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既明恨不得自己现在能直接烧晕过去。
但很可惜的是, 他非但没被烧晕, 还更加清醒了。
女子和男子身型骨架大不相同。越既明平日里再雌雄莫辨, 被她摸上一遭, 她怎么也能反应过来出不对。
接下来越既明惴惴不安,只是再没听到钟情说什么。这是很反常的事情。平日里哪怕她受了伤,她也总会喋喋不休说个没完。
他感觉到钟情沉默地坐在地上一会儿,然后手脚并用地给他脱了衣服。
他是该拦一拦的, 但他现在一是浑身没力, 二也是隐藏了那么久的秘密被揭穿, 他心虚得厉害,就半推半就地从了。
钟情除去他的衣裳后, 看他身上裹得都是布条, 有些小的伤口他理都没理会,任由它们在身上晾着。
而解开那些布条, 他自己能处理到的伤口情况还算好。那些他处理不到的,伤口上的药草随随便便歪涂着,有的压根没敷对位置,可见涂药草之人有多不用心。
越既明之所以会发烧,他伤口感染了。
而要让他退烧,钟情首先需要处理好他的伤口。
越既明头晕脑热中听到一声清脆地拔剑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抖了一抖。
这时候他知道怕了。
莫不是钟情气他骗了自己,要一剑了解了他?好泄心头之恨。
罢了,自己这条命本就是她救的,现在还给她就是了。
越既明闭上双眼, 一副认命的样子,人就被钟情翻了个身趴在那。
难道她是想让自己尝尝同样背后受剑的滋味么?
紧接着越既明背后受了伤的位置就被钟情用剑把伤口边的腐肉剜了去。
他险些把一口牙咬碎,这傻妞存心报复他呢?他也知道钟情这是为了他好,只是她自己还是个伤患,拿剑拿的并不稳,每次他背上的腐肉去掉一块时,总要跟着去掉一些好肉。
钟情给他处理完伤口上了药,他觉得自己没了半条命。
钟情给他处理了伤口后,草草为他穿上衣服,又把人拖到火堆跟前躺着。
还好有这一堆火能让他暖和些,不然这料峭的夜里就能要了他的命。
越既明熬了一夜,第二天烧竟然退了大半,人又活蹦乱跳,实在是万幸。他刚一睁开眼,就看到钟情坐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眯着眼道:“姐姐?”
语气十分之抑扬顿挫。
越既明被她这么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一向傲娇的性子这时候也不敢发作,不自觉放软了声音说:“这事说来话长。”
钟情横他:“那就长话短说。”
被她这么怼,他也不敢说些什么,低声道:“我是越家的人。”
钟情歪头,很配合道:“哪个越家?是那个越家吗?”被人灭门的那个越家吗?
越既明点了点头。
钟情瞪大眼睛:“那海晏曾说越家只有九郎越既明一人逃脱,而那人是杀了越家满门的……白眼狼?”
越既明冷笑:“你信么?”
钟情摇摇头:“我又没亲眼见着,自然是不信的。”
越既明脸色这才好看些,只是提到家中惨案,他又恹恹地不愿多说了。
钟情这个时候却失了眼力见儿,问:“所以你为什么扮成女子?”
越既明觉得钟情一到正事上,整个人实在笨的过分了些。他干巴巴地扔了几个字:“方便行走,便于躲藏。”
钟情这才点了点头没再问。
越既明松了口气,还好她不再问什么奇葩问题让他难堪。除了今日有些刁钻外,也没什么为难他的。
他还以为她要哭着嚷着让他负责的……
很快他就意识到钟情今日不怎么跟他说话,甚至连看他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他感觉不对了,平日里钟情是很爱看他的,不经意总是要偷瞄她两眼,瞄了还要笑笑,仿佛看见他就是很开心的事。
怎么今天变了个人似的?
越既明不忿,安慰自己,她这样他该开心的,总比整天无时无刻粘人好得多。
对,他开心。
只是他想这些时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心里酸溜溜的。
越既明在洞中待不下去,提着剑又要出去。他本意是想着让钟情出言留他一留,起码问一问他出去要干嘛。
然而钟情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越既明不想出去也要硬着头皮出去,不然他面子放哪去?
于是他提着剑愤怒地出了门,并在心中决定了等她伤好,两个人就分道扬镳天涯海角。
他又到山下去买了两只烧鸡,心中道这是买给他自己的,才不是给那坏脾气的傻妞吃。
想归想,他买了后还是立刻折回山上。
回到山洞中,洞里压根没有钟情的身影。只有一堆快烧尽的火。
越既明的脸黑了,她竟然真敢就这么跑了。
若她真是自他刚下山就走的,他无论如何也追不上她了。真是没心没肺的女人!他又不是故意骗她自己是女子的……
她连他的身子都看了,就这么走了算怎么一回事?
