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绕行四元城
巴尔一役过后, 坐回轮椅也无妨……
大帐内已空无一人, 案几上的青石香炉里几缕轻烟渺渺, 盘旋而上, 在眼前汇聚一处,又消散殆尽。
国公爷目光涣散,心思乱成几处。
一处是许多年前, 进堂成亲, 意气风发, 国公府上下张灯结彩,众人恭贺,喜气洋洋。敬酒间隙, 进堂满面红光朝他道,希望日后有个女儿, 在祖父跟前承欢膝下, 日日追着祖父跑,他轻哼道,只要是白家的子孙,是儿是女都要上战场, 哪日功夫在府中追着他跑。彼时进堂笑不可抑,他也跟着一道笑,觥筹交错间, 他满心欢喜,白家是需要一个小姑娘了,他定奉为掌上明珠, 往死里宠;
一处是才失了母亲的媚媚在襁褓中大哭,他一身戎马,不懂如何哄孩子,只知晓媚媚哭的时候他一直抱着,在厅中来回踱步,可媚媚有时听话,有时不怎么听话,他束手无策。她眉眼间像极了进堂,也像极了她的母亲,他悲从中来,老元在一侧道,国公爷,小姐是不是又饿了?他愣住,一直以来他都见不得媚媚哭,换了好几个乳母,没一个省心的,可如何换,都是一个样子,老元说孩子都是爱哭的,国公爷须宽心些,可他还是见不惯媚媚哭,他粗手粗脚,便是再有心都照顾不好媚媚,他想起了远洲那位;
另一处,梅老太太到了国公府,气氛严肃,满脸不悦,言语间也多有抵触,但媚媚到了老太太怀中,也不知为何便不怎么哭了。梅老太太膝下儿孙众多,自是会带孩子的,老太太身旁的老仆也在一侧逗弄,媚媚不时笑笑,他是少见媚媚笑的。久在沙场,最懂权衡利弊,远洲苏家女眷多,媚媚在梅老太太处能得到更周全的照顾,他亲自送马车出了城门口,老元见他落泪;
再一处,时隔四五年,媚媚一手拿着冰糖葫芦,一手牵着敬亭,似是有些怕他,躲在敬亭身后,小声唤了句祖父,他打心眼儿里笑了。媚媚天生听不见,苏府从小便请了专门的先生细心教授唇语,她虽听不见,却能通过察言观色与人交流;梅老太太出生世家,媚媚自幼跟在梅老太太身边,老太太对媚媚这个外孙女却是掏心窝子的好。媚媚回京,梅老太太撂下一句话,“国公爷若是有心,当给媚媚寻个好夫婿”。媚媚的婚事他自当上心,媚媚年纪尚小,这京中的后辈子弟他需得慢慢瞧。其实他也并非没有私心,军中各家的子弟,他都心底澄澈,来日方长。他目光停留在苑中,见敬亭领着媚媚在苑中玩耍,他嘴角微微勾勒。
再一处,敬亭日日跟在他身旁,军中大小事宜,只要有人前来,他便未曾避讳过敬亭。寒来暑往,他是在京中也好,军中也罢,他亲自教导,敬亭也好学,自古英雄出少年,彼时的敬亭已在同辈中出类拔萃。白家没有旁的后人,他若百年,敬亭才是媚媚日后的依靠。媚媚的婚事他也曾想过敬亭,但他们相处如兄妹,他有一次偶然在苑中听媚媚对敬亭说道,若是敬亭哥哥日后定亲了,她要给未来嫂子绣一个荷包,敬亭笑不可抑,说那他便给未来的妹夫准备一副搓衣板……他在远处听得忍不住笑。
最后一处,西南边界小范围骚动,所谓杀鸡不用宰牛刀,正是军中新人崭露头角的好机会,他想到了敬亭,敬亭也来请命。他自是欢喜的,他本该给他践行,却来了兴致要给他考验,敬亭欣然接受。敬亭的骑射是他亲自教授的,他心中自然有数,应付一场考验错错有余,他是借此给敬亭壮行罢了。谁知那日南郊马场突生意外,马匹受惊冲向人群,敬亭为了救人落马……太医会诊,说双.腿保不住了,他只觉天旋地转,人最怕便是年少得志再跌落谷底……他不敢想,却不得不替敬亭一步一步想好,先离京避世,再寻机会返京,军中并非不可再去,也并非只有军中可去,以白家和沐家的底蕴,敬亭需要的只是时间,和耐性。他想过安平郡王府会上门退亲,也想过敬亭会经历颓废沮丧,还想过沐家的政敌会落井下石,这些他心中都统统有数,却唯独没想过媚媚……他可以为敬亭铺平所有道路,却唯独不可能将媚媚牵涉其中,媚媚与敬亭情同手足,两人都尚且年轻,敬亭眼下如此,媚媚难免有头脑发热的时候,他不能,也断然不会允许,他只能送敬亭离开。他是从未想过,他才是最后给敬亭雪上加霜的那个人……
