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殷栋抬手, 紧握为拳, 身后精锐部队便同时收起长矛，“铛”地一声, 纷纷砸在地面。
“喝！”两百蓟门卫齐喝道。
老夫人被这铁血杀伐的阵势, 吓得躲在程夫人身后浑身发抖。
她哪里知道这殷氏兄弟不过区区两个百夫长，便如此难缠, 只是为了一个妹妹，竟不惜带着兵马，强闯兵部尚书兼一品侯的府邸闹事, 丝毫不怕闹大了难以收场。
此刻，她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哪里知道殷氏兄弟对这个妹妹如此宝贝, 还是一对混不吝, 就算丢了军职也要将此事闹开了！
要不怎么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倘若因此将兵部尚书拉下马, 这区区百夫长的职位丢了又算的了什么！
若是早知如此，她何至于要将殷雪罗逼到撕破脸的地步。
一对亲家窝里斗，还闹得全京城都知道, 那密关侯府，可不就成了大燕朝堂上最大的笑话了！
届时, 无论殷氏是否清白，侯府的百年声誉也会因此扫地, 她这个不贤不德，惹来祸端的老夫人，更会成为白家列祖列宗的罪人。
可即便后果如此严重, 她对殷氏的恨意，还是到了骨子里，丝毫未减。
——若非她搅风搅雨，不顾念侯府的名声，派人通知了两个哥哥，又怎么会把侯府，闹到如此下不来台的地步？
在老夫人的理念当中，就算殷氏是被冤枉的，也合该无怨无悔地接受家法，忍辱负重地被她发配家庙。
倘若受了冤屈，也该先顾全长辈的颜面，待她这个祖母气消以后，再差人说情。
那样一来，才既不会伤了尊长的英明，又不至于失了晚辈的孝道！
总之不管怎样，哪怕一辈子长伴青灯古佛，也绝对不应当将此事捅到娘家，让娘家兄弟上门胡搅蛮缠，为难夫家！
这才是古往今来，青史留名的贤德妇人风范。
哪里有像她这样的，丝毫吃不得一点亏，家法都还没动，娘家兄弟就已经打上门来责难的道理？
侯府若是没了，莫非她一个二婚女子，就能得了好？
所以说，这娶正妻，不是世家悉心教导出来的女子，绝对不能要！
与此同时，侯爷见这场面，也是万分头疼起来：
‘这殷家兄弟，是把蓟门卫的手下，都拉来替她妹妹讨公道来了！’
‘他这亲家一家子，官衔说大不大，一个千夫长，两个百夫长，说小又不小，毕竟手底下可都是带着百战精兵的。’
‘若是被人欺上门，当真犯起横，不管不顾就能拉来一整支精锐营的人马。’
‘他密关侯府虽然也有五百精骑，不惧任何人欺上门来，无奈事发突然，他的兵马都还窝在城外山沟沟里操练着呢！’
‘九门城卫就更别提了，那都是一群花花架子，光光对着蓟门卫的气势，就快吓尿了！’
‘自己刚刚上位兵部尚书，兵部形势还尚不稳定，此时绝不能再闹出丑闻来。’
‘幸亏现下来的不是殷长满那厮，否则只怕此事难以善了了。’
‘今日他不但要快刀斩乱麻解决此事，还不能留人话柄，否则必会给庐陵王攻击自己的理由。’
想到这里，侯爷顺势语调一转，马上就和风细雨起来，
“贤侄这是说的哪里话！殷氏是本侯的儿媳，若是犯了错，自当执行家法，本侯又怎会杀人灭口？”
精通兵法的侯爷，还是很懂得识时务的，同时他也料定了殷氏兄弟在行事之前，应是没有告知殷长满，便再道：
“贤侄为了小小的误会，就亲率蓟门卫的人马强闯我侯府，只怕到你父亲那里，也说不过去吧？”
殷栋性子憨直，同他绕不来圈子，只声如响雷道：
“我们兄弟是大老粗，不懂侯爷那些弯弯道道，侯爷只需告诉我！我妹妹到底做错了什么？让老夫人三番两次要对她动家法？”
“若是今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殷栋就是拼着这个百夫长不当，也要让你们知道，我蓟门卫军属，可不是你们这些尸位素餐的世家，能随便欺上门来的！”
