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某商业街。
“中原先生,平时的工作忙吗?”
“中原先生,会经常性出差吗?”
“中原先生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干部,真厉害呀——”
......
生病初愈、好不容易才得以暂时离开港黑的铃音少女,一边佯装兴致颇高地逛着街,挑选着衣服,一边用尽量轻松又不失礼貌的语气搭话。
然而恪尽职守的干部大人中原中也则支起一条腿,斜靠在一旁的墙壁上,明显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模样,对她的珠连炮发问也是恍若未闻。
不耐烦久了,才会轻啧一声,语气意味不明。
他甚至还掏出了口袋里的烟,但许是考虑到场所等限制,又放了回去。
目暮铃音尬笑一声,这才消停了会儿。但是——
一种莫名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总觉得十年后的中原中也这副模样是在傲娇,实际上可能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但碍于种种,只得先压抑一下。
由此可推,前几日铃音刚来到十年后时两人的初遇,是他压抑的极致。
不然,为何在铃音的视角盲点,比如她背对着他的时候,总会觉得背后有灼热的目光紧紧地缩住她呢?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没有根据的猜测罢了。
也不排除除了中原中也之外,太宰治还派了其他部下跟踪、且监视自己的可能性。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目暮铃音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不行啊,看来计划得提前了——
“话说,原本的首领夫人去哪里了?”少女歪了歪头,好奇地问道,“中原先生,你知道吗?”
璀璨的绿眸澄澈无害,却也隐着暗暗的锋芒,一瞬不动地锁住眼前的赭发男人,生怕错过对方一丝一毫的情绪起伏。
不出所料,中原中也霎时紧绷了起来,精致的眉眼锐化,蓝眸快速地划过了一抹沉痛之色,却稍纵即逝。
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不清楚。”
嗓音低沉微哑,比珍藏的美酒还要醇香、撩人。
而且,这是今天他陪她逛街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衣服挑好了没?可以走了吧?”赭发青年压了压帽檐,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和她对视的视线,语气是微微的不耐烦。
这是第二句话。
铃音一怔,心思微动,把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线索综合分析,快速地整理出了两条有效信息——
第一,通过红发眼镜男、白兰杰索和太宰治这一连串天衣无缝的行动衔接和意料之中的反应来看,他们之间肯定达成了某种不平等的交易。
而铃音,就是这场交易中最关键的一环。
由此可推,十年后的目暮铃音,即太宰治的妻子、港黑的首领夫人,很有可能已经下落不明,甚至去世,不然为什么要她这个十年前的冒牌货呢?
毕竟,从两人的结婚证照片上看,女人幸福和甜蜜的笑容,以及男人眸中几欲溢出的宠溺和温柔也不似作伪。
第二,中原中也很有可能对首领夫人有着微妙的感情,或许真的是她猜测的那样,只是因为种种限制才压抑着这份感情。
又或许,这个世界的中也和她的世界一样,也是铃音的初恋,只是因为有缘无分才分开了。
综上所述,赭发男人很有可能是在用冷沉、逃避的反应,来掩盖情何以堪的伤痛。这一点,又反过来验证了前面的推论。
思至此,黑发少女不由深呼吸了一口气,轻咬下唇,微凹的酒窝似乎都因主人的低落而蔫了下去,竭力压抑着心底那一股愧疚——
“再等一等,还没挑好呢。”目暮铃音一边目光搜寻着衣服,一边摇头,继而一咬牙,一冲动,佯装不经意道,“你以前、以前陪我逛街的时候,可没有这么没耐心的啊——”
话音刚落,赭发青年一顿,继而紧盯向她,蓝眸深邃似海,讳莫如深,处处皆是复杂难辨的神色,还夹杂着若有似无的冷意,强大的压迫感霎时袭来,差点让少女承受不住。
“当、当我没说——”
生怕把对方惹急了的少女马上识时务地投了降,只换得男人的一声饱含嘲讽意味的轻笑。
哇哦——
看来这就是不可触及之逆鳞了。
Plan A失败。
黑发少女一不做二不休,装模作样地逛了几圈之后,来到了男装的区域后兴致勃勃地挑了一套白色西装的套装,递给了中原中也。
“嘛,试试看吧。”
赭发青年被一大片的纯白晃得俊眉直皱,轻啧一声,下意识地就想推拒,但又被少女一句“这也算任务的一部分”给怼了回去。
“我帮你拿外套,你去试衣间换吧。”
少女眨眨眼,伸出手,一副体贴到不行的模样。
赭发青年眸中划过一丝无奈,却也没再说什么,脱下了黑色外套,也接过那白色西装三件套,转身便走进了试衣间。
等到中原中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外套到手的铃音先是装不经意地搜寻了下四周,见无异样人影出没,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转移到了女装区域,随手扯了一件衣服就侧身进了女试衣间。
一进去,把衣服随手丢在一旁后,少女便开始翻外套的口袋,里里外外,都不放过。
在狭窄的试衣间里,仿佛都能听到她如捣鼓般的心跳声。
砰、砰、砰——
紧张得手心都快出汗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铃音的搜寻下,一部手机被她翻了出来。虽然手机电量所剩无几,但也足够让少女欣喜若狂。
毕竟,她已经与外界失联了好几天了。
在被变相/禁的这几天里,她那部完全没有信号的手机根本派不上用场,也没有与之相符的充电工具,所以电量告罄被迫退休了。而其他通讯工具,固定电话、手机等等,她连条毛都没见着!
