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殷雪罗穿戴完整,来到城墙上的时候, 白崇锡竟然也跟她的一众亲卫站在一起。
她看对方穿着三途教的制服, 身披带着金属肩章的黑色披风, 竟然也多了一丝邪肆张扬的诱惑之色。
而他侧脸上那一道自残的伤疤,也已经结痂脱落, 丝毫没有损坏这分完美。
想到这人先前的自残行为,殷雪罗心中微微叹息。
也不知道, 倘若有一日,他知道了自己的爱情,并非他所想像的那般美好, 将会如何呢?
至于他身穿三途教的制服,也并非就是真的想要加入三途教, 只是没有别的衣服给他穿戴罢了。
不过, 见到对方这番积极守卫飞雪城的姿态, 她反倒蹙起了两道罥眉, “你不去修炼, 在这里做什么?”
白崇锡抱拳道:“大敌当前, 弟子深受师尊救命教导之恩,亦应当尽一份绵薄之力。”
“你有心了, 可惜这是三途教的事,与你毫无干系。更何况,这里有本尊亲自坐镇,自然可保无虞。”
“你与其将时间浪费在这群废物身上, 还不如回去努力练功。小菀,你带她去练功房。”
殷雪罗态度明确地拒绝了白崇锡的参与。
‘好吧!’
‘五大宗门的联手围攻,十五位半步先天处心积虑的伏击,对目前的三途教来说,都游刃有余。’
‘还把五大宗门比作废物,有这样的气魄,也怪不得殷秘二十多年前,会是横压天下的第一高手了!’
想到这里,白崇锡没法子反驳了,只得跟着荣小菀离去。
碰上这种不要求回报,只一味督促你练功进步的师尊,他能怎么办!
在被带到所谓的练功房以后,他看着嵌在墙上的,无数眼熟又散发着玄妙清和之感的玉卵,忽然神色凝重了起来。
荣小菀在一旁,见到他的目光,只是一直在观察着这些光华四溢的玉珠,便以为他从未见过,对他解释了一句:
“这些都是魂玉,有安定神魂,辅助凝神修炼的功效!”
“别看这东西小,光是这么一小颗,在凡界便价值无穷,万金也买不来,据说伽蓝寺,可是把这玩意儿当做镇寺‘佛宝’供着呢!”
“也只有我们三途教的圣尊,可以任性到拿出这么多魂玉,来砌成一面墙了!”
“你在此处修炼一日,少说也可抵外头的十日。”
说着,荣小菀搭上他的肩,玩笑的冲他眨了眨眼,又继续说道:
“唉,要不是圣尊收了你为徒,凭她对你这么好呀,人家简直都要怀疑圣尊,是不是想背着教尊收你做男宠了呢!”
“你好好修炼吧,莫要辜负了圣尊的一番心意!”
白崇锡肩头一侧,荣小菀的手便滑了开去,后者见自己揩油的意图被发现,撇了撇嘴道:
“切!长得好看了不起啊!都成过亲的人了,还连碰都不让碰,一看就知道床上定是个样子货,老娘才不稀罕呢!”
白崇锡不理会她质疑男性尊严的嘴炮攻击,只是望着满墙的魂玉,神色恍惚了一下:
当初,阿罗给他的那一颗玉卵,居然就是这价值连城的魂玉!
难怪那段时间,自己时常感觉到精神状态很好,练功也没有任何狂躁的副作用,原来就是因为这魂玉在发挥作用!
如此珍贵无价的宝物,阿罗却从来没有对自己提过它的价值,就这么随意地送给自己了!
白崇锡发觉,随着自己越来越深入这武者的世界,他就会越发地了解,曾经阿罗对他无条件的付出,背后究竟有多么珍贵与真挚。
彼时,他自以为自己把所有家当,都交给对方打理,还挑选了定制的金银玉饰送给对方,便自以为是倾尽所有,对她毫无保留!
可是这些世俗的金银铺面,对武者世界的顶尖高手而言,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只要挥挥手,便唾手可得,唯一的区别,只是身为顶尖高手的他们想要,抑或不想要而已!