侯爷见他一言不合，就煽动军心，将这内宅矛盾，硬生生歪曲成侯府仗势欺辱蓟门卫军属，心中不禁对这老兵油子的做派恨得牙痒痒。
老夫人闻言，立即从程夫人身后站了出来，愤声道：
“殷氏想要毒杀我这个祖母未果，却害死了我身边的孙嬷嬷，我有嬷嬷临死前的血字指证，你说这样的忤逆大罪当不当罚？”
殷栋才不相信这一看就不像好人的老夫人，也就完全无视了她的控诉，对着默默垂泪的殷雪罗问道：
“雪儿，你亲口告诉大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殷雪罗从来信奉一个至理：该告黑状时就狠狠的告死他；若是得罪了人，就干脆往死里得罪！
因而，看起来无比面嫩的世子妃，并没有令侯爷与老夫人失望，果真一个字也没有隐瞒地，在两个哥哥与百余蓟门卫面前，添油加醋地告了老夫人一状。
她缓缓起身，从祠堂拾级而下，逐字逐句地对殷栋殷梁说道：
“大哥二哥，自祖母从法门寺回来，便对我处处针对。”
“刚一见面，就罚大字不识的妹妹抄写了百遍《女戒》。”
“妹妹没有对她安排到夫君身边的村女笑脸相迎，便以家法惩戒，说我藐视长辈。”
“她还命令妹妹，要我每日寅时就去伺候她洗漱，稍有不满便责骂刁难，比下人还不如。”
“如此也就算了，妹妹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只当是祖母对我的严格教导，比较世间女子都是这样过来的。”
“可是今早她身边的孙嬷嬷，被不知道哪里来的毒蛇咬死，她只因怀疑妹妹对她心存报复，就一口咬定是妹妹所为。”
“妹妹问心无愧，当场据理力争，她却说我砌词狡辩，忤逆不孝！”
“母亲原本心中存疑，不料祖母竟以死相逼，一定要对妹妹施行家法，屈打成招！还说有她没我！”
说到一半，殷雪罗禁不住以袖拭泪，接着又转头对侯爷悲壮说道：
“今日之事，若只为我个人荣辱，儿媳自当认罚，顺了年迈祖母的心意。”
“只是既然我大哥二哥眼下尽皆在此，恕我不能辱没了殷氏男儿的血性，认下这不忠不孝的罪名，恳请父亲查明此事，还儿媳一个清白！”
老夫人听她桩桩件件，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直接被她气了个倒仰：就这告刁状的架势，还好意思说不敢辱没了殷氏男儿的血性？！
“你……你这样心性顽劣，德行全无的孙媳妇，老身也实在要不起！”
话音刚落，蓟门卫当中，却忽然走出一人，抱拳道：“请侯爷明察秋毫，还世子妃一个清白！”
殷雪罗惊讶地看着站出来声援自己的这人，正是褚翼。
随即，他身后二百蓟门卫同时道：“请侯爷明察秋毫，还世子妃一个清白！”
殷栋殷梁也单膝跪下，行了一个军礼，道：
“今日有我兄弟二人为证，还请侯爷还我妹妹一个清白，殷栋殷梁必铭记于心！”
“若真是我妹妹铸成大错，我兄弟二人，听凭侯爷发落！”
事已至此，众军士当面，侯爷就算不愿点头那也不行了。
他走到主位坐下，而殷家两兄弟坐于他的左边，殷雪罗侧立在旁，右边是老夫人与程夫人。
侯爷逐一招来宁禧堂目击的下人问话，很快就知道了此事前后的原委。
正因殷雪罗先前有过疑似报复的行为，众人才第一时间，将此事联系到了她的身上。
他目光湛湛的问殷雪罗：“阿罗，先前将春杏丢入井中，可是你派人所为？”
殷雪罗迎着他的目光，坦荡承认：
“儿媳什么也没有做，便被祖母施了家法，心中自然是不服的。因是这丫头挑的事，我就命端木栖柳将她丢入废井中，略施小惩！”
此刻，老夫人内心无比煎熬和忐忑，听到下人说因为血字和蛇皮才怀疑世子妃的时候，她忍不住抹了把汗，身子不自在地动了动。
如今她听对方亲口承认了报复春杏的事，便立即道：
