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副将想要上前提醒,侯爷却抬手制止了他, 别有意味地看着气定神闲, 全无一丝怯意,就好像天生统帅般的殷雪罗道:
“很好!这个位置, 你既然敢坐, 便由你坐着。你若没本事,自然也是坐不长久的。”
“可是……”
可是世子妃不过一介女流, 怎么能一来就这般狂妄!
郭副将觉得世子妃此举不妥,一个弄不好还容易在飞云骑面前失了好感。
“不必再说。”侯爷未等郭蔼说完,就直接下了定论。
其实他心中也充满期待:‘或许, 也有一种人,是那种天生的将才呢!’
殷雪罗不是不清楚这些官场座次的门门道道, 因为哪里都有这样的潜规则:
她之所以毫不谦让, 只是觉得自家公公带自己来的目的, 并不是想要看她如何谨小慎微的。
而且——
明人不说暗话。
自她出道以来,除了一番二番坐过,却从来没有屈居过三番的位次。
更别提她在心中已经认定, 这就是她亲爱的公公,主动给自己送小弟来了!
长者赐, 不敢辞。
拒绝是不可能的,她也就“勉为其难”地收下这五百小弟了。
别说, 她是当真对这五百小弟眼馋的紧呐!
只是,在她眼里已经是自己囊中之物的五百小弟——
此刻正整齐划一地,带着惊讶、失望、不屑、桀骜的眼神, 打量这飞云骑的下一任统领:
他们将来的统领就这副鸟德行?
怎么侯爷带来的公子一个比一个菜?
最初来的那个倒是不错,虽然少了点血性,但是好歹身手超群,弓马娴熟,不比任何一个百夫长逊色。
可惜人家喜欢端着,一副高冷疏离,不情不愿,不想与他们打交道的样子。
第二位来的年纪略小些,看起来倒很是亲和,一副平易近人,很想收买军心的样子。
然而不过上场打了一回合,小身板就被打飞了,水平弱鸡的惨不忍睹……
这一回,索性又来了个年纪更小些的娃娃脸小子,也不知到15岁了没有!
穿的倒是有模有样的,可看看他腰上挂的,那是什么玩意儿——
那种挂满宝石的能叫做剑吗?玩具还差不多!还有那簇新的牛皮靴,花里胡哨的头冠,当真不是来玩的?
五位百夫长面对这动作轻佻的奶娃娃,眼神之中更是满满的嫌弃。
就这样的,还想成为他们飞云骑的统帅?
还不如上回来的大公子呢!
至少人家是有真本事的!打起来也是真的疯!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也没听说侯爷造出了第三个公子啊?
莫非不是嫡出的?
那身份上可有些不登对了!
不管怎么说,从殷雪罗做了这个位置以后,所有飞云骑就在暗暗磨牙,不怀好意地想着:
该怎么给这没见过血的奶娃娃一个下马威,把他吓回侯府找妈妈不可!
“开始第一项操练吧!”侯爷开口道。
郭蔼上前,以手势传达指令,“各队结阵演习开始!”
战鼓声起,郭蔼一手挥旗,一手负于身后,声如洪钟的喝道:“一字长蛇阵!”
场中五百骑兵,迅速在空旷的校场上,组成一道圆弧形的“一”字,犹如长虹贯日,五百人一同举刀大喝:“喝!”
郭蔼再度挥旗,开始变阵:
“击蛇首,尾动,卷!”
一字长蛇阵立即运转,扬起尘埃无数,却没有一人伸手擦拭;
“击蛇尾,首动,咬!”
阵型再度变幻,如同面对猎物张开血盆大口的深林巨蟒;
“蛇身横转,首尾至,咬!”
阵型开始合围,仿佛要将敌军尽数绞杀!
“吼!”
侯爷微微颔首,郭蔼紧接着挥旗道:“二龙出水阵!”
这个阵法演习,就连殷雪罗这个外行也看得大开眼界,舍不得眨眼。
在战场上有这样的默契和配合,她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无法获胜!
