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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虐的话, 看到最后两页时,就跳过吧
白钧言扫一眼体检报告,就塞回他手里了“这东西不是可以造假吗。”
“没有造假, 你不信就”
白钧言注意到附近有人录像,还有同事在,实在不愿在这个时候跟李赫扯感情问题,便打断他“你要买的雕塑,人来了。”
果然,李赫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在哪里, 能带我过去么”
“成。”工作是工作,白钧言分得很清。
他把李赫领过去,一辆白色的厢式车停在仓库旁, 这种车通常用于搬运冷链货物,司机下车时,白钧言指了一下“喏,你要找的人,我走了,我还有事忙。”
他转头跟同事说“文哥, 交给你了。”
白钧言跑出来的时候很仓促, 都不知道北极星公司那边是什么说法, 现在得回去了。
李赫还没来得及跟白钧言再说两句话,转头, 看见司机是个敦实的小哥,戴着鸭舌帽,绝非李煊。
文哥拿着卡刷开仓库门“你是李煊吗, 你终于来了, 雕塑都在里面放了快半年了”
“我不是, 我就是一搬运工,我就是来这儿把东西带走。”
文哥哦了一声,问李赫“你是李先生吧,你打算收藏这个雕塑”
李赫看了搬运工一眼,点点头。
他来之前,收到了邮件,让他今天来这里面谈。
怎么又变成只来了个搬运工了
“我想问问,让你来搬运雕塑的人,他会来吗,他有说吗”图书馆的火势已经被扭转了,砖红色的墙黑了一片,李赫跟着进了黑压压的仓库,文哥打开灯,搬运工则是一问三不知“我就是来搬东西的。你要买东西,可不能找我。”
“那能帮我问问吗,能否面交。”
“稍等哦。”搬运工开始打电话,接通后问了这件事,然后对李赫说“老板说今天不方便,改天吧。”
李赫又问“那这些货,是要运到哪里去,福南路吗”
这是那天他从唐凌家里出来的路,在那里看见一个酷似李煊的人。
“不是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这可不能随便跟你说。”然后,搬运小哥尽职地开始检查雕塑,因为这单生意给很多钱,但是对方要求“一定要确认东西完好无损,所有的配件齐全,和图片一致,你才能搬走。”
所以他检查得很仔细,很快,搬运小哥就发现“哎不对啊,这个婴儿去哪里了,这里应该有个小的婴儿雕塑,不见了啊”
文哥每天接触那么多人、展馆那么多作品,他哪里记得清,听见质问反问“半年了联系不上你们,现在过来拿,那能怪谁”
“不行这样我没法交差,你找找看,在这儿一块吗,我一起找”
李赫就站在一旁,看见美术馆员工和搬运小哥在积灰的角落里找遗失的雕塑,搬运工又接了个电话,说“我老板说,他还有一幅油画在你们仓库,让我一起带走。”
“油画吗”文哥脑子是糊的,“什么样的,有图片吗。”
“这一幅,”搬运工给他看图片,“很长,好像有接近一米七的长度。”
“哦这一幅啊,”是一副抽象画,文哥依稀有印象,他用手机开始查,“我找找啊,等等。”很快,他就在系统里找到了这幅作品,是关泽这个月离职前接触的一幅画,也是李煊的作品,现在放在b馆展出。
因为不是文哥在交接,现在他也不清楚什么情况,便说“我得问清楚了,你才能带走,你不能随便带走。”
说话的时候,他不忘给李赫说“李先生啊,你看现在这个情况,你应该是白来一趟了,其实我们展区很多作品都是要出售的,要不你再去看看别的吧”
有的艺术家,脾气是很奇怪,文哥自己是见怪不怪了,他知道这个李先生好像是小白的朋友,因此对他很礼貌,让他先离开仓库。
李赫扭头看着灯光下的雕塑,在这个半地下的工业风仓库里,光线从高窗透入,无数灰尘漂浮在半空,黑色雕塑也蒙上了一层雾。
他和李煊,好像真的没有做兄弟的缘分,这十一年间,只在今年见过一面。
李赫点点头,留了一个工作电话给搬运小哥“麻烦您,把这个电话号码给老板,我有意买他的艺术品,谢谢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
