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香
这是何老夫人头一次听到此事, 不过,只要是女人, 还是上了年纪的女人, 就没一个会喜欢何姑娘的做法, 何老夫人闻言皱眉道:“这姑娘怎么这样没规矩!”
花老太道:“可不是吗,老姐姐,我家大柱人品厚道,那何先生又是他先生, 碰到这样的事, 你说他一个男人家该怎么回绝?可是,若不回绝,这样性子的孙媳妇我又怎么敢要, ”花老太抹抹眼泪道:“老姐姐, 人活到咱们这个年岁,还有什么事情是看不开的呢, 我到不是单单挑这姑娘的不是,若是其他的事, 我也便忍下啦,左右是为了小辈儿着想, 可你说,人这一辈子,哪就平平顺顺的,谁没遇见点沟沟坎坎的,我是真的怕啊, 若我将大柱将来不出事便罢,一旦有点什么事,如今这个何姑娘随手就能扔了我们大柱,我就怕到时她也能随手扔掉孩子,扔掉这个家啊!”
花老太伤心道:“我一把老骨头,还能活几年,可大柱若真娶了这位何姑娘,我临死时,怕是连眼睛都闭不上啊——”
花老太是发自肺腑的伤心,因此,哭的也特别真情实感,何老夫人听了也倍觉心酸难受。
劝道:“老妹妹,你先别忙着哭,你毕竟是做长辈的,这门婚事,大柱年纪轻脸皮薄没法退,可你这当祖母的出面退,却是合理又正当,大柱这孩子不但人有本事,性子又敦厚,哪里聘不到淑女为妻呢。”
花老太擦擦眼泪,同何老夫人道:“老姐姐,你是有所不知啊,咱们桥县的儿郎们,那是个顶个的英勇,可唯独一点,离着鞑靼部落太近,只这一点,就没有姑娘愿意嫁到咱们桥县来,我到是能出面给大柱退了这门亲事,可除了何姑娘外,大柱又能娶到什么聪明厉害的姑娘家,我这心里是真的苦啊,他娶了何姑娘,我替他将来发愁,可不娶何姑娘,我又替他现在发愁,老姐姐啊,我这些心里话,也就只有跟你说说了,不然,我说这话,别人还不当我是个糊涂蛋吗,可谁又知道我心里的苦哇!”
花老太的话,何老夫人听了,心中也颇为不是滋味,这种心情,别人或许不能理解,但她却是能理解,因为,她自家便有这么个糟心媳妇,当初老头子给儿子聘李璇玑时,她便是这样纠结的心情,她既怕这样高门大户的儿媳妇自己弹压不住,又怕胡乱娶个门第低的让儿子受委屈,何老夫人毕竟不是寻常的自私妇人,在儿子的幸福和自己的将来之间,她妥协于儿子的幸福,同意了李璇玑进门,可进门之后……
何老夫人长长叹口气,要么说清官都难断家务事呢,李璇玑即便厉害些,到有一个好处,给自己生了个厉害孙子,别看何老夫人嘴上从来不说,可对于裴昭这个大孙子,那是发自内心的喜爱,有谁能不喜欢出众的子孙呢,站到何老夫人这个位置的人,喜欢一个人,与讨厌一个人,个人的喜好已经不是最重要的,她所看重的,永远是能够支撑起家业,能够顶门立户的儿孙。
这样虽然看似冷酷无情,却是一个家族的兴旺发达之道。
见何老夫人认同自己,花老太这才一抹眼泪,试探着道:“老姐姐,我这人是个直性子,说话有不会拐弯抹角,我呢,想做主替我们大柱讨一房媳妇。”
何老夫人还纳闷呢,你给孙子讨媳妇便讨,和我说这些干什么,就听花老太继续道:“我呢,瞧中了你身边这位叫留香的姑娘,想为我们家大柱讨去作媳妇,不知老姐姐你同不同意?”
何老夫人听了这话,一时间愣在当场,根本没反应过来,她到并非因为瞧不起花老太的缘故,以何老夫人的城府,看人就不会再限于门第之别,齐大柱此人,别看只出身草莽,可若能有人帮扶一把,将来未必不能做出一番成就出来,有朝一日若齐大柱真有一番作为,这便是自家的人脉。
最重要的是,这段时间以来,何老夫人与花老太两人平辈论交,何老夫人早将齐大柱当成自己的孙辈看待,所以,乍听花老太要为孙子求取自己身边一个丫鬟,才会如此吃惊。
花老太却误会这是何老夫人在犹豫,想着自己孙子的终身幸福,花老太再接再厉道:“老姐姐,大柱是个什么性子,想必你也有所了解,留香姑娘嫁到我们家来,我不敢说让她吃香喝辣,可我老婆子却能将她当成亲孙女来疼。”
知道花老太误会了,何老夫人忙解释道:“妹妹,我并非不同意,只是,留香再好,也只是个丫鬟而已,你为大柱这孩子求娶留香,要不要问问大柱的意思?”
