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和白崇锡本以为,接下来就等着忙完差事好过年, 不料朝堂之上, 新一轮的权力更迭,在年前终于落下了帷幕。
这事说起来也巧。
原先的兵部尚书王之炀被刺瞎了双眼, 虽然庐陵王再三遮掩, 却还是没瞒过太后的眼睛。
太后听说此事后,欣喜万分。
她前脚才把密关侯推上庐陵王派系的兵部, 做了兵部侍郎,兵部尚书后脚,自己就把自己作死了。
这简直就是老天爷送到眼前的机会!
有道是:‘天赐不予, 必受其咎!’
太后一派倾尽全力,推荐密关侯接任兵部尚书。
庐陵王为了不丢失这个实权机构, 同样扶持另一位政绩平庸的兵部侍郎, 朗大人上位。
经过数次大大小小的迂回试探, 与明枪暗箭以后,那位朗大人自己缩卵了,屁滚尿流地带着一家老小, 退出了这场政治风波。
傀儡烂泥扶不上墙,庐陵王一脉也无力回天。
不过, 庐陵王这个老狐狸也狡诈得很,见兵部大势已去, 却把目光盯上了,年后打算卸任的刑部尚书之位。
这一回,他以兵部的权力, 交换刑部尚书的委任状,推出工部侍郎严清行掌管刑部。
太后知道自己得了大便宜,不可再逼得对手-狗急跳墙,又见严侍郎是清流派的领袖,虽与庐陵王志同道合,但行事多多少少,也应该会受文人百官的约束,便也松口答应了。
于是,在莫名其妙地被卷入这场整治漩涡不久,密关侯尚还没回过味来,就走马上任了兵部尚书之位。
他在半年之内从无权无职,连跳数级到从一品的朝廷要员之职,升迁之快,堪称大燕有史以来罕见的奇迹。
与他一同接到圣旨,被迫升官的,还有一心想着低调做副手的“光明右使”——参商。
比起密关侯的猝不及防,喜从天降,他却是实打实的苦恼烦闷,飞来横祸了。
俗话说——站得越高,跌得越惨!
从前,以他的满腹经纶,在冷灶衙门工部当个副手,人家都只会说一声屈才。
而今,他置身风口浪尖上,自然少不了无数想要调查他老底,揪他小辫子,试图扳倒他的小人。
尤其是小心眼又记仇,还有红眼病的文人,与日日借着“老乡”的名义,上门求周济求推荐的老赖。
一旦被人查出他并非燕国本土人士,那么,离无极城找上门来的时间,也就不远了。
庐陵王打死没想到,自己不过出于施恩的念头,推了严清行一把,却无意中把他坑了。
时间在腊月,寒风青冰,天气时常阴的发绿。
这一日,好不容易出了太阳,殷雪罗便命人请了拂月过来,一同在繁春小筑散步喝茶。
“世子妃如今伤势未愈,尚需多加静养。”拂月有些担忧的看着她说。
毕竟世子妃先前挨了家法,之后还有五十军棍,这才过了几日,便能下床了?!
“你放心吧!我们习武之人,身子骨硬朗得很。这些日子,我成日躺在房中,倒是越发无力,与你一道走走,说说话也能自然松快些!”殷雪罗笑着说。
拂月听她这么说,也不再规劝,只是默不作声的陪着她。
今年冬日比往年要冷上许多,难得地遇到今天的好太阳,无遮无挡的照射下,此刻室外倒也还算温和。
走了两圈,殷雪罗见她有些累了,便停了下来,听她弹了一首曲子以后,才开口道:
“拂月,每次听你奏琴,我都有种按捺不住的冲动,想要与你合奏一曲。”
‘若是和拂月小姐姐一同合奏,总觉得会很有情调的亚子!’她心中想着。
拂月惊奇的望着她,“世子妃莫非也是此道中人?不知世子妃擅长的是哪一样乐器?”