他还想等白钧言出来,给白钧言发微信,对方没回,还是拉黑的,但是电话号码已经放出黑名单了,估计还没来得及重新拉黑,李赫给他发了短信“我在咖啡厅外的桂花树下等你。”
这家咖啡厅叫三支桂,因为店外有三株桂花树,秋季的时候很多人爱来。
消防车离开了,又来了一辆黑色的“押运车”。
车身印着远邦安保公司的标志。这种安保公司是和政府合资建立的,和运钞车的是同一个公司,属于武装车,安全系数很高。
车子来了,远远地,李赫看见了白钧言,和他们馆长,还有一群人站在一起。
有两个穿着黑色武装押运制服的男人下了车,其中一个格外的高大魁梧,身高足有一米九几,另一个身材要矮一些,身上背着枪,戴着防爆头盔,完全看不清脸庞长相,面朝李赫的方向。
随后,美术馆的安保人员将画带出来,四幅画的尺寸都不大,将画放进保险箱,将密码打乱并固定好后,确认了文件,武装车驶离美术馆。
从保险公司的iad上,能看见艺术品的行动轨迹,正在返回远邦安保公司。按照协议,这四幅画将在这三个月时间里,都存放在安保公司。
北极星保险集团的人总算是放心了,因为他们和远邦经常合作,知道他们很靠谱。
周馆长说“展览是下个月才开始,就先放在远邦公司,等展览开始了”
保险公司的人用英语说“到时候会在当天上午开馆前运来。”
周馆长笑得礼貌,伸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保险公司的考察团正准备离开时,园区大门,又驶来了一辆远邦的押运车。
哎
又来了一辆还是又回来了
园区大门的升降栏打开,押运车进来,下来了四个背枪的武装大汉,拿着一份盖章文件“我们是来运艺术品的。”
保险公司考察团“”
他们显然没有搞清楚状况“你们的人刚刚不是来过,你们难道派了两辆车过来吗”
周馆长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问保险公司“克罗德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两辆武装车,两拨人,拿着一模一样的盖章文件。
白钧言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刚刚那个车不会是”
周馆长看向他。
白钧言不敢说话了。
不可能吧,又不是巴黎和威尼斯,什么贼会在国内这么明目张胆的偷艺术品,到处都是监控,没有死角,那辆车还是那么显眼的押运车,怎么可能跑路成功
而这时,iad上显示,四个重合的追踪标记,红色光点在这一秒钟消失了
提示失去信号。
几乎同时,所有人内心都冒出一句话艺术品被人劫走了
坐在三支桂咖啡厅角落,抱着电脑的年轻外国人,指尖飞快地敲打着键盘,手指移动的影子快到不可见,最后重重敲下回车键,屏幕上的繁复代码从眼镜镜片上一闪而过。
“搞定”他吐出一口气,喝了口冷掉的美式,额头在初夏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把电脑装进书包,他离开咖啡厅,他身上穿着美术馆卖的文化衫,手里拿着折叠的展览门票,好似只是上海市区一位普通的外国游客。
在北极星考察团慌作一团时,周馆长已经极快地拨打了报警电话,然而下一秒,iad屏幕突然弹出提示信号稳定。
四个追踪光标重新回到了屏幕,地址显示江南美术馆。
点开光标位置,显示就在面前,法国人克罗德抱着平板冲远邦安保的人喊“你们把车门打开快”
他迅速跳上车,从车上找到四个上锁的保险箱,远邦的安保人员说“这是空的”
是接到通知出发前,才放上车的保险箱,是新来的同事,生面孔,跟他们说“嘿,你们忘了这个,装东西的。”
克罗德急躁地大喊“密码,把它打开快”
随着密码输入,保险箱扣打开,四幅刚刚才送走的画跃入眼帘。
美术馆的办公区内,保险公司的鉴定专家,正在偏振光下对画进行鉴定,肉眼而言,这四幅画都是真的,莫奈的两幅早期讽刺漫画,纸张年代为1860年,各种细节,乃至于油画的颜料年代,连印章都是准确无误的,如果不是内嵌式追踪器在细节上有区别,根本看不出是赝品。
造假者技艺神乎其神。
鉴定家用法语对上级说“这几幅画近乎是真品。”