从“一字长蛇阵”,到战场上令敌军闻风丧胆的“十面埋伏阵”,她看的是津津有味,不时鼓掌叫好。
看台上的人,听到这不合时宜的掌声,同时看向她:一副少见多怪的表情。
侯爷嘴角微抽,面上尴尬,不得不小声提醒:“收声!”
殷雪罗不解其意,有些纳闷:‘自家公公的眼界有点高啊!这么精彩的演习都没应!’
台下的“五百小弟”,听到看台上突兀的掌声与喝彩,齐齐憋红了脸:
‘这是哪个乡下冒出来的沙皮?如此严肃的阵法演习,怎么在他看来就跟看耍猴戏似的!’
第一项演习结束后,军士们暂且休整一炷香。
下一项是比试骑射,顾名思义,就是骑着马,在高速移动的过程当中,考教射箭功夫。
“阿罗,你在边关,可曾参与过骑射比试?”
上一回听儿子念出“阿罗”的昵称,侯爷便也跟着叫了出来。
殷雪罗眼神怪异的看了侯爷一眼,他这么叫,总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父亲,儿媳虽未参加,却也是见过的。”
侯爷颔首,道:“你且看看我这飞云骑,比之西北边军如何!”
‘这不就是明晃晃地在我跟前炫耀么!呵,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侯爷!’
殷雪罗无语的看着他,道:“自是不如。”
此刻,校场上鼓声隆隆,十人一组,排位一行,从起点策马奔驰,途中设有铁线、木箱绊马索等障碍物。
除了针对坐骑的,竟然还有针对骑手的,每一名军士需要跨越这些障碍,避开雷区的同时,
还要根据鼓点的提示,对可能出现在四面八方的限时活动箭靶,飞快瞄准出箭,如此两轮,直至最后抵达终点。
‘简直就是大师级的难度啊!’
殷雪罗心想着,就看见第一轮已经开始了。
十名军士同时策马飞驰,如履平地的越过一道道障碍,又矮下身避过一道道盯着脖颈而来,缀着铁蒺藜,闪着银光的锋利铁线。
这时,突然鼓声急停,十人同时开弓上弦,瞬息之间捕捉到箭靶的方向,几乎同时射出了一箭!
下一息,鼓点再次连续敲响,十人重心纷纷回落。
随后,鼓声再次骤歇,刹那之际,箭靶却出现在众人背后,十人各显神通——
有的勾住高桥马鞍,身体后仰射箭,有的借着马镫之力起身,转身飞快出箭,十人竟无一箭落空。
这些炫技的花样,直看的殷雪罗双目异彩连连,整个人都开始坐立不安,兴奋起来,恨不得自己上场耍一耍。
然而,当她看到主位上,正在悠哉悠哉喝茶的侯爷,又只得笔直坐好,目不斜视地保持世家风度。
不过,虽然比赛很精彩,殷雪罗也看的很过瘾,但她对这一轮的高水平并不意外。
根据阅兵的潜规则来看,最先出场的,那都是表现最好的门面担当!
果然,到了第三轮,就已经开始有人射失,之后更不乏偶有几人接连失手的。
但是总体看来,这飞云骑的箭术水平,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在世俗三国之中,应该能排进前十。
大约一个时辰以后,五十组军士的骑射比试,都已完成。
殷雪罗正期待着进入下一环节,却见飞云骑的五位百夫长,在经过一番聚首咬耳朵之后,派出了甲组百夫长为代表,上前道:
“侯爷,可否让属下们,见识见识小公子的骑射功夫?”
看台上顿时静默一片,众人纷纷心中暗道:‘世子妃,您看这抢座,终于抢出乱子来了吧!’
侯爷面不改色,转头问道:“阿罗,看了这么久,想不想下去试一试?”
‘等的就是公公一句话!’
殷雪罗早就坐不住了,听侯爷一问,立即起身行了一个军礼,
“小将领命!”
接着就三步两蹦的下去了。
‘这人倒是真不怯场!就冲这胆量,也称得上是巾帼英雄了!只是不知道,世子妃究竟身手如何?’
