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殷雪罗身在繁春小筑, 带着端木栖柳画年画, 绣香包,自娱自乐。
同样也是在这一晚, 有人将她从小到大的来历信息, 全部查了一遍,摆在了慕翎的案前。
“竟然也姓殷?”
慕翎眼神微动, 语气清浅的说,
“殷、雪、罗?年十六,西南边塞出身, 五月前嫁入密关侯府为世子妃?殷秘,阿雪, 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联系呢?”
西梁使节原本是打算年后动身的。
但是, 当慕翎亲自查验了被快马送回的暮十一的尸身, 从中探测到他身上残留的先天气息后,他便等不及了。
二十年来,他犹如坚冰般的血液, 再一次沸腾起来。
他知道,自己赌殷秘二十年后会再次现身, 终于赌对了!
这致命伤虽带了先天气息,但是一看就知道, 显然功力还极为粗浅,大约只有冲脉境初期的境界。
不过,此人练的功法, 绝对是《涅槃圣诀》无疑!
慕翎由此怀疑,这些年来,殷秘或许乔装易容,换了个身份隐藏在南燕国都之中,还收了个徒弟;
又或者,最坏的可能性,是她找了个人生了孩子,所以才将这门举世无双的先天绝学,倾囊相授!
‘殷秘,或者说,阿雪,你最好没有这么做!’
‘你要是当真敢,就别怪我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把你找出来,还要当着你的面,将你的丈夫、孩子拆骨扒皮,丢进万毒岭喂蛇!’
慕翎在心里想着。
这些年来,几乎每一日每一刻,他都是带着,对化名为“千山雪”接近自己的殷秘的恨意中度过的。
支撑他过来的唯一念想,就是要她偿还欠了自己二十年的一剑!
驿馆清冷的夜色之中,他半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在眼皮下打出一圈阴影,映着他刀削的面容,益发清寂峻拔。
“五日之内,我要知道殷长满此人的所有过往,尤其是二十年前,他是否去过大雪山,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尊令。”
隐在屋檐角落的暗影忽然一动,只见宫灯一闪,人影便再无迹可寻。
宁禧堂内厅之中
白伽仪刚刚又赢了一局叶子牌,忍不住兴高采烈地站起来催促道:
“快快!给银子!给银子!每人一两!琦姐姐,愿赌服输,不许耍赖!”
不知何时坐到她身边的罗少湘,笑着夸了句:“四姑娘叶子牌打得这样好,手气又极佳,想必来年可是要撞大运了呢!”
白伽仪意外又冷淡的瞥了她一眼,总算没有当场给这说吉祥话的人下了脸。
白伽馨撂下了银子,愁眉苦脸的道:“不若敏姐姐来替我,妹妹再输下去,祖母才给的金元宝可就没了!”
白伽仪得意的笑了,摇头晃脑的说:“你还可以拿金元宝来抵押嘛!说不准还能沾沾祖母的福气,下一把就该你赢了!”
白伽馨摇了摇头,看到庭院里也分外热闹,便起身道:“算了,妹妹可不上姐姐的当,我去帮忙剪窗花了!”
白崇锡先前被众人缠着写了几幅春联和福字。
这会儿他独自坐在灯火通明的屋内喝着茶,祖母身体不支,已经进去歇下了。
就连白崇琏也坐不住,去外头看投壶比试了,但是他却什么念头都没有。
他就一个人这样坐着,如同刚才也是孤零零一人的殷雪罗。
他听着外头连绵不断的爆竹声,还有兄弟姊妹们兴高采烈的欢呼声,竟然越发感觉心里又冷又疼。
周遭的繁华热闹,都是旁人的,统统与他无关。
他自己也不明白,自打方才见到阿罗离去以后,自己这一丁点的寂寥情绪,竟会蔓延到整个脑海。
他忍不住闭了闭眼,硬着心肠摒弃了那些优柔的杂念。
——直到许久以后,白崇锡才恍然了悟自己此时的心情:
他所有的寂寥怅惘,只因那个总是不动声色,温情脉脉凝视他,用绵绵爱意一丝一缕缠绕他的人,已经从此再不愿看他一眼。
而他,又是个太骄傲、爱面子的人,不明白已然拥有的宝物,还会再次失去。
“锡堂哥,你不开心吗?”一张懵懂的小脸凑到他面前问。
白崇锡睁开眼,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小堂妹,于是开口回答她:“堂哥没有。”
“锡堂哥,我们一块去看投壶好不好?”白伽韫拽着他的衣袖问。
白崇锡婉拒地松开她的手,“小堂妹自己去看吧!堂哥不喜欢凑热闹!”
