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暮铃音霎时长舒一口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立刻泄了气,整个人都瘫了下来,颇为无语地道,“拜托,麻烦下次说话一次性说清楚好吗?要不要这么惜字如金?!”
“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琴酒挑了挑冷峻的眉。
以为你真的加入那个组织成为杀手了。
铃音忍不住吐槽了一下。
当然也只是转瞬即逝的一刹念头罢了,而且也只敢在心里吐槽。也是,在某人这种boss级别的冷峻眼神和强大气场下,哪还敢造次?
她可没忘记小时候被他捉弄得很惨的那些黑历史。
当然了,铃音也是真的坚信,表哥确实是一个正义、善良的人,甚至可以夸张地说他这种钢铁直男是不会有恋人的,因为他的恋人是这个国家!
小时候还被她偶然撞见他扶老奶奶过马路呢。
只是他总是傲娇极了,做了还不承认,脸上也总是摆出一副别人欠我五百万的神情,拒人以千里之外。
也正是因为如此,少女在看到久别重遇的表哥竟加入了组织、又看到了那封表意晦暗的信后,都能坚信他绝对是一个卧底,而不是真的被染黑了。
想起那封信,铃音无奈地看了一眼反客为主、泰然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的银发男人,“既然都走了,为何又要留一封信呢?”
“活脱脱一个把柄啊!”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个,我......”
话至此,那个夜晚的记忆又如潮水般奔涌而至——
她看到信之后下意识地撕掉了,还对波本撒了谎,不肯告诉他信的内容,之后,一切都变了......
这封信不是根本原因,但也是一条明显的导/火/索。
琴酒呼吸一滞,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平日里冷然的语气缓和下来,沾染了几分若有似无的歉意,但说出的话还是那么欠扁。
“还不是为了安抚你?爱哭包。”
铃音少女恶狠狠地瞪着他,冲他呲了呲小虎牙,“表哥!你确定这是安抚而不是恐吓?!”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写的什么了?!”
她现在真的是想起那封信一次,就忍不住揍他一拳——
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凝重的口吻警告她,他离开之后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但如果真的重逢,一定一定一定要假装不认识他,就当他们之前从没有交集,也不要告诉第三个人关于这封信的内容,否则他就会死无葬身之地,而她也会受他牵连。
这种仿佛世界末日即将到来的口吻直接把少女吓到了,所以她在看完之后毫不犹豫地将其撕毁了。
也就有了后来那些事儿。
一旁的银发男人沉默了许久,薄唇微启,“对不起。”
目暮铃音惊讶不已,难以置信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从没听过他道歉的少女顿时怀疑自己幻听,表哥居然向她道了歉?!这个世界上居然还能有人让他向自己道歉?!
“再说一遍?!”
琴酒脸色一僵,又恢复了冷冷的语调,一字一句之间似乎都渗着雪山上的九重寒冰,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没听到就算了。”
一旁的小兰和园子忍不住皱了皱眉。
新一更是直接走到了两人之间,有意无意为她抵挡某人散发的寒气。
铃音却没有丝毫畏惧,因为她知道他肯定是又在傲娇了,久违的熟悉感惹得她忍不住抿唇偷笑。
极少有这种类似难为情的情绪,琴酒有些不适,下意识地转移了话题,“组织的后续,你——”
然而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外加怒目而视的眼神三道。
铃音神色黯了些许,继而又摇了摇头,最后还是选择不逃避、勇敢面对,“你说吧,没事。”
“组织被剿灭大半,几个主要成员逃窜——”同样浑身伤痕累累的银发男人冷沉道,语气还存着不甘和意犹未尽,“包括重伤的波本。”
他在组织潜伏这么多年,得到了那位先生的信任,逐渐掌握了组织不少的重要情报和资料,让从头到尾都对他心存怀疑的对手波本都一直找不到他反叛的证据,前段时间,足以让组织全军覆没的犯/罪证据都被收集得差不多了,剿灭组织计划进入了尾声,本可以斩草除根、一网打尽。
然而波本却在最后关头反将他一军——
他,琴酒,居然才得知,他的对手蓄谋接近表妹铃音且加以利用,已长达一年之久。而且,还在最后关头还把她完全地牵扯进来并恶意囚/禁。
真是可笑啊——
自以为把卧底身份隐瞒到极致已天衣无缝,不曾想自己的亲人也早被视如囊中之物。
这笔账,他还要再和波本好好算一算。
“所以——”黑发少女沉吟了下,抿唇道,“你是为了剿灭组织计划的收尾部分,所以才没马上去救我?”
她一开始以为,表哥没马上救她,只是因为那儿有组织的眼线、轻举妄动的话会有性命危险之类的,所以才身不由己。谁曾想——
琴酒抿唇不语,但已是默认的神情。
铃音吸吸鼻子,颔首诚恳道,“我知道,肯定要顾全大局嘛,你也是迫不得已,我能理解的。”
道理是明白的,但是为什么还是想哭呢?
黑发少女又不受控地想到了那一晚——
无边无际的恐惧、惊慌和无助如奔腾的潮水般淹没了她,就差点,就差那么一点,她就......