该死的太宰治!
铃音少女恨得咬咬牙,指尖慌乱地解着手机锁屏的同时还不忘diss一下那个自杀狂魔。
然而事与愿违,试了好几个猜测的密码都没能解锁!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黑发少女急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最后情急之下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是她的生日?!
不会这么巧吧?!
走投无路的铃音咬了咬牙,指尖微颤地点着她的生日日期——
0714。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少女正要按下最后那个“4”字的时候,手机霎时黑了屏,自动关机了。
啊啊啊——
天要亡我!
目暮铃音一阵捶胸顿足、扼腕长叹,巴不得把中原中也的手机掰碎,然后一块块吃掉方能泄愤!
这么绝佳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
Plan B 也over了。
“夫人,您在里面吗?”
这时,中原中也的嗓音突然从门外传来,把欲哭无泪的铃音吓了一大跳,差点把手机给摔了。
“等、等一下!我还在换衣服——”
目暮铃音一边下意识地回了话,一边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塞回外套的原处,刚喊完又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干嘛要作死地回应他啊!
不回答或者捏着嗓子回答,他应该就不知道自己在里面......了吧?
算了算了,这种小儿科的伎俩用来对付港黑干部显然是不够看的——
她还是另寻办法吧。
“咳,再等一下下哦!我还没那么快——”
为了不漏破绽,铃音真的换起了刚才随手扯进来的衣服,只是动作慌乱、机械而麻木,脑子里一片混沌,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到她换好了衣服,抬起头来时,才发现自己到底穿了什么——
镜中的少女锁骨惑人,黑发红裙,一黑一红彼此映衬,相得益彰,裙/摆/的/长/度/堪/堪/只/及/大/腿,两抹丝质的吊带轻盈地攀着白皙的肩头,胸/前/青/涩/又/不/失/姣/好/的/弧/度/半/遮/半/掩/,若/隐/若/现。腰间的丝带轻轻勾勒出少女的纤腰,盈盈一握,姿态优雅。
铃音呆呆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半天没反应过来!
天啊——
随手一捞就是此等极品!看来她的品味真的是很华丽啊!
不对!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这么清凉的衣服,怎么穿出去啊?!中原中也还在外面呢!
自认为还是比较保守的黑发少女脸颊微红,咬了咬唇,心想,算了还是把这条裙子脱下来吧。
然而就在她把手肘伸到背后的拉链,拉下来到一半,右侧的肩带继而掉落的时候,变故陡生!
“啊!!!”
一只蟑螂突然窜出,乍现在少女的脚下,把她吓得直跳脚,直接高声尖叫起来!
几乎是在尖叫声响起的下一秒,“砰——”的一声巨响,试衣间的门被撞了开来,守候在外的中原中也一把冲了进来!
“怎么了?!”
惊恐不已的少女一把勾住了来人的脖颈,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紧紧地缠在了对方的身上,而且还不断往上蹭,争取双脚离地,不让自己有一丝一毫与某物种接触的可能性!
“有蟑螂呜呜呜,快赶它走!”
试衣间的门由于惯性弹了回来并自动上锁,而那只对自己做的好事一无所知多的小强君已在门关上之前溜了出去。
中原中也耳根通红,浑身的肌肉处于异常僵硬的状态,手却是下意识地搂住了少女的腰,护住她不让她摔倒。
“快下来!蟑螂已经走了!”
几欲炸毛的赭发青年语气不耐,沙哑的嗓音含着几分压抑与克制。
“真的吗?!你别骗我啊——”黑发少女一开始不肯松手,仍死死地缠住男人的脖颈,直到对方饱含威胁的一句“还不松手就把你丢出去”之后,才慢慢地松开了手,也睁开了刚才因恐惧而一直紧闭着的双眸。
这一睁开,不得了了——
中原中也脸颊微红,微长的赭发之下,那双胜似宝石的蓝眸深邃如海,正灼灼地紧盯着自己,掺杂着不明情绪正在翻涌、凝聚。
而铃音发丝凌乱,神色微慌,剔透的绿眸隐隐闪着泪光,两侧的肩带都掉了下来,腰间的丝带因之前的大幅度动作而散落在地。
青年这一身稍显违和的白,与少女这一身略微凌乱的红,缱绻交织,相得益彰。
试衣间内的氛围,霎时暧/昧了起来。
“你穿白色,还挺好看的嘛——”
黑发少女抿唇一笑,深深地凝望着他。
中原中也薄唇微抿,眸光微动,似乎在透过她看向别人,又似乎没有,久违的栀子花香味儿扑鼻而来,他忍不住喉结滚了滚。
“嗯?”