等将花老太送走后,何老夫人将儿子叫了来,道:“他想娶留香,我到是没意见,可留香再好,她的身份毕竟是个丫鬟。”
裴元凯听后失笑道:“娘,在京中时,您身边的大丫鬟,即便是做县令夫人都使得的,齐大柱无非是个乡野草莽而已,能娶到您身边的丫头,那可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
何老夫人嗔道:“又说这种怪话,京中如今这种形势,昭哥儿怕是要在桥县长待的,那齐大柱就是他将来的臂膀,我就是怕,他们祖孙现在感激,等将来怕是会生怨呐,毕竟,两人一起共事,齐大柱却娶了她身边一个丫鬟,这个话好说却不好听。”
裴元凯思索片刻,道:“娘,你不如收留香做个干孙女,然后由咱们家送她出嫁,这样,留香也算是有了娘家,同时,也算是圆了齐大柱的颜面。”
听了儿子的话,何老夫人眼前顿时一亮:“你这个主意到是好,若花老太再来求娶,说明她还算有几分诚意,这样一来,咱们也就成了亲家了,日后他也能更好的帮衬昭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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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在齐家,也发生着一场对话。
花老太极力劝说孙子:“那个留香姑娘,我是相看了又相看,那可是位好姑娘,不但人长的俊俏,而且见人就是三分笑,为人处世那是更是没的说,而且,留香的女红可是一绝,这样的好姑娘,那是提着灯笼都难找,我告诉你,若错过了这个姑娘,日后可有你后悔的!”
齐大柱闻言苦笑,他没有祖母那样自信,越是接触裴昭,他越是能真切感受到两人之间的差距,他虽然得了胡总兵看重,可他什么都不懂,充其量就是人家手中的一个棋子而已,他虽然在桥县百姓心目中,得了个所谓英雄的称号,可他自己心里却清楚,论武艺,论心机,他比裴昭身边那个叫九星的侍卫都差的远。
而且,虽然裴昭父子从没正式透露过自己的身份,他却是知道,他们是来自英国公府,英国公府,在齐大柱的眼中看来,这些都是远在天边的贵人们,英国公府老太太身边的丫鬟,哪里是那么好娶的,虽然祖母对此兴致颇高,可齐大柱本人对此却没什么信心。
花老太却不管孙子的臭脸,她直接道:“我反正把话放在这,你想要娶何家那个破鞋,我不同意!明日你就跟我一起去裴家提亲,到时候给我好好表现,你要是敢把我看中的孙媳妇放跑了,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第二次,花老太去齐大柱这对祖母,各怀心思的登了裴家门,昨日没能得到答案,花老太原以为今日之事会有些困难,却没想到何老夫人欣然同意,而且,还要将留香收为干孙女,日后,裴家与齐家,就是正经的姻亲关系。
花老太闻言大喜,欢喜的一把拉住留香的手就不放了。
“真是个好孩子,大柱能娶到这样的婆娘,真是我老齐家祖坟上冒青烟了!”
何老夫人道:“我昨日私下问了留香,这孩子也同意,想来,还是咱们大柱出息的缘故,留香原是被卖的府上来的,我想着,她也没了娘家,她从小就跟在我身边,跟我的亲孙女相比,也不差什么了,索性我就认她当个干孙女,日后啊,大柱要是敢欺负你,就回家里告状,看我不教训他!”
花老太闻言连连点头,眼睛笑的都眯成了两条缝:“就是,就是,留香啊,你就放心好了,大柱这个混账日后若是敢欺负你,你就找祖母告状,到时祖母定会给你做主的!”
这时,何老夫人对花老太使个眼色道:“老妹妹啊,你不说也想养只暹罗猫吗?煤球生的那几只也长大了,你随我来挑,看看到底喜欢哪一只?”
花老太跟着何老夫人挑猫去了,这时,在场之人,就只剩下齐大柱与留香两个人。
齐大柱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姑娘,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放了,他有些局促对留香笑了笑,却不料留香噗嗤一声,直接笑出了声。
“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至于吓成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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