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所, 胤祯左寻思右琢磨, 拿捏不准皇阿玛到底许是不许?
腆着脸找上四哥, 单刀直入问:“皇阿玛最后说的话是不是托词?”
胤禛真想敲开老十四的脑壳, 看看里面是不是没装脑子, 重被野草侵占。
之前还张牙舞爪不许自己占便宜, 现在可好,没事人一样上门求教, 这得是多厚的脸皮?
胤禛看着老十四就心烦,“是你的跑不了, 不是你的纵然费尽心力,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也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胤祯心弦, 当下怒道:“可不,你我可是亲兄弟, 架不住关键时刻摆了我一道。”
胤禛瞬间火气上窜:“我留在先生身边是皇阿玛的意思!”冲着自己发哪门子邪火。
“是皇阿玛指派, 可你当时没有一句推辞,更没有拉弟弟一把。”没私心谁信。
胤禛青筋暴躁:“战场上事急从权,少在我面前胡搅蛮缠强词夺理。”
“我胡搅蛮缠,我强词夺理!”胤祯指着自己的鼻子冷嘲, “先生不是你一个人的先生。”
“这句话同样如数奉还!”简直没法沟通, 胤禛头都炸了!
胤祯不依不饶:“你敢说自己没一点私心?”
“别幼稚了, 扒着先生未必如你意。”有这么个糟心的兄弟, 铁定未老先衰。
“那是我的事,你抢我的机会就是不行!”别人抢胤祯忍了,谁让自己老小呢, 争不过同父异母的兄弟,凭什么一母同胞的兄弟也要占他便宜。
“胤祯!”昏了头了吧!这种话也敢说!
胤祯脾气拧:“少吼我,你没资格!”
话音未落,室内刹那沉凝,胤祯瞪着死鱼眼,心里明知戳到四哥痛楚,拉不下脸道歉。
本来,四哥被佟皇后抚养过,虽未继于名下,在这宫里地位远超自己。
对老十三比对自己这个亲弟弟还要好,胤祯本就不是个能忍的脾气。
苏培盛赶忙救场:“主子。”
四双利眸同时盯住自己,苏培盛惊起一身汗毛。
“月姑娘在南书房发了好大的火,踹翻了桌子拂袖而去。”
胤祯抬脚便走,一则避开不愉快的尴尬,二则扒上先生偷师。
人到是走得潇洒,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留下窝火的胤禛,摔了桌上的镇纸,心里默念戒急用忍。
缓了缓神问:“先生为何生怒?”
苏培盛只将打听到的说明:“好像关乎纳兰侍卫。”具体事因探不到。
苏培盛察言观色,接着说:“纳兰侍卫告假,请了擅长儿科的太医回府。”
纳兰性德再优秀同大哥沾着边,胤禛不便过多接触,且对方效忠的是皇阿玛,在朝堂未站稳跟脚前,拉拢朝中重臣乃大忌。
“先生出宫了?”任谁看得出,先生对纳兰性德礼遇有加,差点越过雷池。
苏培盛回:“并无,在御花园折腾花。”
纳兰府,纳兰夫人大怒,十二个人里里外外照顾金孙,眼皮子底下出意外,无论是否人为,整个后院翻了一遍,抓出好几个牛鬼蛇神。
孩子发热,负责照顾的奴才不敢隐瞒,小主子打从落地便体弱多病耽误不得。
一看孩子不对,立刻马上报到夫人面前,府里养着两名大夫,都说是风寒入体,开了药煎好。
孩子一直哭闹不休,不能硬喂怕呛到。
药喝不成,打算让奶娘喝了,孩子吃、奶多少进些药效。
岂料折腾一身汗哭累了的孩子,身上开始成片的起红疹子,吓坏了奶娘等人。
慌慌张张跑去告诉夫人,孩子很可能出天花。
纳兰夫人直觉不可能,几个月大的孩子不到出花的时候,疑心渐起,召集其他两房人彻查。
容若就这么一个嫡子,别是碍了某些人的眼。
纳兰性德带着太医赶回来,纳兰夫人正抱着孙子哄。
孩子哭声渐弱,急坏了一屋子人。
下人怕被牵连杖毙,其他人怕有心人栽赃,一屋子人可谓众生百态。
红色的疹子已经漫延到孩子脸上,有越长越多的趋势。
太医诊了半天,眉头不曾舒展过。
“太医,如何?”纳兰夫人比谁都急,孩子是她要过来带的,出了事愧对次子托付。
太医摇头:“即像又不像,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这种症状。”
即便是天花,以孩子体弱的身子骨,药喂不进去更熬不过当晚。
纳兰性德抱过孩子,孩子哭得气弱,睁着眼睛干嚎,看得人心都碎了。
“玉呢?”