白伽韫一脸失落,“可是锡堂哥这么好看,为什么要一个人坐着?就像刚才的世子妃嫂嫂一样,都不喜欢陪我们玩!”
白崇锡揉了揉梳着桃心髻的小姑娘,示意她自己去玩,接着就看到白伽韫一蹦一跳地到了门外,对那个偷看他的女子一脸失望的说:
“我就说吧!锡堂哥一看就不喜欢跟我们玩的!”
罗少湘有些失落,“好了,还是韫妹妹聪明,那表姐陪你一起去看投壶吧!”
屋内的白崇锡,凭借冲脉境武者的耳力,不用刻意侧耳,就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顿时就沉下了脸,觉得有些膈应。
这女子利用小堂妹来接近自己,倒是十分得心应手!
尽管这并不能说是对方怀有什么坏心思,但是,他偏偏就不喜欢这样痴心妄想接近他的!
守岁之后,众人各自散去,程夫人却叫住了白崇锡。
“母亲还有何事?”白崇锡拱手问道。
程夫人四下看了看,发现周围已没有人,这才问道:
“你与阿罗,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上一回,母亲都亲自把她送到了你眼前,你怎么又把人气走了?”
白崇锡静默无言地站了片刻,回道:
“母亲,儿子如今忙于朝堂之事,无暇顾及儿女私情。往后,我与她之间的事,您无需再操心了!”
“锡儿,你说这话时,当真像极了你父亲,一样的铁石心肠!”
程夫人痛心又失望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她虽然因为侯府的将来,赞成儿子纳妾,但并不代表她也赞同儿子现在的做法,
“我不管你的心思在哪里,阿罗她嫁进侯府,除了你便什么依靠也没有,你若是还有个做丈夫的样子,该护着你媳妇的时候,就要好好护着,不许旁人欺辱了她去!”
“阿罗与别的女子不同,倘若有一日,你将她丢在一旁置之不理,冷了她的心,我看她只怕连请旨和离的事也做得出来!”
“去了她这位世子妃,霍家女自然有了机会扶正,你说太后愿不愿意成全她?!”
白崇锡心头一紧,母亲所说的,正是他一直以来最担心,但又不敢去面对的事。
然而,他们之间,如今横着这么多事,纵使是他,也觉无力为继。
“母亲,若无其他事,儿子就先行告退了。”白崇锡心下叹息,却也只得转头往青瞿阁的方向而去。
“果真是冤孽!”看着儿子黯然离去的身影,程夫人只得叹息了一声。
正月初一
文武百官自元武门入,于政和殿朝贺新年,更有外藩来使,王侯公卿,及后妃命妇,齐祝君主。
而后,百官及藩使入崇明殿朝贺新年,君主与群臣共坐饮宴,是为国宴。
一大清早,阖府上下,便忙作了一团。
程夫人才替侯爷穿戴好从一品侯秩的朝服冠冕,就听闻殷雪罗已经早早来了松华堂等候。
待侯爷与程夫人整装停当,携手而出,一眼便瞧见了立在厅前转过身来的殷雪罗。
侯爷忽的眉心就是一跳,对上那张愈加肖似故人的面孔失了神:
如今的殷雪罗,与他记忆当中那人的模样,简直像了五分——
肌肤晶莹而有光,面如三月桃李,云顶髻上,缀着世子妃仪秩的五尾孔雀羽冠,露出了光洁饱满的前额;
眼如点漆,神清湛然,玉颈柔韧纤长,体态绰约,一身黛青色朝服,不减韶华玉容,反增威严与典雅气度;
就算是御用的画师,也难以描绘出这一刹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恍如洛水河畔,仙妃凌驾于众生的姿态。
这一瞬间,侯爷几乎将这眼前女子,当做二十年前那位发起威来,面对西梁数千追兵,一剑削出,便是风雪漫天,直接削平了一整座山头的先天高手。
那位在动手之前,也曾用这样安静又幽深的目光,看了自己一眼。
他也终于明白,自己对殷雪罗没来由的亲近与包容,是何缘由了!
