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久未入后宫, 虽然各宫赏赐不断, 那都是有子有女的嫔妃沾了子女的光, 新入宫的小主眼巴巴看着, 期盼有朝一日也能母凭子贵。
月氏宠冠后宫, 直逼皇后宝座, 后宫女人们没少在背后扎小人。
要不是月氏迟迟不孕,近期鲜少留宿乾清宫, 后宫为此泛酸的人,怕是要变成汪洋醋海。
佟贵妃接到旨意, 皇上设宴百官犒赏功臣,后宫亦要准备起来, 宴请功臣家眷以示恩泽。
佟贵妃忙得脚不沾地,事无巨细皆要过问, 拿出皇后的架势, 势要办得妥妥当当。
四妃各自看戏,背地里给佟贵妃添堵的事没少做,私下里无不讽刺,贵妃就得有贵妃的样子, 自己把自己捧得再高, 入不了皇上的眼, 碍了别人的前程, 终归空欢喜一场。
佟贵妃气愤四妃在关键时刻添乱,又不便向皇上告状,显得自己无能, 打落了牙和血吞。
“娘娘,何不将一些琐事分派给四妃,便于腾出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明面上彰显出娘娘不专权善揽,大度贤惠做派?”宫女出主意。
佟贵妃为了向皇上表功不遗余力,精明劲大减,经宫女一说,刹那茅塞顿开。
累死累活得不到一句好,何苦把自己逼疯,却让四个贱人看尽笑话。
“言之有理。”佟贵妃一改先前事事过问之态,将最最繁琐的事丢给四妃。
这下,看热闹的四妃自吞苦果,问候佟贵妃祖宗十八代。
琐事做得再好看作应当应分,做不好丢脸不说,即将接触差事的阿哥脸面无光,皇上心里的地位随之一降再降。
吃力不讨好的事没人乐意去做,惠妃心眼多,撺掇无脑的荣妃,将月氏拉进来。
出了茬子也好有个正经背锅的人不是。
以月氏在皇上眼里的地位,未必伤筋动骨不复昔日盛宠,好过四妃担了干系连累各自儿子。
荣妃要说蠢,没到那种地步,惠妃含沙射影的话过耳不入心,出头的梭子先烂,谁挑头都行,反正她不干。
惠妃见荣妃兴致缺缺,呆下去白磨嘴皮子,回了延禧宫。
没有能当枪使的出头鸟,惠妃不甘心,私下拐着弯的让人传出闲言碎语,逼月氏就犯也好,迫使佟贵妃大度也罢,不能自己一个人干吃力不讨好的事。
荣妃即便知道惠妃背后小动作不断,闲话传进自己耳中,全做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佟贵妃及月氏一时间被架在了火上烤,前者气得打砸摔,后者像没事人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装大度的佟贵妃不得不出面回应,请来四妃论论理。
“不是本宫有意忽略月氏 ,实在是不合适,毕竟月氏毫无身份,饮宴乃朝中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这话说得相当漂亮,看似打压了月氏,变向抬高四妃地位,实际上意在警告四人,一些小事都做不好,拉人当垫背的,亏某些人想得出来。
荣妃开口:“皇上爱重月氏,如不让其参与,会不会有失公允?”
惠妃端起茶盏,挡住嘴角上扬的微容。
“来不来是月氏的事,请不请又是另一回事。”德妃借此探皇上对月氏的容忍程度。
宜妃漫不经心道:“听内务府的人说,月氏如今用的可是贵妃的份例。”
原本没想参合其中的宜妃,直接打了佟贵妃的脸,根子自是出在下派的差事上,佟贵妃太不拿人当刀使,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枉论活生生的人。
佟贵妃脸子瞬间阴沉,“皇上都没开口,本宫无权越俎代庖。”
惠妃堵佟贵妃:“贵妃大可先请示皇上。”讨得了好讨不了好皆是后话,目的只为让皇上知晓,佟贵妃没有表面上彰显出的贤良淑德。
佟贵妃进退维谷,咬着牙笑道:“皇上日理万机,这点小事何须皇上费心,禀明皇太后发道明旨,月氏乐意便做,不乐意谁也强求不得。”
好一招隔山打牛,结果无论好坏都与佟贵妃无关,皇上更不会因鸡毛蒜皮的小事与皇太后不快。
月氏向来张狂,连已逝的太皇太后都不放在眼里,皇太后这么个透明人更不在话下,绕来绕去又回到圆点,真真片叶不沾身。
“我等协助贵妃管理后宫,自当以贵妃娘娘为重。”德妃好话一抛,浅在含义指,事情办好办坏得看佟贵妃如何指挥,她们四人听命而为。
佟贵妃冷眸一凝,好利的一张嘴,里外里全是自己的事,真当天上掉馅饼!