“你敢承认就好！你对春杏怀恨在心，难道对老身就不是？”
殷雪罗坦然自若，不假思索地回答：
“父亲明鉴！老夫人处处刁难，我自是心中不平，可我不平的人多了去了，难道还能一个个都杀了？”
“儿媳做过的事，没什么好否认的；但若是有人趁机浑水摸鱼，想要陷害于我，儿媳那是死也不能认罪的！”
老夫人寒着脸问：“莫非你是指老身一大把年纪，还故意陷害你？”
殷雪罗淡淡的说：
“我说的，是故意用毒蛇害死了孙嬷嬷，企图嫁祸于我，从而打击夫君声望的贼子！”
“父亲，繁春小筑的蛇，早就被我去了毒牙和毒腺，根本不可能咬死孙嬷嬷，求父亲还我清白。”
殷梁见老夫人还欲开口，摆明了要执意为难自家妹妹，栽赃在她头上，不由怒发冲冠，起身怒喝道：
“老虔婆！你有什么不满的，尽管冲着我来！莫要为老不尊，只知道在后宅欺辱我妹妹，这算什么本事！”
“今日之事，若不说出个道理，还我妹妹清白，老子就带着二百蓟门卫住在侯府不走了！”
殷栋紧跟着附和，兄弟俩就在这宗祠之中，当场耍起了无赖，一则为了封住老夫人的口，二则也是变相的向侯爷要一个交代。
老夫人见这殷氏兄弟又发起了横，到了嘴边的话语只能生生咽下，心惊肉跳的看着侯爷。
现在的情况，其实她也知道，要是没有直接的证据，光凭殷氏会驱蛇就断定此事是她所为，太过武断，毕竟血字也可以伪造。
老夫人本想着凭借这件事扳倒殷氏，以大不孝的罪名，将她远远的送到白家家庙，烧香念佛，也就不怕她再翻出什么水花来了！
不料殷氏竟然这般警觉！
自己一时不察，竟被她早早觉出自己想借着侯爷不在府中，趁机对付她的心思，还胆大包天地引来娘家兄弟上门闹事。
这样一来，自己就不可能再悄无声息的处置她。
不仅如此，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她手上又没有强有力的证据，接下来她这个长辈还怎么下得了台？
难不成真要她舍下一张老脸，给这毒妇赔礼道歉？
定不了殷氏的罪，以她的心气，难保不会咄咄逼人，甚至像上一回那样，闹到太后面前，令侯府再次灰头土脸！
正当老夫人心乱如麻之际，侯爷喝止了几人的冲突，道：
“既然如此，我便派人去繁春小筑查探一番，看看是否能捉到昨夜行凶的毒蛇，若是确如殷氏所说，没有毒牙，那就是有人故意暗中挑起事端，制造冲突。”
这时，殷雪罗却开口了：“父亲，为了侯府的太平，儿媳看不如将整个后院都搜察一番，说不定这毒蛇逃窜去了别处院子呢！”
侯爷闻言，点了点头，加派了府中侍卫大肆搜寻。
之后，侯爷又派了仵作去检验孙嬷嬷的尸身，没多久，仵作来报：
“孙嬷嬷乃是死于腹蛇之毒，大约是在午夜前后毒发身亡的，身上除了有几处正常的淤青，并没有挣扎的痕迹。”
仵作的回报，令侯爷起了疑心。
“既然没有挣扎的痕迹，又是何时写下指证世子妃的血字？这岂不是自相矛盾？”他提出了质疑。
老夫人疑虑道：“许是孙嬷嬷……见到了凶手的样貌，却已经毒发，无力自救，只好写下这指证凶手的血字？！”
殷梁闻言，就欲起身好好说道一番，却被殷栋一手按在肩头，听后者说道：
“老夫人，侯爷派去查探的人未回，你还是不要如此轻易断言的好！”
半个时辰后，侍卫来报：
“启禀侯爷，繁春小筑内并无毒蛇踪迹，只有被拔了毒牙的五步蛇尚在冬眠之中。”
“另外，属下等人奉命在府中各院搜寻，最后在苏姨娘院子的花坛里，挖到一条剧毒的蝮蛇尸身，经过对比，确认为咬死孙嬷嬷的毒蛇！”
此言一出，除了早有成算的殷雪罗，其他人俱是震惊失色：
“怎么会是苏氏？”
侯爷哪里知道这一番调查，还会牵扯出自己后宅的女人，此事果真不简单！
盛怒之下，他立即便命吴贵将苏姨娘带来家祠。
殷雪罗气定神闲地站着，不禁想起这几日，自己每晚跑到屋顶看星星看月亮，倒还让她看到一些有趣的场景。
昨夜子时到来之际，一道黑色身影拎着一个麻袋，悄无声息地潜入繁春小筑的竹林，随后，又双手空空地离去。