没想到他这个儿媳妇,竟然越长越发的像那位在自己年轻时,对他有救命之恩的神秘恩人。
世间竟然还会有这般奇妙的缘份!
白崇锡看到一身朝服冠冕的殷雪罗,也有一刻的出神。
如今阿罗的眉眼之间,已经有了超脱世俗的瑰丽之色,更加地引人注目起来。
他实在不知,她若再继续长开几分,是否会成为世间枭雄争相觊觎的倾国红颜了。
只是,在没有足够自保的实力下,过分的美貌就只能沦为不幸。
见到眼前仪态雍容得体的殷氏,就连老夫人也忍不住诧异地看了好几眼。
而被众人关注的殷雪罗,除了面对长辈和丈夫该有的行礼之外,并未在意白崇锡的态度。
途中,两人坐在同一架马车之上,亦是两相无言。
殷雪罗先前就得了程夫人的提醒,朝贺仪式无比繁杂,为了防止仪式进行到一半饿了肚子,须在路上先用些饼饵。
因此,她伸手从身旁的小几上,拈了一块莲蓉蜜饼,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快要吃完的时候,殷雪罗感觉到了白崇锡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不过,她只当对方是一团空气,自顾自地吃完,又拿起丝帕,慢慢地擦拭了嘴角,随后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白崇锡见状,只能强迫自己收回视线。
他心中五味杂陈:本以为,他能逐渐淡忘,却不料每一次见面,那份记忆中纯粹美好的感情,便如同醇酒,愈加浓烈!
而她没了自己,倒是过的一如既往的自在,容貌也如同一朵迎春绽放的花朵,随着年岁逐渐盛开,显露出惊人的风华。
皇宫门口
官员与命妇在抵达宫门口后,就各自区分开了。
侯爷与白崇锡作为官员,经元武门入政和殿,殷雪罗身为有品级的世家命妇,则跟着程夫人与老夫人,在交泰殿的偏殿等候。
约莫等了一个多时辰,才从正殿里走出来一位公公,宣布道:“太后与皇上宣各家命妇进殿献礼!”
接着,众命妇便依照品秩依次入殿。
殷雪罗混在一堆面色肃穆的世子妃当中,装腔作势的入了天子朝堂。
这南燕的规矩礼仪,说来实在繁琐。
殷雪罗混在后妃命妇当中,随着众人跪下又起身,山呼万岁,太后千岁,反复折腾了不知多久,直到饥肠辘辘,才总算结束了这场大朝会。
接下来,就要开始国宴了。
颐和殿内,灯火长明,照的原本就金碧辉煌的大殿,愈加明亮光辉,整座宫殿内几乎没有一处阴暗。
殷雪罗与白崇锡同席踞坐,他们的座次在右侧第三排靠前,不算太显眼,倒方便了殷雪罗既能保持低调,又可观察大殿内的情形。
她本以为国宴上一定会有什么好吃的,没想到席上却是空空如也,只有装了御酒的杯盏。
圣驾未临,坐在大殿里的百官命妇,各自板着一张脸,神色肃穆,谁也不敢乱动,殷雪罗也只能装着一本正经地不吱声。
等了一刻钟后,皇帝与太后终于驾临。
殷雪罗抬眼看去,却见小皇帝身边还跟着那位西梁国师,三人一道登上了最高的御座,接受群臣的恭贺。
这样的安排,在文武百官当中,也引来了一些不满的骚动。
慕翎身着金色华服,即便姿态从容,眉目舒展,也透出一股深沉如渊的气势,虽然是张平庸的假脸,但是却没有一人敢小看他。
他很快从一众仰视的目光之中,捕捉到了殷雪罗,一刹那,眼神锋利宛若出鞘的剑锋。
真像啊!