而反观对方,回报给他的都是什么?
五大宗门奉为稀世珍宝的“魂玉”;
无数剑修梦寐以求的,两代剑圣的核心剑法秘籍;
甚至在临别之际,还安排了一位先天高手,三番四次地在他危难关头施以援手!
白崇锡不由心中大恸:
倘若这世间当真有仙法长生,他定要披荆斩棘,白日飞升,唯求以仙家神通,复活妻子,令他有机会用后半生来弥补她的真情。
……
殷雪罗虽然打了同五大宗门和谈的算盘,但不代表她会放下对伽蓝寺的成见。
就算要和谈,也要等她消耗掉这一波伽蓝寺的精英再说!
抱着这种心情,这一日,伽蓝寺打头阵,殷雪罗不惜加快自己身体衰变的进度,反守为攻,一马当先地飞入了一片光头武僧的阵营。
没等对方摆出引以为傲的达摩阵,她就力毙十余位凝神境武者,看的坐镇后方的伽摩善,那叫一个目眦尽裂,心疼地直哆嗦。
当即,后者再顾不得统筹全局,亲自下阵,带着一左一右两位先天高手,向她侵袭而来。
这圣尊在打斗当中,净挑伽蓝寺高手下死手的事,他总算清清楚楚的看明白了。
就凭这副不恁死伽蓝寺不罢休的德行,要说对方不是殷秘,他伽摩善死都不信!
故此,他果断认定了慕翎的直觉判断,甭管这人性别究竟是男是女,他皆已不在意,
“殷秘小贼,纳命来!”
继而,魏桓云等人,有幸再一次见证了自家圣尊,在同阶之中,那统治级的战力。
在生猛的以一敌三之中,殷雪罗再次趁机,一剑斩下了一位伽蓝寺半步先天武者的头颅。
其实,要不是殷雪罗存心放过伽摩善,就连这位伽蓝寺的方丈,今日怕也要折在她的剑下了。
战不多时,殷雪罗用余光看了眼担心伽摩善出事,远远赶来相救的其他四派掌门,明智地选择收手,退出了十余丈外。
伽摩善死里逃生,硬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若非其他宗主及时赶到,致使殷秘有所顾忌,只怕自己这颗光溜溜的脑袋,也早就留在这座充满死亡气息的大雪山上了!
他一面后悔自己逞一时匹夫之勇,一面感激地冲其余四人合掌一礼,然后才转身面对堪称杀戮魔主的殷秘,丝毫不敢放松戒备。
如此,眼前的情形,就变成了五派掌门共同与殷雪罗对峙。
然而,无人不心知肚明,就算再来五位半步先天,在对方面前也只有束手待毙,听天由命的份!
他们五派宗主,哪个不是威压一方,搅动风云的大人物,可此时面对一位美的不似凡人的女子,却如同待宰的羔羊。
这一刻,他们五人皆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若一早就相信了这圣尊,就是殷秘那个绝世煞星,他们怎么也不敢时隔二十多年,再来送一波人头!
如今惹了人家,却是进退两难了!
相比这五位成名已久,严阵以待的泰山北斗,殷雪罗却显得十分悠闲。
“各位宗主此番被剑圣蛊惑,着实非明智之举!”
她将一缕溜到额前的秀发勾到脑后,滟滟红衫之中,无意地露出了一截雪玉晶莹的纤秀皓腕,
“跟着剑圣,你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呢?他那个人虽是剑修,却不是薛宗主那般直来直去的性子。慕翎精于算计,自己亦是一点亏也不肯吃的!”
“你们也看到了!说是两头夹击,可是他的人却在昆仑峰下陈兵不前,让你们五派在这里抛头颅、洒热血,损兵折将,激怒本尊,好斗的两败俱伤!”
“掐指数来,贵方半步先天境的武者,陨落在本教手中的,前前后后,已有五六位之多了吧!”
“唉!其实本尊瞧着,也是替各位宗主心疼的很呐!”