他压低了声音,两个人用叽里呱啦的语言快速地交谈着。
内容大致是“现在如果找回安然无恙的艺术品,因为差点失窃,公司和几大博物馆的合作可能会因此告吹,而且会严重影响我们的声誉”
“如果没能找回来,或者画出现其他的意外,比方说艺术品被窃贼在紧要关头损坏,那么我们公司将承担高额的保险金,约一点三亿欧元。”
“这几幅画,近乎真品,有多真”
“除了追踪器,和真品无二。足以瞒天过海。”
会一点点法语的周馆长只听懂了第一句话。
无限接近真品,那也就是说,这就是赝品,她心一沉,白钧言进来找她“馆长,警方来了。”
因为周馆长已经在报警电话中阐述了情况“一辆伪装成远邦安保公司的押运车,盗走了四幅中法建交展览艺术品,估值超过三亿人民币。”
她通过监控确认了假押运车的车牌号后,在电话中告知了警方。
警察来了,问“你们谁报的警”
周馆长说是她“我姓周,警察同志您好。”
她首先把关系撇清楚“这是荷兰北极星保险公司的考察团,那几幅名画在他们他们鉴定我们的建筑质量不过关,随后,北极星叫来了合作的远邦安保公司,将艺术品运送离开。”
“四幅艺术品,是那四幅,叫什么,长什么样分别价值多少”
周馆长掏出电脑“是”
保险公司的克罗德先生打断道“是四幅当代作品,加起来一共价值一万欧元。”
翻译传达了他的话。
周馆长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这家保险公司的意思。
他们声称四幅“当代作品”被盗走,价值一万欧,中国警方去找,如果顺利找回来了,真品换回赝品,皆大欢喜,如果没有找回来,干脆用这几幅以假乱真的赝品,谎称真品,试图瞒天过海。
这样,就不必赔偿高额的保险金了,毕竟那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完全是他们失误才产生的失窃案,同时也保全了保险公司的名声。
警方完全被搞糊涂了“等等,这几幅画到底是怎么样,当代作品,名画三亿,一万欧”
保险公司一口咬定“当代作品加起来约一万欧元的价值,因为装在保险箱内,具体是哪四幅不知道,但是的确是我们失窃的重要艺术品”
不敢将价值说的太高,怕的是走漏风声,艺术品失窃的消息传出去。
随后,保险公司跟周馆长沟通“这几幅画,经过我们鉴定,就是真品但是我们也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假装安保公司的车辆带走的究竟是什么。”
为了不赔偿保险金,已经开始睁眼说瞎话了。
警方确认监控后,保险公司的用语也没有改一个字“这四幅画,就是当代作品”
不管能否找回,他们先将自己的责任摘干净。
因为涉及了国际友人,报案人称失窃物品价值大约八万人民币,警方将这个案子提到了优先级。
所有人做了笔录后,周馆长叫来唯一知情的白钧言,因为当时只有白钧言在她旁边,她神色严肃地告诫道“这件事,你自己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行了,先别说出去。”
白钧言也是第一回碰上这种事,在脑海里推演了好几遍,画真的被盗走了么是怎么办到的
他问“要是出什么事怎么办”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保险公司说是当代作品,四幅画的确是他们叫来的人经手的,他们这样说,那他们就得承担应有的责任和赔偿在展出前,我会让上面想办法把四幅画退回去,我们不展出了,这个责任太大了,我们无法承担。”而且,她根本无法确认,是不是这家保险公司内部出现问题,故意这样调包的。
接着,周馆长跟宋馆长通了气,告诉北极星保险公司的考察团“这四幅画,我们这里藏品库安全系数不到位,建筑质量十分垃圾,而且最近街区的高压线还有问题,时不时停几分钟的电,还是由你们先行保管吧”
保险公司“不不不,rs zhou,你们藏品库的安全级别绝对达到了国际前沿标准,没有什么比放在你们这里更安全的了。”
“不了不了,还是”
双方互相推拒着,谁也不想收下这四幅赝品。