若说对方还未长开的容貌,仅有四分像阿雪,那么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对方看自己的神情,足足像了九成。
只是随即再细细一看,却又似乎全然不似,一时之间,慕翎竟也摸不准,此人到底是不是阿雪的女儿。
但是,看着长相如此相似的殷雪罗与旁人同席而坐,成双成对的样子,他便不太高兴。
他又仔细看了看那才十八岁小白脸的相貌,果真是前所未见的美男子,倒像是阿雪钟意的类型。
这样一想,慕翎不由冷哼一声,眼神不善了起来。
殷雪罗看着拉开序幕的表演,却是心不在焉,身边的白崇锡也是同样如坐针毡。
如今这大殿上,秦峥与西梁国师俱在,他便本能地警惕起来。
秦峥暂且不提,光是这慕千山,他就已然意识到对方的地位,与自己是全然不对等的。
西梁国师,等同于一国之君的存在,以他的身份,可以说是日理万机了。
既然如此,他当真用得着亲身引诱一个小小的世子妃么?
以他的功力,大可神不知鬼不觉的盗取“粮草布防图”,可他接近阿罗,究竟有什么目的?
正在他暗中疑惑之时,国师带着敌意的目光,也很快被他察觉。
慕翎:‘哼!区区冲脉境的小白脸,也配坐在她的身边!’
白崇锡:‘慕千山果然对阿罗居心不良!’
……
群臣和命妇向太后以及小皇帝敬酒三盏以后,宴席才算正式开始,前面几道都是肉菜居多:有羊羔肉、小牛排,各种烤串,还有角子。
可惜在这样的大冷天,等到肉食端上桌的时候,都已经冻的咬不动了。
能享受现烤现吃待遇的,只有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手掌大权的那五个人。
殷雪罗对这些“大人物”都没什么兴趣,她现在就想着,该怎么在慕翎眼皮底子下,牢牢捂紧自己的马甲。
第二轮上菜,有白肉和胡饼,搭配着鲜美的肉羹,殷雪罗才勉强用了几筷子。
她的舌头,早就被侯府里的厨子养刁了,不像从前那样只要有的吃就行的将就态度了。
西梁二皇子魏焱,居于大殿第一排靠左的次席,他也如慕翎一般,一眼便瞧见了自己的猎物——宴席当中也是醒目依旧的白崇锡。
今日见对方正儿八经的穿了官服,冷傲又儒雅的气度,更加令他有种心痒痒的冲动,恨不得亲自动手扒了“小美人”的官服。
宴席上,白崇锡本就因着两个自认为“情敌”的存在,时刻警惕着四周,很快就察觉到了魏焱肆无忌惮的的目光。
他顿时面如凝霜,虽然这也不是第一回,见到对他抱有龌龊心思的男子,但这二皇子显然是最令他作呕的一个。
然而,魏焱对白崇锡的神情恍若未觉,他已经沉浸在对南燕美男子肆意地意-淫当中。
不过,就在他遐想正欢之际,他忽然感觉到一丝被人窥伺的杀意,令他如同置身尸山血海,仿佛下一息就会被撕碎。
这一瞬的感觉,就好像是面对国师才会有的,魏焱的笑容僵住,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他大着胆子回看过去,却发现杀意传来的方向,就只有那个国师出手相救过的美貌小娘子。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再明晃晃的戏弄人了,说不准就是自己的眼神太过嚣张,这才招了那人的眼,警告了他一下。
‘有点意思!’
殷雪罗的一记眼神警告,没能逃过一直注意着她的慕翎的双眼。
后者现在已经确信,这一言不合就放杀气的世子妃是个武者,而且境界不低。
可是这样的武者,又怎么会成为一个高门世家的世子妃?
而且,看到殷雪罗警告觊觎自己丈夫的二皇子,他总觉得不是滋味。
就好像看见阿雪在自己面前维护别的男人,有种微妙的妒意滋生。
慕翎漫不经意的想:倘若有一日,阿雪真正喜欢上一个人,那么她也会对她心爱的人,做出这样紧张与捍卫的姿态吗?
“国师在看什么?”昭惠太后语调舒缓,神色亲和的问,仿佛就是单纯的好奇。
慕翎轻笑着,看着席案上的一盏极品雪顶乌龙,回答:“不过是看着南燕的水土,当真养人罢了!”
