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早产

小说:清穿之先知 作者:菲辰
    进了书房, 吩咐彩因找画, 卢氏坐在桌前, 盯着桌上的诗稿发呆。

    书房不大, 东西很容易找到。

    彩因:“是这个盒子?”

    “打开。”卢氏回魂, 接过画卷一侧, 徐徐展开置于桌上。

    画作入眼,卢氏心神震荡, “这是渌水亭!”爷经常会客文人之地,画作非常传神, 仿佛身临其境。

    视线移至落款,瞳孔顿时骤缩, 颤抖的手指搁在其上。

    “月灼华赠容若!”是了,没有去过怎会画出逼真的画作, 没有去过自不必以此相赠。

    “呵!”太天真, 被额娘一语成谶。

    卢氏心神大恸面有悲戚,浑身发抖险些站立不稳。

    “小姐!”彩因识字,看到画的那一刻顿觉不妙,已然来不及阻止。

    “一幅画而已, 小姐无须放在心上, 跟姑爷白头到老的是小姐。百年修得同船渡, 千年修得共枕眠, 很不必因画乱了心神。”

    “容若,容若。”自嫁入纳兰府,卢氏从未唤过丈夫表字, 只因不合规矩。

    画作之上却亲昵的写于纸上,卢氏焉能不多思,“入府至今从未去过渌水亭。”

    彩因见小姐着了魔似的,忙道:“月氏身在宫中,宫中规矩甚严,岂能出宫前往渌水亭,那里多是文人墨客。”

    “这画?”又代表什么!

    彩因自解:“许是月氏诓来的,姑爷亲手所作,添的是月氏的字。”

    “不对!”卢氏心乱了眼没瞎。

    “笔体非爷的手法。”卢氏与丈夫日夜相对,岂会认不出笔迹。

    彩因绞尽脑汁找借口:“许是别人所作,恰好被月氏耳闻要了去,随意添了落款送给姑爷。”

    “月氏即为皇子画师,又做何解释?”卢氏在某些事上格外执拗。

    “小姐!”彩因快急哭了。

    卢氏惨笑:“岁月催人老,年华为倾覆。”

    “小姐!”彩因笨口拙舌,急得团团转。

    突然,卢氏捂着肚子呼痛。

    “小姐!”彩因上前去扶,眼见一幕惊骇,“见红了!”

    卢氏疼得面无血色,坐在椅子上扶着桌子勉强稳住。

    彩因跑到外面喊人:“快去叫人,夫人怕是要生了!”

    彩因几个人扶着卢氏去产房,接生嬷嬷数月前已备下,就住在府里。

    “去禀老夫人,就说二夫人动了胎气,需要请大夫。”彩因心揪成一团,这个时候生产,常言道七活八不活!

    都怨小姐额娘,说什么不好,偏偏在这个节骨眼裹乱,导致小姐心气不畅早产。

    彩因陪在小姐身边,轻声安抚:“小姐别怕,您之前生过小格格,没什么难事,千万要稳住,小少爷等着和小姐、姑爷见面。”

    卢氏惨笑,她亦知七活八不活,孩子才刚刚八个月出头,怕是艰难。

    接生嬷嬷前来一看,脸色登时大变,“出血了,羊水已破。”胎位不正这可如何是好!

    “备热水,参片!”接生嬷嬷吩咐下去,说几句话安卢氏的心。

    “小姐,已经派人到宫门口候着,姑爷一露面就能回来。”彩因给小姐打气。

    “宫口开了,使劲!”接生嬷嬷尽力一试。

    卢氏生过一胎,开宫口不难,偏巧这一胎怀得辛苦,胎位不正难产出,孩子在腹中憋久了,没了羊水会死!

    “拿参片,压在舌下。”接生嬷嬷有条不紊指挥着丫环。

    纳兰夫人进屋一瞧,心下极不平静,叫出彩因询问,不到瓜熟蒂落何故早产?

    彩因只得将母女二人对话全部道出。

    “荒唐,我儿最是端方,岂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做下苟、且之事!”纳兰夫人大骂亲家母眼瞎耳聋,偏听偏信小人谗言。

    “派人去卢府把人请来!”纳兰夫人咬牙切齿道,“亲眼看看她造的孽!孩子若有个三长两短,亲家别想再做!”

    自己的儿子为卢氏守身如玉,后院只有两个未提身份的通房,自娶了卢氏以来极少再去,长辈给的女人也只一人生下庶长子,就这也是在卢氏多年未孕的情况下,才得一子。还想让她儿子如何!

    卢氏这次要是将儿子的嫡子折腾没了,纳兰夫人再不能容。

    世家大族娶妻,开枝散叶是根本,霸着男人不放首先得站稳脚跟,无嫡子还想蹦高,好事都让她卢家占全了!

    “告诉卢氏,她要敢折了嫡子,休了她我儿另娶!”

    卢氏苦笑,不是她想如何就如何,孩子在腹中不动,显然不到瓜熟蒂落之时,疼得她浑身颤抖。

    “去煎催产药!”接生嬷嬷一看不行,孩子憋久了胎死腹中,大人也难保全。

    灌下一碗药,卢氏为了孩子发力。

    “脚出来了,使劲!”接生嬷嬷擦了把汗,最不希望看到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实在不行,就只能硬生生将孩子拽出来,保大人要紧,孩子没了还能再有,人没了可就全完了。

    “夫人,用力!”

