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无法难以回答的问题, 除了用另一个问题去回答之外,你还可以选择模糊概念。
秉持着这一思想, 令嘉红着脸, 赤着耳, 状似羞怯道:“这里是姑祖母的别院,我与殿下在此亲近到底是失礼于长辈。”
她这副模样十分眼熟——恩, 成婚那日她就是这样。
想起那终生难忘的洞房花烛夜, 萧彻默默握住了令嘉右手——然后,扣住了脉门。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令嘉幽幽问道。
“以防万一。”萧彻答得坦然,“点穴有碍气血运行,于你身体不益,还是扣住脉门为妥。”
以令嘉那点可怜的内力, 何需点穴, 脉门被扣, 就是武力全失,任人蹂躏的份。
听着这萧彻这一番贴心周到的考虑, 令嘉并不感动,反而很想一脚把他踹下榻, 可惜如今腿叫人,手叫人按着, 半点反抗力也无。
萧彻似是没发现令嘉面无表情下的愤怒,继着之前令嘉的话,说道:“傅令嘉,莫想着装傻糊弄了,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萧彻对令嘉的称呼用法一向是挺有规律的,帷幄之外,他唤“王妃”,帷幄之内,他唤“七娘”,偶尔情趣,他唤“令嘉”。而当他全名全姓地喊“傅令嘉”……不用怀疑,决计是好脾气的燕王殿下动了真火的时候。
令嘉这般善察人心的家伙,自然是发现了这点,然后她就开始心虚了。
她虽然十分爱折腾人,但素来秉持着“师出有名”的原则,甚少无理取闹,从来只是小题大做,借机发挥。然,这些时日对萧彻的拒绝,她却是少了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
倘若换作平时,这番心虚之下,令嘉大概就是要翻桌子了,可惜这次萧彻很有先见之明地制住了令嘉,于是她穷途末路下——
“殿下的活太差了。”
“……”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面对这样的批评,萧彻的面色竟还能称得上和缓,其定力真可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泰山崩时把他砸得太狠,叫他一时半会都没缓过劲来。
在这沉默中,令嘉窥着萧彻面色,心怀惴惴。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所有男人自尊心最不可说之处,无外乎房中之事。不行强说行,行了说强行。即使是再好的脾气,被人指着鼻子说不行,那未免也……
令嘉默默咽了咽唾沫,终是鼓起勇气来为那句不过脑的胡话修补。
她期期艾艾道:“其实吧……我说的活差不是说殿下那活差,差是差,但不是那差法,主要是……”
可怜令嘉素来口齿伶俐,口舌不饶人,何曾被人逼到这等语无伦次的地步。
萧彻就这样平静地看着令嘉辩解,面色平静,喜怒难辨。
令嘉叫他看得后背冷汗直冒,说的话断断续续,说到最后连自己都不知要说什么,最后绝望地住了嘴,破罐破摔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
萧彻似是被她这副狼狈模样取悦,唇角甚至扯了扯。
令嘉冷汗冒得更欢了。
萧彻弯着唇角,状似愉悦道:“其实,七娘你说的也没错。我于此道不擅,若有委屈到七娘的地方,确实是我的错。”
令嘉使劲摇头道:“没关系,没关系。”
“不过知错能改,是为大善。”
令嘉继续摇头道:“不用改,不用改。”
“七娘都这么说了,不改怎么能行。只是这事不好由外人评判,便只能由七娘来亲身体验,我改得可对?”
萧彻露出一个和煦如春风拂面的微笑,然后左手自令嘉衣摆下摸了进去。
令嘉也不知自己该是松了口气,还是该越发紧张,她强自镇定道:“这里是姑祖母的院子,你等回去……”
谁知萧彻的手并未继续往上,而是将将停在了肚脐下一寸处,打断令嘉的话:“王妃素通医理,可知这处是什么穴位?”
