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锡,我一眼就看到你了, 说吧, 寻我何事?”
秦峥摘了笨重厚实的头盔,顺手就搭上了白崇锡的肩膀, 一副哥俩好的架势问道。
白崇锡见他倒打一耙, 不由看了殷雪罗一眼,道:“听说你吃了败仗?我来看你游街。”
秦峥并不介意他戳自己的痛楚, 笑着说:
“不是吃败仗,是根本没交上手!”
“那些匪徒忒狡猾,还在村头设了暗哨, 每次蓟门卫只要一出动,他们就立马望风而逃, 直接往十万大山里一躲, 我连根鸟毛也没吃着!
另外, 他们手上少说还有几百人质,我们的人几次进山与他们短兵相接,他们就拿人质挡在前头充当炮灰!真他娘的阴险!”
“我停留了几日, 也没有想出办法应对,就只能先回来了, 总得让将士们过完这个年再说吧!”
“你不必担心,等秦小爷吃饱喝足了, 再好好制定作战计划,将这伙盗匪杀个血流成河。”
殷雪罗闻言,心头一动, 忍不住开口询问:“敢问秦将军,这群贼匪的活动地点,都在哪些地方?”
殷雪罗一说话,秦峥也吊儿郎当不起来了,想起对方的嘱咐,当着白崇锡的面,他也不敢再乱说话,只好放下手脚,老老实实的回答:
“哦,就在望陵城西北方向三十里的城镇、村落一带。”
白崇锡见不得他们故作生疏的一问一答,这般在他面前暗通款曲。
“阿罗,我们该走了!”
他忽然拉起殷雪罗,面色冷肃地将她揽在怀里,对秦峥道,“秦峥,你可敢与我在‘冰球大赛’上一较高低?”
秦峥觉得白崇锡今日与以往大不相同,连带着说话也呛人的很,可是骨子里的热血与好斗,却被他这句话激发了出来。
他当仁不让的应下,颇为豪气地说道:
“比就比,我早就想跟你好好打一回!从前你总是推三阻四的,忒没意思!今日可说好了,输的人得请客,就在金樽居摆上一桌最好的席面如何?”
“一言为定!”白崇锡铿锵有力地回应。
殷雪罗有点奇怪,白崇锡宣战就宣战,为什么还得搂着她?
自打秦憨憨出现,他就好像一只在宣示自己领地主权的雄狮,难道自己是那个被宣示的?
她觉得自己想多了。
毕竟她现在离祸国殃民,还有点距离。
……
“冰球大赛”男子组即将开始,分甲、乙两队,每队六人,三前锋,二后卫,一守门员,轮换出场,只要用冰球棍将冰球击打进对方的球网,即算作获胜。
秦峥与白崇锡因为是甲、乙两队的种子选手,故而都是作为压轴,最后出场。
殷雪罗此刻已经摘了幕篱,坐在最前排的黄金座位,与白崇锡坐于一处,一同观看比赛。
因着“冰球大赛”,基本没有多少规则限定,所以一开始,两支队伍都打的很乱,纯属一群大男人在玩闹。
她看着各大世家公子,穿着厚重的冰刀铁鞋,在场上或是笨拙无比,或是游刃有余地,在厚厚的冰面上对着小球来回追逐,虽然看点十足,但展现出来的选手的魅力与美感,却没有多少。
她觉得以晁英尘等人的颜值来说,委实有点太浪费了。
冰球的比赛与打马球差不多,只不过从骑马变成了穿冰鞋。
由于是临时凑的队伍,场上擅长冰嬉的高手并不多,而其中最出人意料的,就是大腹便便的庐陵王世子段长纪,还有曾经随父镇守萧关的高世子。
两人都是凭实力博得了众人的关注:前者拖后腿的本事,令人捧腹大笑;后者打球的动作,有种力与美的结合带来的舒适感。
殷雪罗的目光,自然而然,也就一直落在了高世子身上,没一会儿,便感到手上有些刺痛的感觉。
殷雪罗带着疑惑,转头看向白崇锡,却撞进了他不快的眼中,见他道:“不许一直盯着他看!”
殷雪罗只想说有病。
本来就是男子冰球赛,她不看男人看什么?
再说了,好不容易望陵七美男齐聚一地,她凭什么不能看?!
