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既明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都十分无力, 面对钟情这颗不开窍的榆木脑袋, 神仙来了也没用。
就像对牛弹琴, 牛能听懂吗?
钟情就是那头听不懂的牛。
钟情显然是没有眼色的, 她用干布胡乱擦着头发,笑眯眯地问越既明:“姐姐,你要洗澡吗?我让小二备些水来。”
越既明深呼吸,漠然开口:“管好你自己, 不要插手我的事。”
他看着钟情略委屈地撅了撅嘴, 最后说了句:“哦。”
钟情就坐在那呼哧呼哧地擦着头发, 力度之大让越既明怀疑她是不是把头发当成他在□□。
“明月姐姐,你刚才去哪里了?我担心了你半天呢。”钟情软甜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不是让你不要管我吗?
越既明不想搭理她, 但想想万一她没得到自己的回复, 又在那里问东问西反而更让人心烦,他道:“出去走了走。”
钟情专心擦头发, 顺口道:“姐姐要小心,这几日镇子上突然多了好些江湖人士,不知道是干嘛的,我总觉得挺吓人。”
越既明想想她说的江湖人士,大约是海晏派来搜寻他的手下。他讥诮道:“那是武林盟主海晏的手下。你见到他们应当开心,这些可都是大侠,怕什么?”
钟情看样子是在思索,然后道:“我又不认识他们,怎么知道他们是好是坏?我也不认识那个武林盟主,他又没有为国为民, 凭什么说他是大侠?这世上沽名钓誉故作姿态之人多了去了。姐姐,你不要因为她名声在外就胡乱信他。”
越既明微微挑眉,本以为她会说些胡吹海晏的话,却不成想她还能有这般独特的见解,看来还不是蠢得没边。
他的心情因为她这番话竟然变明朗了些,这世上也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海晏是个好人。
不过坐在这屋子里,越既明怎么都觉得尴尬。
接着他发现现在还不是最尴尬的。
钟情头发半干,手脚并用地爬上床,钻被子里躺下了。
越既明:???
他冷着脸问:“你干嘛?”
钟情正捻着头发找发尾上的分叉,听他这么问,偏头说:“该睡觉了呀。”理直气壮。
越既明磨牙:“你下来。”
钟情跟他撒娇:“干嘛呀姐姐,我都困了。”
臭妹妹你跟谁撒娇呢?
越既明不吃她这套,直截了当:“下来,你睡床下,我睡床。”
他如愿看到钟情目瞪口呆的样子。
钟情简直想不到他会说出这种话,坐起身,披头散发地呆呆看他:“姐姐让我睡床下面?”
越既明点头:“别废话,房钱我出的,我睡床,你打地铺。”
他以为她还会撒娇耍赖要睡床上,没想到她乖乖地应了一声,真就铺了多余的被褥在床下,打地铺去了。
越既明看着她一头秀发铺在棉被上,十分安于现状,心里说不出来的憋闷。最后还是去净面到床上躺下,连外衫都没有除。
“姐姐,你躺好了吗?”
“……嗯。”
“那我熄了蜡烛了哦?”
“……嗯。”
钟情裹着被子站起来,趿着鞋子到桌前吹熄蜡烛后又躺了回来。
房间里很快响起了钟情均匀而沉重的呼吸声,听声音是睡得很熟。
越既明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头一次和女子共处一室。本来依他的心境,他不至于如此不沉稳。
可偏偏他看到了钟情只穿中衣的样子,一闭上眼睛,钟情胸口的风光插了翅膀,就在他眼前晃啊晃。
越既明盼着海晏快点来,好让他快点和钟情桥归桥路归路。胡思乱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自从家中突生变故后,越既明在外时时刻刻提心掉胆,从未有一刻敢卸下防备,生怕哪一日松懈了就被海晏抓去。
他没有睡好过一日。
“姐姐,快午时了,醒一醒。”
越既明迷迷糊糊睁眼,神色骤然清明,反手抓住面前人的颈部。
钟情被他扼得双眼冒泪:“姐姐!”
越既明纯粹是下意识动作,他在外防备惯了,有人近身便会神经反射地还击。见钟情被他掐成这样,他心中难得升起了一抹愧疚,立刻撒了手。
钟情白净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一片显眼的乌青。她捂着脖子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姐姐,你做噩梦了吗?我想叫你起床吃饭的,你睡了太久。”
越既明突然说:“你走吧,你也看到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留在这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你给杀了。”
他说“杀了”两个字时特别的轻描淡写,而后坐在床上默默看着钟情,等她的反应。
他手劲儿太大,钟情被他掐得喉咙生疼,轻咳两声:“你又不是故意的。”
越既明还想再说什么,门突然被敲响,听脚步声,门外不止一个人。
他立刻生出警惕,就见钟情把头发散下衣领竖起,轻声对他说:“把头蒙起来,藏被子里面,姐姐。”
越既明迟疑,想着她该不会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思考着是先杀她灭口还是等外面人走了再杀她。
钟情直接朝房门处走去,越既明抿唇躺回被中,露出个缝看门口情形。
门外是昨日他在客栈门口看到的海晏手下。
“姑娘,有见到过一个样貌特别漂亮的男人吗?”
