟是一幅比江南水乡还要绮丽的景致。
京城外虽也有护城河,却不如这样的水乡来的有人情味。
苏晋元加上白苏墨,缈言,胭脂,再并着撑船的船家,正正好好凑了一艘乌篷船。胭脂和缈言少有离京过,在乌篷船中眼睛已经四下转个不停,眼睛都不看得。苏晋元本就是个热心肠的,胭脂和缈言本就是白苏墨苑中的丫鬟,他又熟络,便每至一处景致便同胭脂和缈言说一通,缈言和胭脂连连点头。
白苏墨便在一侧笑。
旁的倒也罢了,这样的盛夏天里,难得船上夜风微醺,却没有燥意,反倒一股子清净凉爽的意味,白苏墨一面望着乌篷船外的景色,一面悠悠摇着画扇,笑了笑。
等到乌篷船行到放花灯的码头,远远停下来。
苏晋元上前,依次扶她们三人下船。
下船时稍许晃荡,好在有苏晋元在,有惊无险。
等到惯常放花灯船的河岸边,苏晋元一人递了一个花灯船到跟前,船上有蜡块,用火星石点燃,幽幽放入安河水中,便随着河水往下游飘去。
胭脂和缈言都利索放了,而后双手合十许愿。
岸边有的是笃信的女子,望着自己放的花灯船,心诚许愿亦或祈福,都似胭脂和缈言这般。
白苏墨也半蹲下去,缓缓将自己手中那艘放入水中,清浅的烛火映在河面上,仿佛天上繁星一般,却随着河水慢慢留着。
“怎么不许愿?”苏晋元不知何时凑到身后。
白苏墨看他:“你怎么知晓我没许?”
言外之意,许过了。
苏晋元“啧啧”叹道:“人家许愿祈福要不都是双手合十,闭目心语;要不就是盯着自己的花灯船,一脸诚心诚意。好表姐,你这算什么?”
白苏墨笑:“我这算心诚则灵。”
言罢起身,拂了拂先前拖地的衣袖,苏晋元也跟着起身,凑到跟前,笑眯眯道:“快让我猜猜,我们白大小姐许了什么愿望?”
“哟。”白苏墨也笑眯眯道:“看来外祖母给你找的先生委实厉害,连旁人许什么愿望都能听见了。”
苏晋元噗哈哈笑了笑,胭脂和缈言也都纷纷起身。
“可还想坐船回去?”苏晋元惯来最会讨人喜欢。
胭脂和缈言都掩袖笑了笑。
这便又是坐船回的驿馆附近。
有苏晋元的地方,多欢声笑语,这也便是外祖母最疼他这个孙子的缘故。
安河镇本也民风淳朴,这一路回驿馆,想来也是船夫心情好,随意哼了哼当地的乡曲,虽有些不在调上,但却应景得很。仿佛混着这和煦的船头夜风,清清淡淡飘如心底。
耳旁除了船夫的轻哼声,船桨轻轻划过水流的声音,便是苏晋元和胭脂,缈言的言笑声,白苏墨悠悠倚在乌篷船一侧,目光凝在那一轮月光上。
天涯共明月,也不知钱誉此时在何处?在做什么?
越是猜测,便越有些想念。
方才苏晋元问她许了何样的愿望,她但笑不语。
苏晋元竟追着她问了许久。
她的愿望再简单不过,再多的猜测和思念,都不过简单的几个字 —— 想见某人。
无论他在何处,若是先前的花灯船灵验。
许是,等她自朝郡回京便能见到他了。
闺中女儿的心事,莫过于此。
她想他,她想他是否在想她,她想他若是在想她会想什么?
忽得,一张大饼脸又凑到跟前。
白苏墨恼火。
苏晋元却笑:“表姐,这安河镇的月亮有什么好看的,你这都盯着这月亮不转眼看了小半晌了,脸上都笑得出一朵花来了……”
所幸胭脂同缈言一处在同船家说话,并未留意到这端。
白苏墨睨他:“看月亮怎么了?就不许人看月亮笑啊?我想起嫦娥了不成?”
苏晋元笑岔:“嫦娥……”
也亏她想得出来!
白苏墨无语得很,一脸嫌弃得伸手,将眼前那张大饼脸推开,须臾,大饼脸又不依不挠凑了回来:“表姐,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嫦娥,这嫦娥可生得丰神俊朗,年轻俊逸?”言罢,又故意凑得更近了些,笑嘻嘻道:“可要我给祖母说说,表姐这心中住了一只嫦娥……”
分明一幅故意的讨打像,白苏墨叹息,伸手揪住他的耳朵。
“疼疼疼!”苏晋元干嚎。
自小到大,他就怕白苏墨揪他耳朵,也仿佛就白苏墨会揪他耳朵。
那力道分明不大,可揪得真准!
