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香
就在裴昭带着未婚妻去看望宋老头儿的第二天, 陈党便发动了对裴昭的攻击,其势汹汹, 足可见陈士承纵横朝堂多年所具备的能量。
如果说最初对裴昭, 徐茜华只是有一种朦胧的好感, 那自君山先生处回来之后,就已迅速升温为爱情了,因为爱情,所以她牵挂着关于裴昭的一举一动, 徐夫人见状, 又是好笑又是心酸,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处处都没的挑, 唯独命不太好, 前头一个先是福薄去了,之后又碰见黎家那个糟心玩意儿, 她嘴上虽说着不在乎,大不了就养女儿一辈子, 实际上,愁的一夜一夜的无法安眠。
不过如今好了, 她闺女到底是有福气之人,这个裴家小子,可比前头那俩强多了,自从女儿定了亲之后,徐夫人可是大大扬眉吐气了一把。
徐茜华关心爱人, 徐夫人心疼小女婿,所以,当朝堂上这场针对裴昭的攻击一开始,母女俩便得知了消息,徐茜华到底是未出嫁的女儿家,即便心中惦念,也不好开口询问,徐夫人可没这么多的担心,知道有人搞自己的女婿,她奔着老头子的书房就闯进去了,进来就开门见山道:“我听大哥儿媳妇说有人针对昭哥儿,你怎么还能这么悠闲?他难道不是你女婿!”
徐文盛才一口茶下肚,被老妻这么一吓,险些给呛死,他好不容易才喘匀气,道:“夫人啊,你下次进来前,好歹敲下门,给我个心里准备。”
徐夫人正心急火燎呢,哪有些说这个,她道:“快说,昭哥儿会不会有事,咱家茜茜可才定了亲事,她的亲事本来就不顺,如果这次再出了岔子,以后可就越发艰难了,我这边急的跟什么似的,你到好,竟然还有闲心喝茶,难道茜茜不是你姑娘,你就一点不关心她!”
徐文盛苦笑不得,只得忙安抚道;“夫人,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
徐夫人气咻咻的坐下,目不转睛的瞪着徐文盛:“哼,我到要看看你怎么说。”
徐文盛摇头笑道:“夫人啊,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昭哥儿此次不受陈党攻击,陈士承方有回旋余地,昭哥儿一旦受到陈党攻讦,就是陈党自绝生路,夫人,这次的事,你大可放心,我保证,昭哥儿定然会全身而退。”
徐夫人闻言纳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文盛笑笑,眼角眉梢有股止也止不住的欢喜:“这次的事,也不知是哪个蠢货挑起来的,陈党内部若都是这种自拆城墙的货色,那陈士承即便再有本事,也难力挽狂澜了。”
徐夫人急的不行,见这死老头子还在装相,火气立马就窜了上来:“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好好好,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徐文盛到底还是难以招架住老妻,只的耐心的给她解释道:“你可还记得昭哥的爵位名称是什么?”
“海昌伯啊,这有什么问题吗?”徐夫人不解的问。
徐文盛露出一抹老谋深算的笑容:“海昌,海昌,只看这爵位称号,就能看出陛下对昭哥儿当初擅自出海的态度了,而此次策划攻击昭哥儿的这个幕后者,偏偏是个蠢货,他找人攻讦昭哥儿的理由,恰恰是他当初擅自出海,同样一件事,圣上对昭哥赐爵嘉奖,却有蠢货此时跳出来,拿此事当借口来攻讦他,表面上看来,陈党确实是在攻讦昭哥儿没错,可圣上那是什么人?疑心之重,无风尚且能掀起三尺浪,陈党这一动作,陛下会认定,这是陈士承在打他的脸,帝王心事,鬼神莫言,陈士承敢打陛下的脸,陛下就能要他的老命!”
最后一句话,徐文盛眸色微敛,端得是杀气腾腾,徐夫人一滞,呼吸都不由慢了几分。
“那、那昭哥儿当初毕竟是擅自出海啊,可陛下为什么不但丝毫不怪罪,反倒赐爵呢?”徐夫人问道。
徐文盛眼神难言骄傲神色:“实在是昭哥儿这小子太过机灵,夫人,你有所不知,陛下早就对陈士承生出不满之心,不过是为了朝局稳定,这才忍耐下来,当辽东止战之后,陛下便不想再忍耐陈士承了,陈士承有所察觉,于是,大约一年之前,两人暗中试探过一次,当时国库空虚,陛下正处在左右为难之时,差一点就要向那老匹夫低头了,但,就在这关键时刻,昭哥儿却给陛下送了一座金山来,就此解了陛下的燃眉之急,而昭哥儿的爵位,亦是由此而来,你当随便出一次海,就能空手得个爵位,天下哪有这等天上掉馅饼之事,实在是昭哥儿这小子太有运道了。”
徐夫人听后怔愣了片刻,感叹道:“原来里面竟还有这些内情,你方才说昭哥儿给陛下送了座金山来,到底什么意思?”