殷雪罗一旦好声好气的说话,饶是五派宗主这样见惯美色,心智坚毅的上位者,也不免被她的软语化作了绕指柔,
对这位美冠天下,同时又带着利刺,难以接近征服的绝世美人儿,想恨也恨不起来。
就连刚刚亲眼目睹殷雪罗,狠辣地斩杀了自家半步先天的伽摩善,面对那一段红衣广袖之下的冰肌玉肤,也有一刻的心神失守,默念起清心经以抵御敌军的美色引诱。
美色的杀伤力,无关乎性别,并不只针对男性,故同为美人的姚蟠仙也未能幸免,被她的至高色相所吸引,这就很尴尬了。
“交战至今,不知圣尊特意对我等说出这番话来,是否为了动摇正道军心?”
姚蟠仙语气温柔的询问,态度有了明显的动摇,完全没有了一日以前,在主帐中刻薄挖苦长阳宗的姿态。
殷雪罗听罢,同样投之以春风化雨,活色生香的浅笑,而先前那锋利与强势的姿态,却顷刻间消散无踪。
“本尊不过是想与诸位前辈们化干戈为玉帛。”
“正邪二道,譬如阴阳之分,两者本就既是泾渭分明,又相辅相成,难舍难离,缺一不可。”
“只要各位不再傻傻的当这出头鸟,介入三途教与无极城的纷争,本尊愿意奉上真正的《河洛美人图》,与各位共享通往世外仙山的通道。”
殷雪罗刻意在“真正的”这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五位宗主果然一听就觉出了问题。
江彭山抢上一步问道:“尊上言下之意:慕翎得到的《河洛美人图》乃是假的?你手中的才是真迹?”
伽摩善犹疑的打量着她,忽道:
“你若不是殷秘,又如何会有《河洛美人图》?既然你自己承认了,那慕翎手中的《河洛美人图》又是从何而来?”
殷雪罗颇为神棍的一笑,道:
“我是不是殷秘,眼下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慕翎手中的图,是旁人伪造的,真正的《河洛美人图》,遇水不溶,火烧不化,附着了三途教大能以神魔之力为源的禁制封印,无法被破坏一丝一毫!”
“慕翎手中所持的,只是寻常的画纸所绘,他不可能没发现!”
“饶是如此,他还依然拿这副假画来骗你们出兵,消耗三途教的实力,一切目的,只是为了方便他坐收渔翁之利而已。”
她说这番话时,掷地有声,条理清晰,却未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魏桓云,对她投来的诧异与复杂的视线:
时至今日,三途教来到凡界已有一年,他也从被自己派往各地探查情报的人员口中,得知了武者世界如今的局面。
据浮云界的教中知情人士所言,他们无人不以为大护法殷秘尚在凡界。
而且教尊在临行前,还命他们在与大护法会合以后,共同出力,重新建立三途教在凡界的宏图霸业。
但是,现实却是殷秘同样消失在了二十四年前,甚至对方在凡界的诸多仇人,也都以为他去了浮云界!
最后,就是关于这位大护法性别一事了!
就连心系大护法的教尊,都以为殷秘是男子;
可是根据无极城多年来追查的情报分析,无不显示这位大护法正是女扮男装,还在当年与剑圣慕翎有过婚约纠葛的绝色美人——千山雪!
《河洛美人图》,他自然也是听说过的。
传闻之中,得到此图便能打开通往浮云界的通道,而这图就掌握在殷秘手中!
魏桓云忽然产生一个猜测:若是殷秘当时就已经打开了通道,去了浮云界呢?
那么,两界之中,无论言行举止,容貌身手,甚至是得意武学,唯一符合殷秘所有条件的人,正是他们这位将所有敌人也好,自己人也好,统统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圣尊”了。
殷雪罗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也瞬时动摇了五位宗主原本就不坚定的意志。
于是双方同时罢战,殷雪罗还给足了时间,让他们回去考虑清楚。
随后,她带领一众属下回到城墙,送目远望城下一片狼藉的战场之时,忽然察觉了一道探究的目光。
她侧过头看去,发现是自己的副手,这才想起自己刚刚与五位宗主的全程对话,却是被对方一字不落地听了个完全,顿时有些尴尬。
她总感觉,魏桓云似乎已经摸索到了她马甲的边缘,不过,她还是想抢救一下,
“适才……我是故意表现地很了解剑圣的样子,其实,我是为了误导那些蠢货,你明白的吧?”