……
过往幕幕,国公爷皱眉扶额。
而最后,所有幻影都汇聚成今日早前,方恒路那句“他若不来,只会比废去一双.腿更难受”。
一句便似诛心。
他一心想要维护的进堂,想要维护的媚媚,想要维护的敬亭。
他想维护的他们,都似在他的推波助澜下,渐行渐远……
国公爷痛苦掩面。
——白进堂: “爹,儿子想学医,日后悬壶济世……以你儿子的聪明程度,若是个大夫,兴许娘亲当年的病便有救了……“
—— 白进堂:“知道了,国公爷,虽然你儿子在行医上很有天赋,可骨子里都流的是我们白家的血,我若当将军,日后我俩成就还指不定谁高过谁呢!放心吧,爹,儿子不会让白家蒙羞的!”
——白进堂: ”爹,我明日便要出征了,阿芸和媚媚就托给爹照顾了,等儿子回来,媚媚也出生了,到时候爹你就亲自教授她兵法骑射,日后这京中见不惯的都统统撂倒,我们白家的姑娘日后上不上战场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在京中横行霸道,无人敢欺负就对了。为何笃定阿芸怀的是女儿?嘿嘿,爹,心灵感应,我和阿芸都觉得一定是女儿,啊哈哈哈……如何是儿子怎么办,额,那就日后再生个女儿呗……啊哈哈哈,我就是喜欢女儿嘎嘎嘎……“
—— 白进堂:“媚媚,爹爹要离京了,你要照顾好娘亲哦,等爹爹回京,给你带草原上露水。”
—— 白进堂: “爹,保重了,等儿子回来尽孝。“
掩面下,国公爷已泣不成声。
时光流转,场景再次切换。
—— 国公爷:“兵书这么枯燥,为何不同他们一道作诗去?倒是可惜了这一手好字。“
—— 沐敬亭:“喜欢的哪里会枯燥?既是好男儿,自当保家卫国,一腔赤诚报效国家。巴尔铁骑频频南下,各国自危,吟诗作画有何用?金戈铁马才有家国平安。”
—— 国公爷笑:“哟,听起来像是将门之后,是哪家的孩子啊?”
—— 沐敬亭:“沐家,沐敬亭。”
—— 国公爷嗤:“原来是沐尚书家的小儿子啊,好。”
—— 沐敬亭:“……你是?”
—— 国公爷笑:“日后教你金戈铁马的人。”
……
国公爷喉间哽咽。
—— 白苏墨:“爷爷,三年前,为什么要逼沐家离京?敬亭哥哥是你最喜欢的学生啊,他那个时候摔断了腿,安平郡王又上门退了亲,他什么都没有了,爷爷,你为什么还要逼他离京?“
—— 白苏墨:“因为知晓敬亭哥哥要回京了,你才安排褚逢程入京的?……爷爷,你可知晓当时敬亭哥哥如何同我说的?敬亭哥哥说他不需要任何人同情,他已经对不起爷爷,更不会再做对不起爷爷的事。敬亭哥哥是这京中除了爷爷之外对我最好的人,敬亭哥哥待我亲厚如亲兄长,爷爷,你放过敬亭哥哥吧。“
—— 白苏墨:“我有喜欢的人,他不是什么权贵之后,不是什么名门子弟,而是燕韩来苍月国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同他在一处的时候,我不是京中贵女,不是国公爷的孙女,不是旁人眼中需要特意讨好,阿谀奉承的人,我就是白苏墨。”
—— 白苏墨:“爷爷,我喜欢的人,叫钱誉。”
……
—— 国公爷:“既中榜眼,为何还要经商?”