看台上的众人,此刻都想着这个问题,而白靖枢也同样很想知道。
见奶娃娃毫不推辞地得令下来了,甲组百夫长倒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等对方慢慢走近,当即发现这人是真的矮,最多也就一米六多那么一丁点,不能再多了。
殷雪罗从这群人高马大的骑兵当中,一路穿了过去。
沿途的军士们见了,纷纷避让,生怕自家战马一个不小心,踩死了这位纤细娇小的小公子。
场中也有极少数眼力极好,心思又细的冲脉境高手,看出这位小公子胸前不大自然地隆起,有些惊疑地猜出了她的性别,但也没有作声。
不论飞云骑的继任人,他是男还是女,在军营当中,最看重的还是实力。
若是没有实力,就算是侯爷的嫡出子女,那也无法服众!
这便是铁则!
“与少将军牵‘骓风’宝马来!”
殷雪罗一甩红锦披风,亮了个相道。
百夫长黑着脸牵来她的马,看这人都要出丑了,还在这里胆大包天地绕戏文,忍不住道:
“少将军,可要属下扶您上马?”
这高头大马的,说不准“少将军”一个没上去,可别当场就开始哭鼻子了!
那也太扫兄弟们的兴了!
殷雪罗拍了拍“骓风”,忽然飞身而上,稳稳地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看着他。
百夫长浓眉一挑,“哟!少将军果然有两把刷子!”
殷雪罗冷哼一声,忽然来了句戏曲腔:“与我温酒一盏!本将军去去便回!”
说罢,她拔马而去!
‘呵!这回这小公子倒是接地气!还有心思整一出关羽温酒斩华雄?!’
五位百夫长站成一排同时心想着。
殷雪罗俯趴在马背上,听着那密集的鼓声,骑着“骓风”一路轻松地越过障碍,然后身体后仰,避过贴着脑门而来的铁线。
而鼓点,恰好停在了她避过铁线这一刻。
殷雪罗唇角一勾,她就知道小弟们不会让她轻松如意。
两道箭靶分别出现在正前方与东北方,都是射箭的盲区!
她的五百小弟,瞅的就是身体后仰难以瞄准这个时机,故意整她!
此刻,殷雪罗却一个深纵,竟是头朝下的一头扎了下去,看起来就像后仰支撑不住,从而跌下马的样子。
刷的,侯爷瞬间从主位上站了起来,五百军士也全都吓了一跳。
本以为小公子骑术不精,大概要沦为马蹄下的亡魂了。
谁知殷雪罗早已单脚勾住了马缰,整个人在马腹下表演了翻跟斗,继而一个海底捞月,成功将自己的身体,与‘骓风’的身体朝向一致,并驾齐驱。
之后她双箭齐射,正中红心,接着又借力一蹬,在‘骓风’一连跨越五道绊马索之际,旋身回到马背之上。
这一番惊险刺激的马术表演结束,校场上同时发出阵阵惊天动地的喝彩,就连看台上的副将亲卫们,都纷纷站到了前沿观看。
侯爷眼睁睁看着这群人,堂而皇之地挡住了自己的视野,当即皱起眉头,却又自己默默地,走到了看台边缘观看。
就冲殷雪罗露的这一手,足可见她的深厚功底了。
第二轮,出现了三处箭靶,殷雪罗竟是弯弓三箭上弦,只不过粗粗看了一眼,便射了出去,却都是全中靶心。
本应该结束的时候,鼓声又停了,三道箭靶在她背后不断移动。
殷雪罗反手开弓拉弦,箭去似流星,带起了高速旋转的破空之响。
随后只听“嘭”一声,三道被射中红心的箭靶,同时四下炸裂开来。
殷雪罗单手扬起长弓,最后以胜利者的姿态抵达终点。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少将军威武!”
随即,这口号犹如燎原之火,引爆了全场氛围,全军顿时高呼——
“少将军威武!”
“少将军威武!”
看台之上,所有知道殷雪罗身份的人,俱是瞠目结舌。
吴贵:‘擦亮我的狗眼一看,这就是世子妃没错啊!’
‘可是这还是那位在侯府里从不显山露水,整日无所事事,除了宅在院子里,就是爱与世子爷秀恩爱的世子妃吗?’
