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眸紧闭的少女似陷入了梦魇之中,秀眉紧蹙,额前隐约渗出汗渍,紧攥着被单一角的小手指尖一再收紧,昭示了其慌乱和不安的心境。
忽而传来一声清隽的低笑,微哑而不失磁性,却又极为隐晦地杂夹着几分失而复得的喟叹——
这是来自房内另一个人的嗓音无疑。
而且,还是一名男性。
他喉结轻滚,没忍住伸出手去,正想帮怀中人抚去眉间的皱褶之际,似乎有所察觉的少女顿时惊醒过来,双眸惊恐地圆瞪,霎时间如坠冰窖!
人是醒了,却发现现实比梦魇更为渗人——
随着不久前的记忆不断地涌上脑海,目暮铃音的心骤然凉了下去,几乎是沉寂到了谷底!
被红发眼睛男一个火箭炮弄来了十年后之后,她被疑似和港黑达成了某种不明交易的坏人——那个白发紫眸的反派脸,转手交给了太宰治,那个让她一提起就恨得咬牙的黑泥!
而且,在十年后,或者说在这个世界里,太宰治那厮居然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连身为干部的中也都要敬他三分!
这是什么反/人/类的设定?!
最不可置信的是,她,目暮铃音,居然嫁给了太宰治,成为了她的妻子、港黑的首领夫人?!
这笑话,打死太宰治她都不信!
但是,等到她被“请”回港黑,亲眼目睹了他俩的结婚证,以及在据说是两人爱的小窝里随处可见的恩爱照片之后,铃音也只能按住颤颤巍巍抖动频率和帕金森病人不相上下的手,无奈地叹气了。
可是他俩既然这么恩爱,那十年前的自己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呢?难道真的只是一个意外?还是另有阴谋?
想不通!
少女挠了挠头,只得把一堆疑惑先压一压。
罢了——
敌不动,我不动。既然无处可逃,那就先安置一段时间,深入地打探一下敌情,再想方设法逃跑吧!
但是,等到自己洗漱完、回到床边准备睡觉的时候,居然看到内/部/似/乎/真/空、仅/穿/着/白/色/浴/袍、露/出/大/片/白/皙/肌/肤的太宰治侧躺在自己的床上,还暗示性极强地冲她眨巴眨巴着眼睛的时候,再怎么佯装淡定的目暮铃音都无法冷静了!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被一大片白色晃得有点眩晕,黑发少女下意识地转过了身,惊恐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质问道。
“音音,你超过分的——”
黑发青年委屈地瘪嘴,尾音上翘,是让人难以招架得住的撒娇姿态,“这是我们的房间,我不在这睡,还能去哪?”
“太宰治!”
忍无可忍的目暮铃音转过了身,勉力克制住美色冲击,冲对方瞪过去的眼神含着实实在在的疑惑不解,干脆纠正了称呼,郑重道,“不,太宰首领——”
“想必你也很清楚,我是十年前的目暮铃音,或者说,我是其他平行世界的目暮铃音,不是你的妻子。”
“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嫁给你,但是,既然这是她的选择,肯定有她的理由,这也说明,你是一个值得她交付一生的人。”
黑发少女双手叉腰,语气认真至极。
“你这样、咳,不自重,对得起你的妻子吗?”
太宰治坐起了身,微卷的黑发之下,精致如玉的脸庞神色讳莫如深,那双定定望着她的鸢眸,处处皆是难以触及的深邃和复杂,继而唇角微勾,漾开的笑意却透着无垠的凉意,让人背脊发冷、不寒而粟。
“那又如何?”
黑发少女心底顿时咯噔一声——
糟糕——
赌输了!
毋庸置疑,这样的太宰治让她打心底地感到畏惧。
不同于身为干部的太宰治,身为首领的他,除了混黑之人身上必备的阴寒戾气之外,还有透着一种,无边无际的绝望。
那是比亡命之徒还要苟延残喘的气息。
又或者,她从来都没接触过真正的他,接触的只是她自认为的他罢了——
太宰治,或许就只是太宰治,无关于他的身份、地位,他的绝望、他对自杀的诉求,从来都与他如蛆附骨、如影随形。
黑发少女的血液都似凝固了一般,僵硬、冷冻,还禁不住席卷而来的压迫感而后退了一步。
倏地,男人低笑一声,精致如画的眉眼微弯,一瞬涌上来的冷沉之气如潮水般迅速褪去,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僵硬的氛围也因其收放自如的气场陡然缓和。
“只要是你,都是为我所有。”
这句话算是给刚才的发问作了一个解释。
目暮铃音刚松下去的一口气猛然又提了上来!
果然——
果然还是逃不过(哔——)的悲惨命运吗?!
“音音在想什么?”黑发青年眉梢微挑,拍了拍床边的位置示意着,语气狭促又玩味,“不会在想什么羞羞的事情吧?”
“才、才没有!”
耳根通红的少女下意识地否认,脚步却极为实诚地再退了一步。
“放心,你脑海中的情节暂时不会发生。”太宰治眼帘微掀,留意到铃音几乎要缩到墙角的步伐,忍不住再次轻笑,“我只是有点怕冷——”
“过来。”
“别让我再说一遍。”
话到后头已然沾染了几分势不可当的威胁意味。
迫于淫/威的黑发少女咬着下唇,只好一步并作五步地蹭了过去,磨到床边的时候突然被拉着手腕躺倒在床,惹得少女惊呼一声!