耳朵都似是给他扯了去。
“再说说,这嫦娥怎么了?”白苏墨半是恐询问,半是恐吓。
苏晋元讨好笑道:“嫦娥好,嫦娥好,嫦娥可好了,我心里住了只嫦娥……好表姐,我不乱同祖母说旁的了还不成?”
白苏墨这才松手。
苏晋元只觉半张脸皮子都被她揪麻了,这才在她一侧落座,心灰意冷道:“你可是的京中贵女的典范,旁人有这么揪弟弟耳朵的吗?”
白苏墨便笑:“那,我给你揉揉?”
苏晋元吓得魂都没了般,拼命摇头。
白苏墨笑不可抑。
夜风微醺,乌篷船在安河上悠悠然划着。
家家户户的灯笼都倒影在河面上,好似揽了整整一夜空的明月与星辰。
船夫的哼曲还在耳边响起,周遭都反复轻快了起来。
偷得浮生半日闲,许得便是此意。
……
等下乌篷船,夜都深了几许。
白苏墨几人是同苏晋元在一处,于蓝便只带了三两人远远跟着。等下乌篷船,驿馆其实便在眼前了。
今夜玩得有些晚,明日一早还需启程,到了驿馆苑中则同苏晋元作别。
于蓝这才上前,拱手道:“小姐,已经让人连夜赶去梅府送信,小姐会提前一日到骄城。”
白苏墨倒好。
等回屋中,胭脂和缈言伺候洗漱妥当,才上了床榻入寐。
今日玩得有些晚,便不看书了。
胭脂熄灯,白苏墨盖好被子,脑海中却没由来得想起苏晋元口中那声“嫦娥”来。
嫦娥……
白苏墨顿了顿,等脑海中勾勒起钱誉模样,禁笑出声来。
遂一宿无梦。
(第二三更在等你)
翌日醒来,马车便自安河镇往骄城去。
苏晋元同于蓝一道骑马在前,白苏墨同宝澶,缈言和胭脂在马车内。
宝澶正同樱桃大眼儿瞪猫眼儿。
昨日鸡飞狗跳了一晚上,等宝澶去撵了那只樱桃回来,苏晋元已带了白苏墨和胭脂,缈言几人去放花灯船。
宝澶正是撵樱桃去了,才没去成。
这都委屈一整个晚上加早上了!
眼下,还是不准备放过樱桃。
将樱桃放在身面前,义正言辞的教训了一顿,而后便开始了这盯眼睛的过程,可瞧着樱桃那幅懒洋洋的模样,宝澶应是盯不过了。
宝澶很是气馁。
白苏墨笑道,又不是不从安河镇回来了,等从安河镇回来的时候再去坐船放花灯便是。
真的?
宝澶这才露出笑颜。
是是是,怎么能不让我们宝澶去,定是要补上的,白苏墨打趣。
宝澶这才欢呼雀跃。
胭脂和缈言笑不打一处来。
……
由得清晨便走,又要压缩一整日的路程,应是黄昏过去些时候,怕是要入夜了些许才能到梅府。
她远道是客,又有外祖母一层关系在,她若是黄昏前后道,梅家偌大一家子人定是要等他吃饭。白苏墨是初次造访,哪里好让梅家阖府上下都等?
于是于蓝让人送信前,她便已同于蓝招呼,让送口信的时候告诉那边一声,她同苏晋元会在路上用过晚饭才到骄城。如此,便不必让梅府上下跟着久侯了,苏晋元自然也无旁的意见,于蓝便应声照做。
果真,等到黄昏前后还在路上。
随意在官道上寻了处凉茶铺子,点了些凉茶和清淡吃食糊口。
于蓝和盘子饮马,胭脂也在一侧给樱桃弄猫食。
黄昏前后,落霞近得好似就在不远处。
白苏墨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来了来了,上好的烤番薯。”一听便是宝澶的声音,等回眸,才见是宝澶和缈言替茶铺老板娘将菜端出来的。
宝澶素来闲不住,这茶铺中本就没有多少人,只是由着她这么一闹,似是整个凉茶铺都热闹了起来。
白苏墨笑笑。
苏晋元便也落座。
宝澶和缈言又去端菜,苏晋元正好道起:“梅府中没有婚嫁定亲的公子,一共有四个。老四是梅家大房的,老五老六是梅家二房的,老七是梅家三房的,全是嫡出的公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各个都是梅老太爷和孔老夫人的嫡亲孙子,你说此番会让哪个来接我们?”