佟贵妃:“本宫哪有几位姐姐经事早,需得各位提点,才不失皇上颜面。”
抬出皇上压阵,佟贵妃退一步,使坏的心思先放一边,争一份功劳才是真。
四妃互递眼神,盘算良久同样做出退让,她们亦不愿失了脸面。
月氏一事就此按下不提,背后传话的宫人无声无息消失,连点水花都没溅起。
饮宴设在午膳时分,百官先同太子、阿哥们见礼,入席。
女眷齐聚御花园,一番问安落座。
席间,不知何人提了一句:“月氏未至?”
气氛骤然降到冰点,无人不知月氏在皇上眼里的地位,后宫娘娘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今儿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是有心就是故意。
惠妃开口解围:“她呀,向来不入后宫,神龙见首不见尾,今儿可不是她一个人的场。”警告挑事人安分些。
前朝,康熙姗姗来迟。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落座后,康熙大加赞许铲除噶尔丹的功臣,百官附和各种迎奉上意。
不速之客到访,热闹的殿内倏然失声。
月灼华大大方方步入殿内,扫视一圈未见自己的席位,似玩笑又似不悦道:“我亦是功臣。”
梁九功头都炸了,姑奶奶一来准没好事,殿内座次都是安排好的。
以月姑娘明面上的身份,坐在任何人身侧都不合适,愁秃了头。
太子看不惯月氏张狂:“你的席位在后宫。”
月灼华直言不讳道:“皇家之内无父子,豪门之中无兄弟,战场之上不分男女,谁人敢抹杀吾之功绩!”
百官面色骤变,垂首不敢瞧皇上与太子脸色,月氏真敢说,实打实当着众人的面挑拨父子关系。
明珠皱眉,破天荒不吭气,月氏刚救了自己的孙子,哪好意思当众拆台,况且,月氏上过战场确实立过功,板上钉钉的事,饶是凭着三寸不烂之舌,也不能颠倒是非黑白。
索额图几度正面刚月氏,皆无疾而终,明珠不动,他亦不可先动。
下面各派系官员看得是明珠、索额图脸色行事,两人皆无表态,又是在庆功宴上,谁敢去触霉头。
康熙唯恐月灼华说出惊人之语,甚是不情愿的开口。
太子抢先一步:“后宫不得干政!”一句话将气氛推进冰谷。
康熙心头火起,太子越发不像话,月灼华能算后宫之人!
月灼华要是真以此为借口,彻彻底底闭上嘴,他上哪挖掘历史真相!
“行了!”康熙截断话头,“赐座。”将人安排在自己身边,以防月灼华挑剔再起事端。
百官见此无不愕然,即便是皇后,位置也不可与皇上平起平坐,月氏何德何能!
太子被皇阿玛此举当众打脸,憋屈的差点内伤。
其余阿哥眼观鼻鼻观心,先生能来即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先生习惯蹭皇阿玛的御膳,可不管有无外人,活得甚是恣意。
太子斜了一眼远处一无事处,不替自己解围的索额图,重新复起的对方越发的失了胆气,令人失望透顶。
索额图接收到来自太子深沉的怨念,有口难言生受了一记凌厉的眼刀。
明珠笑看老对手与太子私底下眉眼官司,庆幸之前管住了嘴,瞧皇上的态度,月氏地位超然无人能及。
也对,以其人之能,白白浪费岂不可惜。
索老狐狸至今未被皇上重用,有顾虑难免,小心太过遭了太子的冷眼,该!
康熙低声质问月灼华:“你来干什么?”没的闹心!
月灼华用膳:“素日不都是这个点用膳。”
康熙尽无言以对,没想到月灼华脸皮厚比城墙,一点不介意此前争执。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月灼华自顾用膳。
这话搁别人身上康熙绝对会信,换作月灼华,一个活死人吃得比猫都少,几乎沾嘴即停的主,饿这个字用在此处格外诡异。
皇上同月氏小声说话的举动,看在朝臣眼里解读出另一番惊闻。
早知道月氏这么能收拢圣心,就不该放任其在皇上身边,官员后悔起当初逼迫皇上不给月氏名分的事,现今的月氏早就跨过皇后的地位,能够坐在皇上身边,真真正正举案齐眉,说明太多问题。
一旦月氏诞下皇子,或许直逼太子之位,就连大阿哥或是其他阿哥都得靠边站。
合该将月氏困于后宫,饱受后宫倾轧之苦,没机会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晃荡。
眼下后悔也已晚三春,皇上对月氏任何行为的容忍程度,高过后宫中得宠的娘娘,不是个好兆头。
饮宴照常进行,谁能吃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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