许是他的声音缓和轻柔,问题也太过猝不及防,令嘉竟是下意识地答道:“是阴交穴,属任脉,任脉、冲脉、足少阴三阴,经脉之会,故名阴交,主疝痛、水肿、崩、带、不孕之疾。”
萧彻却道:“答得不错,可却是漏了一处——”
令嘉不悦,她虽不如萧彻那般过目不忘,博闻强识,但也不至于将学过的东西给忘了。
正这么想着,她腹上的那只手忽地就在阴交穴上按了一下,内气透着肌理直刺穴位。令嘉只觉自他指尖起,一股热意猛地蔓延开来,然后小腹便是一阵酸软。她不自在地想要夹了夹双腿。
“阴交穴亦主女子肾阴。”萧彻不紧不慢地说道。
令嘉脑中“轰”的一声炸了开来,她这才意识到萧彻的意图,扭身想要挣扎,可惜却是迟了。
萧彻的手指已是又往下划了半寸,轻轻一按。
“这是气海穴,别名丹田,王妃练过内功,恩,虽与没练没差,但也应是知晓这处的。”萧彻悠哉悠哉地说道。
令嘉当然知道这点,但她却是不知,为何萧彻的手就在上面轻轻按了下,她的下身就酥成一片,腰腹酸得连扭动的力都没了,更要命的是,那股热意忽然朝她全身涌去,越来越热,以至于她额间都出现了汗意。
“萧彻,你在做什么?”虽然令嘉极力自持,但那又娇又媚还带点颤意的声音仍是出卖了她的现状。
“王妃不是嫌我活差嘛,我这正是在修习此中之道啊。”萧彻却是不动如山,语声从容依旧,甚至带着点笑意。
他那只手徐徐往下轻移。
“这是石门穴,肾主之水也。”
这时,令嘉连自己的脉门被放开了都没发现,身子软成一滩春水,脑子里一片浆糊,面色潮红,眸含湿意,身子甚至还在轻轻发颤,像是被春雨打过的桃花,又是妩媚又是可怜,再不复原来的盛气凌人。
“这是关元穴,培肾固本之所。”萧彻却是毫不怜惜地继续往下,
令嘉身子猛地一颤,紧咬的牙关终是没抗住,溢出一声呻吟,似是濒死的小兽对猎人的哀求,又像是绝望的泣音。
萧彻见状,胸前梗着的那口恶气总算出了些许,唇边的笑意也不禁多了几分真心。
“才这么些王妃就受不住了?”小心眼的男人雪上加霜地奚落。
令嘉颤着声道:“彻郎……我受不住了……你别弄了呀……”
彻郎……
萧彻听着这从未有过的亲昵称呼,只觉耳根一颤,险些守不住心神,不过思及令嘉那性子,他又勉强收回心神,生出了几分警惕。他细细去看,果不其然,在那双春意盎然的杏眸中找到了几分真切的恼意。
他叹笑道:“既然七娘都还有闲裕弄些小心思,那我们就继续吧!”
“这是中极穴,为水湿之气所极。”
令嘉咬紧牙关支撑。
“这是曲骨穴,为水湿之气所聚。”
令嘉还在苦苦支撑。
“这是会阴穴,刺之正可强阴醒神。”
令嘉终是撑不住,惊叫一声,指尖绷紧的弦一下断裂,余音袅袅,环绕在她脑中,却又分辨不出是什么音,眼前空茫一片,仿若神魂离体。片刻后,待这神魂返还,便见萧彻正拿着她的衣裙擦拭手上的水渍。
那股子无地自容的羞耻感觉一下全涌上来了。她鼻子一酸,水汽缭绕的杏眸就溢出了泪,满腔羞愤地指责:“你欺负我。”
然而,往日很吃这套的萧彻却是意外的冷静,他看着令嘉的目光温柔如水,可惜却道:“七娘若还继续嘴硬,那我大概还要继续欺负下去。”
说着,他作势又动了动手。
令嘉终是彻底崩溃,忙摇着头,带着哭腔道:“不要了!不要了!”
萧彻凤目微眯,语气却依旧冷静:“为什么拒绝我?”
令嘉哭着声道:“我不想生孩子!”
萧彻那一直不动的面色终于沉了下来,好一会才咬着牙问:“为什么?”
令嘉心中莫名恐慌了起来,比方才面对那种濒死的快感时更慌。
“和你无关,是我,我的问题,我——”
说到这她忽又停顿下来,杏眸迟疑地看着萧彻,带着审慎……和期盼。
这个恃宠而骄的女人!