白苏墨是客,又是初次到骄城。
于公于私,梅府都是一定会让人来接的。
白苏墨睨他:“我又没有见过,哪里知晓?”
苏晋元便笑:“得,我先给你透个气,老四在梅家兄弟几人中是生得最好看的,年岁最长,便也最沉稳;老五的才华最好,也是几人中学问最好的,看眼下的模样,将来是要入仕途的;老六最温和,也最好说话,相处起来最融洽;至于老七,年岁最小些,也最是直性子,相处起来没有太多花花心思……”
白苏墨笑:“梅府是打点了你多少好处,都捡了好的说?”
苏晋元噗嗤便笑:“那不都得先说好的吗,还能上来就说不好的?”
白苏墨拿筷子敲他头。
苏晋元又抱头喊疼:“表姐,我可同你是一伙的,你可不能欺负友军啊!”
白苏墨笑:“有你这样的盟军?”
苏晋元才一本正经叹道:“这梅家老五呢,才华好,学问好,日后要入仕途,论及这心思嘛,自然比旁的兄弟几个都多;这老七年纪最小,性子最直,闯的祸自然也是最多,三房日日都跟在身后擦屁股;至于老六嘛,到真是这梅家兄弟几人中最好的一个,人是真和善,也真替人着想,是个实打实的好人,只是……十句里有九句结巴……”
白苏墨托腮:“我不也听不见,若是嫌弃旁人结巴,不是五十步笑百步?”
苏晋元笑:“我是说,老六够够憨厚老实,估计梅家二房也没放心思在他身上,一心撮合老五去了。”
“还有一个呢?”白苏墨所幸一道问清楚了去。
苏晋元叹道:“哟,那老四真没见得什么毛病,也让人如沐春风……”
“嗯,看样子,是收了老四银子了。”白苏墨打趣。
苏晋元哈哈笑开,“四哥确实同我交好,我自是站四哥的。”
白苏墨无语。
说话的功夫,宝澶和缈言又端了饭菜上来,没想到这茶铺虽小,却五脏俱全,虽是粗茶淡饭,却做成了山珍海味模样。
老板娘蕙质兰心。
晌午经过福来镇的时候,那里师傅做的上汤白菜很合胃口,白苏墨便用得多了些,眼下,苏晋元用得倒是香,白苏墨却简单沾了几筷子便觉饱腹。
夜里到了梅家怕是要饿,又不好麻烦梅家,白苏墨让宝澶包了些点心带走。
等于蓝和盘子等人饮好马,也用过饭,便又启程忘骄城去。
从凉茶铺这厢出发,便离骄城不远了。
苏晋元便也未在马车外启程,而是进了马车,同白苏墨几人一道。
樱桃素来同苏晋元不对路,见了他就汗毛竖起来,尾巴也弯起来,踮起猫脚垫子,仿佛整个猫都进入戒备状态。
“怎么,我是你头号大敌啊。”苏晋元不信了,“胭脂,逗猫棒给我。”
胭脂笑笑。
苏晋元接过胭脂递来逗猫棒,不到片刻,樱桃便缴了械,沉迷在逗猫棒上的那条布带假鱼无法自拔。
马车中便笑作一团。
……
七月天,早前许是下过了暴雨,前方有些塌方。
原本入夜前后便能到骄城门口的,却是到了入夜很晚。
“到骄城了。”宝澶掀起帘栊,看了看窗外,骄城的城门口恢弘大气,便是入夜都可见一斑。只是应是到了夜深,出入城门口都有守卫在盘查。
苏晋元也顺势望去,等看清城门口候着的马车和人,才道:“是四哥。”
宝澶未将帘栊放下来,白苏墨顺势望去,确实见到城门口有辆马车,马车前,一袭蓝色的外袍侯在马车外。
“停车。”苏晋元唤了声。
盘子停下。
苏晋元才道:“我先去会会四哥。”
白苏墨颔首。
苏晋元便下了马车,帘栊外,远远就见苏晋元朝梅佑康招呼去。
宝澶诧异:“那可是梅府四公子?表公子怎么会唤他四哥?”
