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房子是处里的员工宿舍, 周边住的都是特调处成员,每个人都有强大的异能力,安保系数非常高, 楼下有免费食堂,二十四小时开餐, 中西餐都有, 一会儿我带你去录入一下, 刷脸就能吃饭, 如果不想下楼, 可以打内部电话请人送上来”
无论从外表还是谈吐看,邵星澜显然不是专门做这种招待活儿的人,但他侃侃而谈的样子自然极了, 一点也不觉得自己降格来当招待有什么不对劲的。
另外几名沉默寡言留着寸头的男人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 与憨厚朴实到近乎木讷的外表不同, 他们的眼神一个个机警锋锐, 任何一个试图靠近前方的人都会迎来他们的集体审视。
乔昼一直静默地听着邵星澜的话,时不时配合地点点头,问上一两个简单的问题。
从机场回来已经快八点, 天色大亮,邵星澜带着乔昼穿越了小半个京城, 来到了这处平平无奇的住宅区。
说住宅区也不大妥当, 因为绕到小区的正面, 左边就是某某局,右边就是某某部,隔着一条街能看见最高法院的顶檐, 爬到高处甚至可以清晰地眺望到国家大会堂的影子。
在这条街上行走, 随手泼一杯奶茶都能淋湿几个处级干部, 运气好的话还能泼到局长厅长,捎带几个进京的市长省长。
这条街就是华夏鼎鼎有名的清平大道,诨名行政街,从主席到干事,在这条街上都有他们的一张办公桌。
在清平大道后面,就是国家分配给诸位公务员的宿舍,作为服务这群国家干部的机构,这里的宿舍当然具备极好的条件,不过入住条件也极其苛刻,只有未婚无房或一定职位以上的公务员才能在其中拥有一个门牌,而现在乔昼就这样轻轻松松地拿到了一把房间钥匙。
邵星澜笑眯眯地指了指对面的房门“我住在这里,以后有什么事情,乔先生可以来找我。”
乔昼看看两扇相对的房门,终于挑起了眉头。
“很巧对吧”邵星澜扯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我也很惊讶,不过这是总务处排的,可见我们之间有缘分。”
乔昼看着手里的钥匙和密码卡,点点头“是啊,真是缘分。”
邵星澜见好就收,朝乔昼挥挥手“那就先这样吧,房间里的家具都是齐全的,有需要添置的东西可以写个单子上报,总务那边如果有会送过来,没有的话会派人去采购。”
说完,他轻快地道别,毫不留恋地回了自己的房间,从头到尾都没有向乔昼询问过一句有关文森特的事情,就好像乔昼真的是个新入职的同事,而他出于同事情谊来带他熟悉一下环境似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邵星澜越沉得住气,就证明他们所图谋的事情越大。
不过乔昼一点都不担心这个,比耐心,他也算是佼佼者。
反正只是吊人胃口而已,又不是严刑拷打枷锁上身,就当是公费旅游了。
他这么想着,无视了一直跟在自己后头的两个士兵,刷开房门走了进去。
两个兼职保卫的士兵默不作声地一左一右守在了房门口,像是两尊沉默的雕塑。
而回到自己房间的邵星澜却收敛了笑容。
他慢条斯理地脱下外套挂在玄关仙人掌造型的衣架上,放下手里的钥匙,拉开色泽温馨的纸拉门。
纸拉门后并不是想象中充满家居气氛的沙发、餐桌、长椅和电视柜,被清理一空的房间里是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显示屏,被强迫症清理过的电线扎束成横平竖直的回路卡在墙角,如同巨蟒蜿蜒匍匐,罗列整齐的显示器上从各个角度一览无遗地展示了一个装修精美的房间的各个角落。
除此之外,另一半显示器还在不断回放一些画面,画面背景是飞机的机舱、汽车的车厢,以及走廊的一角,占据画面主要地位的正是邵星澜和乔昼。
坐在显示器前的十个人头上戴着耳机,在纸上飞速写写画画,见到邵星澜进来,才摘下耳机,陆陆续续地打招呼。
“邵处。”
“邵处。”
“嗯。”邵星澜脸上没有什么变化,走到一个人身后,去看屏幕上的东西,那段录像正是两人在车上的情景,他瞥了一眼车上言笑晏晏温柔斯文的自己,就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被他选中的那个幸运儿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看看显示器里令人如沐春风的男人,再偷摸瞥一眼身旁神情冷硬如同雕塑缺乏人类情感的主儿,暗暗感叹此人演技之伟大。
活该他当处长,真是人前人后说换脸就换脸,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俩双胞胎兄弟无缝衔接呢,说起来,处里一直传闻邵处有多重人格,该不会这个传言是真的吧
他在这里胡思乱想,邵星澜看完了这段视频,指关节在桌上敲了两下“观察报告六点之前交给我,我要向首长做汇报。”
一群人顿时心神一凛,齐声应答“是”
屏幕里,对此一无所知的青年已经走进了房间,随手关上门,开始打量这套分配给他暂居的房屋。