萧彻闭了闭眼,再睁眼,脸色已是缓和下来。他低下头,亲了亲令嘉的额头,道:“没关系,我不怪你。”
令嘉杏眸微亮,得了底气,语气也少了几分急乱。
“我自开慧起,就常常梦魇,且都是同一个梦。在梦中,我变成了一个正在生产的女人,她遇到了难产,身上很痛很痛,而且全是血,身边还有很多人在叫……”
说到这,她语声忽然低了下去,眉尖紧蹙,似乎仍带着几分心有余悸。
“……娘私下带我找过好些大师,他们都说是惊魂了,可他们开的安魂药都不管用,我还是常梦到这个梦。后来是神一法师帮我治好了这个梦魇。但是之前太子妃难产了,清河公主也……我真的很害怕。”
令嘉目光楚楚地看着萧彻,带着恳求。即使这缘由说来荒唐至极,但她依旧能理直气壮地要求萧彻能包容她。
“……那子嗣你打算怎么办?”萧彻问。
令嘉小声道:“我原本想着偷偷服些避子的药物,然后再纳些姬妾——”
此时,忽有杀气凛冽。
“但殿下你不愿,而且,我也不愿。”最后半句补得又急又快。
萧彻收回杀气,问道:“你避子的药物哪来的?你身边的人应该不知道这事吧。”
倘若令嘉这番话为真,以张氏对这女儿的着紧,和对姬妾的厌恶,若是知晓这事,绝不会让她就这样出嫁。
令嘉小声道:“我自己偷偷配的药丸,丹姑她们不知道。”
萧彻很是心平气和地问:“用过几次?”
令嘉老老实实地回答,“回门前用过两次。”
“……你自己都用了避子药,却还因我瞒着你避子生气?”萧彻很是无语。
在这事上,令嘉依旧老实:“那时就是想找个借口折腾你而已。”
真是半点不出所料的回答啊!
萧彻忍住叹气的冲动,又问:“离京后用过几次?”
令嘉默了默,用更小的声音答:“没用过。”
萧彻愣了愣,难掩惊诧问:“离京的这些次,你都没用?”
令嘉垂下眼,“避子药性寒,我身体底子原本就差,服之怕有大碍。”
服之怕有大碍……
萧彻气得都笑出来了。
既知如此,新婚那会,怎么就毫无顾忌地连服两次呢?若非知晓他也用了避子的药,他毫不怀疑她会一直用下去。
令嘉看着萧彻脸上的笑,抖了抖,她可怜兮兮道:“你说了,不怪我的。”
萧彻终是长长吐出一口气,“也罢,往后我继续服药就是了。”
他应得如此干脆,反叫令嘉惊住了。
萧彻瞥了她一眼,“总算后来你没有一边哄着我,一边偷偷用药。”
令嘉暗自庆幸不已。
其实她确实是想过偷偷服药的,不过对着这人的温柔包容,最后还是心虚了,宁可耗费心思拒绝他,而非欺瞒于他。
令嘉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却还是忐忑不安,“子嗣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是大哥,身负宗庙,无需强求子嗣。”
闻言,令嘉心中有种强烈的怪异感,不过她不愿明言,只拐弯抹角地问:“那这藩地往后传给谁?”
“我尚有兄弟七人,总不差侄子,往后过继一个就是了。”
面对这番堪称面面俱到,完美无缺,能让全天下女人感动不已的回答,令嘉却还是不安。
她问:“你真不想要自己的子嗣?”
这次语气太过强烈,萧彻察觉不对,多看了她一眼,待见她神色慌乱,便有些误解了她的心思。
他沉吟片刻,终还是说道:“七娘,在你之前,我从未想过成亲生子。我这个人性子寡淡,亲缘也淡,于子嗣素无渴求。也就之前怕你一人寂寞,我才动了念。原也不过一个念头罢了,你既然不愿,那不要也无妨。”
萧彻正当盛龄,还对子嗣并无多是渴望,而因身世缘由,他甚至是有些排斥生子的。此前也就是令嘉拿子嗣这话题来逗他,这才引出他生子的念头。
但既是因令嘉而生,再因令嘉而消,倒也不甚稀奇。
萧彻说的寻常,令嘉却是听得心中发酸。她平素口味重酸,再酸的食物入口都只觉正好,如今却觉得这股酸意全不可忍。
她情不自禁地喃喃道:“其实……也不是不可以的。”
“……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啊?”即使是萧彻这等心理素质,都有些受不住令嘉的反复无常。
“再等一阵吧,”令嘉狠下心,咬着唇道:“再等一阵,我应该就没那么怕了。”
萧彻见她这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莫名有些想笑,可心中却又涌起一股实实在在的暖意。
他俯下身,拥住令嘉,在她后背上拍了拍,温声道:“别怕,我们慢慢来就是。”
令嘉回抱住他的腰,语气重重地“恩”了一声。
萧彻想:他的王妃刁钻、任性、懒惰、爱骗人、不爱讲理,除了长得好看之外几乎找不出什么别的优点,但——也不是全没良心。
而这,也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免责声明:本章部分情节参考了古代房X术名著《XX秘诀》《XX经》,但只得理论,未经实验,请勿轻易模仿,如造成恶劣后果,本人概不负责。
对了,虽然感觉自己写得还算隐晦含蓄,但河蟹横行,安全为上,还请上车人员小声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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