—— 钱誉笑:“读书是为知事,入世也好,经商也好,家中父母随和并无强求,便可做喜欢之事。”
国公爷哽咽声已半凝,时空扭转,那时进堂刚出生。
他怀中抱着进堂,笑逐颜开,“进堂,等你长大就随爹爹到军中,我们父子两人一起驰骋沙场,做一对将门双杰可好?”
佑慈(白进堂母亲)彼时还有些疲惫,却望着他们父子二人温柔笑道:“你怎么知晓儿子喜欢同你一道在军中?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进堂也好,日后还有进堂的儿女也好,只要他们喜欢便做喜欢的事情吧,你我二人做他们后盾便好。”
他挠头笑道:“夫人说的是。”
佑慈笑。
他遂又悄声朝怀中婴儿道:“别听你娘亲的,日后还是同爹一道在军中。”
佑慈笑不可抑。
也是一个风雪天,军中来人唤他,他将小进堂交还给佑慈手中。
佑慈握着进堂的小手给他挥手再见。
他满心欢喜。
临到屋门口,兀得驻足,往佑慈处看去。
只见佑慈吻上孩子额头,轻声道:“进堂,爹爹最疼你了,你日后要听爹爹的话。“
日后要听爹爹的话……
国公爷指尖攥紧。
眼前又是一日,沐尚书领了沐敬亭来国公府。
拜师敬茶,沐敬亭掀起衣摆下跪,磕头,从婢女手中接过茶盏高举过头领:“请老师饮茶。”
他接过,轻抿一口:”起来吧。“
沐尚书不忘叮嘱:“敬亭,日后要听国公爷的话。”
日后要听国公爷的话……
国公爷指尖已深扣入肉.里。
是啊,他又何尝听过他们的话?
许久之后,他忽得开口:“严莫。”
“国公爷。”严莫掀起帘栊,走入大帐。
风雪夹杂,香炉中的火焰猛得扑了扑。
严莫见国公爷双目猩红,应是方才……
严莫不敢再看,低头垂眸。
国公爷道:“唤方将军和顾阅来一趟帐中。”
“是。”严莫领命。
只是才将转身,又听身后声音道:“还有。“
严莫驻足,转身看他。
“叫上沐敬亭……”
严莫面色微缓,拱手道:”是。”
严莫掀帘出帐,眸间却有笑意。
眼下已是三月,仍是鹅毛大雪。
今年这场仗,应当是不会拖太久了。
……
严莫话逐一传到。
最先来的是顾阅,再是沐敬亭。
严莫亲自推的沐敬亭入内,木质的轮椅,腿上盖着厚厚的大麾。
入内时,顾阅正与国公爷说着话,大帐的帘栊掀起,国公爷抬眸,顾阅回首,皆是一愣。片刻,顾阅收回神色,国公爷也平淡问了声声:“来了?”
沐敬亭颔首。
这便是冰雪初融了,顾阅笑了笑,朝他点头致意。
严莫上前:“方将军方才已外出巡视,已让人去寻,折回需要时候。“
国公爷点头。
严莫准备退出,国公爷开口:“严莫,你也留下。”
严莫微顿,脸上笑容蓦地绽开。
国公爷朝顾阅道:“打开。”
顾阅应声照做,将案几上的地图摊开,固定在一侧的竖板上。
是一份作战图!