殷雪罗想了想,开始吹牛说:“我别的乐器不好说,吹笛子倒是不错,就是现在没有笛子。”
那时,每次只要她一吹笛子,都有许许多多的小可爱围着她跳舞,所有手下也被她的笛声,“陶醉”地惊慌失色。
“曾几何时,也有一人与我在天地山水间相伴合奏,彼此心意相通。只可惜……”她又继续说道。
拂月听得心向往之,
“不曾想,世子妃竟然也曾有过这样风雅自在的经历!”
“那人想必是世子妃此生唯一的知音了!那拂月便期待着下一次与世子妃的合奏了。”
殷雪罗感慨的说:“是啊!知音不常在,空余断弦声。”
拂月眼神柔软了几分,“拂月能与世子妃相识,实在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殷雪罗转过头看她,本也就存了勾搭小姐姐的心思,结果拂月就自己送上了门,自己岂有放过之理,
“那你上辈子一定积了很多福!既然你我这般投缘,不如晚上一起秉烛夜谈?”
拂月面有难色道:“世子妃不是有世子相陪?”
殷雪罗解释道:“夫君这几日忙于公务,夜里有时未必能回。”
拂月红了脸,恰似水莲花的娇柔,声如蚊喃,“即使如此,若世子妃不嫌妾身出身微贱……”
殷雪罗一看有戏,立刻道:“英雄尚且不问出身,知音更甚!”
白崇锡哪里知道,就在他忙于公务的时候,自己的前绯闻女友和现任正房,背着他,达成了“同床共枕”的约定。
然而,这个约定,却没能实现。
殷雪罗也没有想到,她与老夫人的第二次战争,这么快就爆发了。
这一日,当她正在繁春小筑里把自个儿当猪养,就看到拂月身边叫红玉的丫头,一溜烟跑进来告状:
“世子妃,您帮帮我家小姐吧!”
“府里的老夫人要把拂月大家赶出去!还派了小厮看着我家小姐收拾东西!奴婢陪在拂月大家身边多年,从没见她受过这般侮辱……”
红玉话才说到这里,殷雪罗便站了起来,“赶紧前头带路!拂月是我留下的琴师,我看谁敢把她赶走!”
红玉楞了一下,又马上反应过来,急匆匆地领着亲自出面的殷雪罗去了,端木栖柳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拂月抱着自己带来的瑶琴,两袖清风的走到小院门口,对一脸凶相的管事嬷嬷道:
“请带我谢过世子妃收留之恩。拂月今生不能相报,来世必当结草衔环。”
孙嬷嬷冷哼一声,拿签子剃着牙缝道:
“你用不着再演戏,以为巴结上了世子妃,就能留在侯府!你道世子妃,她是真心放你这妖妖娆娆的狐狸精在府里头?”
“万一勾走了世子,岂不是引狼入室?如今我家老夫人心善,放你出府,外头就有魏家的马车来接你去享福,你就赶紧走吧!”
拂月手中瑶琴“铛”的一声砸落在地面。
她惊愕的望着孙嬷嬷,慌乱道:
“什么魏家的马车?我并非府上签了卖身契的歌姬,你们要做对我什么?”
孙嬷嬷冷笑一声,
“魏小公子亲自上门拜访,指名要纳你为妾,你一个千人尝万人骑的娼妓,可别不识趣!”
“我们侯府自然不会将你送人!但是出了这侯府的门,你是死是活就不干我们的事了!”
“老奴劝拂月姑娘趁着年轻貌美,还是好好伺候魏小公子吧!莫要等到年老色衰,到时候就算求也求不来恩客光顾了!”
拂月贝齿紧紧咬着下唇,才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蹲下身子,双手轻轻拂过摔破的古琴与断开的琴弦:
这把琴,是南燕最有名望的琴师稽清,在两年前送予她的,名为“闻幽”。
此琴伴随她两年,是她心爱之物,如今琴碎了,她也要走了。
她留恋的捻着琴弦,不由想到了上一回世子妃对她说的,想与她合奏一曲。
她说“知音难求”的时候,拂月就知道世子妃是个明白人,心中一定也有过不为人知的心酸。
她能体谅自己身不由己的处境,才会伸手将自己护在羽翼之下。
拂月知道世子妃定不是像这恶奴说的那样,但是这一回,谁也救不了她了。
与其被魏骏糟蹋了清白,从此成为他的禁脔,倒不如清清白白的自我了断。
孙嬷嬷见她磨磨蹭蹭地抱着断琴不走,心中更是厌恶,不耐的催促道:
“走吧走吧!将你的琴也一并带走!不要污了我们侯府的门楣!”
