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枝52荔枝很甜
亥时末, 圆月高悬于树梢之上,巡逻兵四处手持火把,四处走动,脚踩着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静谧, 冷清。
丁点风吹草动都能听得清。
正是此时, 一声哀嚎彻天,躲藏在树上的鸟儿惊起, 抖落了一地枯黄的树叶。
魏时均被压在长板凳上,面色涨红,疼的一个鲤鱼打挺, 又被元禄捏着脖子摁了下去。
元禄一脸悠哉的靠在石墙上,叹道“魏二公子还是省省力气,可还有三十大板呢。”
已下了二十个板子, 魏时均这娇公子哥儿早就受不住了,再来三十个, 恐怕也只剩一口气在。
魏时均那张肥脸上密密麻麻的冷汗, 哭喊道“皇、皇上饶命啊,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对皇后娘娘下手啊”
元禄听着,摇头笑笑。
他若是故意为之,可就不是五十个板子这般简单了。
营帐里, 薛显清与沈其衡立于座前, 听外头鬼哭狼嚎, 情绪没有半点波动。
沈其衡更是握着腰间的玉佩在发呆, 刻意等到薛显清退下,才抿着唇上前一步,“皇上,宋长诀醒了。”
闻恕面色如常的抬起头,既是醒了,剩下的便是太医该操心的,他一句都未曾多问。
反而颔首道“趁此,该给他升官了。”
沈其衡也正有此意,救了皇后乃大功一件,此时不升官,更待何时
“回京后,微臣便着手办。”
说罢,沈其衡并未立即离去,双脚像黏在了地上似的,将腰间的玉佩握愈发紧。
以他看来,宋长诀对皇后未免过于上心,甚至是醒来第一句问的,便是皇后娘娘。
沈其衡犹豫此事是否要告知闻恕,可半响下来,终是咽了话。
给宋长诀一百个胆子,他又敢对皇后做什么
他能做什么
思此,沈其衡松了口气,拱手退下。
团在座前的两面扇形屏风印着门外晃动的树梢,闻恕眉头轻轻拧起,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瞧。
男人的直觉,向来也不比女人差的。
今日那马受惊扑上去时,宋长诀想都未想便挡了这飞来横祸,旁人便也罢了,可宋长诀
绝非侠肝义胆之人,不冷眼瞧着便算好的了。
蓦地,闻恕眼眸一觑,脑中浮现出当日,永福宫外的画面。
他嗓音低沉,淡淡道“元禄。”
元禄猛地被他一喊,吓的一个激灵,忙应道“奴才在。”
“太后宣宋长诀领赏那日,永福宫外,他可是扶了皇后一把”
啊
元禄一头雾水,顺着他的话去回想当那日的场景,好像,似乎有这事儿
他不太确信的点点头“老奴记得,似是有的。”
说到这儿,元禄笑起来“想来这宋大人还帮过娘娘不止一回呢,上回那梨花也亏得宋大人。”
谁知他这一句,全然是火上浇油。
闻恕抬眉,轻轻道了句“是么”
付茗颂背过身子由着遮月拿半湿的帕子在她身上擦拭,随后才伸手套上衣裳,在腰间系了个结。
闻恕过来揉了揉她的后颈,示意遮月退下。
外头魏时均的惨叫声愈来愈弱,但这天岚山隔音实在算不得好,低弱的呜咽声也能传进她耳里。
方才遮月同她说了始末,付茗颂对魏时均倒也没有半分同情。
她仰起脸,下意识伸了只手给他,“宋大人可醒了”
她依旧是惦记着宋长诀,毕竟今日马前那一推,实在是叫她惊心动魄,记忆犹新。
临昏过去前见他的脸色,实在是算不得好。
“醒了,应当无甚大碍。”闻恕回她,一边将她的手握在手里揉搓着。
他目光落在她屈起的膝盖上,“疼”
原还没多少疼痛感,叫他这一问,眼前的姑娘抿了抿嘴角,一双水洗过的眼睛瞧着他,缓缓颔首。
当真是惹人疼的面孔。
闻恕心下一声叹息,拇指指腹蹭着她的后颈,绕过膝下将人抱起放在腿上,“疼也忍忍,往后就离朕近些,省得出事。”
不知哪个字戳中了姑娘的笑点,她抿着唇弯了弯嘴角。
闻恕低头瞧了她一眼“明日在营帐里待着,养伤,不必出门。”
原本,她身为皇后,也应与臣子同欢才是。
付茗颂瞥了眼被缠绕鼓起来的膝头,现下确实是欢闹不得,便只得应声道好。
气氛正好时,闻恕不知搭错哪根筋,忽的一个用力捏了捏她的脸颊,疼的付茗颂脊背挺直,呜咽了两声。
她捂着右脸,不知所以的望着面前的人,“皇上”
闻恕垂眸,仔仔细细瞧了瞧这张脸。
他屈指敲了敲她的额头“你能不能安分些,别叫朕操心。”
付茗颂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一声不吭,就当是应了。
秋意渐浓,天岚山的风都透着凉意。
日下来,付茗颂的腿伤好全,一番梳洗穿戴后,便随着众人一道至宴上。
