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祈没坐多久便回勤政殿了, 他这两日着实忙的不可开交,能来看秦欣和一眼以是从吃饭睡觉中硬挤出来的空暇。
原先他走,秦欣和多少会有些恋恋不舍, 因他在时不论说笑还是吵闹, 总有许多过后想想就忍俊不禁的趣事,现在却不能了。
看到魏祈, 秦欣和就控制不住的想起那场噩梦,想到他虚伪的利用与秦家悲惨的结局,不自觉遍体生凉。
她一时想不通这其中的因果, 便很难同魏祈如往常那般平静的相处。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搞清楚帝后中的剧情,这是目前她能扭转结局的唯一指望。
她就是豁出一切,也决不能让秦家倒了。
秦欣和咬咬牙,重新拿起书案上的纸,在上面补了一个词五年
这两日她只要睡下便会梦到自己在出租屋翻看那本小说, 每次都是从头看起,每次都是一醒来就支离破碎, 脑海中只有寥寥几个词, 却完全难以将其拼凑在一起。
秦欣和大胆猜测,或许这本小说开头的剧情尚未发生,是没有经历过的事,她才无论如何也记不得。
这里的五年, 极有可能是魏祈与萧虞初成婚的时间。
魏祈十五岁被立为太子, 十六岁迎娶太子妃, 十九岁登基为帝,如今二十一岁,再过一月刚好登基两年,与萧虞初成婚满五年,若以此为小说开头那么,这显然是一本典型的先婚后爱文,用大量笔墨着重回忆往事,便也不足为奇了。
想到这里,秦欣和将纸上的五年与回忆之间画了一条线,并在中间写上先婚后爱,至于白月光,按照常理应当是男主角的故事,可萧虞初与傅二公子那段过往实在犹如可望而不可即的白月光,秦欣和没有犹豫的将傅礼写于纸上。
她清楚自己所在的是书中世界,并且很冷静的,不掺杂任何感情色彩的,试图推测出小说作者的思维逻辑。
萧虞初与魏祈的感情问题,无疑出在这白月光身上,能使夫妻相敬如冰整整五年,又能打破冰层,让剧情激烈到成为小说开头的碰撞,无疑也是这白月光。
傅礼如今在东部打仗,不出意外,一月也该回来。
秦欣和的视线落到择婿二字上,她算着,傅礼还有不足两年出孝,那个时候嘉兴差不多及笄,给嘉兴择婿,涉及到傅礼,造成萧虞初的不满,从而致使魏祈产生怒火,冲突后,引发回忆,这个故事走向完全合情合理。
若这一切推测能成真,她也算有了“金手指”,自有底气不让秦家落到那般田地。
“主子在写什么呢皇上派人送了雪梨来,用冰盒装的,又凉又甜,主子快吃两口。”
秦欣和思路一下被打断,她抬起头来,见小丁香朝她甜甜的笑,也笑了,“拿来,我尝尝。”
小丁香看她好了,心中大石落地,连忙把装着雪梨的小碗递过来,“主子这两日闷闷不乐的,可吓死人了。”
“谁吓死了”
“双儿玉竹她们,走路都不敢有动静。”
秦欣和之前在宫中立威,不仅震慑住了一众妃嫔,也震慑住了这几个宫人,她平日里嬉皮笑脸也就罢了,但凡有点不高兴,这几个宫人都是胆战心惊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算是应了秦欣和刚入宫时说的那番话日久见人心,时间长了,自然了解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对了,你叫玉竹去趟尚宫局,让传旨太监去秦府下一道谕,后日初八宣夫人入宫觐见。”
秦欣和之前好歹跟魏祈回去省亲过,小丁香可自打进宫来就再不见王氏,她与羌活是王氏跟前长大的,心里都想的紧,一听说王氏要入宫,高兴的什么似的,连忙就跑出去找玉竹了。
到初八那日,王氏早早的到了丽正门外等候,与她一同的还有萧家夫人。
要说萧虞初她娘,也算是盛京城里首屈一指的名门贵妇,生的好,嫁的好,生的女儿好,嫁的女儿也好,自来就带着股高人一等的傲气,很是看不上王氏这等乡村野妇,以往参加什么宴席,总带头拿王氏当空气人看。
萧家位高权重,那些夫人理所当然要捧她,也不稀罕理王氏。
可如今却大有不同,秦夫人春风得意,萧夫人就受了冷遇,谁人不知如今宠冠六宫的乃秦家之女,萧家的女儿即便尊为皇后,也只是个独守空房大权旁落的壳子,算不得什么。
因而,萧夫人单方面与秦夫人结下血海深仇,碰了面必要阴阳怪气一番,“哼,真是什么人都能进宫了。”
王氏虽没什么见识,但禁不住秦老爷日日在耳边叮咛,很怕自己在外头惹祸,给宫里的闺女带去麻烦,便只笑笑,并不理她。