太后不解其意,却也不好多问。
趁着群臣祝酒的工夫,她往国师方才看的方向望了一眼,却是瞬息就瞧见了一对鹤立鸡群的夫妻,好比金童玉女,当场就把周围的一群世家子比了下去。
国师看的,应当就是这两人了!
白崇锡容貌出众,这是整个望陵城都知道的事,但是他的世子妃,却是令昭惠太后有些惊奇了:
记得上回见到的时候,殷氏似乎并没有这般容貌出色才对。
可如今,她就连坐在白崇锡这样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美男子身边,竟都没有被抢走风头!
这慕国师看的人,究竟是白崇锡,还是殷氏呢?
昭惠太后默默在心底琢磨起来。
倘若他看的人是白崇锡,自己自然找不出一个如此出色的美男子了;但是他看的人如果是殷氏,那就好办了!
殷氏纵使美貌,倒也算不得罕见的绝色,她相信,在人口数百万的望陵城里,总能找出几个与她身段样貌相似的美人来。
俗话说拿人的手短,倘若这位国师收用了自己送上的美人儿,那至少她也能松一口气。
在国家利益面前,区区几个绝色佳丽又算得了什么!
这样想着,这位年轻又有手腕的太后,当即就打定了主意,要投其所好。
国宴进行到最后,则是年方19岁的鹿城公主,她精心安排的献舞节目。
这位大龄未嫁的鹿城公主,在一水的皇室公主当中,论美貌身段,能排第二,但是这位却生性-爱好有权有势的美男子。
望陵城的世家少年,颜值好的那一批,至少有一半,都跟她有一腿。
据说她与当今最有权势的皇叔庐陵王之间,都有些不清不白的关系。
也正因如此,才造成鹿城公主至今无人敢求娶的现状。
这一位要是娶进门,且不论将来的孩子是不是自己的,简直就是与庐陵王结仇!
而鹿城公主今日在国宴之上献舞,则是听闻了西梁国师亲身造访以后,临时安排的。
她正是冲着这位位高权重,又身份神秘的国师而来的。
鹿城公主向来大胆火辣,也很是放得开,纵然在翩翩起舞之际,都不忘向国师的方向大抛媚眼,时而还露出自己妖娆性感的修长身段。
对她引诱国师的行为,昭惠太后与小皇帝都是冷眼旁观的。
这位西梁国师可不是什么善茬,虽然不大可能看的上,鹿城公主这裙下之臣无数的做派,但是既然她想试一试,自己也没必要反对。
万一国师当真看中了鹿城公主,那正好,大燕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通过联姻,来拉拢西梁这个盟友一起对付北戎了。
在场无数脸皮薄的官员,面对鹿城公主的豪放,纷纷以袖掩面。
当然,其中也有少部分官员,忍不住偷偷窥探这风流妩媚,又高高在上的尤物的舞姿。
与大多数官员不同,后宫的太妃,各家的命妇,看着大胆出位的鹿城公主,则基本都是一种看待狐狸精的表情:
轻蔑、敌视、嫉妒、愤恨,仿佛这些女人一下子就同仇敌忾起来。
白崇锡对这位曾经骚扰过自己的公主毫无兴趣。
从对方出场开始,他连正眼都没瞧过一眼,反而把视线落在了另外半边的席上,却发现爱好美人的小王爷神色恹恹,而同样躲在后排的晁英尘,也是一副毫无兴趣的表情。
这倒是奇了!这两人也有不爱看美人的一天!
殷雪罗反倒看得津津有味,这位公主的舞姿虽不专业,但可以说非常撩人了,尤其这被撩的人是慕翎,她就更满意了。
可惜国宴上不能嗑瓜子,无端少了些看热闹的趣味!
面对异国公主的示好,慕翎同样反应平淡,似乎早已司空见惯。
就在昭惠太后,在心中隐晦地判断他是否对鹿城有意之时,被当做隐形人的小皇帝却开了口,看着他问道:
“鹿城皇姐看上国师了,国师可喜欢朕的皇姐跳的舞么?”
昭惠太后有些紧张,所幸童言无忌,很多事,她不好开口,反倒是借由皇儿的口中问出,才没有那么多顾忌。
慕翎还是第一回,与这样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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