拂月被她的话,气的落了泪,就在她萌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死志时,却听到殷雪罗中气十足的声音:
“拂月是我留下的,我看谁敢动她!”
孙嬷嬷见殷雪罗这般着急着赶来,也是出乎了意料。
根据她的推断,世子妃没道理这么护着,一个与丈夫有私的勾栏女子啊?
若是担心世子不快,她大可以装作不知情,等着老夫人解决拂月这个麻烦!
可是当下,她却不顾得罪老夫人,也要赶过来替她解围?
这青楼女子,莫非连女子都能迷惑至此么?
拂月抬眼见到长发都还未盘起,便随着红玉一道赶过来的世子妃,心情既是感动又是担忧。
她实在想不到,自己有哪里值得世子妃三番四次的挺身相护——她甚至,还曾经想过要介入她与世子中间。
现在要赶走她的,可是密关侯府的老夫人。
她出身卑微,之前已经受了世子妃大恩,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连累对方了。
“世子妃,您不必为了拂月违逆老夫人的意思,拂月心甘情愿离开侯府,还请世子妃多保重!”
拂月将断开的琴弦握在手中,她已经想好了,待出了侯府大门,她便自我了断,也不至于连累了侯府的名声。
殷雪罗没搭理她,而是对孙嬷嬷说:
“人是我护着的,请孙嬷嬷转告老夫人,要赶走拂月,就连我这世子妃也一道赶走。”
孙嬷嬷不满道:
“世子妃可想清楚了,您几次三番与老夫人作对,下场如何,奴婢不说您也知道。如今老夫人可是替您除了一个心腹大患呐!
“您不感激也就算了,还横加阻挠,置孝道于不顾,这是犯了七出之中不孝父母之罪,哪怕太后赐婚,您也占不到理。”
“我说了,拂月是留下的,祖母若有不满,尽管来找我便是。若要把她送给魏家人,那我这个世子妃,也只好一同去魏家登门叨扰了。”
见世子妃如此不识相,孙嬷嬷也是气急,但又看到端木栖柳这两个厉害打手,在对方身后虎视眈眈,自上次一顿挨揍之后,她至今还有所畏惧。
她不敢再与世子妃起了冲突,便想着不如先回禀了老夫人再作安排,于是说道:
“既然世子妃这样保她,老奴也无话可说,老奴会把您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述给老夫人,由老夫人做决定。我们走!”
说罢,她就带着家丁们气呼呼地走了。
拂月愣愣地看着她对孙嬷嬷等人翻了个白眼,随后回转过身,将自己扶起。
“女子立世,本就不易。我既然许诺护着你,就会尽我所能,绝不反悔,你只需对我有信心便好,明白吗?”
殷雪罗一面劝慰着,一面将她握紧的手掰开,取出她握在手心的一段琴弦,接着说道:
“我恰好认识一个十分厉害的制琴高手,拂月若是相信我,这把琴我就拿走了,等修补完整了再给你送回来,可好?”
“世子妃为何对拂月这么好?”
拂月两眼泪花,怔怔地看着每一句话都烫进她心怀的女子。
殷雪罗揉乱了她的长发,潇洒无比道:“因为我也是拂月的知音啊!”
宁禧堂
听了孙嬷嬷等人的回报,老夫人神色不渝从炕上坐起,冷哼一声,
“我还道她已是诚心悔过,没想终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连挨了军棍,都还要巴心巴肝的去救那狐狸精!”
“莫非这楼子里的,当真有这般神通广大?就连殷氏一个女子,都能迷得神魂颠倒?”
见老夫人纳闷,孙嬷嬷思忖了片刻,道:
“这……倒也不是没有那等糟污事!民间将两女相好那事,称作‘磨镜’。这世子妃留着拂月,若非有其他用意,便是留着且当个玩伴罢了!”
