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小姐, 您已经让尚书府的温家小姐在书房背了两个时辰的书了。”
“背会了吗?”
“没有, 温小姐哭着喊着要回家,说知道错了,再也不敢找您的麻烦了。”
……
温家小姐是钟情入京来第五个来寻她麻烦的贵女,前四个都被打发走了,准确的说是她用同样的手段让她们知难而退,主动离开。
当年魏轻在京中狗嫌人憎, 六年过去了, 许多人都忘了他的“斑斑劣迹”。那些还记得他所作所为的, 也都想着六年过去, 他应当也该成熟了,不再那么胡作非为。
永安侯门第甚高,魏轻其人长得好看, 符合大多数女孩子们的审美标准, 是以他成了各个未婚少女们的梦。
然而魏轻回京时并非独身一人,还带着个穿白衣的漂亮姑娘。
白衣姑娘长得眼生, 并不是京都哪家的贵女,众人想着她大概是魏轻在外游学时认识的平民女子。
那就不足为惧。
永安侯府是高门贵族,断然不会要这样出身的女子做女主人。
贵女们一下子又看到希望, 均幻想自己日后嫁给魏轻, 钟情又成了她们的眼中钉, 她们都希望魏轻能对自己青眼有加。
所以各路贵女趁魏轻刚回京都诸事繁忙,一个个朝永安侯府递上名帖。
嘴上说的是怕钟情初来乍到畏生,想与她成为手帕交, 实际上一见到她,上门的贵女一个个都端着架子,摆着主母的姿态,话里话外都是让她自重,看清自己的身份。
“钟姑娘!钟姑娘!”
钟情坐在紫檀雕花椅上,抬眼看面前站着的那个妙龄女子。女子身穿桃粉罗裙,鬓上斜簪了只桃花钗,一双大眼睛正瞪着钟情。
这是骁骑将军的小女儿,徐桃花,名如其人。
钟情瞥她一眼:“徐小姐有何贵干?”走神走的理所当然。
徐桃花一大段话说的自己口干舌燥,结果这女人竟然一句都没听进去!她这是抛媚眼儿给瞎子,白干活呢!
徐桃花是将门虎女,气的一掌拍在钟情旁的桌子上,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我方才说,你不要仗着有几分姿色就赖在永安侯府不走!无名无份的,你害不害臊!”
桃花姑娘被钟情目中无人的态度气的嘴唇哆嗦,说的话也实在不好听。
钟情本想直接按照前几个打发方式,也就是武力压制了送去她院内的书房让人背《礼》,背会了才能走。
但这位桃花姑娘看起来有些野性难驯,让她背书怕是她会要老死在永安侯府。
不过她这话说的钟情实在不大爱听,而且这几日登门造访的贵女实在是多,钟情为了不给永安侯府落下话柄,都一一接待。
然而现在钟情有些烦,心头一动,故作羞涩:“徐小姐,你只怕有所误会。魏公子,公子他很喜欢我,还同我说此生非我不娶……”
“你!”
“噗嗤。”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前一道是徐桃花被钟情这话气得快要哭出来,眼里已经含了一包泪。
后一道声音则是自门外传来,魏轻憋着笑抖着肩走进来。他径直到钟情身边坐下问徐桃花:“你谁?”
钟情没想到她故意做作一回正巧被魏轻撞见,尴尬得简直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她面上不显,木着脸默默崩溃。
徐桃花瞬间收了眼泪,也做出一副含羞带怯地模样,欲迎还拒地看着他,掐着嗓子道:“小女姓徐,名桃花,是骁骑将军徐元渭之女。”
魏轻大大咧咧往椅子上一靠,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问:“你来找我们情情干嘛?”
徐桃花一滞,有些心虚地看了看钟情,支支吾吾:“小女听说永安侯侯府来了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心中好奇……好奇,所以,过来看看。”
魏轻看了看旁边的钟情面无表情,想想她刚才故意那般,就忍不住要笑出声。不过他也知道钟情那般无非就是看徐桃花不顺眼,才故意搞徐桃花的心态。
魏轻浓眉微微拧起,俊逸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更有种雪霁初晴冰雪消融的爽朗。他开口,金声玉碎:“好奇?所以过来看看?她如何关你屁事,认识你吗?你跟街头巷尾嚼人舌头的土货没区别。永安侯府不欢迎你,送客。”
一番话说的又狠又毒。
徐桃花干干地张张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被魏轻羞辱了,哇地一声哭出来,掩面跑出门去。
偏魏轻没有丝毫把人姑娘气跑的羞愧,咧嘴冲钟情一笑,露出整齐的大白牙:“情情,可解气么?”