“玉?”纳兰夫人怔神,上前小心翼翼翻看襁褓。
“是不是放在屋里了?”纳兰夫人命人去拿。
丫环来回:“没有,翻遍了!”好几名丫环动手,地毯势搜寻,不见玉的影子。
服侍孩子的下人皆知玉对孩子的重要性,丝毫不敢拿大。
“难不成长翅膀飞了!”纳兰夫人大怒,“哪个黑心奴才做下背主之事!”
“查!”监守自盗的可能性更大,纳兰夫人恨透了欺上瞒下的奴才。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果不其然身边人弄鬼。
拔出萝卜带出泥,三位奶娘中的一位,看到玉好起了贪念,拿去当了。
纳兰夫人赶忙派人追回,一度怀疑奶娘胡编乱造。
孩子房里的好东西多了去,没见狗奴才往外倒腾,专盯上玉佩,不是一般二般的贼心。
当着其他两房人的面,纳兰夫人放出狠话:“别让我查到是谁丧尽天良,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纳兰性德聪慧过人,玉佩的性质只有少数家中人知晓,起了贪念是小,倘若打从一开始奔着孩子去,纵是兄弟手足一母同胞,断然无法原谅。
玉佩追回来了,压根没进当铺,而是在犯事奶娘居住的屋中床下藏着。
多亏丫环机灵,能挪动的都翻了一遍,功夫不负有心人。
玉佩找到了,奶娘的说辞不攻自破,当下昏死过去,吓的!
纳兰性德伸手去接,纳兰夫人却道:“拿去洗洗。”
孩子本身病着,再被刁奴沾染上其他污物,那还得了。
干净的玉佩放到孩子怀里,孩子突然动了,挤出包被的小手死死抓住胸前的玉佩。
说来也怪,玉佩回到孩子身边,孩子也不哭了,脸上的红疹子肉眼可见消失,快得让人以为是幻觉。
“这,这玉!”当真诡奇!若非亲眼见到实难相信。
纳兰性德道:“玉皆有灵。”
“太医再给瞧瞧?”只要不是天花,纳兰夫人高悬的心就能落下一半。
太医惊疑不定:“不是天花,可这热症一时不退容易伤到孩子。”
纳兰夫人果断做出决定:“你去跑一趟宫中,求玉佩的主人来。”
“额娘!”纳兰性德极其为难。
明珠这时跨门而入:“听你额娘的!”
“阿玛!”纳兰性德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终于说出犹豫不决的顾忌。
“儿子欠月姑娘良多。”单单这枚帝王玉,有生之年还不起。
明珠当机立断:“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孩子重要还是其他重要?”
当然是孩子重要,纳兰性德瞻前顾后:“儿子担心月姑娘不肯。”
“试过才知结果。”明珠抱过孙子,“事不宜迟,快去快回。”
纳兰性德抱以试试看的心态赶往宫中。
明珠抱着孙子大马金刀坐下,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处置下人。
“不守规矩的奴才杖毙。”一言定下他人生死。
明珠看了眼孙子露出的小手,试着从孩子手中抽走玉佩,楞是没成形。
“嚯,这小子真有劲!”有力气就能活,明珠凝聚的眉眼笑开。
“知道玉佩来历的下人,喂哑药,再犯一次全家杖毙!”
玉佩如此神奇,传扬出去必成大害,明珠不得不早做防范。
“老大,老三留下,其他人回去好好约束身边人。”明珠老狐狸一只,仔细推敲一二,就知偷玉佩的奶娘受何人指使。
老三一看这架式,赶紧表态:“阿玛、额娘,不是我干的,至于是不是儿子媳妇,儿子回去后定会彻查,绝不姑息养奸。”
“老大,你之意?”明珠无论如何想不到,看重的嫡长子会对一个孩子下毒手!
“儿子不知。”一推六二五。
“好一个不知!”明珠气笑了,“有什么不能冲着阿玛来,哪怕正大光明同容若争长短论高低,府里拢共就你们三个,我能偏驳到哪去。”
老大不吱声,任打任骂的死样子。
“孩子是无辜的!”纳兰夫人心都操碎了,长子从何时起变得面目可憎!
“大哥,真是你!”老三难掩惊讶,“孩子招你惹你了?做官做的太没品,自己家里的子侄都不放过!”
老大终于不再无动于衷,开口之言令人无法想象。
“玉佩不是个好东西。”眼神坚定的看向阿玛。
明珠却叹:“可它能救孩子的命。”个中因由并未告知长子与老三。
“焉知不是玉佩带给孩子灾难。”老大紧信自己推断。
“拿到玉佩没多久,弟妹去世,孩子不足月降生,这又染上天花的疫病,难道还不够证明!”
“大哥,莫不是当官当糊涂了!”老三对于老大强词夺理以偏概全,颠倒是非黑白的辩解理解不了。
“没有玉佩,孩子就不会平安降生,没有玉佩以孩子本身先天不足,岂会活到现在!”大哥的言论简直荒谬之及。
老大咬死了说:“别忘了,是谁的玉佩。”
门外一声言语,满室皆寂。
“是我的。”月灼华步入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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