白苏墨应道:“梅府同苏府是姻亲,唤一声四哥倒也得礼,况且他二人素来交好,这一声四哥便也唤得。”
胭脂道:“虽隔得远,但看四公子生得似是神行俊朗,甚是好看。”
缈言便也往前凑了凑。
白苏墨奈何。
等马车缓缓在骄城城门口,苏晋元同梅佑康一道上前相迎。
由得夜间,也不便下马车。
但出于礼貌都应招呼一声,苏晋元在马车唤了声,宝澶才掀起帘栊。
帘栊撩起时,梅佑康微微怔了怔,只是终究是百年世家,礼数周全,很快便掩了眼中的惊艳之色。
白苏墨同梅佑康早前并未见过,自然还得靠苏晋元串场,苏晋元不遗余力:“表姐,四哥来接你我了,四哥年长你我一些,你也应当唤一声四哥。”
白苏墨福了福身,“四哥好。”
梅佑康稍稍伸手,算是回礼:“苏墨,这几日一直在听姑奶奶提起你,早已醍醐灌顶,今日一见,也算不得陌生了。”
果真会讲话,白苏墨看了看苏晋元。
苏晋元眨了眨眼。
梅佑康又道:“晋元,苏墨,京中过来一路风尘仆仆,还是早些回府中吧,姑奶奶应当在等了。”
苏晋元和白苏墨应好。
梅佑康本就带了辆马车来,白苏墨和苏晋元又乘了一辆,苏晋元先道:“四哥,我们这辆马车吧,正好还可一道说说话。”
这番话梅佑康自然不好说,如今苏晋元先开口,梅佑康便接了话匣子:“如此也好,苏墨,可方便?”
苏晋元和梅佑康都如此,白苏墨哪有不方便的道理?
胭脂和缈言两人下了马车,上了梅佑康那辆马车。
马车这才往城中驶去。
骄城不算大,马车从城门口到梅府大门口并未花多少功夫,闲聊几许,将好够梅佑康问候国公爷一声,以及将梅家各房的情况简单说一通。
其实路上苏晋元已经大致说过一遍于她,她也问过,去到旁人府中总要提前做些功课才妥当,如今梅佑康说完,白苏墨其实心中已经记得七七八八了。
这梅家的孙子辈里,尚未婚配的公子就有四个,这梅佑康也确实如苏晋元所说,生得好看,又稳重,亦无多大毛病,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未及多思,马车缓缓在梅府门口停下。
苏晋元掀起帘栊看了看,这么晚了还是有旁人在门口等。
梅佑康先下马车,等苏晋元扶白苏墨下了马车,才见在门口等候的人,一个是梅老太太身边的刘嬷嬷,一个是孔老夫人身边冯嬷嬷。
已经夜深了,老人家应当都已歇下,这刘嬷嬷和冯嬷嬷两人,一人代表梅老太太,一人代表梅老太爷和孔老夫人,本也妥当得很。
刘嬷嬷自然是认得白苏墨的,白苏墨见了刘嬷嬷也亲厚。
“刘嬷嬷。”
苏晋元扶她下了马车,白苏墨便朝刘嬷嬷唤了声。
刘嬷嬷笑得合不拢嘴:“我的小姐,一路上可有累着?老夫人念你许多时候了。”这一听便知晓梅老太太同这外孙女感情定然好,否则梅老太太身边的管事嬷嬷便不是这幅模样了。
苏晋元抢话:“本是能早些到的,途中遇到一处塌方,有府衙的人在修缮,便耽误了些时候,祖母可睡了?”
刘嬷嬷道:“歇下了,就是一直盼着公子和小姐的,先前也没睡踏实。眼下这夜色晚了,还是明日晨间再去看老夫人吧。”
苏晋元和白苏墨都跟着点头。
这厢,便轮到梅佑康朝白苏墨道:“苏墨,这位是祖父和祖母身边的冯嬷嬷。”
既是代表的梅老太爷和孔老夫人,便是长辈,白苏墨上前,福了福身:“冯嬷嬷好。”
冯嬷嬷赶紧上前扶她起身:“白小姐快请起,老太爷和老夫人嘱咐老奴来此处迎候白小姐,白小姐这一路辛苦,还是早些入府歇着,明日再拜见老太爷和老夫人不迟。”
白苏墨颔首。
梅佑康和冯嬷嬷领了一行人入府。
一路上,冯嬷嬷又道:“姑奶奶此番住在东苑的雍文阁内,雍文阁中有一处东暖阁,老夫人的意思是,白小姐就住在雍文阁内的东暖阁里,还能同姑奶奶一道,有个照应。”
“老夫人自是周全。”白苏墨笑了笑。
冯嬷嬷这才又笑道:“至于苏公子……”
苏晋元已一手搭在了梅佑康的肩膀上:“冯嬷嬷,我同四哥一道住。”
见梅佑康颔首,冯嬷嬷便也不多说旁的了。
夜色已深,也不好惊动旁人。
几人说话走路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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