情你个头!
钟情冷脸,一眼也不去看他。半晌,她幽幽道:“方才我只是看那徐姑娘不顺眼,故意气她才说那样的话。”算是解释。
魏轻小鸡啄米点头,越想越好笑,终于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情情你太可爱了。我怎么之前就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一面?”
往日他喜欢她清冷淡漠,喜欢她钟灵毓秀,喜欢她文武双全,却不知道她还有这么与众不同的一面。
偏偏他也不觉得她那样矫揉造作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她可爱至极。
更喜欢了!
钟情站起来,要往内室去。
魏轻依旧乐不可支:“情情,哪儿去?”
钟情头也不回:“睡觉。”
他边笑边说:“对了,我一会儿会跟管家说,再递拜帖的通通回绝,不让那些女人踏入府中烦你。”
“还有,明日我想带你逛逛京都可好?好不容易才马马虎虎处理好回来那些杂事。”
言下之意是他一忙完就来找她了。
钟情自然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唇角上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好。”
京都十里繁华,车水马龙,比之茅舍山下那座城郭要大上百来倍。
宝马香车慢吞吞地穿梭在行人之中,马车窗的帘子被掀起,车内赫然坐着一对儿皮相甚好的男女。
“这儿是庆元堂,京内最大的药堂,我来过许多次。以前每次把人给打了,都要上这儿来亲自抓药以表诚心。”
“老头儿让我这么干我就这么干,下次照打不误。”
“勇于认错,死不悔改,嘿嘿。”
……
钟情木着脸看他一副十分骄傲的样子,觉得这人没救了。果然,接下来马车无论走哪,魏轻的介绍都是千篇一律:
“这是哪哪哪,是干嘛的,我在这里打过谁谁谁。”
哦,您老好厉害。
马长嘶一声,车驾停下往前一倾,魏轻眼疾手快地把钟情护住,免得她不小心受伤。他拧起眉头大声问外面驾车的随从:“怎么回事啊?”
随从低声答:“世子,对面是四皇子的车驾挡路,走不得了。”
“四皇子?他也敢挡老子的路?”
魏轻痞里痞气地道了句,又说:“情情,你在这等会儿,我去把苍蝇给打发了。”他拍拍钟情的肩,掀开车帘跳了下去。
“好狗不挡道,哪个这么不长眼啊?”
四皇子李槲一见着魏轻脸皮控制不住地抽抽两下,六年前他被魏轻一顿好打,几个月都下不来床。现在伤势虽好,可一看到这张脸,依旧控制不住地觉得当年挨打之处一片火辣辣。
他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主动招惹这煞神。
本以为魏轻出去游学六年,受到知识的熏陶后应该文明些了,怎么他看了觉得魏轻没什么变化啊?
也有一点变化,好像看起来更恐怖了。
李槲抖着脸皮,身上一股酒味儿:“魏轻,六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魏轻半点面子不给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在这磨磨叽叽。小爷我今天心情好不想揍你,你识趣点,把你马车挪开。”
李槲面色扭曲,他才是皇子,凭什么魏轻能如此颐指气使高高在上,显得魏轻像凤凰,他像乌鸦。
李槲平心而论,他就是嫉妒魏轻,嫉妒魏轻样貌比他好,嫉妒魏轻活的比他自在,嫉妒魏轻是世子,可皇家都要看永安侯府的脸色。
嫉妒让李槲心中陡然生出怒火,愤怒压过了畏惧,挑衅道:“魏轻!你一个世子,应该让着本皇子才是!”
“就你,也配?”
李槲听后,气的完全失去理智:“你是不是想造反!”
街上瞬间一片死寂。
李槲说完背后发寒,身上的酒意醒了大半,冷汗涔涔。他说了什么鬼话?皇家如今还不是和永安侯府撕破脸的时候,他竟然说出如此诛心之言,挑拨双方关系。
李槲不敢再想。
四皇子当街失言一事一定会很快传遍朝野,他不敢想父皇知道后,他会有什么下场。
魏轻嘴角仍然上扬,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枉他家老头儿忠心为国,皇家从未对他有过一星半点的信任。
他似笑非笑:“四皇子,劳驾?”