郭副将:‘雾草!这是侯府的世子妃?当真不是军神木兰再生?世子妃,请收下我的膝盖!’
众亲卫:‘555……同上!’
侯爷:‘这样的水准,似乎比我先前的预想,竟还要强上数倍呢!看来我当初没有极力反对这门亲事,当真是押对宝了!’
……
殷雪罗挺起胸脯,走上看台,这一回,已没有人再觉得她骄矜自负了。
因为有能力的人,总会有些小毛病,而世子妃?
世子妃不过就是有点小小的虚荣心,比较张扬罢了!
接下来的考验,是军士们的桩功与近身搏斗。
不过,殷雪罗没有下场,而是认认真真地跟着侯爷看完了。
之前的立威,已经让飞云骑看到了自己的实力,承认了自己的地位,若再下场炫技,那就真的是打脸了,毕竟,过犹不及。
待考教完毕,天也黑了,侯爷当即决定,今日留宿军营。
为了照顾殷雪罗这个女子,侯爷把自己的主帅营帐让了出来,自己跑去跟副将打了通铺。
军营的伙食出乎意料的好,顿顿有肉还不说,就连昂贵的牛肉也有一小盘,反正是自家公公出的钱,殷雪罗毫不客气地吃了个肚圆。
入夜后,她在军营里溜达消食,美其名日:观察军营里的守卫是否有漏洞。
然而,在经过一处光线幽暗的营帐时,她忽然在寒冷的北风当中,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酒香!
靠!
有人偷偷在军营喝“烧刀子”!
殷雪罗鼻子动了动,不怀好意地笑了。
她循着即将散去的酒味,走到一座营帐门外。
掀帘而入,果然见到一群人黑灯瞎火地,偷偷摸摸缩在一个被窝里倒酒喝!
“好啊!你们竟然无视军纪,在这里偷偷聚众喝酒!”
殷雪罗突如其来的一声吆喝,顿时把做贼心虚的十名军士,吓的三魂没了两魂半。
见到来人竟是新上任的“少将军”,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既然被他抓了个正好,想必也逃不了军法伺候的下场。
军士们只好垂头丧气地出来请罪,殷雪罗见他们作势就要下跪,连忙走进来,道:
“都小点儿声!那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赶紧地把烧刀子拿出来,给我也来一口!”
军士们面面相觑:
‘这位少将军,怎么跟军纪严明,铁面无私的侯爷画风不太一样?’
‘他这是要跟咱们一道违反军纪了?’
营帐里的老幺,将信将疑的倒了一杯烈酒,递到他的面前。
殷雪罗闻了闻,这酒味够呛!
她端着酒杯,慢慢饮尽,方才吐了口气,回味道:“这酒怪有滋味的!又辣又呛!”
一个浓眉大眼,皮肤黝黑的军士立马凑近,眉开眼笑的说:
“那是!这酒是咱自家做的,有年头了!少将军一看就是个能喝的,要不?咱再来一杯?”
殷雪罗拍拍他的肩,嬉笑的说:“你小子很上道啊!少将军记住你了!”
就这样,殷雪罗跟这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个爽!
眼见偌大个营帐里,高个子的,能喝的纷纷败下阵来,只剩下最小的老幺。
他举着酒杯,看着少将军,只觉背后发凉,“少将军果然海量!我等甘拜下风!”
就在这时,营帐被掀开,殷雪罗转头一看,来人竟是侯爷。
也不知是否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的脑子一瞬间就短路了,竟然冲他招了招手,笑着说:
“小白快来!就差你了!站着做什么,你……你也来一杯!这酒不错!”
话音一落,营帐里喝高了的众军士,以及侯爷身后跟着的执法风纪部队,同时倒抽了一口气:
‘少将军这是向天借胆在作死啊!’
‘聚众喝酒也就够出格的了!还敢叫侯爷小白?还企图拉侯爷下水?!’
‘这已经不是一顿板子能解决的问题了!这情形,没有两顿板子,绝对不能够!’
“你叫我什么?”
侯爷寒着脸问,心中诧异:‘我平日里看起来,像是这么和蔼可亲的人么?儿媳竟然在心里叫我小白?胆子果然很大!’