殷雪罗故作威严的说道。
‘……’
魏桓云无语,
‘圣尊若是不解释,我还能勉强说服自己,对方是故意在伪装殷秘的身份,可是她却偏偏向我解释了。’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莫非当真是她心虚了?’
……
殷雪罗知道,自己在抛出真假《河洛美人图》这个重磅消息后,必定能说动五位宗主,因而,也就没那么担心接下来的事了。
她支开所有守在宫殿外头的侍从,给自己受了伤的后背换了药后,便再也支撑不住,困倦地陷入到沉睡之中。
翌日,三途教圣尊与正道各位宗主共同约定,一年之后,开启前往浮云界的通道。
之后,五大宗门同时退兵,宣称与三途教互不侵犯,不再介入无极城与三途教的纷争。
而白崇锡,之前三日连破三境,在稳固了境界以后,第一时间就被殷雪罗赶下了大雪山。
后者美其名曰,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还说他年轻人心性尚浅,意志不坚,还需要多多行走于红尘俗世间,多加历练。
洋洋洒洒,殷雪罗说了一大通,白崇锡总结下来,也就短短六个字——让他自行修炼。
……
六日以后
就在她算好无极城应该有所反应,也许是趁着三途教羽翼未丰,发动全面进攻的时候,殷雪罗远远地感应到了一道极强的先天气息。
是慕翎!
他居然亲自来了,看来他已经没有耐心再慢慢玩了!
殷雪罗心道:她与慕翎之间,时至今日,也是该有一场单独的对决了。
只可惜,以她半步先天的境界,以及目前的身体状况,在慕翎手上,怕是撑不过几个回合。
“桓云,”
她对一众亲卫当中的魏桓云说道,
“本尊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去寻找《河洛美人图》,少则一两月,多则一年半载。”
“在此期间,三途教的一切事物,均由参商主持,你为副手从旁协助,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魏桓云回道。
这时,明桀忽然站了出来,道:“属下愿意跟随圣尊一道出发,去寻找《河洛美人图》!”
“不必了!此事我一人去即可。人多了,只会增加被无极城发现的危险。”
殷雪罗交代完这些事以后,径直出了大殿,连续几个腾空飞纵,越过十余座山头,翩然落在了一道雪青色的身影面前。
此时,雪山之巅的天气算不上好,除了透骨的寒风以外,还下起了小雪,所幸现下,天色倒是亮的很。
慕翎身披雪青色的大氅转过身来,身姿挺拔威严,轮廓分明的英俊脸庞,比起记忆当中的他,多了经历岁月沧桑的成熟。
殷雪罗在他十丈开外站定,安静的看着他。
“我曾想过百万次,与你再次见面,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当我在悟道山上再见到你,便知道,你这些年一定过得很好。”
慕翎神色间严寒消融,罕见的带了一丝眷恋,专注的望着她。
殷雪罗默然无言。
慕翎知道她在自己面前,一贯是个被动退缩的性子,也不奇怪,仍旧继续对她倾吐这些年来,自己深埋在心中的话:
“先前知道了真相的那些年,我发了疯的要找到你,就是想要问一问你,究竟为什么这样对我?我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想要问你。”
说到此处,慕翎面上现出了困惑与时过境迁的了然,
“可当我真的见到了你,才觉得这一切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阿雪,你既然出现在我眼前,我只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当年你悔婚,终究是因为你我正邪不两立,迫于无奈,还是你一直都在骗我,自始至终,就对我无意?”