绿眸很快又蓄起了一汪清泉,被贝齿紧咬的下唇微微泛白,单看这敏感的反应都能猜到当时的少女有多无助、恐惧。
银发男人一僵,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但在表面上还是一副僵硬、冷硬、甚至不为所动的神色。
贴心的毛利兰揽住了铃音,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脊以示安抚。
性情直爽的铃木园子则是叉着腰,瞪了他一眼!
对刚从恶龙中解救出来的女孩子说这些,刚才是看在铃音不排斥的份上才没好意思打断,但现在居然还把人家惹哭了!
过分!
心紧紧地揪成一团,工藤新一担忧至极,冲着琴酒肃然道,“黑泽君,铃音现在要休息了,有什么事之后再说吧。”
银发男人张了张口,下意识地想安抚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回家把煮好的饭菜送了过来的目暮绿一见屋内的场景就炸毛了,连带着刚去心理科咨询完心理医生的目暮十三也微微沉了脸。
“小阵,回你的病房去吧。你的饭菜已经放在隔壁了。”
“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从小就招架不住自家姑姑、此时又被她横了一眼的琴酒没再反驳,起身就要离开,工藤新一顺势扶住了他,“我送你吧。”
回到隔壁病房后,琴酒看着眼前的俊美少年欲言又止的模样,掀了掀唇,淡淡地道,“有事?”
“我们花了很大功夫去找铃音,都没有找到,想必反侦察能力很强的波本肯定把她藏得极为严实。”工藤新一俊眉紧蹙,一针见血地道出了其中的蹊跷,“但最后关头,我们却又非常容易地把铃音救了出来。”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银发男人冷哼一声,“放心吧,他不会再对铃音下手了。”
推理能力极强的新一马上就反应过来,与此同时心里松了一大口气,“你是说,他是故意放她走的?”
“他,放弃了?”
琴酒抿唇不语,再次默认。
“倒是我和他之间,还有一场决斗。”
说这句话时,银发男人毫不避讳地迸发出身上的杀气,极具侵略性的强大气场势不可当,一言一语之间其必胜的信念、纵使世事变迁一切皆在掌握之中的倨傲和无畏流露无疑。
他必定将波本绳之以法——
赌上他公安警察黑泽阵的名义。
连年纪虽小、却也见过不少世面的黑发少年,也被震慑地愣了愣,继而蔓开笑意,感慨道,“单这样看,你还真的不像一个公安呢。”
琴酒挑眉,不置可否。
“确实,作案人员都要抓到,一个都不能少。”新一认同地颔首,“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
接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那山口惠子——”
“被送去日吉组了。”
琴酒淡淡道。
“什么?!”
工藤新一顿时皱眉,“怎么回事?”
“波本和山口惠子达成交易,让她把铃音绑过来。”银发男人的语气不冷不热,唇角的弧度略显讥讽,“但因她动作粗鲁害得铃音受了伤,波本动怒,撕毁帮她逃离日吉组追杀的交易——”
“又亲手把她送去了日吉组。”
日吉组目前在日本里世界的地位如日中天,两人都有所耳闻。而得罪日吉组的下场——
山口惠子恐怕凶多吉少了。
“别告诉铃音。”
工藤新一沉吟了下,郑重道,“她知道了会害怕,也会愧疚。”
“如果她问起,就说山口惠子被警方带走,进了少管所。”
琴酒淡淡瞥他一眼,虽没说话,但他如狼一般的冷峻绿眸中透露的神色也出现了“这还用你说”的字眼。
“哼,十几岁了还这么傻,也不知道你怎么看的她——”银发男人不屑地冷笑,“身边这么多渣滓。”
工藤新一内心早已被自责和愧疚填满,抿唇不语,没有反驳。
“你怎么还没追到她?”
琴酒猝不及防地扔了一快炸/弹,语出惊人道。
闻言,工藤新一蓦地睁大了双眼,俊美的面容上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黑泽君你——”
“你怎、咳怎么知道的?!”
他还尴尬地语塞了下,缓了好久才把整句话问完。
“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吧!”
新一虽然是铃音的竹马,但小时候也没去过她外婆家,所以他俩还真是第一次打交道。
琴酒不由嗤笑,“傻子都看出来了。”
被戳破了心思的工藤新一轻咳一声,羞赧地尬笑两声,白皙的耳根也泛起了浅浅的红晕。
无不昭示了一位纯情少年青涩又美好的怀春心思。
继而,黑发少年缓了过来,沉淀下来的神色尽是认真又郑重的意味,宛若蓝宝石的眼眸似有星河坠入,亮得熠熠生辉。
“没错,我是喜欢铃音。”
“之前我还没意识到,但经过这件事,我已经对我自己的心意很明确了。”
琴酒动作一顿,眸光微动,一针见血地道,“所以,对于我当时的做法,你很生气?”
“说不生气那是假的。”
俊美的黑发少年扯了扯嘴角,郑重的语气沾染了些许自嘲的意味,“但我更气的是我自己。”
“我再也,承受不起把她交给别人的代价了。”
银发男人眯了眯眼,言语犀利,“如果是你呢?”
“如果下一次有类似的情况,你如何抉择?”
“下一次?”工藤新一呼吸一窒,握紧了拳,决然地重复道,“没有下一次。”
“没有下一次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