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抵达后, 段老夫人随意寻了个借口,就避到另一处院子去, 把这处主院让给了令嘉和萧彻独处, 显然没有要与萧彻见一面的打算。
可见她虽极力称赞萧彻的美色, 但心底对于这位萧氏后人,依旧是隔阂的。
令嘉心中有着莫名的愧疚, 自不会强求, 但情绪还是不可避免的低落了下来。
段老夫人拍了拍她的头,解释道:“别多想,我不见燕王,是因为他生得太像宣德皇后。我与宣德皇后曾有一番纠葛,见了燕王未免伤情伤身, 索性就不见了。”
令嘉好奇问:“姑祖母你和宣德皇后有过什么纠葛, 居然还会伤情?”
段老夫人捏了捏她的脸, 笑得慈祥和蔼:“七娘,我既没有问你, 燕王为什么来找你,你又何必问我为何伤情呢。”
令嘉乖乖闭嘴。
萧彻原是见了雨后, 起意要来接人。行至中途,雨势忽大, 他也不曾转意。因是冒雨骑马过来的,进了院子时,身上穿的那件玄色斗篷已开始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发上也沾了些许氤氲水汽, 整个人雨洗过的玉树,挺拔依旧,越显颜色鲜亮俊美。
令嘉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然后又默默多看了好几眼。
原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诗也能用在男人身上啊!
待萧彻解下斗篷,令嘉才恍然起身,去接斗篷。
不料萧彻见她过来,却是如见洪水猛兽般往后退了两步,避过她直接斗篷递给了身侧的侍从。
被下了脸的令嘉端不住了,怒视萧彻,这人淋雨淋多了,脑子积水了?
萧彻保持着与令嘉三尺以上的距离,和她解释道:“我才从外面进来,身上寒气重,你身子弱,还是先别靠近的好。”
“漫天的寒气,还差你这一点。”令嘉翻了个白眼,大步向前,一把抓住萧彻的衣襟,把人拽——没拽下来。
令嘉默默看了眼萧彻。
萧彻面露无奈,顺从地弯下腰来。
令嘉的手终于能够着他额头,皱着眉道:“有些发热。”
萧彻不以为意:“吹了风都是这样,过一阵就好了。”
他内功在身,又正年轻,哪会柔弱到一阵风都禁不住?
令嘉却不这么想,她以己度人,只觉但凡发热,下一步必然就是风寒了。所以她一边吩咐使女去煮去寒的姜汤,一边不容拒绝地把萧彻推到早已备下热水的净房里。
萧彻也没有拒绝的意思。他凤目含笑地欣赏着令嘉这副为他操心的模样,甚至是笨手笨脚地替他解衣的姿态。
不过,再怎么欣赏,在令嘉和他身上的衣袍奋战半刻钟后,也只得叹口气,自己上手干脆利落地解下外袍。
燕王妃在服侍人这件事上当真不是一般的没天赋。
令嘉讪讪地接过袍子,往一边的架子上放,“怎么你这袍子一点不比裙子轻便啊!”