见对方似乎没听清,殷雪罗打算再叫一声。
她先是又看了看对方,好像发现不太对劲,既而她走到对方面前,再看了看,带着疑惑问道:
“咦?小白你怎么变老了?”
老幺泪汪汪地,看着用生命在无限作死的殷雪罗:‘少将军求您别再说了!’
下一息,灯火亮起,侯爷伸手拧住她端着酒杯的腕子,问道:“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刷的一下,殷雪罗这回脑子通电了,她扑通跪倒在地,泪汪汪地抱大腿求饶:“父亲,我知道错了!”
侯爷冷冷道:“一共十一人,违反军纪,私自饮酒,拖出去,执行军法!”
郭副将犹豫的问:“世……咳,少将军是否从轻发落?”
毕竟是女子,哪里像大老爷们儿皮厚,禁得五十军棍?
侯爷面对殷雪罗似曾相识的神色,心生犹豫。
但眼下众目睽睽,为了服众,即使儿媳犯了军纪,也只能受罚。
“行刑!”
侯爷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一直对自己这个儿媳,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上一回,自己生气的质问她时,好像对方没觉得自己会拿她怎么样。
这回,不但叫他“小白”,更是连大腿也说抱就抱!
就有一种,似曾相识?自来熟?
反正就像是多年的老友,相处起来无所顾忌,很放得开的感觉。
可这又是什么缘故?
“小白”,这么多年了,也只有一个人这么叫过他。
不过,那人早在二十年前就失踪了,不可能与殷氏扯上什么关系啊?!
校场,殷雪罗跟着一整个营帐的军士,噼里啪啦的挨着板子,不忘龇牙咧嘴的滥竽充数。
但是万万没想到,少将军的受罚,反而激励了身边共同挨打的军士们,
“能与少将军一同喝酒,一道执行军法,我曾衍也算值当了!”
“少将军这个兄弟,我何老三交定了!”
“挨了这么多板子也一声不吭,老幺我心服口服!”
“少将军真是性情中人!赶明儿个,少将军率领飞云骑,我老古愿为少将军麾下牛马走!”
……
郭副将眼神麻木的看着挨着军棍,还能收服一干小弟的世子妃,心中却还想着她方才的壮举:
‘小白?他跟了侯爷这么多年,还是破天荒地,第一遭听到自家侯爷被人这样称呼!’
‘就连侯爷的儿女,也没一个敢在他头上动土的!这世子妃果然路子野!’
自从飞云骑营地回来以后,殷雪罗挨了军法的事,没能瞒过府里的人。
不知是哪个大嘴巴泄露了风声,如今这偌大的侯府里,几乎人人都知道了自家侯爷的新绰号。
白崇锡抿唇看着趴在床上的阿罗,不知该心疼她,还是佩服她。
连自己都没有胆子做的事,她竟然做的这般出格。
与飞云骑同流合污,违反军纪也就算了,竟然还学军营里的大老爷们,暗地里给父亲起了个萌萌的“昵称”!
不过,阿罗这样不知道避嫌,还跟着一群老兵油子喝酒胡闹,他原本是应该不高兴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生气不起来,许是因为那个萌萌的“昵称”?
“阿罗,你唤我父亲为小白,那我又该叫什么?!”白崇锡好奇的问她。
‘你当然是小白世子啊!’
殷雪罗心里顺溜说完,嘴上却摸不准白崇锡是嘲笑自己,还是当真好奇,
“哼!”
她哼哧一声,干脆转过头用沉默来回答。
……
府里的下人,本以为这一回,世子妃是摸了老虎屁股了。
熟料,侯爷的表现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殷雪罗感觉最近,自家公公对自己的态度明显“热情”了许多。
从之前的无视,偶尔做做面子问她一两句话,到如今,见到她总要吩咐或叮嘱两句,像什么:
“往后需起的早些,切不可懒惰!”
“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如何能执掌兵马?”
到“一个军人怎么能就吃这么点?把这蹄膀吃了!”
或者“莫要整日在院中躲懒,荒废了大好光阴,这本兵书你拿去好好读一读!明日来讲给我听。”
等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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