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白毛鬼抱着吴澜一路不停的回了汉阳,导致她吹了不少的冷风。加之她身上的鞭伤根本没得到什么处理,所以她在白毛鬼怀里的时候就已经烧的不省人事。
这么一看,被公主抱这种事瞧着是挺浪漫,可到了最后浑身难受的人还是吴澜自己。
被烧的迷迷糊糊的吴澜什么也听不清,她的耳廓又胀又痛,耳边更是嗡嗡直响。她只依稀记得有人给她喂了苦涩的药汁,并体贴的帮她脱去了衣物,之后吴澜便彻底昏死过去,陷入沉沉的梦中。而等她再次睁开双眼时,脑子却在迟钝的回忆着自己在睡梦中所梦到的人,可是她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不过那梦给她的感觉并不太好,因为直到她挣扎着醒来,那种深入骨髓的惧意和恨还残留在指尖,让她的整个手掌又冷又麻。
将这些负面情绪抛之脑后,浑身上下酸疼不已的吴澜重新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并不在卧房,而是在白毛鬼的寝殿。看着那灰扑扑的石壁,感觉到几分怀念的她有些吃力的转动了一下脖子,再次发觉这寝殿的红烛全部都更换成了白色,本来还有点儿人气儿的地方给活生生搞成了灵堂。
“······”
她将目光放在了床榻下方,正背对着她坐在石案前的白毛鬼身上,对方似乎正在翻阅着什么东西,时不时地传来纸页翻动和摩擦的响声。
【系统:宿主你终于醒啦!你睡了快有一个多月了···身体还是不舒服吗?】
——我睡了那么久吗?
盖着一床锦被的吴澜尝试着动了动胳膊,却发觉自己四肢发软,并没有什么力气。
【系统:是啊宿主,虽然吸血鬼的血液对恢复伤口有些作用,但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况且宿主你身上的伤确实是重了点,再加上归途中感染了风寒,要不是反派给你忙前忙后的抹药喂药,这坎儿宿主你恐怕真的熬不过去。】
——···忙前忙后的照顾我?
吴澜一听这话,瞬间便想起之前同白毛鬼亲吻的画面,本来还有些昏沉的她立马就清醒了过来。她确实存着自己上场感化白毛鬼的心思,但是同之前的任务世界一样,感化归感化,并不代表她会把自己整个人全搭进去。
虽然她是个成年人,但追根究底她并不喜欢这些人,所以亲吻和普通的身体接触是她所能接受的底线。
【系统:是呀宿主。照顾你的这段时间里反派几乎都没出过地宫了——不过他有时候会拎着宫里的太医过来给宿主你复诊——啊对了,就是之前给宿主你看嗓子的那位。】
系统有些无奈的声音已经让吴澜在脑子里想象出那位老太医战战兢兢的模样了,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作势想要起来,可长期的卧床导致酸软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努力了一番之后,吴澜还是躺在原来的地方没有挪窝。
——···不行,我这汗都快出来了,芝荷的这具身体确实太虚了。
额头上已经浮出一层薄汗的她喘了口粗气同系统道。
【系统:所以宿主你以后要爱惜身体啊,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不过她的这番举动倒是引起了白毛鬼的注意,他一直在看崔慧玲那丫头寄给这小哑巴的信,很快便发现其中有几封的笔迹有些不对,所以一时间倒真的没注意背后的声音。而在意识到小哑巴终于醒了之后,他有条不紊的将信件叠好并塞进了手边的折子里,随后便拿起案边放着的汤药,接着起身来到了床榻前。
“还病着就别乱动了。”
白毛鬼一边说着一边探出空着的右手触碰了对方的额头,微热的温度提示他对方的烧还没完全褪下,于是他的语气稍缓,说话终于没那么的带刺,但也说不上是温柔。他俯下身用手垫住吴澜的后颈,最后扶着她坐起身,“将药喝了便休息吧。”
这一番举动着实是让吴澜吃惊,她跟着这白毛鬼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被如此‘温柔’对待。最终被动靠在对方胸膛上的吴澜看着已经抵在自己嘴边的药碗,险些都没回过神来。
——系统,我和他亲了那么一次就有这待遇,那多亲几次是不是效果拔群。
吴澜在心里开着玩笑,但当然不会这么去做。
【系统:···额那啥宿主啊,诚实的来讲并不是亲了那一次。】
——什么意思?