李槲哪里有心情再和他做对,失魂落魄地抬手示意侍从把马车让开。
魏轻重新回到车上,勉强冲钟情一笑:“没事了,哥哥中午带你吃顿好的。佛跳墙,想吃么?”
钟情听到了外面的对话,知道魏轻心情不好,没计较他占口头便宜,很给面子道:“想吃。”
朝野上下私下里传起了那日四皇子在街上所言,朝堂内外一片混乱。
仿佛为了安抚永安侯府,安抚魏轻,安抚全体朝臣,圣上一道圣旨直接下到永安侯府上。大意是说看魏轻年少有为,圣上爱护忠良,将十公主李窕指给魏轻为妻。
“皇帝老儿有病吧?他自己女儿嫁不出去干嘛要扯上老子啊?老子又不是他爹,还负责给他解决婚配问题?真是狗脑。”
钟情看着魏轻以皇帝自己为圆心,祖宗八代为半径开展了滔滔不绝跌跌不休的慷慨陈词,通俗点讲就是,辱骂。
怪不得永安侯当年要把他送出京都。
正首上落座的永安侯侯爷魏挚一脸沧桑,显得十分深沉,看着魏轻大放粗鄙之语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提醒他:“小钟姑娘在这呢,你要骂骂得有素质些,不要如此粗鄙。”
钟情默,原来您是这么教育儿子的。
魏轻安抚性地冲钟情笑笑,示意她莫怕:“情情,你别怕哈,我就抱怨几句。”又是口吐莲花,“妈的,老子把他当人看,他把老子当狗,恶心老子来了。”
魏挚轻咳:“魏轻,先别骂了,圣旨已经下来,你打算如何?”
魏轻瞪大眼睛横他爹:“我肯定不娶,谁爱娶谁娶。当时谁接的旨啊?”
旨意到永安侯府时是当天傍晚,那时候魏轻跟钟情俩人在逛路边摊,压根儿不在侯府,结果刚一回来就闻此噩耗。
魏挚捋胡子沉吟:“当时我也不在府上,大约是管家接的旨。”
魏轻一拍掌:“谁接的嫁谁去,又不是老子自己接的,老子不认。”
魏挚拍桌:“胡闹!十公主是金枝玉叶,那能嫁给管家吗!”
魏轻扯了扯嘴角,很有逼格地蹦出来八个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然后三个人齐齐露出个难以言喻的表情,都被他这句话尬住了。
“不然你娶,反正皇帝只想把她嫁侯府里来,你是我爹,你娶也一样。”魏轻大言不惭地信口开河。
魏挚被他气笑了:“你想坑你老子跳火坑?”
魏轻双手一摊,理直气壮:“大不了抗旨,皇帝老儿也不能杀了我。皇家那点心思谁看不出来?无非就是不想把面子上搞的那么难看,嫁过来个公主表示安慰。真把老子当叫花子啦?谁稀罕个破公主呢?我都想笑了。”
魏挚任着他骂,想了想道:“正好,七日后便是太后寿诞。原先你不爱参加这些东西,这次正好借着这机会入宫一趟,把话回了,免得越拖越久,变数越多。”
魏轻知道自家老头儿懒得跟皇家起争端,就当给他个面子,摆摆手哼道:“行行行,去去去,妈的真是没事找事,皇家恶心人有一套的。”
魏挚看事情定下,知道自家儿子喜欢钟情,应该有话要对她说,很给面子地出门留下他二人独处。
老侯爷本就不把礼数规矩放在心上,更何况对于钟情他是一千一万个满意,自己儿子若能娶之为妻,他反倒担心钟情会不会委屈。
他也清楚魏轻虽然性子混了点,但大方面上从不糊涂。所以二人哪怕独处,他也很是放心。
何况这是在他的地盘上,他的府里,上上下下都是自己人。两个孩子也不必担心什么闲言碎语。
魏挚离开后,房内就剩下钟情和魏轻二人。魏轻刚发了通火,心里还在郁闷赐婚点事,一下子没转变过来。钟情则更不会主动开腔,坐在那里端着茶盏小口啜饮。
“情情。”
钟情纠正他这个称呼纠正了不知道多少遍,他也不改口。她只好任由他这么叫了,反正一个称呼,也不会少块肉。”
“我真不愿意娶那什么十公主,七日后入宫,我就把这婚事退了。”
钟情掀了掀眼帘应了声:“嗯,知道了。”
魏轻心中的躁郁一下子被她这句话驱散,他认真看着钟情喝茶的侧脸,心怦怦跳。
他实在是怎么看这张脸都看不厌倦。他很小的时候就想过,自己未来的妻子一定要长得好看。不是他肤浅,因为对方是要与他共度一生之人。长得好看,他日日看着也舒心。若不好看,必然要天天吵架。