越既明越想越心酸,男子不比女子好么?怎么知道他是男子后她反而变了个人?
钟情自洞外进来,一入内就看到他一副很难以形容的表情。她目不斜视一瘸一拐地拄着剑回来,一只手扯着衣服,里面兜了一堆青绿的野果子。
钟情去火堆边坐下,整个人因为奔波脸色更加苍白。
越既明站坐都不是,看她坐在那默默地啃果子也不理他,恨不得把手里的烧鸡给丢了。人眼里压根儿没自己,干嘛还要多此一举讨人嫌?
他气得自己打开纸包,坐钟情对面,极夸张地吃了起来,生怕她看不到自己吃的啥。
钟情理都不理他,小学生似的,这个人太幼稚。
越既明完全是给瞎子表演。他心中焦躁极了,想跟她开诚布公地谈一次这个事,她以后要是天天这个样子,非要把他折磨死。
但他就是绕不过自己的自尊。
他一生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大不了就一拍两散。
下一秒他抬头,扭过头去不看钟情小声哼哼:“对不起,钟情。”
钟情诧异地看着他:“你是谁?”
“越既明啊。”他答。
她更诧异了:“你被什么东西上身了么?竟然能说出这种话。还是你吗?”阴阳怪气的。
越既明脸黑了,想到是自己不对在先,忍气吞声:“我不该一直骗你的,只是你对我……那个样子,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我是男子。”
钟情冷笑:“那你是想把我当傻子哄一辈子么?”
越既明听她说什么一辈子,耳根微红,兀自道:“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同你说的,没想过一直骗你。”
这是他能做到的极致了。
彼时越既明还不知道人的底线都是一步步退让的,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退到十万八千里开外去了。
钟情狐疑:“真没骗我了?”
越既明轻轻点头:“身家都让你知道了,还有什么好骗你的。”
钟情脸色好看了些,丢给他个果子:“吃吧,解腻。”
越既明礼尚往来,终于有由头把他怀中另一只鸡给送出去了。他微抬下巴,挺高冷地把烧鸡拿出来放到她面前说:“互换。”
像天山最高处的一朵雪莲。
钟情也没跟他客气,接过吃了起来。吃了彼此的东西,这事就算揭过。
吃了东西,钟情也不像刚刚那样刻意回避他,但比之前不知道他是男人时要冷上许多。
越既明终于忍不住了,问她:“我是男子女子在你心中很重要么?”
钟情瞥他:“当然重要了,你若是女子我怎么同你亲近都无所谓。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漂亮成熟的大姐姐呢?至于男的……呵呵。”
越既明听出来她呵呵中的微妙情绪,懂了。
原来你之前那么舔我是因为你以为我是漂亮成熟的大姐姐啊,呵呵。
女人都是玩弄男人心的大骗子!
越既明冷脸,啥也不想说了。他也不能真变成女的啊。
两个人惧沉默,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这山中还能有其他人,也是稀罕。
“这附近有血迹,越家那贼子可能就藏在这附近,快搜!”
城隍庙中的事还是暴露了,全江湖通缉越既明这个戕害全家,残害武林同道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他们见了城隍庙的惨状,不敢掉以轻心,派出百余高手在这附近搜索他的踪迹。
生死不论。
凡带着他相上人头回来的,受黄金万两封赏。
一声令下,洞外脚步声嘈杂,多亏这山洞有藤蔓遮蔽,一时半会儿很难被人发现。
然而听外面脚步有数十人之多,杀是肯定不可能杀出去的。越既明若是全盛时期还好,他受了伤,昨儿晚上又被钟情给用剑剜了肉,现在杀五个都很成问题。
越既明挑眉看钟情,那意思是问她怎么办。
钟情做口型:“抓的又不是我。”
越既明:……
女人变心变得真是太快了,若她不知道他是男子,一定会绞尽脑汁去想办法。毕竟那时候他出去随便逛逛,她都会紧张的不行。
行吧,现在抓的不是她都说的出来了。
越既明现在要是没受伤,一定提着剑出去把外面所有人杀光泄愤。可是没有如果,他受了伤,只能在这里苟住。
没片刻,山洞被人发现,藤蔓被掀开。
作者有话要说: 反差感过大,小明内心极不平衡。
小明os:我扮女孩子的时候她分明对我不是这个态度啊!
情情:谁不喜欢漂亮成熟的大姐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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