系统带着点羞赧的声音响起,刺鼻的中药味钻进了鼻子里,吴澜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随后便顺从就着碗缘抿了几口汤药。
【系统:宿主你昏迷了一个多月,普通的水和粥倒是勉强能用汤匙喂几口,但也不能维持你的机体所需。而这些汤药却死活都喂不进去,当时给宿主你喂药的是那位老太医,每给你舀一勺要进嘴里,都能顺着宿主你的嘴再流出来。那时候我看那老爷子都快被你折腾的晕过去了···所以反派就将那老爷子轰走了,最后···最后反派就嘴对嘴···喂喂喂喂你了!!不然宿主你得瘦成人干···啊我发誓我都打马赛克了!啥都没看见!】
“···噗咳、咳咳咳——”
本来正小心翼翼的屏着气喝中药的吴澜一听系统这磕磕巴巴的话,顿时一口药呲溜一下顺着喉咙钻了进去,辛辣的味道刺激着脆弱的食管,令她急促的喘息并连咳数声,直咳的她眼泪都冒出眼眶顺着脸颊滑下。
“小哑巴,我瞧你这一病倒是与过去大不相同,”白毛鬼挑了一下眉,却并没有不耐烦,接着他将药碗放在榻边,顺手从方枕旁揪过来一只锦袋,“喝个药都能呛到自己,这可是三岁孩子都不会做的事情了。”
他单手解开锦袋,取了个梅子直接塞进了吴澜的嘴里,最后甚至习惯性的将她嘴角处的药渍抹去。
“不苦了?”
被塞了一嘴梅子的吴澜这才缓过劲儿来,她能感觉到白毛鬼的话里没有恶意,闻言她呆呆地望了过去,甚至发现对方的眼神也与之前不同——带了些浅淡的笑意。吴澜干巴巴的咀嚼着酸酸的梅子,一边微微摇头一边寻思着自己和白毛鬼的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她和他还没亲密到这地步吧?
这到底是谁‘攻略’谁呢?
【系统:宿主,你得往好的方面想想,你和反派相处了五年多,就算和一条狗也能处出感情来了。况且这些年待在反派身边的适龄女性只有宿主你一个,再者反派本身就对宿主你有兴趣···】
——你这个比喻我没法反驳,但我还是觉得从白毛鬼的角度来讲我应该还没特殊到那份儿上。而且系统你说的嘴对嘴喂药这太夸张了,确定没看错?
【系统:当然没有!!我也很吃惊的好嘛!!】
吴澜将嘴中嚼碎的梅子咽下,面儿上摆出了茫然的表情。她不认为白毛鬼是喜欢她,她感觉这感情中或许有那么一点儿兴趣,但利用的成分似乎更多了一些,毕竟女人是感性的动物,得到了她们的感情就更容易掣肘和控制她们。
但如果他不喜欢她,那又怎么会做出嘴对嘴喂药这等没有‘礼数’的事情?
可这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哪怕有那么一点点的兴趣,她也必须硬着头皮上,尽可能的顺杆子往上爬来‘感化’对方。
“不苦便将药喝了。”
白毛鬼的声音如刚才一般低沉,却没了那浅薄的柔和,吴澜敏感的察觉出对方似乎有些不高兴,但见他将药碗拿起重新凑到了自己的唇边便没有多说,只是低声道了声谢。随后吴澜安安静静的将汤药喝净。然后她看着白毛鬼熟练地将药碗收回,又取了些清水让她净口,最后这才将她重新安置在床榻上休息。
“······”
仰躺在床榻上的吴澜如坐针毡,白毛鬼已经重新回到石案前看着文书,虽然这寝殿里的光线不好,但她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系统,那我的生理需求是怎么解决的,总不可能也是白毛鬼帮忙的吧?
