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成仙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午后,一睁眼便对上了不修婉如明月的眸子。
“醒了?为师刚熬了灵果粥, 补气养血, 比丹药更益。”
“多……咳咳……多谢师尊……”
听着她嘶哑的几乎不能成语的嗓音, 不修蹙起眉心,祭出少许灵力敷在她的咽喉,温润的灵力浸过,喉痛瞬间消散无踪。
不修扶着她靠坐好,舀起一勺粥,递到她唇边, 灵力温养过的果粥, 不冷不热, 入口刚好。
苏成仙乖巧地一口口咽下果粥,甜而不腻,果香醇厚,真真儿不是凡品,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喝过这么好喝的粥。
苏成仙微敛眼眸望着不修,不修温婉的面容镀着窗外日光凝白如美玉,烟眉秀目,纤密的长睫, 就连那唇角微弯的弧度都与往日不无二致, 丝毫看不出丁点不悦,让苏成仙有些恍惚,一时竟有些分不清那究竟是不是梦。
她记得她困在一团黑暗中,无数潮水涌来, 几乎将她没顶,她拼命挣扎,恍惚间看到了不修,她不顾一切地抱住她,亲吻她,那一刻脑中什么都没有,只剩一个念头——只有成为不修重要的人才能活命!
栖烑可以做到,她一样可以做到。
她记得她说了许多好听的,对她来说,示弱装可怜早已印入骨子,哪怕头脑不甚清晰,依然信手拈来。
那夜的缠|绵她已记不大清楚,像是梦,又像是是真的,虚无缥缈。
一碗粥喝完了,苏成仙还是没从不修的神情揣摩出端倪。
“师尊……不生气吗?”
“气什么?”
“就……我……我对师尊做了……做了那么过分的事。”
苏成仙窘迫地揪着锦被,这不是装的,是真的心中忐忑,也不知自己到底做了没有。
不修端着影青小碗起身,咔哒一声放在桌案,转身复又坐回榻边,至始至终都没与她对上视线,只是看了眼她攥着被角的手,长睫铺陈,垂下了眼帘。
“这本就不是你的错,是为师的错,为师会尽量弥补。”
——竟然真的做了?那不是梦?!
“怎,怎么弥补?”
本来还只是窘迫,此刻苏成仙却忍不住烧红了脸,头越埋越深,看都不敢看不修一眼。
生死交关之际顾不得那么多,脸可以不要,不代表她缓过那口气还能不要脸。
“为师会尽量护你周全。”
——那就太好了!
听到了想要的答案,苏成仙长舒口气,随即又觉得不对,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那一声长舒转了个弯,变成了哀戚地长叹。
“师尊明知仙儿想要的不是这个。”
不修沉声道:“师徒有违伦常,不能一错再错,于你有害无利。”
“仙儿不在乎旁人怎么看。”
不修抬眸望了眼苏成仙,苏成仙真真儿只能算是小家碧玉,比不过栖烑的修竹带露,比不过明煊的冷艳出尘,也比不过不修的温柔似水,可那单眼皮却别有一番韵味,尤其是微垂眼帘自下而上望着不修的模样,含羞带怯,又可怜又可爱,莫名拨动了不修的心弦。
不修转开视线,沉声道:“你不比旁人,但凡行将踏错便是万劫不复,好端端不惹事,还有人想寻你麻烦,若真惹了事,连为师也保不住你,你且记住,绝不能给旁人任何害你的由头,明白吗?”
旁人?不就是掌门吗?她到底哪里得罪他了?干嘛非死盯着她不放?!
苏成仙强压情绪,苦笑一声:“正是因为如此,仙儿才更不能浑浑噩噩的活着,才更应该做自己想做之事,起码死了不会遗憾。”
苏成仙说的不无道理,不修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她,垂眸不语。
苏成仙喝了粥,又清醒了好一会儿,恢复了些力气,略一用力离开靠床,忍着羞耻,欺身搂住不修的脖子。
“师尊可知人间有句话叫做……醉生梦死?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是与非,师尊若真怜惜仙儿,就让仙儿醉死在师尊怀里好了,哪怕明日便是万劫不复,起码今日仙儿过的愉悦。”
“师尊不说话,仙儿便当你是默许了,师尊,我……心悦你……”
苏成仙勾着不修的脖颈,一个个吻密密匝匝落在不修的眼角眉梢,落在她的唇角下颌,落在她最为敏锐的耳根。
“师尊好香……”
“仙儿好像已经……醉了……”
不修阖眼微扬下巴躲避着她,睫尖镀着薄光轻轻颤动。
——不行,不可以,不能一错再错。
少女的甜香扑入鼻腔,微醺着神识,不修抓住了苏成仙的手腕,稍稍用力,将她推按下去。
苏成仙躺在枕席之间,红唇微张,泫然欲泣的小脸与那旖|旎的夜缓缓重叠,不修仿佛幻听到了那夜她娇滴滴的喘泣声。
“师尊……”
——你还知为师是你师尊?青天白日的,怎能如此孟浪?!
不修咽了口气,松了下她的手腕,又突然收紧,心里叫嚣着赶紧离开,身子却鬼使神差地吻向了那娇红的唇。
——够了!她年纪尚幼不懂事也便罢了,你都一万岁了,怎能也这般不知轻重?快离开!
