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伶人进屋, 屈膝行礼, 坐下来弹十面埋伏。
曲声方至第二节, 月灼华突然对容若道:“给你次立功的机会。”
纳兰性德正纳闷, 箭矢破窗而入。
伶人吓得直往墙角躲避。
月灼华八风不动, 喝斥伶人:“继续弹, 错一个音要你命。”
“爷,饶了奴婢!”伶人跪下磕头, 她不想死。
“弹!”
伶人见无退路,抽抽噎噎抱起琵琶继续, 强自镇定不敢有丝毫分心,唯恐弹错下场不比射成筛子强。
纳兰性德拔剑护卫, 暗卫冲出门去寻找凶手,放出响箭请求支援。
九门提督接到现报, 踹翻桌子大骂:“晴天白日哪来的宵小!”带兵前去捉拿。
“火箭!”绑着火油的箭矢破窗而入, 钉在门框上,火焰瞬间向外扩散,吞噬着木制框架。
“走!”纳兰性德准备护着月姑娘冲出去。
月灼华上前,逼近弹琵琶的伶人。
伶人一改小可怜之态, 露出狰狞一面, 举起琵琶砸去。
月灼华不躲不避, 接住琵琶, 拆下琴弦当空一甩。
“啊!”伶人惨叫一声,瞬间没了气息。
三根弦回到月灼华手中,无视弦上滴落的血迹。
眨眼之间杀掉一人, 纳兰性德震惊之余略感轻松,至少月姑娘可以自保,突出重围不是难事。
离开着火的雅间,外面乱成一团,各种叫声嘈杂不绝于耳。
月灼华脚步一顿,细弦挥出,距离周身一米内的伶人尽皆倒下。
“月姑娘,此地不宜久留!”杀人实在没必要。
月灼华不理不睬,冷萧的面容中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机。
纳兰性德拦不住,眼见那些惊慌失措无处躲藏的伶人死于月姑娘之手,深感现实的残酷。
九门提督赶来,馆外死了一片,馆内更是尸横遍野,心肝顿时一颤。
要不是看见纳兰性德在此,九门提督就得将活人全部拿下后审。
月灼华越过九门提督一行,连个眼神都欠奉。
眼见人要走,九门提督连原由都不知,岂敢放人离开。
“纳兰侍卫,这,这……”总得有个说法吧。
纳兰性德只道:“有人刺杀,与馆内人或有勾结。”
无人敢阻月灼华,杀气逼退没见过大市面的官兵。
回到宫中,径自步入南书房,染血的衣襟令梁九功胆战心惊。
“你这是?”康熙最先考虑月灼华又去哪作妖,身体没有任何不适,说明对方不曾受伤。
暗卫如实禀明出宫后所遇所为,纳兰性德只补充见到月姑娘之后的事。
“何人如此大胆!”康熙庆幸月灼华身手了得,受了伤自己跟着倒霉。
康熙下令彻查,转过头算账:“老老实实呆在宫里多好,非要出去,下次能有这番好运?”
“龟缩于宫中,难道就没有隐于暗处的杀机?”笑话!月灼华满眼讽刺。
康熙听出话中意指,不期然想到太子毒杀月灼华一事,心里更加不痛快。
“你有人选?”康熙不信月灼华大开杀戒只为图省事,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我若事事皆知,要你何用!”月灼华只言一点,“容若的存在暴露了我的身份。”谴责康熙专在一头羊身上撸毛,本可避免的事,由其一手促成。
纳兰性德垂首不言,回来的路上多多少少猜到苗头。
“怪朕,要不是你偷溜出宫!”康熙何至于用到容若。
“出宫是你许诺在先,口谕难不成是一纸空谈?”月灼华冷嘲热讽。
康熙不愿跟月灼华争吵,“召明珠、索额图入宫。”
月灼华哪也没去,就穿着血衣坐在桌前品茗。
二人消息灵通,进宫前耳闻官窑被屠戮一事,心里有了估量。
见到一身血衣的月灼华后,一些迷惑不解之处有了定论。
康熙敲打二人,纵然不是亲自出手,底下人照猫画虎迎合上意,这一出闹剧该有个了结。
明珠暗叹无妄之灾,他哪里敢招惹月氏,救命之恩明晃晃摆着,过河拆桥的事最怕被人诟病。
“皇上,月姑娘对奴才有恩,府内上下非恩将仇报之人。”明珠阐明立场。
索额图不甘于后,表明自身清白,暗搓搓怀疑会不会是太子,亦或是想要借此立功攀附太子的人?
月灼华开口:“胤禛任职户部,第一件事便是查账。”
康熙心头一凛,惊得是在外的月灼华原何得知老四去了户部?刺杀事件不单纯,同样指向老四?