总感觉有点不得劲的吴澜这才想起来这件事,她尴尬的抿起嘴唇不自在的望着石壁问道。
【系统:嗯?啊——这倒不是反派做的,是和那老太医一起过来的小医女,她会帮宿主你换药净身。今天她也过来了,而且在宿主你醒之前她正好刚走。】
——嗯好,我知道了。
“咳、咳咳,大、大人,谢谢您。”
总算松了口气的吴澜这才开始细想怎么哄白毛鬼,对方已经将不高兴摆的那么明显了,她再不去哄岂不是不上道?况且她乐得借着这场病来试探一下对方对她的容忍度和底线。
“哦?”
坐在石案前的白毛鬼并未回头,他看着崔哲忠送过来的文书,上面写着金圣烈的行踪消失在了平安道益州,后面不过是些拍马屁的废话,接着他合上文书丢到一边,又拿起了另一本淡声回道,“谢我做什么。”
“谢大人您救了奴婢。奴婢下辈子愿为您当牛做马,上刀山下火——”
吴澜狠了狠心,决定‘作’上那么一回。
背对着她的白毛鬼却是轻笑一声,他放下手中的毛笔,仔细的看着文书上的批注,最后打断了她的话,“行了小哑巴,你想说什么。”
“···大人,奴婢不过是个婢子,让您如此费心着实不合规矩。”
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做起身的吴澜恳切的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毕竟从芝荷的角度来讲,说这话也没什么毛病,再者她跟着白毛鬼这么久也确实没做出什么逾越之事。
“规矩?”
白毛鬼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终于将折子放下,然后手指轻轻一抬,摆在石案上的蜡烛顿时噗的一声熄灭。
紧接着吴澜便见白毛鬼瞬息间来到了她的眼前,对方附身轻声道,“小哑巴,你同我提规矩?”
在他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整个寝殿内燃烧着的白烛瞬间熄灭,与此同时光线刹那间暗了下来,只留床榻上的几只蜡烛徐徐燃烧。
借着这微不足道的光线,吴澜自然看清了白毛鬼那双艳红的眼眸。
“我还以为你不识的这二字,”吴澜眼前一花,只觉身体被人推向了床榻的里侧,随后白毛鬼竟躺在了她的身侧,“那日你若老实点跟在我身边,也断不会被人拐走。”
——这是什么直男理论?对了系统,这一个月里我难道和白毛鬼睡在一张床上吗?
【系统:是呀宿主,毕竟你需要人照顾,而且这床也足够大!反派不睡这里还能睡哪里呀?】
“······”
总觉得此时的白毛鬼有些幼稚,心中甚是无语的吴澜歪过脸看向了安然躺在自己身边,完全不觉得和下等奴婢躺在一起有什么不对的男人。可对方却没有看她,而是合上了眼睛开始休息。但吴澜还是换上了一副理直气壮的同时带了点委屈的语气,“可乞巧节那日奴婢是为了给大人买份礼物才擅——是奴婢逾越了。”
见白毛鬼果然睁开眼看过来,吴澜立刻截住了自己接下来的话,再次换上了一副奴仆该有的样子。
“如此说来还要我谢你不成?”
白毛鬼这次倒是真的笑出来了,随后他从袖中摸出了什么,接着侧过身将左臂曲起垫在脸下,他颀长的手指在她的眼前一晃,而吴澜这才发现他手里正捏着一枚小小的玉佩。
这枚玉佩正是她在乞巧节那天买好,却在金妈妈那儿丢失的那枚。
吴澜略有点吃惊的看着那枚玉佩,又看向白毛鬼那仿佛被精雕细琢过的脸,见对方并无不愉的意思,便磕磕巴巴的问,“大人,您是怎么找到它的?”