严莫有些意外。
但在这帐中,除了严莫,似是没有旁人再意外。
严莫仔细看去,标注清楚详尽,细节得当,便是连周遭几国可能受得牵涉都在其中,这份作战攻略图竟然如此严谨……
严莫尚在惊讶中,顾阅却已开口叹道:“敬亭兄,你到军中不过五日,还行动不便,这份作战图却比我这个早来一个月多的人还要详尽诸多,自愧不如。“
竟是沐敬亭手笔,严莫虽对沐敬亭有过耳闻,眼下才有眼见为实之感。
早前听闻沐敬亭是国公爷的学生,应是尽得国公爷真传。
严莫忍不住上前打量仔细了这幅作战图。
耳旁,沐敬亭淡声道:“顾将军,此处周遭的军事要地,我已研究多年。”
此话一出,严莫和顾阅均有几分诧异,但因得沐敬亭只是一语带过,便又推动轮椅上前,指着其中一处说到顾虑,两人都被立即吸引了注意去。
国公爷却沉默不语。
—— 国公爷:”又在做什么?“
—— 沐敬亭笑:“绘作战图呀,几月前国公爷不是让我去方将军处历练,我找方将军讨了回差事,去探了九阴山一带地形,能详尽的都详尽了。我还找了当地人,详细问了气候和河流变化,收获颇丰。得赶紧绘下来。”
—— 国公爷轻哼:“不务正业。”
—— 沐敬亭又笑:“国公爷,我可不止绘制一幅,你看。”他洋洋洒洒拿出了几十余张,竟涉及了气候和河流变迁。
—— 国公爷垂眸:“过往教你的都忘了?一日不同一日,今日的作战图岂可做他日之用?若是能如此,还需要临战前绘战图作何?”
—— 沐敬亭:“此番去九阴山,我寻了不少可靠之人,每月都会按时将图样遣人送来于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国公爷,有待一日,大军挥师北上,敬亭必誓死追随国公爷身旁,替国公爷讨回这笔血债,不退巴尔,誓不还朝。“
……
敛起早前思绪,国公爷微微睁眼:“依你看,对方何时动?”
国公爷开口,严莫和顾阅都停下来。
这句话明显是问沐敬亭的。
沐敬亭拱手:“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场大雪已下了有些时日,巴尔是在等后援供给。我找人问过,就这三五日便会大雪初霁,在此之前,巴尔必定会试探。”
顾阅接道:“敬亭兄和国公爷想到一处去了……”
沐敬亭微怔。
看向国公爷时,国公爷脸色依旧冷峻:“对方会在何处试探?”
都晓是国公爷特意问起,严莫和顾阅都不吱声。
沐敬亭继续道:“苍月在边境有屯兵,巴尔不敢轻举妄动,边界诸国之中,与南顺接壤处地势最为平坦,也可绕过大雪,再加上近年来南顺国中主和派众多,大都看衰巴尔,便也疏于防范……巴尔应当会佯攻南顺。”
佯攻?严莫倒是意外。
顾阅也看向国公爷,他方才与国公爷一处讨论,国公爷的意思也是巴尔会先行试探南顺,以此来看苍月反应。都晓苍月在边境屯有重兵,但南顺边境一向薄弱,若生事端,南顺必定找苍月求援,此时苍月救与不救就能看出苍月意图。
苍月若是救援,势必分散兵力,且也暴露防备。
苍月若是不救,巴尔兴许会趁机南下骚扰一番,此时虽然能有机会予巴尔重创,但也给了周遭诸国口实。
苍月一向是周遭诸国眼中的天.朝.上.国,此番巴尔大军压境,若是置南顺请求不顾,最后却囤积兵力重创巴尔,日后与南顺诸国的关系只会日益紧张。
这样的局面正是巴尔求之不得的。
善战者,必先扰乱人心。
所以国公爷先前也是说,巴尔会借南顺先试探苍月一番。
只是,沐敬亭方才所说的,是“佯攻”。
严莫也噤声。
“如何说?”国公爷已起身,踱步至作战图前仔细端详。
沐敬亭伸手指了指苍月,巴尔和长风交界的枢纽,四元。
四元?严莫早前在军中,对四元是有印象的。
四元算是长风国中同苍月临界的重镇之一,但,同南顺方向南辕北辙。
“沐公子是说巴尔会借佯攻南顺之际,进攻四元?”严莫猜到几分,却猜不透实际。
国公爷没有移目,目光却在四元城处停留了许久。
“顾将军,还有一幅四元的图,请一并呈上。”沐敬亭开口。
顾阅照做。
四元在长风境内,此战对巴尔一役,众人目光都鲜有投向过四元城。
顾阅置好地图,也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四元城同九阴山南边末梢,相距不远。四元城的情况,他之前并不清楚,但见所见过的作战图里,四元城都不算是对巴尔一役的重心,因为地势险恶,可算有天然沟壑,巴尔不可能从四元城入侵长风,得不偿失。
但这幅作战图里,四元城再往南二十余里,是有一条河流可直接通往苍月边界!