“没有欸,有多漂亮呀?”语气中充满好奇。
越既明一颗心放回肚子里,专心看钟情应付他们。
海晏的手下还想用一贯的方式,即搬出武林盟主让对方配合,来让钟情服从他们要进来搜查的命令。
谁知道钟情又开始在那里喋喋不休。
“男子?很漂亮?有多漂亮?”
“长什么样儿啊?有画像吗?”
“你们找他干嘛?”
……
海晏的手下根本插不进去话,只能在那里听着她好奇发问,被问得节节败退。他们连说出自己要搜房的要求都不能,看着她满是好奇的眼睛,最后选择告辞,去下一家盘问。
这女人看起来太无脑,应该不敢干窝藏越既明这种事。
钟情把门带上,扭头对床上的越既明说:“姐姐,好了,没有外男了,你可以起来洗漱梳妆了。”
合着这白痴压根没发现他的身份,只是单纯觉得他还没打扮,不便见外人。
越既明头大地洗漱完。
钟情坐在那照镜子一边跟他说:“姐姐,桌子上有面,刚刚我吩咐店家做的,很好吃的。”
越既明看着桌子上热气腾腾的面,心说你没吃怎么就知道好吃,然后就听见钟情说:“我刚刚吃了一碗,特别好吃。”
他该说果然如此么。
越既明抿唇:“你自己吃吧。”直接出门了。
傍晚越既明回来,带着一身药香,扔了个白色瓷瓶给钟情。
钟情笑盈盈地问:“姐姐,这什么啊?瓶子真好看。”
越既明看到她要张嘴说话就感到十分头大,不情愿地回答:“回来的时候路过药房,随便买的药,要不是小二求着我买,我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钟情瞪大眼睛问:“这是什么药呀?”
越既明扭过头去不看她说:“不知道,去淤青的吧,你爱用不用。”
钟情笑靥如花:“谢谢姐姐,姐姐你最好了!”
海晏终于姗姗来迟,二人分别在即。
这三日是他人生中经历过最聒噪的三日,算算海晏今日就能到这里,越既明简直不要太期待。
他走的时候连句话也没有留给钟情。
他想,这辈子他们都应当不会再见面了。
城隍庙里,海晏带着二十余名手下的围火而坐。他灰发灰须,看起来十分慈眉善目。谁也想不到这样的老者能做出杀人全家的事。
是以以貌取人并不可取。
现在这里坐着的全是海晏的亲信,对越家灭门一事都有参与。没甚话谈时,一同做过的坏事就成了他们之间的谈资。
“越家人真是废物,杀他们和砍瓜切菜没什么区别。”
“啧啧,那几个女人哭着求我放过孩子,说小孩是无辜的。可笑!我要不斩草除根,还要等他们以后来找我报仇么?”
“哎,不过越既明那臭小子还没被抓到,我这一颗心总不踏实。”
……
说到越既明时,所有人都沉默。他们都不了解越既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于未知,他们有着本能的惧怕。
海晏看亲信们有所担忧,宽慰他们:“越既明那孩子我是见过的,性子傲的很,现在肯定已经吃了不少亏,说不定觉得世道艰难,活都活不下去了,哈哈哈。”
亲信们陪笑,哪怕海晏说的话并不好笑,但是盟主笑了,他们一定要跟着笑。
不然就是不给盟主面子。
如越既明那样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到现在还没被捉住,只怕是早去哪个深山老林里躲着了。
然而下一秒。
“一群傻叉。”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房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着个乌发玄衣的俊美少年。
海晏不可置信,哆嗦出仨字:“越既明?!”
他转瞬大笑出声:“好!你肯自投罗网,实在是太好了!哈哈哈!我还担心你龟缩起来,当一辈子缩头乌龟呢。”
越既明理都懒得理他,掷出手里剑,剑打着旋过去,削掉了海晏头顶高束的发髻。若是再往下些,掉的就是他的脑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明终于要大开杀戒了!
不知道大家办正事的时候(比如工作学习)能不能一边听歌一边进行。
我不行,我只要听歌人就跟着唱歌去了,没法一心两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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