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你赔。”
贺安手一顿。
“我要是破了相,肯定娶不着媳妇, 到时候我吃点亏, 对我负责如何?嘶——”
药粉一下子洒多了, 罗湛明顿时一阵酸爽。
“很痛?”
“痛。”这药粉也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 一洒上去跟盐似的。
“活该——”贺安瞪他一眼,转瞬还是软了语气,“你忍忍, 这个可以加快伤口愈合, 徐叔医术很好的,我和阿兄以前也用过。”
“嗯。”
罗湛明直直盯着眼前的人, 即便身上还是一般痛, 但心中的喜悦却是难以言说。
快了, 快了,他想。
贺安被他盯得脸红,忍不住站起身来, “好了,你小心点, 我去帮你把阿木叫进来。”
“唉,我背上还没上药——”
“想得美!”
贺安的声音远远从门外传来,罗湛明愣了一下,然后噗地笑出了声, 然后又是一阵痛,脸上痛,背上也痛。
“少爷, 您还是悠着点儿吧!”阿木恨铁不成钢地道,然后便是罗湛明不时地“哎哟”声传了出来。
“徐叔,他背上伤得很严重?”
“不严重,只是需要先把淤血揉开,这痛楚嘛,自然就大一点。”
贺安听见罗湛明的呼痛声还是不放心,缠着徐庆生问了又问。
刚回来的贺老爹看见这一幕悠悠地叹了口气,好似已经看到了不久的将来自家的大白菜被拱了的那一幕。
不过得知今日是罗湛明不顾自身安危护着贺安的时候,他内心还是很满意的。
如若有此佳婿……好像也不错嘛?
……
审讯结果是第二天罗湛明带过来的。
“贺泽兄弟,不知道你可认识王家之人?”
后院正堂,林煜给两人上了壶茶。有了昨天发生的事情,李氏再不敢拘着贺泽林煜了,只让他们也看着铺子,生怕再出点什么事。
“王家?家里开绸缎庄的那个王家?”
“没错,这王家在琼川城也算大富之家,家里商路广,跟上头也有几分关系,不知道……”
“这王家应该有个儿子叫王富成,此前和我一同在镇上的书院读书,这才有了嫌隙,积怨已久,此番怕是不能善了。”贺泽坦白道,面上却没有几分担心。
“可是那闹事的一干人虽然招出了王富成,但王家之人行事谨慎,并没有留下什么证据,所以,怕是奈何不得他。”
“我懂。”这世上没人是傻子,王富成虽然纨绔,可是他有纨绔的资本,身边自有心思活络的人为他办事,所以就算有证据,也不过是推一两个奴仆出来关上几月罢了。
根本不会对王家,对王富成造成任何影响!
“那……”以他对贺泽的了解,贺泽可不是这么容易算了的人。
“我自有打算。不谈这个了,昨日之事,小安还多亏你相救,今日也多谢你特意前来传讯。”
“分内之事。”
“分内之事……”贺泽目光如炬,罗湛明凛然不避,“好,分内之事,罗兄,今日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
是夜,贺泽独自一人出了花铺,在小巷中穿行。白日的时候他特地向罗湛明打听了王家地址所在,现在,也该是让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一连五日,贺泽皆是月升而出,日升而归。这五日间,城内富户王掌柜家闹鬼的事情也闹得沸沸扬扬。
据说,一到月亮升起之时,王家便有妖树无风自动,鬼影幢幢。
据说,王家院子里那棵大槐树是千年树妖,一到深夜便会伸出根茎抓人吸血。
据说,那棵槐树不是树妖,而是有鬼怪寄于槐木身,一到晚上便总有王家人被倒吊在树下被吸精气,王老爷也没有幸免。
据说,王家公子成了那鬼怪的禁脔,每日里起来身上总有被鞭打的伤痕,偏生儿被打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白日里嚎得可惨了。
“噗——”
正在喝茶的贺泽听到这里一股脑地将茶水全喷了出来。
禁脔???这他妈……他不过是看那王富成不顺眼,每日抽他一顿罢了,再者他四阶异能,每日只附身在王家外围的植物之上,直接控制,根本不用自己动手好不好!
这天大的误会!
接收到来自自个儿媳妇的怪异眼神,贺泽只觉生无可恋。
“哈哈,贺泽,你说这世上是不是真有鬼啊?我倒想见识一下,据说这几日每天晚上都能听见王府里面的尖叫声,可是没人敢去查看,王家周围住着的人都打算搬家了。”
出于某些考虑,贺泽并未将那日闹事之人是王家在幕后指使的事情告诉其他人,这事只有他和煜哥儿,还有罗湛明知道。
“那王家呢?”