但吴澜也大致猜测出在白毛鬼离开那间客房去找金圣烈时,途中很可能遇到了金妈妈,而这玉佩上还沾着她的血,所以他便顺手将它拿走了。
“送我的?”
白毛鬼意料之中的没接话茬,他恢复成褐色的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问道。
“···是。”
吴澜没再去看那块干净的玉佩,也没有正视白毛鬼,而是垂下眼帘做出一副努力想要冷静下来的模样,她倒是想要脸红,可奈何怎么也脸红不起来。
“为何要送——”
“大人!”
这是吴澜第一次打断白毛鬼的话,她想伸手将那玉佩夺过来,但是别说抬手了,她现在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于是在气恼之下,吴澜干脆闭上眼睛歪过脸朝着墙,继续一板一眼的说,“时候不早了,您该歇下了。”
语毕吴澜虽然不再说话,但也不会真的睡过去,此刻她正借助着系统来观察白毛鬼的一举一动。
【系统:宿主宿主,反派还在看你,不过他好像并不生气。】
——那还好,看来他还是能接受我的一些任性的举动的。
伴随着身旁窸窣的声响,吴澜如此回应道。
【系统:反派把玉佩收起来了···不过宿主呀,我这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幅——嗯,娇羞的样子?】
——放心系统,你以后会经常见到的。
【系统:……真的吗??不过宿主你的演技渐长,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好事——啊宿主你不要动,反派朝你靠过来——】
系统的话还没说完,吴澜就感觉到自己的腰上一紧,随后整个人连带着被子一起被拖进了白毛鬼的怀里。
“小哑巴。”
她听见白毛鬼尚且还带着笑的声音,“睁眼。”
吴澜闻言一顿,随即听话的睁开双眼,让昏暗的光线重新落入眼中。
“陷害你的婢子已经被我处置,包括她的丈夫和两个孩子,”一手支着额角的白毛鬼轻描淡写的提起了另一件事,直接将玉佩的事情揭过。不过在他的口中,那仿佛不是四条鲜活的人命,而是什么不值得在乎的东西。他的指腹暧昧的摩擦着吴澜的脖颈继续道,“但那婢子也不过是受人指示,顺便宣泄了自己的怒火罢了。”
“······”
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背后驱使清儿做事的人是崔夫人,理由多半也是为了崔慧玲而已。于是吴澜强忍住脖子上的痒意将视线放在了白毛鬼的下巴上,沉默着一句话也没说。
“你欠她的恩情这些年也该还完了,”白毛鬼没有再提那背后指使的人到底是谁,毕竟他半个月前便已经给崔府做出了警告,也将小哑巴的卖身契取了过来。他瞧着怀中人明显变差的脸色,“怎么,刚才说要为我上刀山下火海的气势上哪儿了?”
其实白毛鬼说的也没有错,诚然崔夫人当年救了芝荷一命,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芝荷能做的也都做了,最后也因为保护崔慧玲而丧命。再说占了芝荷身体的吴澜,虽然她的目的性极强,但在照顾崔慧玲时可一点也没含糊。
所以这件事一过,她同崔府就没了任何的关系,同时也直接与崔府对立,正八经成了白毛鬼身边的人。
“大人于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下辈子就是为大人当牛做马也在所不辞。”
而吴澜的谎话自然是信手拈来,反正她下辈子也不会见到这个人,于是便坦荡的做出真心实意的模样说道。
“下辈子?”
可听到她话的白毛鬼却又一次笑了起来,他忽的将手挪到了她的下巴上,接着强硬的掰过她的脸,让她与他对视。
“你这辈子还没同我算清呢,小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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