邵星澜看了一眼就没了什么兴趣,转身离开了这处被打造成监控室的房间。
在接到前去东省开会的官员有关乔昼的汇报后,京城里的一群大佬就针对应该如何对待乔昼开了好几场会,会上大致就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应该用怀柔政策,争取乔昼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心甘情愿地帮助国家,带动那些怪物也站在华夏一方;另一派则觉得应该采取更强硬些的手段,至少要显露出华夏的强大,才能争取更多的话语权,一味怀柔并不能应对突发情况。
于是一方嘲讽另一方是没脑子的棒槌,另一方反过来说这方是怯懦的软蛋,讨论来讨论去,终于勉强折中出了一个方法柔中带刚,刚中带柔,宽严相济。
作为具体执行人的邵星澜在得到这份指示的时候差点就想破口大骂了。
不过腹诽归腹诽,作为特调处的首脑,年纪轻轻就能力排众议坐上这个位置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他很快就理清楚了其中的关窍。
说白了,就是要好声好气好吃好喝地供着乔昼,春风化雨润物细无声地感化他,然后私下里用点别的手段当然不是什么阴损的手段,只是针对这个人进行全方位的分析,对症下药争取将其变成自己的同志。
至于在他的住所非私密处和所有经过的地方安置摄像头、窃听器等行为邵星澜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哪里不对。
这只是一点必要的手段,比起他曾经做过的其他事,这件事简直就是日常的吃饭喝水。
有人会因为自己吃饭喝水而感到愧疚吗
乔昼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这套九十平的房间有两个卧室,其中一个被改成了书房,书架还是全新没拆塑料薄膜的,乔昼挽起袖子撕塑料膜,视线毫无异样地掠过墙角种着天堂鸟的盆栽,将塑料膜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他还没有神通广大到能一眼拆穿摄像头,但那种被人注视的怪异感觉总是如影随形,他哪里还能不明白这里有什么东西这种感觉直到他走进卧室才消失不见。
乔昼心里浮现的第一个嫌疑人就是那个儒雅斯文笑眯眯的邵星澜。
对此,乔昼的感觉是
没什么感觉。
不如说他其实很习惯这种生活。
毕竟他一直觉得自己生活在一场大型游戏里,既然是游戏,当然就有玩家、有制作人、有nc,说不定玩地球noe的某个玩家还是个游戏主播,他们的生活早就以某种方式被人看得透透的了,监视器什么的不过是游戏里的一个小程序,他连自己可能是一段代码都不介意,为什么要介意自己是不是被看光了
一串代码有什么好看的哦,不对,如果是他的话,那这段代码一定价值非凡。
乔昼甚至还有闲心感叹一下邵星澜做人底线之高,如果是他的话,他一定在卧室里也装上摄像头,面对显而易见是重要nc的人物,竟然因为区区顾虑就放弃了探索,也太奇怪了。
之后的几天里,就如同邵星澜所说的一样,乔昼在这里得到了五星级贵宾的待遇,一应衣食住行都比照公务员标准,也没有人限制他的出行和各项自由,只要打个报告,还能得到车辆接送的待遇,特调处将他的身份也做了保密,左邻右舍都以为他是某个部门的新职员,见了面还客气地打招呼,偶尔聊一两句天。
不过乔昼不知道的是,这些和他聊天的人走出电梯后,转身就会进入另一个房间,一五一十地将对话巨细靡遗地记录下来,包括当时乔昼的神态、动作,尽管监控有记录,但真正面对面交流的感觉还是不可忽略的。
在这样近乎恐怖的全方位剖析下,邵星澜终于在半个月后再次出现在了乔昼面前,这回邵星澜脸上的笑容更加真挚了些,就像是
乔昼思索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就像是去某个培训班进修过一样,里头有了种属于人类的感染力,不再是程式化的一个“表情”了。
乔昼用探究的眼神打量着邵星澜,难得有了点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
邵星澜的来意很简单,他邀请乔昼和他一起前往一个京城附近新出现的黑洞。
当然,他并没有提及文森特和终焉议会,只是委婉地说,这个黑洞是游戏类的,京城特调处人才济济,不过在游戏方面,倒是没有谁能超过乔昼,希望乔昼能发挥他的特长,帮助其中的陷落者返回。
“如果你有推荐的合适人选,也可以加入我们,”邵星澜充满暗示意味道,“无论什么人,我们都来者不拒。”
乔昼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一个前所未有的想法骤然浮现“什么人都可以”
邵星澜笑起来,笑容里带有鼓励的意味“不管是谁,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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