殷雪罗无语凝噎:其实当初这所谓的婚约,四舍五入之下,也是慕翎自己耍无赖坐实的。
这个问题,无论她怎么回答,后果都很严重:
她要是选前者,就等于默认对慕翎有情。
这么一来,以对方霸道强势的性格,说不定脑子一抽,上演一出强抢民女,破镜重圆的戏码。
她若是选后者,那就更危险了。
如果知道这么多年以来,自己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殷雪罗一点也不怀疑对方会在一怒之下,了结了她,继而率兵猛攻三途教,那就杯具了!
慕翎见她不答,许是怕对方真的给出自己不愿听到的答案,当即语气甚至带着安抚的意味道:
“没关系,我等这个回答,已经等了二十多年,不在乎再多一点时间,你可以慢慢想,等你想清楚以后,再告诉我答案。”
‘什么叫千万要想清楚了再回答?’
殷雪罗总觉得他是在变相地威胁自己,
“你既然已经选择了流锦,又何必一定要知道我的答案。”
她知道自己一旦开口,就等于间接承认了自己就是殷秘的身份。
但是,慕翎的直觉实在太过敏锐,而且从前又被自己骗了这么多回,自然不可能再次上当,因而,就算她不承认,也毫无区别。
听了殷雪罗的话,慕翎却露出了怪异的神色,
“我与流锦?!”
他什么时候选择了流锦?
继而,一些被他早已遗忘的往事在脑海里掠过,慕翎终于明白了一些事,忽然自嘲地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你以为我与流锦在一起了?所以,你干脆就在大雪山一役之后,便成全了我们!原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当真可笑!”
他在心中回想起来,
‘原来从前的诸多苦心经营,甚至还专门找来替身,替自己与流锦诸般亲密,才短时间哄骗到对方的心,使其倒戈对付他自以为横刀夺爱的敌人,’
‘却不想,骗过流锦的同时,竟然连自己的心上人也一道瞒过了,实在是可悲可笑!’
风雪之中,慕翎眸色沉黯。
饶是他心智坚毅,面对多年来愤懑不平,得到的却是这样残酷的结局,他一时之间,也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只是,事到如今,他再也没有必要对她说出口了。
殷雪罗并不知道他为何忽然这般深受打击,万念俱灰的模样,但是她也隐约有点感觉,对方与流锦之间,怕是有着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可那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引我前来,不光是为了问这一句话的,对不对?”
殷雪罗选择忽视对方的情绪,单刀直入的询问。
见她这副理智的模样,慕翎也很快收起了一瞬软弱的姿态,眼神重新变得冷酷而坚定:
的确,感情于他如今而言,并非是唯一重要的事。
这一切,终究已经错过。
既然不能回头,他又何必在故人面前,做出这番妇人之态呢!
“二十四年前,你曾断言我的剑有太多杂念,若无法摒弃,则难以大成,自那以后,你便成了我剑道之路的心魔。”
“今日前来,我以二十四年所学,自创一式,名为‘归墟一剑’,特来向你请教!”
“你放心,我不会以境界压你,我会将境界降到与你一样的半步先天,经此一战,无论输赢,你我往昔恩怨,一笔勾销。”
“今后,你我各凭实力,争夺天下!”
慕翎既已开出了条件,殷雪罗自然选择接受,她还是喜欢对方这样开诚布公的谈判。
“好!此战,我应下了。”
尔后,满天飞雪之中,殷雪罗在空中伸手,千山飞雪,纷至沓来,为她所吸引,最终凝为一柄锋利无比的冰剑。
她执剑在空中挽了个潇洒优美的剑花,如同踏着一抹将将坠落的晚霞而来,身姿修长,行止优美,宛若九天神妃。
慕翎逢魔剑同时出鞘,剑光大盛,一刹那照亮了整座凄冷的雪峰。
风卷云涌之中,他一剑高举,竟然引动了天机。
雪山之巅,霎时间乌云缭绕,闷雷阵阵,更有山峦呼啸,雪浪澎湃,裹挟着狂暴肆虐的灵力,萦绕在这个神魔一般男子的周围。
面对这副宛如灭世的场景,殷雪罗这才明白,纵使慕翎自封了境界,但是他的剑意,已经能够引来天道之剑的些许共鸣,不是凡俗所能抗衡的了。
他不应该叫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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