严莫惊讶:“四元城属下有些印象,可并不记得这里有条河流。若是有河流,应是早入了地图,不会被人忽略。“
国公爷也看向沐敬亭。
沐敬亭抬眸:“早前是没有的,是近两年来河道变迁……”
国公爷,顾阅,严莫届是一惊。
顾阅忍不住:“敬亭兄如何知晓?”
沐敬亭轻声应道:“许久之前,托人打探过,这些年便一直有消息,也是近半年左右时间河流改道,并未大范围知晓,也就是这一两月,我派人探过。”
严莫疑惑:”那沐公子为何断定巴尔会知晓?“
沐敬亭垂眸:“巴尔一族十余年来吞并合并,仅剩四个强大部落,其中哈纳部落一族的首领唤哈纳诗韵,是巴尔一族百年余年来头一个女可汗。”
这些,国公爷,严莫和顾阅都知悉。
沐敬亭继续道:“哈纳诗韵身份尊贵,但自幼经历却坎坷,从小相依为命的乳母在护她逃难过程中死在四元城附近的函源,哈纳诗韵称汗后,每年都会有身边的近侍代她去函源拜祭乳母。而函源,就在这条河流三十里处。”
几人皆愣住。
巴尔一族都是马背上的民.族,去往何处都是先寻水源,也就是说,巴尔人不可能未发现河流改道痕迹。
但发现了,还藏得如此隐秘,半年时间也未曾动作过,便是此地无银。
严莫咽口口水,“若是从四元城此处的改道河流南下,重兵把守,从这条路疾驰,可打通几处要道,更可遏制住我军东北处咽喉,使得我方无法兼顾,也能趁机直取长风!!“
醉翁之意不在酒,巴尔的目的是长风?!
顾阅道:“长风君上病危,国中心思都在夺嫡之争上,若是巴尔杀个措手不及,长风怕无还手之力。”
沐敬亭补充:“更重要的是,攻占四元城后,继续往东,攻占长风西部要城六处,那巴尔可不必再逐水草而居,不出两年便可多一道南下屏障,虎视南方诸国。”
严莫顾阅脸上都是一青。
国公爷开门见山:“临近四元城,军中最快何人可派?“
顾阅应道:“四元城临近东北驻军,是褚将军的驻地,褚将军在来的路上,留守之人应是……褚逢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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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府。
钱誉方才送走建平侯盛明远马车,便见家中马车自街角处拐回。
“是夫人。”流知笑笑。
马车缓缓停下,钱誉迎上。
宝澶掀起帘栊,马车里的笑声便溢了出来。
先下马车的是钱文,然后是钱铭,而后,宝澶扶了白苏墨。
“哥?”钱铭见到钱誉,惊喜出声。
钱誉上前去扶白苏墨:“可有被他二人吵到?”
他二人便指钱文和钱铭。
两人瞪眼,钱文恼火:“哥!”
白苏墨掩袖笑笑。
肖唐几人自马车上下来,手中拎了不少东西,应当都是今日逛街所获。
钱誉问道:“回长风的东西不都准备好了吗?”
钱铭应道:“哥哥,娘亲说,想起四舅和四舅母在四元城,我们先绕行四元城呆上几日再回长风京中,娘亲说上次给四舅和四舅母捎去的东西他二人可喜欢了,便让我们再多带些,今日嫂子便带我和二哥去了。“
四元城?
钱誉笑笑:“去一趟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啦,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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