萧夫人自讨没趣,心中更是厌烦,正巧尚宫局的女官出来了,领她二人从偏门入宫觐见,一路上待初次入宫的王氏极为热情,与她说了好些话,相比之下就冷落了萧夫人。
很快到了仁明殿,萧夫人深深看了那女官一眼,大步走入殿内。
萧虞初对旁人总是清清冷冷的,对自己亲娘还行,亲自将她迎进了内殿。
一坐下,萧夫人便开始抱怨,“如今可倒好了,连个女官都能对我摆脸色,这就是你的筹谋”
萧虞初叹了口气,“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宫哪来的筹谋,不过是在这宫里了此残生罢了。”
“哼,以前我觉得,生了你这么个女儿是我的骄傲,这会看来,还不如秦欣和那野丫头,看看人家是怎么得宠,怎么帮衬父兄的,你了此残生是利索干净了,你哥哥呢你父亲呢”萧夫人气的面红耳赤,没半点名门贵妇的模样了,“你可知道,你哥哥被那秦伯铮给盯上了”
萧虞初一怔,不由问道,“母亲说什么”
“你哥哥,他给之前的户部郎中行贿,低价租赁了京郊以及各地的三万亩良田,又转手租给了棉花商这一来一回,只两年功夫,账做死了本没什么,可谁成想,那秦伯铮新官上任三把火,竟要重捋旧账真是可恨”
“户部旧账压了十几年,宣统帝那会的简直乱成一团,他怎么会捋出哥哥这点小事”
萧夫人咬牙切齿,“你忘了,他可是短短半年就修撰了晋史的,十几年的旧账算得了什么。”
萧虞初心一惊,“难怪,皇上给他安排到了户部去。”
“如今你父亲也是前狼后虎,自身难保,你哥哥这条命,可就指望你了”
听到这话,萧虞初摇摇头,“本宫如何包庇他,况且此事上有那受贿户部郎中,下有那取巧棉花商人,哥哥不过中间走一遭,罪不至死。”
萧夫人顿时流下泪来骂她,“你这没心肝的东西可想想盛京里哪家是干净的,那秦伯铮若咬死吃定你哥哥,咱家他会不查咱家若倒了我看你这皇后还能做多久”
涉及到自己的利益,萧虞初不禁沉默了。
这边王氏还在往姣仪馆去的路上,“这么远啊”
女官讪讪一笑道,“姣嫔娘娘住的宫室,自然最宽敞幽静。”
王氏清楚做妃嫔的要每日给皇后请安,见皇后寝宫与自家女儿寝宫相隔甚远,便知晓女儿不易,颇为心疼道,“那也是太远了些,这若是寒冬酷暑,得多遭罪啊。”
女官连忙道,“怎会呢,姣嫔娘娘如今行走都是坐轿撵的,六人大轿呢,可舒坦了。”
王氏看她年纪不大,说话便带了些长辈的口吻,“舒坦什么,她舒坦了,那底下抬轿子的六个人就不遭罪了”
女官笑道,“这般看来,夫人与姣嫔娘娘真是血亲的母女俩。是这么回事,开春那阵子皇上也说过要给姣嫔娘娘移宫之事,就定在文琦宫后的摘玉阁,是我们才刚经过的那座无人宫室,不过姣嫔娘娘嫌那小,不如姣仪馆宽敞,加上住惯了姣仪馆,这才没搬去。”
说话间,就到了姣仪馆。
小丁香和羌活在宫门口等,看人来了又是蹦又是跳,只碍于规矩不好出去相迎,等王氏入了宫门立马扑做一团。
王氏看到她俩也很欣喜,一左一右的搂着,说了好一会的话,秦欣和在旁边拈酸吃醋了才放开。
进到殿内,关上殿门,母女俩终于落了个清净。
“这俩丫头,半点不见稳重,好在当时叫紫菀随你一起入宫了。”
秦欣和提小丁香和羌活辩解道,“她们那是见你来了,又把自己当小孩,平日里可稳重呢,尤其是羌活,待人接物有时比紫菀还想得周到,领你来的那女官就跟她关系很好。”
“怪不得,那女官待我比萧家的热络。”
“爹爹这些日子不在家,家中可还好”
“好着呢,你三哥这两个月别提多懂事了,怕我一个人寂寞,酉时不到就回府,人家找他应酬他也不去,定要陪我用过晚饭才到书房里忙。”
秦欣和不由笑起来,“也不怪大伯母总说你白捡个大儿子。”
王氏不甘示弱,“她怎么不说自己白捡个闺女”
说说笑笑好一会,这才提起了秦铮的亲事,王氏叹道,“其实我觉得你大伯母嫡姐家的二姑娘还行,偏你看不上是表兄妹。”
“表兄妹肯定不行,这个没得聊,秦铮就真没有看中哪家姑娘吗别是怕这个畏那个,不敢明着说吧”
王氏想了想,有点不确定,“好像没有,又好像有,每每说起他亲事,他眼神就有点别扭,若是你在肯定能看出端倪。”
秦欣和忽然想到嘉兴,心中顿时有些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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