而魏轻他第一眼看到钟情,虽然努力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打量她,可他心中早就乱了方寸。当然那时他对她还说不上是喜欢,只是生出兴趣来。
所以魏挚要把他单独留在茅舍时,他没拒绝,当然没拒绝大部分还是因为他想偷偷去从军,觉得留在那里好跑一些。
然就在她因为他总想逃跑,把他抓了放放了再抓,他觉得她厉害、钦佩她本事之余,也给自己找了一个很顺理成章地理由留在那里不逃。
他要学阵法。
这一学就是六年。他的目的也从学阵法变成赢钟情一次,再到为她努力让混不吝的自己能更配的上她一点。
魏轻有千言万语想对钟情说,想向钟情剖白心迹。可是他却不敢越雷池半步。他怕万一真让钟情好巧不巧地喜欢上自己,他万一在战场上出了什么意外,只会给她徒增烦恼。
因此他够能忍的,哪怕再喜欢她,哪怕他表现的人尽皆知他这份喜欢,他依旧从不主动向钟情提及他的心思。
钟情不问,他乐意装傻到底。
“情情,我……”
“怎么?”
“没什么。若我不在,你在京中也不必害怕,永安侯府会永远保护你。”
钟情被魏轻死不表白地态度弄得有些怄气,他明明喜欢,却不把话说挑明,甚至又有偷偷上战场的念头,在这里跟她玩欲言又止那一套。
装什么情圣。
她牵牵嘴角,接话:“多谢你了,师弟,只是我不会永远留在京都。此番本就是师父让我下山游历,没有一直待在一个地方的道理。时机成熟,我就会走。”
这些话都是她为了刺激魏轻所说,他听了后脸色苍白惨白,目光带着点小委屈,很让人心疼。他眼睛一下子变得微红,尤其是眼尾更像是沾了点胭脂般。
魏轻难得有如此脆弱的神色,像被人遗弃的小狗。
钟情狠了心不去看他那副形容,今天说什么也要逼他将心里话说出来。不然一直放任他埋头当鸵鸟,猴年马月才有所进展。
可魏轻平常能言善辩,理不直气还壮,这时候就像锯了嘴的葫芦,一句话都蹦不出来。
他脑子里乱糟糟。当日知道钟情要随他一道下山,他的开心满的简直要溢出来。虽然在山上时已经打算好了,他既放不下钟情,便在背后默默守护她,到她找到幸福为止。
若她一辈子不嫁,永安侯府家业甚丰,养她一世也无妨。
只是他不能做出承诺。
他要上战场,这一点不会动摇,也不能动摇。如果他能侥幸活着回来,他到时必将所有心意向钟情表明。
若是不能,也没什么好说的。钟情应当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按她自己的心意走下去。
钟情看着他硬撑着坐在那里,就是不说一句话,有些心累。她也懒得再装下去,直接站起身出去,往自己院子那边去。
魏轻坐在椅子上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到最后还是恹恹地往后一倒,发出一声绵长的叹息:“狗老天玩人啊……”
钟情的院子里魏轻这里不过百来米远,一路上灯火通明十分亮堂,没什么安全隐患。
“小钟姑娘,小钟姑娘留步。”
府上会这么叫她的只有老侯爷魏挚。
钟情驻足回眸问好:“老侯爷好。”
魏挚颠颠地上来两步,没有任何架子,看起来就是个寻常的老人。他笑眯眯道:“看小钟姑娘不大开心,是与轻儿相处的不大愉快?走着,咱们边走边说。”
钟情依言慢慢走着答:“没什么。”
魏挚是过来人,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分明是有什么,再结合魏轻的性子一猜,一下子就能猜出个大概。
魏轻长这么大,作为他亲爹,他难得见到魏轻如此喜欢一名女子。尽管魏轻什么爷没说,然而这份喜欢太过溢于言表,府中上下都看得分明。
这傻小子还自以为掩饰地挺好,人家小钟姑娘早就看出来他的心思了。
看出来却还没有离开,那就是人家对他有意思啊!偏偏他自己当局者迷,还一无所知,看得魏挚想把他脑袋打开来看看里面是不是水。
他魏挚怎么就有这么一不开窍的儿子!
