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香
初步计划已经获得同意, 可抽身离去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四年间, 裴昭卫队中的很多人在福州娶妻生子安下了家, 最初的窑厂已经扩到了十过家, 甚至于,最初只在福州扬州了流行的君子布,这股风潮从南向北,竟然刮到了京城去, 与四年前, 一穷二白初来时不同,如今,裴昭闷声发大财, 身价早已不菲, 和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蓝钰不同,裴昭家大业大的, 说走就走是办不到的。
裴昭最先做的,就是把福州和扬州彻底做一个切割, 从此往后,扬州的李园只是以君子布起家的一处庄园而已, 对外仍会借用李公子的名号,但这个李公子却不再是商户之家的李公子,而是定远侯府三公子这个身份,其次,是要将原本窑厂的规模紧缩, 减少产量,同时又为窑厂找了一处靠山,福州知府李平,若按族谱来算,此人算的上定远候府的一个本家,裴昭仿造了一封李宗梁的信件,就此成功为窑厂找到了新靠山。
裴昭名下两处最大的产业处理清楚,接下来便是人员安排了,卫队之中三分之二的人跟随裴昭一起出海,余下三分之一,护送福州李园护卫的家眷孩子回扬州,并且在裴昭回来之前,都要小心隐藏身份,护着扬州李园那一群老弱妇儒,不能再和福州有任何联系,若事出意外,迫不得已时,可以英国公夫人取得联系,裴昭相信,以母亲的智慧,绝对能化险为夷。
将所有的人事都尽量安抚到位,裴昭最后是去见的赵崇明。
赵家大难不死,家族财富虽然被刮个精光,好歹人保住了,如今的赵崇明只日养花遛鸟,就像所有颐养天年的老人一样,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孙子身上,一心期望孙子能在科考上有所斩获,将来步入官场,振兴家族。
说来也是讽刺的紧,从前赵家家财万贯,万分显赫之时,赵家人会在官场上遭遇彻底打压,赵崇明费尽心思也无法改变现状,那时,即便孙子读书灵光,他也不敢真的保证孙子将来在仕途之上不会同样受到陈士承的打压,可如今,赵家一无所有了,反倒没了这个顾虑,凭借赵家所剩的家资,完全可以培养出一位进士老爷来。
这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即便老道如赵崇明也无法说出哪一条更好,只是,夜深人静时,他也曾感慨世事无常,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裴昭的拜访让赵崇明倍感吃惊,等听明他的来意之后,就更吃惊了,他问:“裴世子,你想要出海?”
裴昭点头:“我想亲自出海,可海上毕竟风险太大,赵家却做了多年的海上生意,想必一定能够帮助到我。”
赵崇明苦笑道:“裴世子,我老了,现在所期望的无非是子孙保全,可以延绵家族,那些凶险的事我实在不想再沾手了,赵家最宝贵的东西我已经给了你,我不觉得赵家还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
裴昭知道说服赵崇明这种人,凭口齿是不够的,所以他也没有废话,直接将赵崇明请入一处隐秘所在,叫海三拿出了圣旨,海三就是当初随同蓝钰一同来宣旨的小内侍,裴昭这次来,完全是为了充体面,说白了就是装逼,海三能被皇上派来,在宫里的地位也不会太低,对海三来说,趾高气扬装腔作势已经成为刻入骨子里的一种本能,吓唬吓唬赵崇明这种没去过京城的土包子,给他增加一点心里压力,裴昭完全没有压力。
果然,再见到由海三捧着的那道圣旨时,赵崇明的脸色终于变了,脸色青青白白变幻莫测,许久之后,他才长长吁出一口气,目光灼灼的看向裴昭:“裴世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裴昭冷哼一声:“怎么,赵老爷不会连圣旨也不认得吧?这位海公公,就是当初皇上派来宣旨的人,”说到这,他不屑的瞥了赵崇明一眼:“赵老爷,你需不需要看一眼圣旨的内容呢?”
“不不不,不必了,”赵崇明被吓的后退几步,连忙摆手道:“裴世子真是说笑了,我怎么敢质疑皇上的圣旨。”
裴昭抬抬下巴,示意将圣旨收起,海三从善如流麻利的将圣旨放入密匣中,然后重新恭敬的捧在怀里。
“赵老爷,我需要出过有出海经验的船工,舵手,医士,以及懂得牵星术的引航人,现在,你觉得赵家能拿的出这些人吗?”