“王家上下人心惶惶,仆人都散了大半,外面有传言说是不是王家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现在报应来了……不过我刚刚听说王家今天从山上请来一个高人做法,也不知道有用没有用……话说鬼到底长啥样儿,我也想看看。”
刘三止不住地好奇。
“我看你还是少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贺泽转了话题,“我听说婶子在给你物色哥儿了?”
“你快别提了!”一说起这事儿刘三就一阵心酸,按说他也想娶媳妇,不至于这般避之不及,可他阿姆给他相看的都是什么人呐!
不是粗壮如牛就是泼辣如虎,美其名曰这样的才制得住他,呵呵……好好活着不好吗!娶什么媳妇!
感觉到刘三的满腔怨念,贺泽也不再多问,悠悠地喝起了茶。花铺客人少,即便贺老爹的几个徒弟已经回了木具铺照看,几人还是闲得很。
林煜和安哥儿正一起练字,蔡荇精心侍候着花圃里的每一盆花,上次摔了那几盆,事后可把他给心疼的,还好让贺泽给救回来了。
时光飞逝,原本贺泽还担心王富成再找人来找茬,但是不知是因为王家现在自顾不暇,还是因为暴风雨前的宁静,总之日子平静地不像话。
不过贺泽可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王家,虽然在王富成那个当官的舅舅到来之前,未免对方狗急跳墙事情不能做得太过火,但是秉着把快乐建立在敌人的痛苦的原则,贺泽坚持每晚到王家报到。
直到后面把王家折腾得身心俱疲,搬了好几次家,最后搬到了村里老宅,王富成也瘸了一条腿之后,贺泽方才罢手。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转眼便到了七月。这日,贺泽、林煜、贺安还有不请自来的罗湛明一起在于家酒楼聚餐,魏全正在台上说着七仙女和董永的故事,不知道赚了多少人的眼泪。
台上的小半段说完,众人终于记起了眼前一桌美食。
“贺兄真是大才。”罗湛明从贺安那里知道这家酒楼传出去的新奇故事都来自贺泽时,心中佩服不已。
“正经的诗词经义没学到,只学会了这些娱人的东西。”
罗湛明摇摇头,虽然并不赞同他的观点,却也没有多说。他饮下一杯酒后,开始切入正题,“听说贺兄家里的那亩定山白芷已经收了?”
“定山?并非如此,白芷的种料是我从隔壁安县收过来的,不过品质和北部定山县的一般无二。”
“这样……”罗湛明沉吟片刻,“我买了如何?贺兄也知道我家好几家大药铺,既然贺兄说品质和定山白芷一般无二,我也放心,至于价格方面,一定不会让贺兄你吃亏。”
“不用先看一看吗?”
“我相信贺兄。”
“行,到时候加工好了给你送过去。”
只要公私分明,跟谁做生意不是做,且不管如何,罗湛明这个人是信得过的。
“好,那说定了。”罗湛明很高兴,与其每年高价收购定山运过来的白芷,还不如直接从自个儿岳家买,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对了,前日里我大哥夫跟我说,吏部的巡察使就快到了,大概就在这几天。”
听出了罗湛明话外的提醒之意,贺泽点点头,“我知道了。”
虽然这次弄得王家人灰头土脸,但在他看来不过小打小闹而已,若是那王富成就此罢手还好,若是借着他舅舅的东风涨了气焰,卷土重来,那时候势必是要见血的。
不知道是否是生活太过如意了的缘故,贺泽明显察觉自己心中的戾气越来越弱,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
此生他只求护得身边人周全,一生平淡,一生有身边人相伴,仅此而已。
望着旁边正一边拨弄筷子,一边凝神听着台上说书的林煜,贺泽脸上带上了笑意,眼神一闪夹了块红烧肉喂进了他嘴里。
“唔——”
一股恶心感从胃部席卷上来,林煜忙捂着嘴,想呕吐却又什么都呕不出来。
“小煜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林哥,你怎么了?”
林煜一向身体好,这回可把贺泽贺安吓得够呛。贺泽倒了杯水给他,小心翼翼地给他喂进嘴里,“怎么样?能走吗?要不要找大夫?”
“贺兄,嫂子这不会是……害喜了吧?”罗湛明不由得猜测到,他上头三个哥儿兄长,怀孕的时候跟这情况一般无二。
“害、喜?”
贺泽当然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正是因为他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是以声音都颤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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