男人随意一个语气词都是撩人的资本,像一根小羽毛在少女耳尖挠啊挠,惹得她微痒、轻颤。
少女不再犹豫,一把捧住了青年的脸,踮起脚尖,在他的唇边轻轻地啄了一下——
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然而赭发男人岂能就这样放过她,他眸色一暗,按/住/少/女/的/肩/膀/把/她/压/向//墙/边,毫/不/犹/豫/地/覆/上/了/她/的/唇。
不满足于表层交流,这绝对是一个如假包换的法/式/舌/吻。
一开始还能微微迎合,但到后面,铃音已经完全招架不住了,不断地推拒、挣扎,还好后面刹住了车。
她差点忘记,这不是那个牵个手都会脸红半天的初恋情人,而是一个货真价值的成年男人,港黑干部中原中也。
心惊不已的少女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却又有另一股闷气堵在心头,让她于心不安——
但她别无他法。
目暮铃音用力挣脱开了男人的怀抱,拉开了一定的距离,紊乱的喘/息平息下来之后,微红的小脸神色却渐渐冷凝下来,睫毛轻颤,眸色却是毋庸置疑的坚定和决心。
“中原先生,帮我逃出港黑吧。”
赭发青年神色顿冷,蓝眸窜起点点火苗,死死地盯着她。
“帮我逃出港黑,或者帮我回到十年前,我相信以中原干部的能力不难做到吧——”
迫于对方压力之下,又紧张又害怕的目暮铃音心如捣鼓,得到对方回应的讥笑之后攥紧了指尖,一狠心,一咬牙,道,“否则——”
“我便禀告首领,说你觊、咳觊觎夫人,还非礼......非礼了我......”
铃音磕磕绊绊、语无伦次了半天,总算是把话说完了,但是毫无底气、虚到不行的模样与自己预想中霸气侧漏的威胁气派大相径庭。
和小孩子赌气时撂的狠话倒是有的一拼。
漂亮的绿眸飘忽不定,慌乱不已,就是不敢与之对视,细看的话不难发现其中的歉意和愧疚,微微红肿的唇瓣却是昭示了男人方才行凶的证据。
说白了——
就是个第一次干坏事、下了手之后还不忍心的不谙世事小奶猫啊!
“嘛,没事啊——”见状,赭发青年却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也很期待Boss知道这件事之后的反应。”
“你!我、我真的会告密的哦!”
铃音呲牙,努力呈现出一副巨凶不好惹的模样,在得到对方仍然无所畏惧甚至兴致奇高的反应之后,终于垮下了肩,彻底地蔫了下来。
让她为了一己私欲而利用原本无辜的中原中也,她做不到。
好吧,奇葩的Plan C也失败了。
想到这,铃音不由狠拍自己的额头——
她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究竟是怎么想到“色/诱”这种在道德底线试探的方法的呢?!而且,她凭什么认为十年前的自己,冒牌的首领夫人会比一个战斗力爆表的干部重要啊?!
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吐槽自己太蠢、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应该是到十年后被变相“囚/禁”之后,她狗急跳墙,没有深思熟虑,才想出了这一揽子看似精明实则破漏百出的伎俩。
绝对不是她本身智商的问题——
绝对不是!
此时的赭发青年,眉宇之间的冷意已然褪尽,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脸色变幻极为丰富的少女,盯了许久之后轻叹气道,“果然——”
“还是一样那么笨啊。”
“什么?”
少女一时没有听清。
中原中也耸肩,没再回话,手上还不忘帮她拉一拉裙子背后的拉链,只是这一次的手非常规矩而绅士,无半丝逾越的痕迹。
目暮铃音脸一红,却也没阻止,把心底那一股怪异的感觉压下去之后,咬了咬牙,破罐子破摔道,“所以,你到底帮不帮我啊?!”
中原中也挑眉,薄唇微启,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一阵不明的白色烟雾涌来,把他整个人都覆盖住了!
“中原先生?!”
铃音讶然道。
白色烟雾散去之后,呈现在眼前的中原中也却有些不一样了——
赭色头发没有那么长,身上也并不是穿着少女挑的那套白色西装,而是他工作时常穿的黑色西式套装,还夹杂着淡淡的硝/烟味,扑面而来。
赭发少年定睛一瞧,惊喜道。
“铃音?!”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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