赵崇明一张圆润的胖脸上有种绯红色,鼻孔微张,粗粗的呼吸声暴露了他此刻激动的心情,但积累的经验和绝佳的决断力,还是让他迅速做出了判断,他郑重的对裴昭行了一礼道:“裴世子但有拆迁,我赵家无有不从!”
裴昭终于露出一抹笑容来:“赵老爷果然是识时务的聪明人。”
将赵崇明搞定后,裴昭终于开始准备动身的事。
事后,蓝钰对他一定要把赵崇明拉上船十分不解:“咱们不是都接手了赵家最核心的造船厂了吗?为什么还要让赵崇明加入我们?”
裴昭:“在福州,赵家是最早海上走私的人家之一,几十年积累下来,赵家的价值绝不在那几处船厂之上,造船之术虽然是绝密,可赵家积累多年出海的经验才是我们最需要的,上次风叔随着赵家的船出发去东赢,期间多亏了赵家船队,他们才数次化险为夷活了下来,而这次出海,我打算沿两广南下,途径交趾,暹罗,如果可能我还打算去爪哇走一走,赵崇明经验丰富,见多识广,有他在,我们和当地的官府打交道都会容易许多,”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裴昭还未和蓝钰明说,这次他亲自出海,除了有避难的打算外,还想要好好找一找那些高产的农作物,在这个世界生活多年,还没有见过玉米辣椒马铃薯之类,他早就蠢蠢欲动,想要亲自去找一找了,另外,南部国家生产香料,宝石,尤其是缅甸盛产翡翠,趁着这次机会,他也准备亲自看一看,只是,这些还都只是他的设想,在没有变现之前,他并不打算和蓝钰说起。
蓝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如说开始两人之间还是相互之间平等交流,如今,蓝钰已经不自觉的听从裴昭吩咐了。
随着裴昭一道道命令,福州扬州两处李园,以一种极为高效的速度运转起来,因为有赵崇明的亲自加入,没错,这个老货终于不再缩头装鹌鹑了,在亲眼看到圣旨后,所以这次老滑头决定亲自跟着裴昭出海,很明显,赵崇明对于出海一事经验丰富,在他的调配之下,一支堪称完美的船队迅速的组建起来,船上配备充足的火药武器,甚至船身都配有钢炮,这样堪称黄金级别的配置,只要不是倒霉遇上海啸级别的风浪,一般的海盗遇上就是给送人头了。
只是,在安置人手的过程中,裴昭遇到了一个小小的难题,花琉璃严格来说,并不是李园的人,充其量只是一个借住在李园的客人,若是平常还好,这时,花琉璃无名无分就显得十分尴尬了。
而且,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花琉璃实在太过耀眼夺目,以至于李园里许多女人们对她的态度并不十分友好,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成天一个绝色美女在自己家男人眼前晃悠,没有几个妇人人能心安理得的了。
最终,裴昭亲自见了花琉璃一面,然后解决了这个问题。
花琉璃一生坎坷的命运,多来自于她过分耀眼的容貌,还有过分善良柔弱的性情,如果他没有遇见裴昭,估计就真应了那句不许人间见白头的话,早早便被生活的蹉跎耗干了心血,如今,她虽然脱离泥沼,但为容貌所累,她注定无法过上平和安定的日子,住在李园的这段时间,几乎是她人生之中最平静安稳的日子了,但尽管如此,也仍旧少不了男人的追逐和女人的厌恶。
这样的一个女人,也许天生就该被养在温室之中,而不是长在乡野。
没人知道两人见面之后都说了什么,只知道,再这之后,花琉璃便悄然消失在了扬州李园,至于她到底去了哪里,除了几个少数人外,没人知道。
这个神秘又美丽的女人,就像一道漂亮的彩虹,突然出现又忽然消失,只留给人们无尽的回忆和美好的向往。
一个月后,裴昭安排好一切,与此同时,一支看似不起眼,又规模庞大的船队自福州巷出海,向着远方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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