没天赋也就算了,还十分喜欢推卸责任。
不过萧彻显然没有为自己袍子正名的意思,反颔首附和道:“说的是,袍子就合该做成一块布直接往身上披才是。”
令嘉默了默,又重新从架子上拿起衣袍,朝着萧彻头上砸去,竖着柳眉道:“既然殿下这么说,我会吩咐王府绣娘以后的袍子就照着殿下的要求去做。”
然后一扭头就绕出了屏风。
贤惠时间,就此终结。
萧彻看着屏风那道愤愤远去的模糊身影,轻轻松出一口气。
总算把人给骗走了,她若再不走,他大概就要丢丑了。
他是个身心正常的男人,又是在水汽氤氲,气氛暧昧的净房里,又是对着自己软玉温香的妻子,他要能无动于衷才怪了。
然而——
萧彻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自从上次令嘉莫名其妙的闹过一场别扭后,他在她身上就多留了几分心思。这些时日来,据他观察,令嘉那颠来倒去的脾气似是与二人的……房事有关。
令嘉素性坦荡利落,于床笫之事上也是如此,以至于洞房之夜能面不改色地和他来霸王硬上弓。而往日里,对于他的亲近,她也从无推拒。
但这些时日,她的态度忽然就变得阴晴不定,以至于善察人心萧彻都无法理解是何缘故。
偶尔几次亲热,她都十分乖巧配合,各种体位都绝无二话,除了体力差了些,表现堪称完美无缺。而萧彻也能断定她是很享受这种床笫之欢的,甚至可以说是比以前更能享受。
但在偶尔之外的更多次里,别说配合了,萧彻但凡表现出半点亲近的意思,她都直接翻脸发脾气。若只是发脾气也就算了,萧彻也不是没见识过她的坏脾气,但问题是每每发完脾气后,她都会莫名其妙地难过起来。对着她那副红着眼眶泫然欲泣的小可怜模样,萧彻怎么也不可能撒开手不管,只能上手去哄。往往好不容易哄得人笑逐颜开,额,萧彻那点空闲时间也就结束了。
萧彻善忍又有耐心,钟情的对象忽然变得又作又麻烦,他也能若无其事能把那当做情趣去享受……可惜,美人垂泪,梨花带雨,本应是一番我见犹怜的美景,可萧彻不是那多情的诗人,见了那泪珠潸然,他只觉莫名心慌,着实提不起半点欣赏的情致。
为了避开那种心慌的感觉,萧彻索性釜底抽薪,从问题的源头处解决一切——他选择了禁欲。
情人之间,床笫之欢固然是极美妙的体验,但与令嘉落下的几滴泪相比,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舍弃。萧彻自诩克制,即使中了迷情药物,身有美人在侧,都能硬生生靠意志力熬过去,便觉此事并无多难。
不过,他却是忘了,此时的他对令嘉是存了亲近之心的。
男女之间,气氛对了,亲吻拥抱是寻常,再进一步也是水到渠成。这是想要硬生生刹住车,那真可谓千难万难。
在刹了几次车之后,萧彻就意识到他高估了自己,令嘉仿佛是专门为了折磨他而出生的,他既无法拒绝她的亲近,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
顾盼之间,嗔笑之际,仿佛有心花忽地盛放,狡猾又任性,刁蛮又可爱,千姿百态,具是动人。
萧彻闭着眼,背靠桶侧,沾着几缕湿发的宽阔胸膛忽地一阵剧烈起伏,伴随着一阵急促深重的呼吸声,片刻后方缓和下来。
发泄过后,萧彻起身穿衣,面色沉沉地出了净室。
不管令嘉闹的是什么别扭,他都必须找她问个清楚,是杀是刑都认了,总之现在这样的日子是他是没法忍下去的了!
令嘉不知萧彻心中所想,现在正对着一碗姜汤苦大仇深。
冲着萧彻方才那番不识好意的讽刺,她想往这碗姜汤里加点黄连粉进去——可惜她手头没有黄连粉。
早知道就随身备一瓶黄连粉了,令嘉暗自扼腕。
不过……
黄连性寒,加到姜汤里会冲了药性的。
想到萧彻方才进来时,那一身的湿气,令嘉心里生出小小的心虚。
不对,她心虚个什么劲啊!
她又没加黄连进去。
……
萧彻就这样站在一边,欣赏着令嘉忽恼忽惊的神情,满腔郁结不过片刻似乎就去了三四分。
令嘉余光偶然飘过,便见到了萧彻。
因为头发未干,萧彻是披着发出来的。垂下的长发柔和了他冷情的神色,反显出几分柔态,许是被热气蒸得久了,皎然玉面上沾染些许红晕,原本冷冰冰的一个美男子陡然间活色生香起来,越发显得秀色可餐。
令嘉默默收回目光,刻意板起脸道:“还不快过来喝汤,傻站在那做什么?”
萧彻从容坐到令嘉对案,道:“我见王妃对着这碗姜汤似是有些垂涎,所以正想着着干脆把这碗姜汤让给王妃算了。不过顾念这是王妃一片心意,又有些舍不得让,故而正有些犹豫。”
这份可餐的秀色有些噎人啊!
令嘉幽幽道:“殿下,这次我要砸人,砸的就不是轻飘飘的衣袍了。”
萧彻微微一笑,端起碗,将这碗姜汤一饮而尽,然后放下碗。
这样的喝汤姿势原是有些粗鲁的,但在他做来却如行云流水,却别有一种优雅韵味。
扫过那两片被汤水润过之后格外的嫣红的薄唇,令嘉目光忽然直了下。
虽然噎人,但看着真的好好吃啊!