    “不行。”卢氏力气用尽,卡住了。

    “小姐,加把劲。”彩因就在塌边,随时搭把手。

    “孩子,太医!”卢氏咬紧牙关,使劲,力不从心。

    “爷呢?”卢氏大口喘气,生死攸关之时,盼着能见到丈夫。

    “姑爷在宫里。”彩因无法,想了个辙,跟回屋里取了一样东西。

    “小姐,姑爷给您的玉,保平安的!”彩因日常见小姐极喜此玉,又是姑爷送的,寓意又好,拿来宽慰小姐。

    玉,对,平安,母子平安,卢氏积蓄力气发动。

    两条腿出来了,孩子还是没能生下,急坏了接生嬷嬷,卢氏这个时候累得昏了过去。

    接生嬷嬷请示纳兰夫人,这个节骨眼孩子憋在腹中不定什么样,可能不太好,保大人要紧。

    “已经去请太医了。”纳兰夫人恶狠狠瞪视一旁的卢夫人,最终决定,“保大人。”

    揪心抓肺的卢夫人,因着这句话松了口气,女儿若没了,与纳兰府的关系定将大不如前。

    因自己的几句断言,导致女儿早产,眼看嫡子保不住了,纳兰夫人对自己的观感差到极点,纵然有个嫡亲的外孙女,哪比得过嫡子地位重。

    接生嬷嬷回产房,洗干净手告罪一声,将孩子拽了出来。

    月份没到,瘦猴似的浑身青紫,呼吸几不可闻。

    “孩子!”卢氏疼的脸都抽了。

    接生嬷嬷抱起孩子轻拍两下,压根不张嘴哭。

    太医来了,看了看孩子,摇着头:“憋的时间久了。”即使今日活下来,明日也难料。

    “孩子!”久不见接生嬷嬷动静,卢氏快撑不住了。

    接生嬷嬷先出去禀明纳兰夫人,也让两人看过孩子现在的模样。

    纳兰夫人捂着胸口,好半天才缓过劲:“造孽啊!”

    七活八不活,就差两个月,纳兰夫人吃了卢夫人的心都有,“好好的孙儿,怎么赔!”

    卢夫人心慌意乱,颤动着嘴说不出一字半句,懊丧着脸悔得肠子都青了。

    接生嬷嬷将孩子放到卢氏身边,迟疑的说了句:“孩子怕是,不好。”

    卢氏强睁着眼帘看了一眼,“孩子,孩子,对不起。”

    “夫人!”

    “小姐!”

    产房内顿时一团乱,接生嬷嬷顾不上快断气的孩子。

    “不好,血崩了!”

    太医隔着帘子诊脉施针,回天乏术。

    纳兰性德回府,迎接他的不是喜得贵子的惊喜,而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噩耗!

    “为何会早产!”不是已经嘱咐卧床休养!

    纳兰夫人朝卢夫人递去一眼:“问你好岳母,女人怀孕期间本就心思敏感,卢氏又是个易钻牛角尖的性子,毁在自己亲生额娘手里,真真作孽!”

    卢夫人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埋里面,羞于见人,愧对女婿。

    纳兰性德冲进产房,扑鼻的血腥气,“孩子呢!”

    “在床上。”彩因见是姑爷,抹了把泪道明事因。

    卢夫人今儿不该来,姑爷也是,偏偏留下了那样一幅引人联想的画。

    纳兰性德来到床前,小小的襁褓上一枚玉佩尤为醒目。

    彩因吃惊:“小姐生产时一直握着这枚玉佩,脱力后失手掉到孩子身上。”

    当时乱套了,为了救人,哪里顾得上同样命运的孩子。

    纳兰性德颤抖着手抱起孩子,摸了摸孩子浓密的胎毛,听了听心音,又让太医诊过,一切已枉然。

    喜事变丧事,卢夫人哭毁了,一尸两命,她担不起。

    纳兰性德找回理智,将玉佩塞在孩子心口,抱着孩子不撒手。

    纳兰夫人送走卢夫人,张罗起儿媳身后事,安慰了儿子几句。

    “人死不能复生,早些安葬,下辈子投个好胎,切莫再摊上卢氏这样的父母。”

    纳兰性德抱着孩子进书房,桌上展开的画作印入眼帘。

    坐在桌前,对着画惨笑,害怕卢氏多心,小心翼翼收起这幅,经由皇上之手赐下的画,居然成了压垮卢氏的最后一根稻草。

    要怪就怪卢氏心思太细,这么些年风雨共度,临到生产却仍信了岳母的胡言乱语。

    不知何时,纳兰性德睡着了,抱着孩子坐了一夜。

    清晨,被手臂的热度惊醒,低头一看,尽是孩子尿了。

    孩子脸上的青紫尚在,纳兰性德探得孩子呼吸力道增加,忙起身去叫大夫。

    明珠找到次子,见其抱着个死孩子心下大震。

    “阿玛,您摸摸,是不是呼吸渐强?”纳兰性德担心白高兴一场。

    明珠叹气,终是说不出伤人心的话,探了探孩子鼻息,摸了摸脉搏。

    “进宫,请太医!”抱了一夜,生命力顽强,宁可抓住一线希望也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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