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没给皇上什么承诺或者保证,但皇上看着江砚若有所思的神情就知道,他把她说的话放在心里了。若是江砚真有那个本事把钟情哄到手,她掌权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了。
皇上是畏惧钟情这位皇姐的,她自出生以来就活在钟情的阴影之下,对钟情是又恨又怕。如果能兵不血刃,不直接对上她就能把属于自己的权力拿回,那实在是再好不过。
毓秀宫的浴池全用汉白玉堆砌而成,极其奢华。浴池中的水引皇城外汤山上的温泉,在白玉池中还散发着氤氲的蒸腾热气。
钟情在其间沐浴,乌黑浓密的青丝被绾在脑后,整个身子埋在热汤中。她的脸被蒙蒙雾气笼罩着,但只看她纤长的脖颈和平坦的双肩,就晓得这是个美人。
大宫女在一旁将新鲜花瓣撒入池中,一边同钟情道:“公主神机妙算,七音阁那边传了信儿,今天晚上皇上果然过去寻江琴师了。”
钟情幽幽叹了口气:“本宫实在不知道皇上急什么,如此沉不住气,本宫怎么放心把这天下交给她?”她纤细的手指顺水捻过一片殷红的花瓣,指尖稍稍使力,花瓣便流出红艳艳的花汁。
大宫女附和道:“是呢,谁不知道公主宅心仁厚,对皇上也是毫无藏私。偏偏皇上不体谅公主的苦心,还总想着对付公主。”
钟情对自家大宫女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大开眼界,她厚颜接受了大宫女上述夸奖,并且深以为然。皇上不懂事,总要为难于她,甚至连江砚也不得安宁。对付她她倒是不介意,但是手太长,非要去碰江砚就不好了。
江砚可是她的攻略对象。
钟情本想着将社稷托付给皇上也无不可,原剧情证明了她是个会治理天下的。而钟情亦不是小心眼之人,虽然她和皇上有龃龉,但只要皇上有大才干,还她大权也无不可。
若是皇上对她还有提防,她自可吃了假死药让皇上安心,再偷偷和江砚归隐山林便是。但按照事情现在的发展,钟情真把江山还给皇上,只怕皇上也不会有半分感激之情,甚至要她的命。
当然,钟情也认真想了一想,如今这具身体被娇生惯养,让她真隐居山林去吃些清粥小菜,她怕也是适应不了。
贫贱夫妻百事哀,总不能到时候让江砚去弹琴挣钱。两个人没了经济支撑,再美的爱情也会变得不堪一击。她是来让江砚感受幸福,又不是过来折磨江砚的。养不起江砚的话,江砚天天喝西北风想必是幸福不起来的。
不过要她这具身体去赚钱更不可能,虽然她六艺皆通,但这些又不能当饭吃,更不能成为她但饭碗,所以还是算了。
热汤换了一轮又一轮,依然保持着最适宜的温度。而钟情轻声道:“就知道这次任务不简单,若是没有实力护你周全,怕也是要失败了的。”她说完在脑海中想了一番原剧情中皇上的后宫有哪些人。
钟情打算将他们一一铲除。
如果皇上没有这些人的帮助,能夺权的机会小了不少。
如何抓一只鸟?当然是要先剪除它的羽翼。对付小皇上是同样的道理,把她的党羽都翦除了便是。
从白玉池中出来,钟情在脑海中将计划过了一遍。谋定而后动。她叹了口气,在宫女们的侍候下将衣服穿上,为了幸福生活,操劳操劳也是应当的。
是以次日钟情便开始准备,更发现原主为她铺垫了如此之多,庙堂军队几乎全部是她的人。钟情心想若非皇上那几个未来的后宫太厉害,加之原主缺少防备,最终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接下来钟情就开始了一边继续攻略江砚,一边运筹帷幄的日子。
年轻气盛的将军对皇上的微服私访马甲仰慕已久,钟情便将他远调军权中心,发配到最为偏远的角落去戍守。
她礼贤下士,亲自请本已辞官归隐田园却满腹韬略的老将军重回军中坐镇,老将军感念钟情知遇之恩,更是尽心竭力。
而军中也未因她如此作为产生哗变。纵然少将军是个难见的将才,总不比经验丰富常打胜仗的老将军来的让士兵有安全感。
当朝宰相是皇上为数不多亲手提拔上来的官员,可惜现在身单式微,朝政大权皆掌握在钟情手中,他并没有多少门生。
所谓宰相一职,也不过白担了个虚名罢了。钟情不过几个排除异己的命令下去,宰相培养出的苗子要么遭到罢黜,要么被贬到蛮夷之地开荒去了。
总之和宰相交好之流全被打发的远离中央,没有错处的都被明升暗降垦荒,有错处的都被收关大狱,等待发落。
一时间宰相党更是孤立无援。
武林高手则更好处理。富不与官争,江湖中人能不与官争也尽量规避不与官争。杀狗官之流的铁头娃一般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新人,要么是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实心眼儿。