殷雪罗看着那人离开的身形轻功，判断出这人是苏姨娘。
好奇之下，她走进竹林，打开苏姨娘落下的麻袋一看，竟然是一段毒蛇的蛇尸。
当时，她并不明白对方为何大半夜的，给自己送来一段蛇尸。
不过，她虽然想不通原由，但也不妨碍她想搞事的心。
于是，她便带着麻袋潜入点翠斋，用自己的迷香迷晕了苏姨娘以后，就把蛇尸埋在花坛里，还故意做的容易被人发现。
这样一来，不管对方有什么阴谋，大概也只能自食恶果了！
…… …… ……回忆结束…… …… ……
眼见这侯府牵扯出的水花越来越深，接下来就是他们自己的家事了，殷栋忧虑的望了自家妹妹一眼，随即带着殷梁及二百蓟门卫退到了白氏家祠外。
侯爷看着殷氏兄弟离去的身影，心领神会，算是承了这两兄弟的情，既而端坐于主位，只等着人被押来。
苏姨娘进门的时候，见到堂内一派肃穆的情形，吓得浑身发抖，当即带着哭音颤声道：
“老爷，妾身犯了什么错？为何要将妾身带到祠堂问话？”
“苏氏，你为何毒害老夫人，还企图嫁祸给世子妃？你究竟受何人指使，还不从实招来！”侯爷声色俱厉，冷冷问道。
苏姨娘一下子软倒在地，一脸茫然畏惧道：
“老爷，妾身冤枉！妾身足不出户，与老夫人更是无冤无仇，为何要毒害老夫人？是何人诬陷妾身？何不请他出来与妾身对质？”
“你不必狡辩！埋在你院子里的蛇尸，就是罪证，还不从实招来！”
苏姨娘听了侯爷的问话，吃惊地往殷雪罗方向看去：
昨日，毒蛇分明被她放入了繁春小筑之中，为何又会无缘无故地被埋在自己的院子里？
下一息，她便瞧见了殷雪罗似笑非笑的眼神：
是她！
世子妃早已知道了自己的算计，她不但没有打草惊蛇，反而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罪证原封不动地还给了自己！
她就等着当堂对峙的这一刻，才露出真面目！
苏姨娘暗暗咬牙：好毒的心思！
竟然连自己这个冲脉境的武者，也没能察觉到她的小动作！
看来自己是武者的事，多半也被她知晓了！所幸自己被带来之时，就已准备了后招，否则，今日怕是要栽了。
不管世子妃现下知道了多少事，她都必须要死！否则自己潜伏在侯府里寻找《河洛图》的事，一定会被白靖枢得知！
虽然心中暗暗对殷雪罗动了杀机，但表面上，苏姨娘却是满面柔弱惊惶之色，拼了命的摇头否认：
“不！不是的！不是妾身，真的不是妾身对老夫人动的手啊！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妾身！”
“哼！谁会陷害你一个小小的姨娘！蛇尸就在你院子里，铁证如山，你还想狡辩，简直不知死活！本侯只好请家法，让你说出实情了！”
侯爷眼中一片冷酷，完全看不出就在今日之前，苏姨娘还是他最得宠的姨娘。
苏姨娘目光呆滞，浑身颤抖地，看着这个如同阎罗一般的男人。
曾几何时，他对自己是何等的柔情蜜意，万般宠爱，却又能在转眼之间，翻脸无情，对自己执行家法。
苏姨娘泪流满面，一步一步跪到侯爷跟前，颤抖的玉手扯着他的衣袍，哽咽地哀求，宛若黄莺泣血，
“老爷，真的不是妾身做的，妾身为何要对老夫人下毒手？一定是有人陷害妾身！老爷！”
“——啪”
迎接她的，却是一记毫不留情的藤鞭，苏姨娘应声痛呼，可依旧抬着头，目光牢牢锁住侯爷冷漠的俊颜；
侯爷第二鞭抽下，苏姨娘的衣衫裂开了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她额头冒汗，泪水糊了妆面，无声的摇头；
第三鞭落下，就连老夫人与程夫人都害怕的闭了眼。
忽然，苏姨娘面色惨白，大汗淋漓地捂着肚子，两片嘴唇一开一合，气若游丝道：
“别打了！老爷，孩子……肚子好痛！妾身……当真是……冤枉的！”