徐文盛对着老妻一笑,而后招手,徐夫人附耳过来,就听老头子小声道:“之前,朝中有几位猜到了陛下应是突然得了笔钱,但这钱的来源却无人知晓,我也是自昭哥儿这小子赐爵的时间推测出来的,切记,此事万不可外传,若我猜的不错的话,昭哥儿出海之后,至少往京城送了大几百万两银子,而且,我还怀疑,这小子应该是将自己手中开辟出来的海上商路,也一并送给陛下了。”
陛下可不是个冤大头性子,朝中赐爵封侯之人,哪个不是几经生死立下的战功,昭哥儿能凭借出海封爵,陛下定然是尝到了大甜头,才会如此慷慨。
想到这,徐文盛也不禁心生感慨,到底是老公爷教导出来的嫡孙啊,如此巨额利益,说舍就舍,半点含糊都没有,这份舍断的心性,即便许多老狐狸都做不到,只看着一点,此子便前途无量啊,能给女儿找这么个女婿,说起来,他也不是不得意的。
……
与徐文盛的得意相反,陈士承见到那些弹劾裴昭的折子,眼前发黑,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蠢货,这个蠢货!
陈士承回到家中,叫来长子,将弹劾的奏章扔到地上;“这是不是你干的?”
陈龄芳见父亲发怒,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父亲,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如此生气……”
嘭~的一声,陈士承将桌上杯盏扫尽,指着长子的脑袋大骂道:“你这个蠢货,谁叫你去攻讦裴昭的,你连他背后站的是谁都不知道,就敢贸然出手,蠢货,蠢货,枉我一世英名,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不争气的蠢货来!”
陈龄芳有些不服气,小声为自己辩解道:“儿子这样做,可是一心为了父亲啊,裴昭这小子如此的不识相,此次,若不狠狠的教训他一顿,日后,岂不是人人都能骑到父亲头上来了。”
见陈士承仍旧低头不语,陈龄芳顿觉胆子上来了,于是继续道:“再说,儿子早已得到确切消息,陪昭这小子的确曾私自出海,证据确凿,这次,一定能将小子彻底钉死!”
陈士承只觉心累,难道果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财白儿女争不得气吗?想他平生机关算尽,自负聪明,不料最蠢的一个,却是自己生出来的,看着仍旧蠢而不自知的长子,他只觉被一股绝望包围,他已渐渐老了,也开始厌倦了朝堂的争斗不休,可子不肖父,奈何,奈何啊!
陈龄芳慢慢的停下来,因为,他发现父亲正用一种陌生又诡异的目光盯着他,他紧张的咽了咽,小心道:“父亲?”
“我问你,你可知裴昭进京之前,就已身负爵位?”
陈龄芳直接傻了眼。
陈士承看都没看长子一眼,他继续道:“你可知,他是陛下钦封的海昌伯?海昌伯,”陈士承苦笑:“正是陛下酬他出海之功,裴昭才会得此封赏,你连这个都不清楚,就敢贸然上书弹劾他擅自出海?我问你,你所弹劾之人,到底是裴昭,还是陛下!”
“父亲,父亲——”陈龄芳普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发颤:“儿绝不此意,绝无此意啊!”
“你一向喜欢自作聪明,这是你自小的毛病,你做此事之前,但凡与我商量,都不会到如今这个地步,你如今也是做祖父的人了,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训你,我累了,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说着,陈士承无力的挥挥手,将长子赶了出去。
陈龄芳还想说些什么,但见父亲脸色灰败,他心里顿时唬了一跳,也不敢再说,只得小心退了出去。
陈士承看着长子小心翼翼的背影,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苦笑,他抬起头,目光直直看向天外白云,只觉四面八方的压力尽数朝着自己扑来,陛下早已不是当年需要人扶持的年轻人,他早就明白,自己早该功成身退,可是,有子孙如此,他又如何敢退,如何能退?
作者有话要说:呼~明天倒v,届时掉落三更,多多支持呀,提前祝元宵节快乐,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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