“师尊你容我……唔……喘……口气……”
“师尊,这法衣很单薄,你别那么用力扯……”
“都说了别那么用力……”
“……”
“算了。”
第二日一早,苏成仙穿着新法衣走下阁楼,一推门便见清月在院中。
“二师姐,早。”
清月本就不待见她,要不是同门姐妹,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她,可想了想师尊对她颇为宠爱,不理睬不大好,只得堆起笑意走了过来。
“你可算是醒了,师尊没日没夜地守着你,都快担心死了,你以后可注意些吧,别让师尊总跟在你身后收拾烂摊子。”
——这是我注意就有用的事吗?
苏成仙没接她的茬,四下张望了一圈,“怎么不见大师姐?”
“大师姐随师尊去了主峰。”
顿了下,清月上下打量了她两眼。
“你这法衣……不是先前那件,这花纹……该不会是……二月黄吧?”
苏成仙瞟了她一眼,笑道:“不错,就是二月黄,我都说了不要了,师尊非要我穿上?”
这赤|裸裸的炫耀……
清月何止是羡慕,已经快是嫉妒了。
“师尊待你可真好。”
“那是自然,我可是师尊的得意门生。”
这欠揍的话,你是得意门生,难道我们都是蠢材?
果然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清月懒得再理她,敷衍了两句御剑离开。
苏成仙也收了假惺惺的笑脸,御剑去寻绿萝若莲。
绿萝若莲去上早课,通铺空荡荡没有人,苏成仙等到了晌午才等到她俩结伴回来。
一见她,绿萝若莲怔了下,也不知是真惊喜还是装的,笑逐颜开地围了上来。
“你昏迷这半月可吓死我们了!怎么样,伤好些没?”
“无碍。”
苏成仙装作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裙摆,展示了下裙上连翘的娇美。
若莲心细如尘,当即发现了法衣的不同。
“这乍一看同你原来那件极为相似,仔细一看,这,这不是传说中的二月黄吗?!这连翘花,错不了!”
上品以上法衣可锤炼各色玄宝,二月黄便是锤炼了地精石的法衣,对木灵根极有裨益,不仅能加快灵力吸收,还有主攻技能,气血恢复也有加成。
只是地精石金贵无比,少有人舍得加在上品法衣上,难得存上一颗,自然要攒着加在极品法衣,可极品法衣同法履不同,不是人人都能穿得,对修为要求极高,起码要元婴修士才可。
故而,低阶修士得了地精石都会卖掉,以换取其他更适合自己的法器,这二月黄就如传闻一般,只听过,少有人见到。
若莲、绿萝忍不住上手摸了摸传说中的二月黄,艳羡又感叹。
“师尊待你是真真儿的好,你都不知那日在殿上,旁人都在同傲剑宗缠斗,只师尊抱起你转头回了琼林峰,一守就守了你半个月!”
“可不是怎的,师尊还送你这般名贵的法衣,连栖烑都没有的。”
最后一句戳到了苏成仙的痒处。
“是吗?栖烑没有吗?她可是嫁给了驰钰,竟连个像样的法衣都没有吗?”
若莲绿萝颇有些尴尬地对视了一眼。
——上品法衣还不算像样的法衣吗?她以为人人都有她这好命穿这二月黄?何况她们也就随口那么一说,人家栖烑的青莲履可是极品的,也不比你差好吧?
心里想的自然不能说出来,绿萝若莲随意附和了两句,苏成仙也转入了正题。
“我之前让你们盯着栖烑,你们可有盯着?”
“盯了盯了,合籍之后栖烑就搬去了驰钰洞府,双没双修不清楚,不过整日成双入对的,就是脸上没什么笑模样。”
若莲补充:“我倒不觉得那是成双入对,倒像是互相监督。”
“对对,我也这么觉得。”绿萝道:“前几日我还见栖烑半夜跑去烟霞峰,被驰钰逮了回去。”
苏成仙蹙眉,“那明煊师叔呢?可有什么反应?”
若莲摇头,“明煊师叔本就少有出门,我只见过她一次,与平日没什么不同。”
“对了!”绿萝突然道:“前几日我御剑回峰,途中避让掌门飞剑,权且落在了山腰,恰逢明煊师叔自头顶而过,正同栖烑说着什么,我没听清,就听了句月圆之夜什么的。”
月圆之夜?
苏成仙略一沉吟,道:“今日初几?”
绿萝道:“今日便是八月十五。”
若莲见她神色凝重,迟疑道:“三师姐,说句你不爱听的,栖烑如今可是宗门香饽饽,你……你若没事,还是不要招惹她比较好。”
顿了下,怕苏成仙翻脸,若莲赶紧又道:“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咱们其实也报了仇了,如今栖烑被迫嫁给驰钰,不能同心仪的明煊一起,已够她难受的了,说不得还会生了心魔影响大道,实在没必要再理会她那么许多,免得惹一身腥。”
苏成仙嗤笑一声,“你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蠢丫头吗?有些事不是我避开就可以的,有些人,不招惹还真就不行。”
绿萝若莲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苏成仙也没多作解释,又问了下旁的,转身离开。
就如不修所言,不修能护她一时,却护不住她一世,灵虚子若想利用她,不修也护不住。
既然栖烑是祸根,那这个祸根除掉了,是不是她也就安全了?
也许是,也许不是,可不试一试又怎知道?
她无法撼动真正的罪魁祸首灵虚子,还不能剜一剜栖烑吗?
作者有话要说:没想到吧?
突然提前更了!
虽然只有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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