侯爷闻言，不禁退了一步，见她死死捂着肚子，挺直的背脊，仿佛一瞬间，被剧烈的疼痛折磨地佝偻起来。
殷雪罗也是呆若木鸡，却是被苏姨娘这位西梁细作炉火纯青的演技，深深震撼，一时间叹为观止，钦佩不已。
若非知道苏姨娘与白崇关也有一腿，她只怕也以为对方是一朵对侯爷用情至深，坚贞不屈的柔弱无辜小白莲了。
果然殷素素前辈诚不欺我——“越是好看的女人，就越会骗人！”
没见连铁血多疑的侯爷，都快要被她“衔冤负屈，情深不悔”的表演打动了吗？
府医匆匆忙忙赶来以后，侯爷示意他上前替苏姨娘诊脉。
没过一会儿，府医唉声叹气的回禀：
“苏姨娘已有了身孕，只是时日尚浅，没能及早发觉。可惜呀，如今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随着他的话说完，就有一大股鲜血从苏姨娘的裙中淌出，顷刻便染红了地面。
这时，苏姨娘的贴身丫鬟，突然疯了一般冲进祠堂，跪下道：
“奴婢知道是谁陷害了我家姨娘！”
“一定是何姨娘！上一回，何姨娘自己站不稳导致小产，就空口白牙地诬陷我家姨娘推倒了她！”
“我家姨娘还因此被罚禁足。如今期限未满，苏姨娘如何有能耐找来一条毒蛇，谋害老夫人？”
“整个侯府之中，与我家姨娘有嫌隙的就只有何姨娘了！哪怕她不是凶手，此事她也一定知情！”
“我家姨娘从来心善，不肯说何姨娘半分不好，但是何姨娘又何曾顾念过，与我家姨娘从前的姐妹之情？请侯爷明鉴！”
侯爷听她话里有话，当即寒着脸问：“你若敢在本侯面前有一句欺瞒，我就要了你主仆二人的性命！”
丫鬟满面恨意的控诉：
“侯爷，奴婢说的句句属实，若是侯爷不信，不妨传唤何姨娘与她院子里的丫鬟前来对质！”
“今早，何姨娘恰好来了我们的院子，还说我家姨娘的翡翠玉镯好看的紧，想让我家姨娘将镯子让与她。”
“定是她嫉妒我家姨娘受宠，才趁着今早过来的时候，将毒蛇尸体埋在我们的院子里！”
侯爷脑门隐隐作痛，这后院里的一大群女人，怎就没一个是善茬！
他不自觉地看了眼心思一目了然，自以为冷酷无情，只想牢牢握住掌家大权的程夫人，然后才命吴贵去传唤何姨娘。
此时，他再转头看着奄奄一息的苏姨娘，总算松了口，命大夫当场开了药方下去煎药。
殷雪罗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看起来，似乎侯爷有要相信苏姨娘的意思。
也对！
现在苏姨娘这样凄凄惨惨戚戚，他就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哼！男人呐！就是这么靠不住！
不久，吴贵回来禀报：
“何姨娘刚刚服毒自尽了，连带着她的贴身丫鬟喜鹊也服毒了。小少爷还在摇篮里睡着，尚未被惊动！”
“小的审问了院子里其他人，证实何姨娘今早的确去过苏姨娘的院子，好像还带了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到了现在，侯爷总算了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但是，何姨娘为什么会有这条毒蛇？是不是她对老夫人下的手？
为何要这样做？还要嫁祸世子妃，这背后究竟有没有旁人指使？
这些问题却不得而知了。
这件事也成了一桩无头公案。
事到如今，侯爷只得将身份低微的何姨娘，拉出来作为了替罪羔羊，宣布此人谋害长辈，畏罪自尽，也算是当着殷氏兄弟的面，给了殷雪罗一个说法。
“阿罗，这件事，确是为父与老夫人错怪了你。”
“今日我便还你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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