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萨莫小学大部分时间都在请假,但期末考试无论如何是翘不掉的。
她刚考完最后一科, 将笔收回包里准备离开学校, 就在走廊里被班上一个男生叫住。萨莫疑惑他有什么事情。隐约想起来男生好像是班长,想着千万别是考勤上有什么问题, 男生支支吾吾地问她毕业舞会她有没有舞伴
“毕业舞会”萨莫第一次听说。
“是。”班长有点紧张地说,“下周周五晚上, 在学校礼堂你不知道吗”
男生有些诧异。
“不。”萨莫摇头,低声笑了一下, “抱歉,但是我们不是小学吗”
“对所以”男生疑惑。
萨莫懂了,美利坚哈
婉拒了男生的邀请,萨莫离开了学校,径直去隔壁学校找克莱恩。
他们已经把课题递交上去, 这两天组委会那边该给结果了。尽管克莱恩一脸自信的模样,对海选结果是很不在乎, 但萨莫还是第一次参加理工科的比赛,她有些没谱。
得知组委会那边还是没给克莱恩回信, 萨莫有些焦虑, 跟克莱恩聊了一会实验, 话题很快转移到别的方面,针锋相对地和他争辩几句, 发觉今天不会进实验室了, 萨莫准备告辞,
“萨莫。”克莱恩交叉手臂, 靠在墙上,将萨莫叫住 ,“你还没找毕业舞会的舞伴呢吧”
萨莫叹了口气,“不,克莱恩。”
克莱恩挑了下眉头,“怎么,难道你三个月没去学校还能找到舞伴”
“事实上,今天刚有人约我。”萨莫故意说。
克莱恩露出一个意料之外的惊慌表情,很快又恢复平静。
“你肯定没答应。”
“你怎么知道”
“你不会和不熟悉的人一起参加舞会。”克莱恩像是一切尽在掌握那样笑了。
萨莫不喜欢别人对她露出这种神情,哼了一声。
“不只是不会和不熟的人参加舞会,我不会参加舞会的。”
“为什么”克莱恩劝道,“别那么不合群。”
“我只是不知道一群跟一群苯基乙胺和多巴胺分泌过剩的小屁孩贴身跳舞有什么好玩的。”萨莫拉了一下背包的肩带侧身准备离开。
“萨莫”
“别说了,克莱恩。”萨莫边走边挥手。
“ease。”
克莱恩一个聪明、傲气的孩子,这也就导致了他的自尊心比其他孩子还有强。萨莫从来没有听到到克莱恩服过软,更别说低声下气地恳求什么。
但他现在做了。
萨莫愣住了,惊悚地回头看他。
克莱恩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侧过脸,摊了摊手。
“我想邀请你去舞会,萨莫。”
他的声音听起来居然有点脆弱,萨莫开始疯狂地眨眼,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克莱恩有喜欢她,但她以为那最多就只是“有点”的程度,就是青春期孩子对身边异性很容易就抱上的暧昧的好感,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那样。
面对不知由头的喜欢,萨莫手足无措。
为什么要喜欢她呢
芥川也是,克莱恩也是。
她有什么好喜欢的呢她对他们又不好。
萨莫曾想过,就算是她自己,也决计不会喜欢上像自己这样一个糟糕的人。
萨莫几乎是怕了。
啊嗯了半天,她愣愣地道了声歉。
“抱歉,克莱恩我是说乔纳森额我,我不会跳舞 。”
“你这么说了”亚瑟咋舌,惊讶地看着她。
“是的,我说了”萨莫捂着脸倒在沙发上,“超逊对吧”
“他什么反应”
“他好像以为我在敷衍他,生气地走了。”
亚瑟发出一声短暂的笑声,惊叹地摇着头,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 ,惊诧地问“等会你不会跳舞”
萨莫纠结地想了想,“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会,我会男步的华尔兹和恰恰,额,数着节拍的话。”
还是大学体育课学的,她四年选的都是体育舞蹈,也就是国际标准舞。
她一盘算,就数体育舞蹈和网球外面请教练贵,大学体育课就着两门性价比最高,体育舞蹈还在体育馆里晒不着冻不着的。而且据学长学姐说,体育舞蹈最好混分。
而体育舞蹈班全是女生,她比她的舞伴高半个头,所以跳的是男步。
亚瑟神色微妙地坐在沙发上,低头盯着羞愤欲绝的萨莫,鹘突地发出一声响亮的嘲笑。