没办法,为了魏轻的幸福着想,亲爹要亲自下场说客。
魏挚乐呵呵说:“小钟姑娘,魏轻那孩子就是执拗,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钟情抿嘴:“侯爷说笑,我是师姐,自然不会和他计较什么,更何况他也没有什么得罪我之处。”
魏挚顺着她话说:“那就好,那就好。魏轻这孩子看着浑,其实心眼不坏。”
钟情沉默一瞬,点头:“我知道。”
魏挚状似无意提起:“我不同意他从军,但是这这孩子想上战场,一直瞒着我,还以为我不知道。”
钟情差点失态,您什么都知道干嘛还要装不知道?最重要的是你不是不同意吗,知道了也没什么反应。
看到钟情讶然,魏挚得意地捋捋胡子:“你知道他为什么一直想去杀敌么?”
钟情摇头,她还真不知道原因。书中只写魏轻一门心思地想从军,她还以为他是精忠报国一热血男儿。
然而看到他对皇室的态度,报国这两个字如果是用来说魏轻的,未免太扯。
其中必有隐情,只是钟情想不透是什么原因。
魏挚突然苦涩一笑:“这事和他娘有些关。当年我统率三军,连克敌国十城。”他说这话时身周迸发出万丈豪情,一点也不像平日里那个庸庸碌碌吃茶逗鸟的老人。
“敌国无法从正面战场上将我击溃,便想了个阴招,你应该猜得到,就是那样。我的妻子被他们抓去,他们想以此逼我就范。”
“我自然不会屈服。结果他们恼羞成怒,将我的妻子杀了。我也没让他们好过,一怒之下又占了他们大半国土。”
“魏轻对敌国抱有恨意,正是因为他娘。”
钟情这才知道竟有如此隐情,难怪魏轻铁了心要往战场上去,是要给他娘报仇。而永安侯显然是清楚他的想法,却未曾阻拦。不知道上一世听说魏轻的死讯,老侯爷该是如何伤心难过,会不会后悔没有阻止魏轻。
这是后话。
此时钟情还是宽慰魏挚:“让您想起伤心事,实在抱歉。”
魏挚摆手,豁达洒脱:“无妨,斯人长已矣,说不定哪天我就要去陪她了。”
“后来我冷静下来,越想其中关窍越觉得哪里不对。我妻子好好在侯府中,侯府戒备森严,如何会被敌人掳去?再后来我一想便明了,是身边出了叛徒。”
“不查则已,顺藤摸瓜查下去,背后竟然是……”
“皇家。”
钟情并不太吃惊,原书中魏轻之死也是同样原因。不过为免魏挚生疑,她还是很配合地在脸上表现出些微震惊。
她问:“魏轻知道这些吗?”
魏挚点头:“他有权利知道这一切。”
钟情一下子摸透所有关节:“所以他故意骄纵滋事,是为了让皇家放松对他的警惕?”
魏挚再点头:“小时候轻儿也是个懂礼的孩子,自从我同他说过这些后,他关上房门三天三日不曾吃喝,再出来,便像是换了个人。胡作非为,胆大恣意。”
“可我是他爹,哪里不懂他的心思?”
“小钟姑娘,你不要怪老朽多话。魏轻的脾气,我是最清楚的。他心悦你,只是顾虑重重。老朽就这么一个儿子,希望他能与所爱之人白首偕老,所以才拉下老脸同你多说了些,还望你理解。”
钟情垂首,今日她接收的信息量过大,一时还没缓过神来。
魏挚似乎误会了,解释:“小钟姑娘不必烦恼,顺心而为即可。”
她抬头答:“侯爷,我知道了。”
怪不得魏轻欲言又止,他原来何止是要上战场?是打定了主意要让敌国之军血债血偿,所以将生死抛诸脑后。
钟情气得牙痒痒。好一个魏轻!
她立刻猜透了魏轻的想法,自己要去当壮士,心意不敢言明,怕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只会给她徒增烦恼。
她甚至要被气笑了,他这样不把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
自从那日不欢而散后,魏轻和钟情也陷入冷战。更准确地说是钟情单方面冷着魏轻。而魏轻以为她当真是生气了,要同他划清界限,整个人不知所措。
转眼间就到了太后寿诞,魏轻退婚一事也正式提上日程。
然而寿诞前夕,宫中又下了道旨意,大意是听说魏轻回家所带之女是天机老人的徒弟,特趁太后寿诞召她入宫让天家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 魏轻:我打架、骂人、闹事,但我是一个好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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