犹如大病初愈,免不得朝臣奉承,更甚是攀比着谁送上前的猎物更滋补身子,又是一番唇枪舌剑。
唯有静静坐在一旁的宋长诀,只字未言。
可要论功,谁的功劳比的过他
朝臣明争暗斗,闻恕未出声阻断,双手握拳放置腿上,侧头瞥了眼宋长诀。
恰逢宋长诀来不及收回的目光,隔着喧闹声二人相视一眼,几乎是一瞬间宋长诀便移开目光。
看似沉着稳定,实则露了拙。
平日里那双不显山不露水的眸子,明晃晃写着探究与警惕。
闻恕迟疑的眯起眼,他在打探什么
那头,沈其衡一声“宋大人”,打破了群臣争乱,营帐内一下归于平静。众人纷纷望向宋长诀,似是才想起他也在,讪讪闭了嘴。
大功臣在这儿,有他们什么事儿
沈其衡“宋大人舍身救了皇后娘娘,大功一件,臣等佩服。”
这一言,众人皆连连点头,应声附和
“是啊,宋大人那日反应真是极快,非常人所能啊。”
“宋大人着实了不得,少年可畏啊。”
“要说还是魏二心胸狭隘,当初他在工部时,浑水摸鱼,可是半点功绩都未曾有,哪像宋大人,短短一月,功绩百出”
“正是,那安淮县的河渠,难了多少人,若非宋大人,怕是还得耽搁下去。”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点头附和,却叫几个工部的脸色不大好看。
自宋长诀任命工部主事以来,所有功劳都成他一人的。
沈其衡抬头看了闻恕一眼,后者慢条斯理放下手中的陶瓷茶盏,咯噔一声,众人一惊,纷纷住了嘴。
闻恕忽然颔首道“众爱卿说的有理,宋大人确实年少有为,安淮乃大楚枢纽之地,论功,宋大人可是头等功。”
宋长诀正眼对上他,余光瞥见付茗颂,抿了抿唇道“此事乃工部上下的功劳,微臣不敢冒领。”
闻恕倒也没想给他在工部招敌,见他如此,并不勉强他认下这庄好事。
他默不作声将付茗颂的手捏在手里,又道“那宋大人众目睽睽下救了皇后,此事,总不会是工部上下的功劳。”
宋长诀眉间一蹙,目光侧移,落在付茗颂身上。
他胸口沉闷,十分克制的才能语调平静道“皇后娘娘,无事便好。”
说罢,他肋骨抽疼,忍不住握拳捂住唇咳了两声,还未痊愈的伤口叫他这么剧烈的颤动了一下,疼的面色微微泛白。
几乎是同时,闻恕掌心落了空。
他淡漠的侧身一瞧,就见付茗颂紧张的偏过半边身子道“宋大人,可是伤处还未好全”
宋长诀颤着拱手道“谢娘娘挂心,有太医在,微臣已大好。”
付茗颂蹙眉,少年苍白的脸,单薄的身子,怎么瞧,都算不得大好。
“遮月,将李太医叫来,给宋大人好生瞧瞧。”
遮月连连点头,匆忙揭了帘子而去。
右侧,朝臣队列中的沈其衡见此,眉头微微一扬,下意识看向闻恕。
就见他眉目阴冷,扯了扯嘴角
听见沈其衡笑,位于他前头的薛显清好奇的回首瞥了他一眼。
沈其衡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并未多言。
须臾,李太医到,闻恕干脆将人散了,仅薛显清留了下来。
趁李太医给宋长诀把脉这会儿功夫,薛显清上前,有意的压低声音“皇上,闻昔有话要微臣转达。”
薛显清一个习武之人,冷不丁这般说话,闻恕皱了皱眉“说。”
“咳。”难得薛显清面露难色,“闻昔来信,苏姑娘回京了,已进宫见过太后。”
闻恕顿了顿,清冷的目光打在薛显清脸上,薛显清不自在的站直了些,他也不爱管旁人的家长里短、情情爱爱,可自家夫人的话,总不好回绝
闻恕淡淡道“苏禾守孝三年,孝期过了,自然要回京,有何大惊小怪的”
薛显清张了张嘴,摇头道“确实无甚大惊小怪,闻昔总是操这些有的没有的心,微臣回京后,定好好说教她。”
闻恕没再理会他,径直走向宋长诀,李太医已收了药箱,他听到付茗颂道“宋大人伤重,回京的路上,骑马也不便,不若乘轿吧。”
宋长诀摇头“谢娘娘关怀,可于理不合,怎敢劳娘娘破例。”
“宋大人家中,可有人能照料”
“自幼父母双亡,无人照料,不过倒有个小厮,不碍事。”
付茗颂一顿,抬眼看那少年,呐呐的张了张口,还未及出声,忽然被身后一股力量拽了过去。
“你是为救皇后受的伤,”闻恕拉住付茗颂的后腰带,将人扯到身旁,方才继续道“回京路上乘轿是应当的,待回了京,挑两个机灵的宫女贴身伺候。”
宋长诀比闻恕矮了半个头,只得抬起眼看他。
瞥见付茗颂腰间横过的那只手,他默不作声的蹙眉“微臣,谢皇上厚爱。”
宋长诀出了营帐,忍不住往后瞧了眼,泛白的双唇紧紧抿在一起。
皇帝,闻恕
他未曾见过上辈子的皇帝,却也是听过他的名字,一模一样的两个字,会是巧合么,,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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