萨莫一下坐起来,拿靠垫砸他。
“你笑什么”
亚瑟将靠垫抓在手里。
“你不会跳舞”他一下站起来,脸上焕发出红润的光彩。
“不会跳舞怎么了”
萨莫现在完全忘了对面迷雾一般的爱意的惊慌,气鼓鼓地看着亚瑟。
亚瑟笑着摇摇头,眼中闪着稚气的光,几步跳到收音机旁,打开收音机。一边找着想要的频道,一边朝萨莫招手。
“来萨莫”
萨莫缩了缩,喊道:“我不会跳舞”
“e on跳舞很简单的”亚瑟端着收音机扭了两下胯,“随着节奏,摆动你的身体。”
终于找到一只节奏强烈的舞曲,亚瑟将收音机放下,转过身将萨莫从沙发上拉起来。
萨莫无奈地站在亚瑟对面,将手放在他的手心,僵硬地学着亚瑟的动作,睡裙下摆连转都没转起来。
亚瑟跳得很好。他陶醉地扭腰,提胯,将胳膊抬过头顶拍着节拍,时不时划过萨莫身边,从左边到右边,再从右边到左边。
萨莫从不知道亚瑟跳着这么好,她一边觉得自己着实太丢人了,一边赞叹地看着亚瑟在地板天肆意摆动自己的身体。她不由停下,看着他笑了出去 。
“别停”亚瑟用哄骗的语气道,“舞动你的身体,萨莫,来,别怕。”
他的手朝萨莫伸开,手指动了几下,邀请萨莫继续跳舞。
萨莫舔了舔嘴唇,尽力克服心里窘迫的感觉,摆动四肢。但她还是羞于做出大张大合的动作,手臂怎么也不敢抬到头上。
“你能一边踢一个人的头,一边还能转动身体砍另一个人的脖子,却不会随着节奏扭腰”亚瑟揶揄。
“这又不一样”萨莫白了他一眼。
“一样的萨莫,想想你打人时候的感觉。”
萨莫环视一圈,瞪大了眼睛,“这又没人需要我揍。”
“就控制你的肌肉,想想你在打一套漂亮一套武术。”
“好吧。”
萨莫跳得的确好一点了,她渐渐找到了状态,跟亚瑟配合起来移动脚步,转动身体。
一首曲子终了。
两个人一边笑着,一边停下来。
“天,亚瑟我都不知道你这么会跳舞”萨莫感到自己脸颊红红的,羞的,为她糟糕的舞姿。
亚瑟也觉得自己脸颊发烫,乐的,为终于有这么一次有一件事他擅长而萨莫不会。
“我都不知道你跳得这么烂,萨莫”亚瑟大笑起来,“这是什么”他学着萨莫的舞姿,双手自然在头顶上下,右脚跺地。
萨莫终于看见自己的舞姿了,像是大妈广场舞中的一个动作,不,就算是大妈们也会嫌弃这个动作不好看,她脸上一下更红了。
“停下,亚瑟”她捂着脸大叫。
亚瑟大笑,学着萨莫的姿势围着转圈。
萨莫恼羞成怒,“我再也不跳舞了”
“别别别”亚瑟连忙道,他做出忏悔的表情,声音里却还有掩盖不住的笑意。
正好又一只歌开始,亚瑟拉住萨莫的手,“嗨看,这是恰恰来,你跳男步,我跳女步。”
萨莫一听那个旋律就睁圆了眼睛,“真的,sunny这是多老的歌了,怎么还有广播在放”
“sunny,多好的歌。”亚瑟欢快地说。
“太老了。”
“我喜欢老歌。”看萨莫还想说什么,亚瑟赶紧堵上她的嘴,“就当这歌是我点给你吧,sunny,y sun,sunshe”
他嘴上像是抹了蜜糖,不停地叫着一些肉麻的称呼。萨莫一面吐槽太恶心了,嘴角却抑制不住地翘起来。
萨莫的恰恰扭得很标准,是机器人的那种标准,但不是一个舞者该有的顺滑。她的每个动作都能拆分出来当教程,合起来却很奇怪,没有丝毫优雅的美感。
亚瑟女步倒是扭得相当好,虽然每个动作不大标准,但整体十分流畅优美,像是一个顶级的舞者,自信、赋有节奏感,萨莫甚至依稀能看见不存在的裙摆在随着亚瑟摇曳。
没扭两下,萨莫就蹲一边笑喷了,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亚瑟完全不介意,一个人跳得上头,一边跳还一边唱起来。
“sunny, you ied at and reay eased the a
阳光,当你向我微笑的时候,我身上的伤痛消散如烟。”
亚瑟眉眼含笑,看着萨莫。
“the dark days are ne,and the
ight days are here
沉闷的日子已经过去,阳光明媚的日子就是现在。”
亚瑟的声音缺了一点磁性,多了几丝孩子的真诚。
“y sunny one shes sceresunny one true,i ove you
你每一缕的阳光都是如此真诚。阳光是如此的真实,我爱你。”