老夫人听得大怒,
“她若当真敢不守妇道!被我抓住了把柄,看我不叫锡儿休了她!既然她非要替那狐狸精出头,我便看她如何向我交代!”
……
入夜,回府之后的白崇锡,听说阿罗与拂月被府里下人传为“磨镜”的时候,当真是哭笑不得。
这两人他哪一个不清楚!
今时今日,拂月虽然对他的心思淡了,但是拂月的品味,他再清楚不过。
她喜欢的是那等矜贵低调,品行高尚,又有才学的男子。
整个望陵,满打满算,符合她要求的,也不会超过五个。
那还都是有家有室(比如自己),抑或家世地位她高攀不起的(比如自己),这样莬丝花一般的弱女子,怎会有“磨镜”的癖好!
至于殷雪罗,那就更加荒诞无稽了。
就算她自己不说,白崇锡也知道他这妻子迷恋自己的程度,早就无药可救了。
从一开始还会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的,到后来他改变方针,回心转意以后,就恨不得日日把他捧着哄着,系在裙带上一刻不离。
为了他,甚至还收敛了脾气,按耐住性子,一日复一日的侍奉祖母。
哪怕她闲暇之余找了些女子玩伴,又怎么可能放着自己这个风流才子不要,暴殄天物的找个女子“磨镜”?
白崇锡觉得这些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无凭无据,纯属扯淡。
不过话说回来,在得知阿罗为了保护拂月,再次与祖母生了嫌隙以后,就不是那么好笑了。
他来到繁春小筑,刚推开卧房的门,殷雪罗便扭过头钻进了被窝。
“你若是想好好睡觉,就不许开口!我不想听你训我!”殷雪罗抢在他前头说道。
白崇锡有些无奈,许是前些时候多说了她几句,看这都紧张成什么样了。
他走过去,隔着被窝抱住她,
“不会训你。拂月之事,当初我也是同意了的,此事我自会去祖母那里解释。”
殷雪罗闻言,翻身坐了起来,满脸怀疑的看着他,
“这一回,事关拂月,你就这么痛快地主动提出帮我解决?!”
“说!你跟她,是不是还旧情未了?”
白崇锡目瞪口呆,哭笑不得,
“对拂月出面维护的人是你,对拂月含酸捻醋的人也是你,那你说我倒是帮还不帮呢?”
殷雪罗听了,上下打量着他,依旧目带狐疑,一副我不相信的样子。
白崇锡无奈,面对她的怀疑,在这种时候,他选择堵住这张小嘴……
绵长而又潮湿的一吻后,他才放开她,满眼柔情的看着她,道:
“阿罗,往后,你不要这样胡来!祖母她毕竟年纪大了,若是当真气出好歹,岂非我们做子孙的不孝?”
殷雪罗不知道他为什么又偏题了,于是闷闷的点头。
白崇锡又贴着她的耳垂道:
“你记着,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你只要相信为夫就好。”
“上回,端木栖柳赌气说要带你回娘家,还想让你再找别的男人,你可知我听了这话有多生气!”
“阿罗,我好不容易才遇到你,和你在一起,我要的是与你天长地久,你可明白?”
他的声音格外好听,如高山溪涧,雅韵琴操,实在迷人的要命。
殷雪罗忍不住就被他说服了。
白崇锡满意地吻了吻她的额头,替她掖了掖被子,说:“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睡下吧!”
出了繁春小筑,他身形挺拔似松柏,眼神温凉而坚定的往宁禧堂去了。
宁禧堂
老夫人万万没料到,她没等来殷雪罗,反倒等来了自己视若掌珠的嫡孙。
“你来做什么?殷氏她自己为何不来?”她眼神带着警告意味,看着白崇锡撩袍跪下。
“祖母,此事与殷氏无关。把拂月留在府上,是我做的主。”
“我与她相交一场,不忍见她被魏小公子逼迫为妾,便答应了她,照拂她一二,待风声过了,再送她出京城。”
白崇锡说完,俯身磕了个头,又惭愧道:
“此事是孙儿未曾尽早禀明祖母。殷氏她性子耿直,顾念拂月与孙儿的交情,这才阻拦了祖母的命令。孙儿特来请罪。”
老夫人颇为冷酷的看着他,“你是知道侯府的规矩的,擅自容留贱籍女子者,鞭笞三十,你可想好了!”