殷雪罗用了用力,想要缩回被他拧住的手,对方却拽的更紧。
“大庭广众的,你闹什么!”
殷雪罗气急说道,又怕人家看到他们这里“掐”架的动静,因而动作不敢太大。
白崇锡从前不是脸皮最薄,最要讲究规矩和颜面的老古板吗?
怎么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有胆子上手了?
不过,他们自以为没有人发现的小动作,已是不知被现场多少人看在眼里:
这样颜值登对,金童玉女般的两人,怎么可能没有人注意?
再加上白崇锡原本就是那种,在人群中一出场,就自带流量与光环的豪门骄子,自然会有不少爱慕的,好奇的,妒忌的各种眼神看他。
见传闻中的风流才子果然不负所望,不但有佳人相伴,还在光天化日之下“牵着”小手,可见其风流多情之禀性!
殷雪罗小板凳还没坐热,就已经感受到好几道带着妒意的视线,在隐晦的注意着自己,她凭着女人的直觉,一一回望过去:呵,有好些个她都叫得出名字!
像什么孙家小姐,淄川郡主,还有那个充当嫡姐的托,借机嘲讽过自己的霍家庶女,就数这位的眼神最是怨毒。
殷雪罗心想:这位,大约便是霍家推出来联姻的那位庶女了!
她大概觉得白崇锡,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了,所以对自己这个世子妃,才有这样强烈的敌意呢!
……
冰球大赛几轮下来,终于轮到种子选手上场了。
白崇锡志得意满地站起身,见到不远处的秦峥也开始起身做准备,下意识看了一眼阿罗:
她一心关注着场上高世子与崔瓀、晁凤堂争球,最后却被猪队友段长纪搅局的情形,看的乐不可支,并没有一丝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
白崇锡见状,也就更加放心了,‘而且对方有个猪队友在,这局能稳赢!’
见到段长纪这么个坑不死队友的存在,秦峥也感觉有点头大,他在心中打定了主意,要想赢,就必须先杜绝对方碰球的机会!
白崇锡上了场以后,不过几个长、短滑交替的适应动作,便引来了整条江岸的欢呼喝彩声。
殷雪罗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地感受到,白崇锡在望陵城中的超高人气。
她忍不住抬眼望去,只见带头喝彩的,全是他的迷弟迷妹团,不单只有名门,就连平民之中,也有许多他的死忠粉。
‘这果然是个看脸的社会!’殷雪罗心想着。
还有不少人是冲着秦峥来的,虽然他的颜值,不及万人迷神颜的白崇锡,但是他有战功啊,除了少女粉丝团,就连不少大老爷们也嗓门洪亮的给他捧场。
‘果然是个男女通吃的选手。’
殷雪罗给出了中肯的评价,同时也看透了冰球大赛的真相,‘这简直就是超人气顶流美男团的专场啊!’
场上的白崇锡,一心想要在阿罗面前与秦峥一较高低,因而在热身之后,很快就盯上了对方。
开球以后,高世子原本打算传给秦峥的球,被白崇锡眼疾手快的断了。
见白崇锡一开场就这么较真,不止秦峥意外,其他人也没想到。
随后,反应过来的秦峥立即溜着冰鞋,紧随其后。
白崇锡身姿若惊鸿照影一般,左躲右闪,很快抵达了球网。
守门员是晁英尘,见到白崇锡近前,他全神贯注地准备拦截,一丝也不敢放松。
后者回头看了眼就要追上来的秦峥,快速在手上加注真元,打出了一记精彩的回旋球,命中球网。
场外立刻轰动起来,发出了海啸般的欢呼声,还有各种投掷下来的香囊、香包、手帕什么的,过分的是,竟然还有人浑水摸鱼,丢出了一抹艳红的肚兜!
白崇锡回头看了秦峥一眼,嘴角带着挑衅的笑。
秦峥被他刺激的来了血性,决定拿出看家本事,好好比上一场。
于是,接下来的局面就很精彩了。
两个种子选手你一来我一往,不约而同地使用了真元作弊。
一开始,秦峥还会与高世子打配合,到了后头,白崇锡盯的他太紧,几乎就没有任何机会传球。
看着冰球有时呈弧形,有时又嵌了个窟窿,旁人别说是抢球了,就连球的轨迹,也不一定看的清。
崔隽万分无语,这两个任性的家伙竟是越较量越出格,抢走了所有人的风头。
同时,他也不甚奇怪:若是秦峥挑的事也就算了,他从来就是这样闲不住的性子,做事直接又高调!
