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香
只是, 顺势答应赵崇明的邀请,却不代表要被这老货牵着鼻子走, 福州扬州两地需要裴昭坐镇, 他走不开, 为保险起见,裴昭只能让裴风带队。
“风叔,咱们这次出海,你尽量多探听些消息, 最好是查清海运这块, 到底有多少人卷了进来,另外,咱们的身份不宜暴露, 我这定远侯三公子的身份, 能瞒住福州扬州的人,倘若京中有高官也插一脚的话, 我的身份怕再难瞒下去了,所以, 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万不可暴露身份。
此次, 由赵崇明出面作保,裴昭买下七艘海船,福州扬州一共留下的三十人,其余一百二人,都随着裴风一起出海, 等装好货物,将裴风他们送出海巷时,时间已经到了初夏。
裴昭从瓷厂回来,鱼符正追着南玑满院子跑:“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南玑猛的摇头:“我不去,我不去,别看你现在这么说,我要是真去了,你肯定会杀了我的,我才不上当呢,那个什么花琉璃不是名妓吗?她生了病,也该是花楼里的老鸨操心,找我干什么,我不去,打死也不去。”
鱼符急的眼睛都红了:“这是救命的大事,我没空和你玩闹,一句话,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看她是真的着急,南玑越发为难:“你不是也会医术吗?再不行你去找鱼薇也行啊,干嘛老是缠着我不放啊,上次我就好奇问了问花琉璃是不是真漂亮了,你就足足一个月没个我好脸色,别看你现在这么说,谁知道你会不会翻旧账啊。”
鱼符只得强行压抑住暴躁,耐心哄道:“我和鱼薇学的都是些按摩正骨的手艺,我发誓,绝对不翻后账还不行吗?”
南玑摇头;“不行,你这人一向没什么信誉。”
鱼符直接爆了,吼道:“你到底怎么样才肯去?”
听到花琉璃这个名字,裴昭忽然停下脚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鱼符就像看见了救星一样,立即道:“大爷,花琉璃的马车出了事,腿被压在马车底下,伤得很重,我想着,南玑医术好,就想让他帮忙去看一看,谁知道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他死活就是不去!”
看裴昭没什么反应,鱼符又接着道:“当初咱们卖君子布时,可是多亏了她呢,如今她有难处了,我想着能帮她一把也是好的,大爷,你就让南玑去吧!”
裴昭看向南玑:“你为什么不去?在我印象中,你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啊。”
这话说的,南玑被噎的翻白眼:“大爷,你也是知道的,这腿断了,要接骨,肯定是要肌肤相碰才行,我要真去了,回来她肯定就不是今天这说法了,再者说了,像她们这种花名在外的□□,肯定都是老鸨的心头肉,福州城肯定有不少老大夫,随便请一个不比我好,我这么年轻,经验肯定比不得那些老大夫的。”当然,最后这个说法,纯粹就是推脱之语了,裴昭培养他身边的人,从来都是定向培养,当初,正是看到了南玑身上非凡的医学天分,特意为他寻了位太医教导。
裴昭问鱼符:“难道花楼里没有人给她请大夫吗?你怎么这样着急?”
说到这,鱼符都快哭出来了:“事情就出在这上面啊,几乎跑遍了半个城,竟然一位大夫都没请了来,倘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她也不会求到我头上来,大爷,可你看南玑这个德行,求他帮忙救人,他就这样三推四请的!”
南玑忙道:“你可别冤枉我啊,你刚才也没说根本请不来大夫啊,要真是这样的,那我就跟你走一趟就是了,只是,咱们可提前说好了,你可不许以后和我翻旧账,今儿大爷可都看见了!”
鱼符胡乱擦一把脸,只连连点头,一把拽着南玑就往外走,裴昭看着好笑,晚上,裴昭见他一副肾虚样,玩笑道:“怎么,是不是琉璃姑娘太美,去一趟就把魂给弄丢了!”
南玑表情一言难尽:“鱼符这丫头根本没和我说清楚,那个什么花琉璃,根本不像意外断腿这么简单,若今天去的人不是我,她的脸估计就毁了。”说着,没等裴昭问,就忙不迭开始吐苦水;“我猜,她肯定是得罪什么人,才叫人给暗算了,哎,这也难怪,花楼名妓,屁股后面跟了一群男人,指不定就被哪家的夫人嫉妒了,只是,可惜了我那些药啊!那可都是上好的药材,我攒了好就才配了那么一点儿,本想着哄鱼符高兴,这下可倒好,全用在花琉璃身上了。”一脸的肉痛。
裴昭没妨得到这么个答案,愣了片刻,心中一时感慨,看来花楼头牌也有头牌的风险啊,随后,便将此事放到脑后。
八月初,赵青山一身颓气跑到裴昭这来喝酒,见状,裴昭大吃一惊:“阿舍,你这是?难道出了什么事。”
赵青山却什么都不肯说,只顾着闷头喝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心事,裴昭也没那么繁盛的好奇心,只叫北斗和南玑将他抬进客房,灌了几大碗醒酒汤,等他明天酒醒再说。
赵青山一连醉死了三天,到了第四日,赵家终于来人了,白氏又气又恨又伤心,指着赵青山骂道:“你看看你想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为了一个破鞋,就值得你这么折腾自己?”说着,就指挥小厮下人把他往车上抬,谁知原本跟条死鱼一样的人,突然大力挣扎起来:“我不去,我不回去,你只会骗我,只会骗我,阿娘,你明明和我说,只要我好生念书,乖乖准备乡试,你就同意我为琉璃赎身,我那么信你,可你呢,你转头就派人去杀她,还要恶毒的毁她的容貌!”