老四那孩子,急于表现,查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康熙想让老四吃些苦头,怎料扯出杀人一案。
“什么地方不行,非要去官窑!”康熙最不能理解。
月灼华反问:“你让我去哪?明面上伤及无辜,见到我的人增多,保不齐后续不断,官窑乃刺客大本营,一举毁了,即可阻了官员有事没事狎女支,又能断掉幕后之人财路,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
总是有理,康熙辩不过月灼华。
“何时察觉有刺客?”康熙对暗卫失职失察尤为气怒!
“从戏园出来。”月灼华道,“身边的小六同样是破绽。”
“将你当成老四了?”不对,老四那会儿还没派往户部,康熙脑子乱成一锅粥。
“当成谁不重要,前后两拨人,有没有通过气有待查证。”月灼华该说的说完,起身离开。
明珠开口:“皇上,见过月姑娘的人并不多,由以男装示人,更是屈指可数。”这事不赖次子。
康熙更信月灼华判断,她说是因容若暴露定有因由。
“从身边人查起,容若去寻月灼华是朕的命令,知道者细数核实。
纳兰性德一瞬间想到可能的臆测,表情立变,纠结万难道明:“奴才回府派下人去寻月姑娘。”许是在那时走露了风声。
明珠心下骇然,冷不丁想到对次子颇有成见的嫡长子!
索额图幸灾乐祸道:“家宅不宁易生祸端。”
月灼华临时起意出宫,知道的人不多,不排除后宫推波助澜,康熙并未妄下定论,治明珠治家不严之罪。
宫中必要严查,交由梁九功去办。
明珠、索额图出宫,各自回去扫尾,巴望着不是底下人不过脑子整出的蠢事。
明珠回府,阴着脸亲自过问,结果令人触目惊心。
嫡长子丧心病狂到不顾家族荣辱,势要对次子不利。
“孽障!”明珠气得肝疼,长子何时变得心胸狭隘,容不得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面对拒不认错的长子,明珠叹惜:“就因容若比你有才华,不顾一切毁掉。”
嫡长子嘲讽:“现如今所有的一切,皆是儿子一步步披荆斩棘得来,自比不上容若有阿玛铺路,有贵人相助。”
“放屁!”明珠急怒攻心破口大骂,“没有我在朝中,谁认识你是个什么东西!”
“容若有如今的一切,皆是他用功劳换来,你比他年长,心眼全用在自家人身上,丢人现眼!”
“谁让他和月氏在一起不清不楚。”嫡长子羡慕嫉妒恨。
“放肆,他二人清清白白,岂容你造谣生事!”明珠摔了茶盏。
“清清白白?”长子大笑,“真清白坊间传闻为何会愈演愈烈,卢氏为何难产而亡?”
明珠算是看透了:“这都是你粉饰太平的借口,你在害怕继承权不保!”一语戳破长子伪善面具,痛心疾首。
长子梗着脖子硬气道:“儿子没什么好怕的,自古立嫡立长,长子无德才会立幼。”
“你还知道什么是德行操守。”明珠指着长子鼻子呵问,“容若有个万一,真以为你有手眼通天的本事摘干净!”
长子不言语,做了便是做了,没什么好说的。
明珠一眼看穿长子那点上不得台面的龌龊念头。
“嫁祸给月氏,真以为万无一失?”明珠气到深处怅然道,“皇上的眼珠子,有个闪失阖府上下都得获罪。”
长子不信邪,认为阿玛在危言耸听,诈自己。
面对冥顽不灵执迷不悟的长子,更为了家族长盛久安,明珠不得不大义灭亲。
“跟我进宫,向皇上请罪。”
长子却道:“阿玛不妨看到最后,自会有人补上缺漏。”
对牛弹琴!明珠叫来家丁,五花大绑扭送长子进宫。
“阿玛!”事态出乎意料,长子慌了。
“堵上嘴。”蠢人向来自视甚高拖人后腿。
南书房,康熙左想不对,右想不对,站起身在殿内踱步。
“错了,被月灼华耍了!”康熙火星上窜,“摆驾冷宫!”
浩浩荡荡前呼后拥踏入冷宫大门。
小六,暗卫出来迎驾,月灼华向来架子比天大,康熙强求不来。
一进门开口质问:“时辰对不上,老四才打发他进户部,查账刚刚起头,谁敢对皇子不利。”
月灼华漫不经心道:“要命最好,受伤推到我身上一箭双雕,户部背后是谁的钱袋子,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你自己。”
谁的?太子的!康熙以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因将来自己的一切都会交给太子,明知太子在户部安插人手,只要不犯大错让人抓了把柄,他是不会过问。
康熙闭了闭眼睛:“少避重就轻,根子还在你身上。”
“是啊。”月灼华戏谑道,“等我哪日心血来潮不想活了,到是可以顺应太子的意。”
“你敢!”威胁自己,康熙紧握拳头,暗劝打女人有失身份,况且,真不是对手,自取其辱的事不做。
月灼华无所谓道:“有时候不是我敢不敢,而是别人想不想。”
“你就不能少招惹太子!”康熙内心相当无力。
月灼华冷嘲:“他即不拿我当人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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