萨莫跟着一起唱了起来:“i ove you”
四句“i ove you”后,这首歌结束,亚瑟将萨莫拉起来。
他们拥抱在一起,在电台主持人的声音里摇晃着身体。
萨莫在亚瑟脸上吻了一下,“我爱你亚瑟。”
亚瑟会侧头回吻“我也爱你。”
萨莫没问他为什么没去初中舞会,亚瑟也说话,他们静静地跳了一会舞。
忽然电台里又放了一首十分耳熟的曲子。萨莫一下子兴奋起来,“天”她拍着亚瑟的胳膊,想了半天也想不出阿飞正传的英文是什么,只能说“我超爱这首歌天这首肯定是一个中国人点的”
萨莫灵光一闪,突然问播音乐的号码。
亚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磕磕巴巴地报出一段数字。
萨莫拿起手机,给电台打了电话“hey,我要点一首roogue,嗯,对,王家卫电影里的配乐。”萨莫扫了一眼亚瑟,“送给我弟弟,希望他永远开心,是的我是萨莫弗莱克,我弟弟是亚瑟弗莱克,ok,谢谢。”
“你在干什么,萨莫”亚瑟问。
萨莫正在兴头上,不解答,只是拿起收音机,穿上大衣,一边整理衣襟,一边催促他“穿上你的衣服,亚瑟,我们去天台”
两个人匆忙地穿好衣服,换上鞋,手拉手地冲上天台。
之前有人从天台上跳下去过,所有电梯并不通到顶层,楼道也封起来。这难不住萨莫,她毕竟是在横滨锁王手下工作过的人,用发卡几秒就撬开了锁着天台的锁。
晚风吹拂着灰尘,卷起萨莫的头发。他们抬头,看向天上。月亮高高地悬挂在深蓝色的天空上,向大地射着银色的光华。半夜的光辉如果一层薄薄的面纱,轻轻地盖在大地上,将哥谭的夜拢住。哥谭第一次向萨莫和亚瑟展现出了他迷人的一面,哥特式的建筑在月光下散发出古典迷人的气质。
时间正好,萨莫手中的电台发出主持人清晰的广播腔“有一位萨莫弗莱克小姐点这首歌送给他的哥哥亚瑟,希望他永远开心,现在请大家一起欣赏这首roogue。”
萨莫将收音机放在地上,悠扬的音乐从中流转出来。她转过身子,脱下外套,穿着睡裙,在寒风中一边发抖,一边觉得有一股热流在身体里。
她站在月亮前朝亚瑟伸出手。
“te ,你曾在月光下与魔鬼共舞吗”
这是萨莫曾经无意间听到过的一句台词,她并不知道是哪的台词,但她很喜欢,于是就记下来了。
萨莫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就像有魔力一般,蛊惑着亚瑟。她的两片嘴唇在笑,她漂亮的眼睛在笑,连又浓又密的眉毛也在弯弯地笑。
亚瑟再次意识到,萨莫很好看,她脸上既有从潘妮哪里继承来的柔美,饱满,圆润的额头,眼睛,嘴唇和脸颊,有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坚挺的鼻子和坚毅的方下巴,那没有破坏萨莫身上的美,只是给她参加了三分英气,更符合她的气质。她还没有完全张开,但任何人都已经能从她的脸盘上依稀看到之后的风姿卓卓。就连萨莫身后的月光和哥谭都要为这样地萨莫让路。
萨莫纯粹的笑意传给了亚瑟,于是亚瑟也绽放出一个无忧无虑的笑容。
他咽了口唾沫,眨了几下眼睛,也脱下自己的外套,将手放在萨莫手心。
随着缠绵,暗潮涌动的音乐摇曳在空中,萨莫没再去模仿什么舞步,她将自己交给亚瑟,让亚瑟带着她随音乐叉腰,漫步,转身,摇晃着身体。
上一次,萨莫将自己交出去,将“鲁迅”交给太宰治,是被迫的,也出现了一些非常非常糟糕的事情,而今天萨莫将自己交给亚瑟,完全自愿,她允许亚瑟牵引她,引导她,影响她,带动她,而她也相信亚瑟不会对她做任何糟糕的事情。没有依据,只是相信而已。
她的头脑难得放空了,不去想钱,想哥谭,想生存,想玛莎,想亚瑟,想横滨,想种花,想一切一直盘旋在她脑子的东西,只是随着亚瑟的摆动在音乐中移动脚步。
两个人的头靠在一起,缓慢地摇晃着,跳着不规范的舞步,渐渐地他们之间的动作已经不能被称之为舞步了,不过是两个人手牵手挨在一起随意摇摆而已。
哥谭之上,冷清的月光下,两人翩翩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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