“别动——”
黑发青年一边警告,一边顺势把铃音拥入怀里,大手一扬,把被子盖在两人身上,继而揉了揉她的秀发,嗓音竟温柔得几欲滴水。
“睡吧,音音。”
话毕,太宰治居然真的没再做其他事,双眸一闭,一副专注于睡觉的模样。
然而少女就没那么好受了,男人精致如妖的睡颜就在眼前,均匀的喘/息似乎掺杂着几分莫名清冽的香气,被窝里的怀抱似冰又似火,一/双/大/手/牢/牢/桎/梏/在/腰/间/让/她/挣/脱/不/得。
万千少女都求之不得的体验在铃音看来就像人间炼狱!
这、这怎么睡觉啊?!
话说,正常操作来看,她不是应该坚决地推开他,再狠狠地扇他一巴掌骂他流氓、再把他送去警视厅吗?!怎么莫名其妙地就屈服了?!
向恶势力屈服,这还是她目暮铃音吗?!
现在是没做什么——
但是万一他半夜醒来兽/性/大发怎么办?!
不行,果然还是要反抗!
黑发少女咬着牙,万蚁上身一般难耐地扭动了下身子,悄悄捏紧了拳头,试图作着垂死的挣扎。
“再乱动的话——”男人眼帘微掀,懒懒地道,“我真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受惊过度的少女终于没了动静。
还好接下来的时间里太宰治真的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似乎很快进入了熟睡状态,但是依然毫无睡意的少女丝毫不敢乱动,枕着男人的胳膊,躺在他怀里,姿势极其僵硬,半边身子都快麻痹了。
最终,还是抵挡不住身心俱疲之下涌上的睡意,失去了意识。
好不容易睡着却又被噩梦惊醒,醒来还得继续面对现实,面对这个黑心黑肺的大魔王,目暮铃音表示她真的有点接受无能。
“醒了?”
青年的嗓音清隽,弥留着几分初醒时的慵懒和沙哑,薄唇一开一合之际皆是能让人耳朵怀孕的资本,撩人至极。
然而此时的少女却毫无欣赏的意识和心情,只觉得额前有些发热,身子又违和地有点发冷、无力,脑袋昏昏沉沉的,喉头一痒,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察觉到不对劲的太宰治,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探了探铃音的额前,笑意顿时因掌心触及所的滚烫而收了几分,继而叹了口气。
“Boss,夫人因为受惊过度才发了烧,所幸只是低烧,没有大碍的,吃点药就没事了。”
受命前来的港黑医生在查探了铃音的病情之后,毕恭毕敬地道。
太宰治颔首,接过医生递来的胶囊之后,便倾下身,柔声哄着赌气缩在被窝里不肯出来的少女,“音音乖,起身吃药啦——”
“早点吃药才能尽快好起来呀。”
生病的铃音少女难受极了,哼哼唧唧了半天,也不肯起来,扭过头,嘴角抿得紧紧的,生怕一个猝不及防就被灌药进去——
哼!她倒是想快点好起来!但是要她吃港黑的药——
算了吧,她还想多活几年呢!万一有毒怎么办?!
一手执药,一手端着温水的青年首领见状,唇角微勾,只好使出了杀手锏,“或者,音音是想尝试一下电视剧里喂药的情节?”
话音刚落,黑发少女腾得弹了起来,怨念又羞愤地瞪了罪魁祸首一眼之后,最后还是乖乖地吃了药。
只是动作不是一般的慢慢悠悠,和蜗牛爬树的速度估计有的一拼。
黑发青年也不催促,懒懒地托着腮,饶有趣味地盯着她,似乎怎么也看不够一般,把她直盯得浑身发毛。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突然传来,打破了这有些诡异的氛围。
“进来。”
太宰治淡声道。
“Boss,紧急会议的时间到了。”
推门而入的赭发青年神色认真,微微颔首,似乎房内没有除了他、太宰以外的第三人一般,对她完全熟视无睹,恭敬道。
中原中也!
目暮铃音眸色顿亮,忍不住在心里惊喜地欢呼一声,却又因对方的冷淡骤然凉了下去——
也对,这个世界的中原中也又怎么能和她的初恋中也相提并论呢?
思至此,黑发少女眸中迸出的亮光很快便泯灭了,几欲脱口而出的话语也被堵到了喉头,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但在某一瞬,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心头——
青年首领眉梢微挑,似无所察地柔声道,“最近的事务繁多,陪你的时间可能会很少。”
“不要太想我,嗯?”
“哎?你要工作?”铃音调整了下神情,把必生的演技都用了上去,嘟囔的语气微软,含着浅浅的委屈,“本来还想让你陪我去逛街的——”
“我想买衣服了呢。”
“毕竟,衣柜里的衣服没有适合我的size。”
太宰治一愣,继而莞尔,歉意道,“抱歉,是我疏忽了。但——”
“我这段时间确实抽不开身,下周吧,下周陪你去好吗?或者,我让人定做一批送过来?”
抽不开身?
真是天助我也!
“买衣服这种事肯定要自己挑才比较有兴致啊!”少女鼓了鼓腮帮,软软地撒娇道,“而且,整天待在这里也挺无聊的,就想出去逛一小会儿嘛——”
“就一小会儿!”
铃音冲他比了一小截尾指,可怜巴巴的模样惹人怜爱之极。
其实她内心已经快口区了——
冲亲朋好友撒娇她是信手拈来,但是对着太宰这样的黑泥撒娇,抱歉她还是有些消化不良。
但是没办法——
小不忍则乱大谋!
“好,都依你——”青年首领耐不住磨,终于松了口,“那我找几个下属陪你去吧,不然,我不放心。”
目的达成的目暮铃音爽快地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毫不吝啬地冲着太宰治露出的笑容都真切了几分。
“对了——”
铃音似是不经意间瞥到了对面站着的那位赭发青年,眸色一亮,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提议道,“没记错的话,中原干部的异能好像可以控制重力啊——”
“刚好帮我搬东西用得上。”
“不然,就让中原干部陪我去逛街吧。”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