白氏气的浑身发抖,眼睛红彤彤的:“我恶毒,你竟然说你娘恶毒?我生你养你,费劲心血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为了一个贱人,你就来这么骂你娘!”
这时,跟在白氏身边的一位嬷嬷忙道:“大哥儿啊,你可是愿望死夫人了,什么杀人毁容,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鬼话,可不要听信外人谗言,却反过来怀疑夫人啊。”
赵青山脸颊两行清泪流下,神色悲怆:“怎么,母亲到了如今都不肯承认吗?事情既然都做了,为什么却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没有外人,没有传言,母亲,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你既然动手,自然绕不过家中这些人,这是我自己查到的。”
白氏显得气急败坏:“那个贱人她该死!”
老嬷嬷连忙拉住白氏道:“夫人啊夫人,您可不能说这种气话啊,又对赵青山道:“大哥儿,你是跟着夫人长大的,她是什么人难道你不清楚吗?平日里对丫头下人尚且怀有三分慈悲,怎么会突然去杀人呢?再说了,大哥儿你自己也说,夫人答应你考上举人就同意给那花琉璃赎身,哪怕夫人真的动手,又为何选在这个时候?等大哥儿你考完试再动手难道不行吗?现在去杀人,对夫人有什么好处?夫人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啊,大哥儿,你可不能受小人懵逼,夫人可是你母亲啊,你万万是不能这么怀疑她的。”
赵青山神色出现一丝的茫然:“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那嬷嬷继续道:“大哥儿,你不要再任性了,而且,你说的你自己查到,可若我没记错的话,那花琉璃摔断腿已经有半年有余,你就是再查,过了这么长时间,你又能查到什么呢?这分明就是有人诬陷啊,大哥儿,你要真的信了,才真的是亲者痛仇者快啊!”
赵青山终于动摇了,他上前一步,走到白氏面前,面带希冀的问:“母亲,真的不是你吗?”
白氏梗着头不肯说话,那老嬷嬷死命的揪她衣袖,最后,白氏错过脸去,小声道:“当然不是我做的,你这个不孝子,是不是把你娘气死才肯甘心啊!”
赵青山一把拉住母亲的衣袖,激动道:“这么说,阿娘你是同意我和琉璃的事了?”
白氏指甲攥紧皮肉里,努力压下迸起的青筋,道:“你要是喜欢,抬进来做个同房,这是我的底线。”
赵青山听闻此言,却是真的开心起来,原本颓唐的脸色一扫而光,母子两个别别扭扭的重修旧好,裴昭这个大灯泡,被迫看了一出家庭伦理狗血剧,这时只能硬着头皮送客,等将这母子二人都送走后,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鱼薇看的眼睛发亮,小声叨叨:“我的天,这赵家人也太不讲究了吧,这样的隐秘私事,竟然当着外人的面就大剌剌说出来了。”京城讲究的人家,自来是胳膊折了藏在袖里,家中的丑事那都是要死死瞒着的,别管内里闹成什么样,一旦走到外面去,那都是你好我好,像赵家这种,儿子和妈当着面开撕,实在太挑战人的眼球了。
“不过说到底,白太太也挺可怜的,还有这个赵公子,也太冲动了,平日里看他一副偏偏公子的模样,谁能想到竟是个倔头,”最后,鱼薇感叹道:“我看啊,最聪明的就是白太太身边那位老嬷嬷了,要不然这母子俩还有的吵呢。”
南玑看向鱼薇,目光复杂游离,轻咳几声若有所指的道:“这位老嬷嬷,的确是聪明,简直是聪明的过头儿了!”
鱼薇看向南玑,目露狐疑:“你什么意思,怎么阴阳怪气的?”
南玑哼了一声:“你还记得半年前,花琉璃腿断了是谁给医治的吧?”
鱼薇点头:“不正是你吗,这我知道,而且当初鱼符姐姐还生了好大的气呢。”
“咳咳——”南玑努力维持住形象:“花琉璃腿断了之后,跑了半个福州城都没请来一个大夫,后来我实在好奇,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跟花琉璃一个女人作对,于是就私下查了查,你猜我查到了什么?”
鱼薇好奇:“你查到了什么?”
南玑忽然一笑:“我查到这些暗地里阻拦请大夫的人,与把花琉璃脸弄花腿摔断的人,是同一人,正是今天来的这位白太太。”
“啊——”鱼薇被惊的张大嘴巴,满脸的不敢置信。
“所以,我才说啊,这位老嬷嬷才是真正的聪明人,明明就是她家主子动的手,却有本事撇得一干二净。”
裴昭也暗暗吃惊,以今天白太太的态度来看,怕是早就将证据销毁了,既然如此,那赵青山又似如何得知‘真相’的呢?
很显然,这是有好心人特意让赵青山知道的,至于这位好心人打的什么目的,如今还不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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