“你真的想喝?”这是萧彻诧异的声音。
“额……”
令嘉本来是想用“嗯”做回应的,可惜才发出半个音节,萧彻忽然撑着案几,倾过大半个身来,精准无误地吻住她,把另外那半个孤零零的音节给堵了回去。
令嘉被迫咽回半个音节还不算,还要仰着头承受着他唇舌在她的口中肆虐侵占,以至于她的舌头都只能可怜兮兮地蜷缩起来,躲到一边,就这样对方也不曾心软,而是一意挤占着那最后的一点空间。
就在令嘉的舌头开始发酸时,忽然“啪”的一声传来。
两人陡然间从这吻中清醒过来。
这时,萧彻已是半跪在案几上,大半个身子都越过案几压到了令嘉身上。
也正是他在情迷至极,那只跪在案几上的脚无意地将方才那碗给推出案去,害得那碗粉身碎骨。
真可怜了这青白釉刻忍冬纹碗!
萧彻却不觉它有多可怜,反暗恼这碗实在是碎得太不解风情了。
因为清醒过来的令嘉已经口嚷嚷着“重死了”,开始用力推他。
萧彻心中恼怒不消说,但还是克制住了那点欲.望撑起了身——虽然脸色黑得能滴墨。
与他相反的的是令嘉,粉面飞红,娇艳欲滴。
冷静下来后,令嘉连那被扯开的领襟都顾不上,就先拿了宽袖去擦嘴——方才吻得太过激烈了,口涎都流了出来,情迷时不觉,现下注意到却是羞得要死要活。
可恨萧彻这位罪魁祸首还刻意朝她下巴处摸了摸,说道:“这里也有。”
“下次没我同意,不许亲我。”令嘉恼羞成怒。
“不想我亲你,就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萧彻的语气或可称气急败坏。
两人对视,令嘉杏眸作恼,萧彻凤目含愤。
然,看着看着,两人的目光忽又胶着黏连到一块,气氛再次暧昧起来。
这次,先于情动,萧彻的理智终于发出了预警。
他率先移开目光,待那点热意冷却下来后,他问道:“这些时日,你都不愿同我燕好,为什么?”
令嘉傻眼了。
这个人、这个人……这个人也太不懂含蓄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傻令嘉,涉及到食色的事,圣人都含蓄不起来。
看这章时,你们会不会觉得令嘉作啊?
不管你们觉不觉得,反正我是一直瞒欣赏女人作的时候的风情——尤其是美女。
可惜绝大多数的人都不赞同这点。
JJ许多小说里,女主稍稍矫情一下,底下就一堆骂“作”的评论,看得我特烦。我就纳闷了,人家作的对象是男主,男主都没发话呢,费得着你们这么替男主义愤填膺嘛?
在我看来,即使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女人,当她对着她男友or老公做的时候,她高扬着下巴的骄傲姿态,都会使她布灵布灵地发光,此刻的她光彩耀眼得就像一个女王。这时所有骂她作的声音,都只显得酸气熏人,然后成为其光彩的点缀。
作的反义词是什么,是贤惠,是安份。
这些词都是传统礼教对女性的要求,但真当这样的女人出现,男人却很难她产生爱意——反正如果我是男的,我绝对不会爱这种乏味的女人。
从这角度去看,我其实一直蛮同情徐志摩的,他是个没责任感的渣男没错,他那原配张幼仪是一个好女人,尤其是在爱无理取闹的陆小曼的对比下。
但真的,好女人——特指符合礼教定义的好女人往往都是不可爱的,对待丈夫像对待神明,千依百顺,不嗔不怒,无波无澜,就像个木偶一样。
这其实并非这些女人的错,明清两朝越发森严的礼教一点一点削去她们的天性,照着这个模子把她们变成这样的木偶。而当模子被拿走后,这些女人却像被驯服了的鹰犬一样,依旧照着这个模子生存——她们甚至试图将这模子重新用到下一代身上。
真是可怕的悲剧啊!
在我看来,作是女人的权利,也是其可爱之处,被作是男人的义务,也是其享受之处。
所以妹子别怕,想作就作吧!作个痛快!
当然小作是情趣,大作是犯傻。
以上,是一个打起正文来特痛苦,说起闲话来特痛快的无良码字工的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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