大多又有武力又有些智慧的高手要么被朝廷招揽做事,要么远远避开纷争,收个把徒弟开宗立派,有个衣钵传人也算不枉此生。他们的共同点是不会与朝廷作对。
双拳难敌四手,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任武林高手的功夫再高,在万箭齐发之中也是要折戟的。至于那些一剑下去几千士兵都成亡魂的,那是法术,不是武功。
武林高手初入江湖时也闹下过几桩命案,那时候他刚下山还不懂规矩,后来也发誓洗心革面做个大侠。
钟情直接吩咐死士去将那些命案家属找到,而后派最善口舌的内侍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或诱之以利,命这些家属去将所谓的武林高手告上公堂。
朝廷直接派人前去抓捕。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武林高手直接被下狱等待秋后问斩。
有钟情的特意“关照”,武林高手在大牢中吃尽苦头,皇上得知后想去保他,也受到了百般阻挠。
至于异姓王,他是这四人中最难对付的,钟情并不打算现在就对他下手。皇上以为自己可以左拥右抱,殊不知这一点也可以是钟情所利用的。
每天忙着部署,钟情也没落下去江砚那里每日报道。江砚似乎没察觉出她的变化,但在弹琴时总会选择些定魂安神的曲子。
琴案上焚着檀香,有云烟从香炉中袅袅升起。江砚拨弦,弹的是一首《静心曲》。曲调婉转柔和,催人入眠。
确实催人入眠,钟情这几日过于疲惫,听着安神的琴声,伏在桌上睡着了。
一曲终了,江砚睁开眼看到的是钟情安详的睡颜。他愣住,唇角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轻微上扬。
江砚从一旁的置物架上取下外袍,然后轻轻披在钟情身上。然后他坐在钟情的对面,就这么看着她睡觉。
钟情睡觉的模样十分乖,和他以前养的猫一样。她一副毫不设防的样子,这份全然的信任让人很难不心动。
钟情最近的动作太大,江砚这样不问世事的人都听到宫人们的议论。大抵是说要变天了,长公主的势力最近处理了不少人,大约是不想忍受,有大动静。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江砚倒没有深思。总之钟情做事必然有她自己的理由,有什么他要知道的,钟情会主动告诉他。
而为什么他会对钟情有这么大的信心,他自己都不太清楚。江砚从未动过心,也不晓得什么是动心的滋味。他这样的反应,分明是喜欢上钟情了的。
钟情一觉睡醒手臂发麻,脖子也扭着了,而对面坐着的是认真看着她的江砚。她急忙坐起来,但是脖子扭住,这么一动她疼的眼泪直接蕴满眼眶。她一手扶着脖子,一手扶着桌子缓缓站起来。
本来钟情没打算真的睡着,只不过是想撩一撩江砚。但曲子实在温柔,她这几日又累得紧,什么时候睡着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只是江砚未免太过直男,看着她睡着只为她披了件衣服。她睡醒天都是墨蓝色的,想来自己睡了一个时辰是有的。
难怪她胳膊发麻,脖子扭伤。
江砚送走了扭着脖子的钟情,没多长时间,皇上便又来了。
今日皇上再来早没有生辰当日晚上来寻他的意气风发,她眉头紧锁,一看就是满腹心事的模样。
这两日钟情在前朝屡屡发难,皇上已经招架不住。她不知道钟情是怎么知道她用平民身份结交的那些人是谁,只觉得背后发凉。钟情的眼线无处不在,她做什么都在钟情的掌控之中,这还让她怎么和钟情争?
皇上面如金纸,静静地喝完三盏茶才道:“江琴师,朕对你如何?”
江砚沉稳道:“皇上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感激不尽。”
皇上审视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话中带着几分真心。良久她道:“朕不知道你这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但当下,朕也只能信你了。”
江砚沉默不语。
皇上自嘲一笑,看起来很是狼狈:“朕这个皇上是不是做的很是窝囊?这全是拜皇姐所赐。”
皇上也不管江砚怎么想的,自己一股脑地吐露心声:“江琴师,若你当真觉得朕对你有知遇之恩,朕有一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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