但是这回,分明就是白崇锡先招惹的对方,就连一直以来的低调作风也不顾了,当着全望陵百姓的面,就跟秦峥较量起来,还大有对方不认输就不罢休的架势!
莫非秦峥无意间招惹了他?
崔隽不知不觉地,把目光投到了坐在场外的密关侯世子妃身上,按照他这些时日在鸿胪寺的观察推测来看,能令低调的白崇锡在意的事,莫不是与这位有关吧?!
又过了片刻,场上两人似乎已不满足于冰球之间的较量,干脆另外开辟了一个场地,从冰球大赛,变成了冲脉境武者的个人单挑赛。
他们一个只攻不防,招式凶猛,大开大合,一个见招拆招,见缝插针,反击犀利,两人打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周围一圈观众看的直呼过瘾,惊叫连连——他们本身就是来看热闹的,哪里会嫌事大的?
看规规矩矩的冰球赛有什么意思,哪里有这两个冲脉境武者,飞来飞去的打斗好看?
殷雪罗看了看江边嗓子都要喊哑了的迷妹团,
“少见多怪!”
她嘀咕了一句,却是忽略两人,转头看重新换上两名选手开打的冰球比赛。
可惜,殷雪罗小觑了两个铆足了劲的男人。
没多久,只听轰隆一声,望泊江厚厚的冰面终于承受不住,被两人的掌风打裂了。
这一回,大家都没得玩了。
所有在江面上欢快溜达的人,纷纷开始逃难般的往岸上赶。
殷雪罗感觉有点扫兴,白崇锡不是一向信奉动口不动手的吗?
今天到底发了什么疯!用赖皮的招数把自己硬拐过来,就是为了看他和秦峥打一架?她觉得越来越看不懂对方的操作了。
“今天真是痛快!”
秦峥手握着冰球棍,站在一块来回晃动的浮冰上兴奋的说。
白崇锡没有回答,足尖轻点冰层,纵身跃起,一招横扫,秦峥落脚的浮冰再次炸裂开来。
后者不甘示弱,一掌击出,气势万钧,身形如鲲鹏而起,白崇锡步步紧逼,身如利剑,疾射突进,颇有不达目的不回头的架势。
殷雪罗随着人潮,站在看台边,注意着两人的激斗,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出现一只陌生的手,对着她的后背就是她狠狠一推。
由于事发突然,她的精力又全部集中在激斗的两人身上,继而没来得及稳住身体重心,不由跌出了高高的台阶,向布满裂痕的冰面坠落。
坠落中的殷雪罗回头看去,正好瞧见一个脸生的婆子,隐藏在惊呼的人群中阴毒地望着她。
‘竟敢在姐头上动土!’
她眼神骤然锐利,正打算自救,还对方以颜色之际,识海中小鉴忽然一动。
‘是小鉴!它是什么意思?难道这附近有先天气息?’
殷雪罗反应极快,立即散去功力,装作普通人,一脸惊吓的任由自己极速下落。
只听耳边无数民众齐声惊呼起来,下一息,她便落入了一个带着清冽冷柏香气的怀抱。
殷雪罗抬头,就只看到了一个如同刀削般的下颌弧度,还有那迎风飞散开来的墨色长发……
这一秒,她头皮发麻,瞳孔放大!
下一秒,她赶紧低下头,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白崇锡与秦峥激斗正酣,忽闻岸边一阵惊呼,两人同时罢手,转头望去,却见一道身影从高高的看台上坠落下来。
白崇锡一眼认出了那件随之掉落的雀金裘衣,心头一悸,立即用最快的速度赶往看台。
奈何距离太远,时间太短,他眼看来不及救人,此时,岸边一队停留在此观看冰嬉会的车架中,倏然闪出一道比他快了数倍的白影。
下一刻,从江岸到长长的石阶上,所有目睹有人跌落的看客们,只觉眼前一花,那道白影便已经席卷了即将跌落冰窟的殷雪罗,毫无凭借的扶摇直上十余丈,飘渺如仙地落回了看台。
被炸出来却不敢冒泡的小鉴,在识海安静如鸡;认出对方却不敢抬头的殷雪罗,在怀中寂静无声。
债主……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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