白崇锡再次叩拜老夫人,道:“孙儿甘愿受罚。”
老夫人别开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祖母不管你今日出头,为的是拂月还是殷氏,但你是我一手培养地最合格的继承人,祖母没想到有朝一日,你竟会因为女人如此昏聩!”
“我对你很失望,你自去祠堂领罚罢!从今往后,你好自为之,祖母言尽于此!”
面对祖母失望痛心的眼神,白崇锡满面羞愧,内疚至极,却什么话也没有说,深深吸了口气,才走出门。
他虽然不后悔为阿罗担下所有责罚,但却终究伤了对自己期冀甚高的祖母的心。
他忽然非常迷茫,若是再有下一次,他该怎么做。
到底是向着祖母?或是帮着阿罗?还是两不相帮,坐以待毙?
这个问题,白崇锡在受了家法以后,跪在祠堂整整想了一夜,也没能想出个答案来。
直到阿福红着眼,站在门口提醒他:“世子爷,快到出门的时候了。您……您要不,先回去上药吧?!”
“不必了。我换上朝服便走,莫要惊动了世子妃。”
白崇锡面无血色地起身走出祠堂,回了青瞿阁。
好巧不巧,就在青瞿阁的院门口,见到了刚刚赶到的殷雪罗。
‘她的消息果真灵通,这就来堵截他了!’白崇锡心道。
殷雪罗抿着嘴,手里还握着自己给她的外伤药瓶,淡淡的说:“先给你上药,有些账,等回头再与你算!”
白崇锡知道自己不能再逆了她的意思,她这副越是平静的架势,说不定马上就要闹起来了。
阿罗在生气!
他只能说好。
殷雪罗挥退了所有下人,要亲自替他上药。
脱衣服的时候,白崇锡还是有些放不开的,只是见到阿罗谨慎小心的动作,他一时也就没顾上害羞。
阿罗这会儿看着自己的眼神,是带着珍视与疼惜的,被她目光扫过的一寸寸伤口,竟也不觉得疼了。
白崇锡对阿罗给他上药时,格外熟练的动作并不意外,毕竟她的父兄皆常年征战沙场,身上总会难免负伤,她自然要经常替父兄上药的。
慢慢地,他静下心来,细细体会这其中的关心与温情。
不过,随着对方温软的小手拂过一道一道伤口,他竟然生出了一种冰火两重天的滋味。
他有些尴尬,连这种情形下,自己居然都能对阿罗有了反应。
从前端坐花丛,对着各有千秋的美人,也不见自己这般容易被撩拨。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只有对着殷雪罗的时候,才特别容易生出男性的冲动。
殷雪罗自然也发现白崇锡,竟然被自己上药上的硬了……
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假装视而不见,替他穿好新备下的中衣,暖和又轻便的丝绵里衣,再是绯衣与官袍。
在她蹲下身为他束腰带时,见到对方某处隆起,依旧精神奕奕地向自己示好,殷雪罗再也无法装着视若无睹。
她偷着笑,抬起头,见到白崇锡面上泛起了可疑的红晕,清贵矜傲的眉宇间尽是懊恼之色。
殷雪罗情不自禁地隔着衣衫戳了戳,果不其然听到了白崇锡的抽气声,
“阿罗,你……莫胡来!”
既然说了回头再与他算总账,殷雪罗也就没打算现在折腾他。
替他松松的系好腰带,披上狐裘以后,她便拎过装了糕点的食盒,送他上了马车。
白崇锡上了马车,又回过头,面含桃花,眼神留恋的看她:“阿罗,等我回来。”
殷雪罗任是心里对他有气,此刻也消了大半。
这小白世子,讨厌的时候是真讨厌,可爱起来也是真可爱,傻起来却是真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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