周馆长怕对方倒打一耙,这四幅画,江南美术馆绝不可能收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保险公司没辙,只能带走这四幅赝品。
离开的时候连合作愉快都不想说。
送走他们,周馆长摸了摸后颈的汗珠,她今天穿的职业套装,已经被打湿了,宋馆长还在电话里唏嘘“幸好你反应够快,不然今天咱们就被坑了,这几个欧洲人太贼了。”
她和白钧言在做笔录的时候,都是实话实说的,说的是四幅名画被第一辆车带走,第二辆车带回来四幅一样的艺术品,但保险公司声称有四幅当代作品失窃,至于这四幅当代作品到底是什么,他们不知情。
她叮嘱保安室“今晚将安全警戒提到最高,我们藏品库里,还有一幅估值五亿的艺术品”
如果那群艺术品盗贼,想出了利用保险公司的心理,从而盗走艺术品的途径,那么说明是研究过江南美术馆的,知道他们藏品库的级别,如今是坚不可摧的。
很快,警方传来消息,说找到了车,这辆车停在了路边,车上空无一物,人已经消失了,现场勘察组正在取证,发现车子是一辆报废的奇瑞厢式车改造的,贴了福特的牌子,喷了黑漆。弃车而逃的时候,甚至不忘用喷漆把字盖掉。
这群人的造假技术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用肉眼看,和押运车极度的相似,虽然细节区别很大,但在不专业的人面前,足以以假乱真。
费这么大工夫,盗走四幅当代作品,价值八万块
哪怕警方不理解这种行为,仍然在全力搜索着嫌疑人下落。
因为突发的意外,白钧言下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天边雾霭沉沉,隐约露出了一轮下弦月。
周馆长开车离开,看见白钧言,便把车窗降下“小白,今天辛苦你了,要不要我捎你一程”
白钧言本来要说不,因为他住的很近,但他看见了站在园区外面,还在等自己的李赫,就改了主意“那好,我就蹭一下您的车了。”
李赫看见白钧言坐上了领导的车,这辆车开出来时,透过模糊的车窗,他还能看见白钧言的侧脸轮廓,两人隔着车窗,在短暂的时空里,对视了一眼。
白钧言在脑海里复盘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的细节。
图书馆意外着火,保险公司警惕,叫来合作的远邦安保,远邦安保来的速度太快了,顺理成章地带走了艺术品,还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还回来了四幅“赝品”。
最后利用保险公司怕赔偿的心理,令这群盗贼几乎脱罪。
这么了解这家保险公司的机制,白钧言猜测“盗贼可能在北极星公司待过,可能是他们内部人员,不然怎么模仿的追踪器就算是顶尖的黑客也不可能在没有碰过真画的情况下,仿造出真的编码。”
周馆长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你别想这件事了,相信警方吧。”
她觉得找不回来的概率是有的,因为报案说是一万欧元的艺术品失窃,哪怕警方全力追踪,也不会布下天罗地网的搜寻。
白钧言点头“嗯”
此案看似发生得很快,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实则含金量很高。
首先造假,怎么一比一的复制出名画细节和年代来
如果真的找到这种人才,为什么不在欧洲黑市倒卖赝品,跑来这里偷窃艺术品,算起来风险又大,收益又低,除非说,就是因为难度大,才故意这样炫技。
他想得很入神,到了,周馆长才提醒他“小白,是这个小区吗”
“是,谢谢馆长。”
周馆长“要不,明天给你放个假吧”
“不了,明天我还是去上班吧,警察说了,盗窃者明天可能还会来美术馆。”所以明天美术馆照常开业,根据犯罪心理学,盗窃者完全有可能在四十八小时内重返现场,和杀人犯的心理类似,警方不知道失窃的东西到底价值几何,所以只是推断有可能,但概率低。
白钧言站在路边,跟她挥手说了拜拜,然后就看见了那辆熟悉的帕拉梅拉。
车子停在了路边,没有动。
白钧言在小区门口站定,目光凝视车内看不清模样的男人,半晌,他先走过去,没有上车,绕到驾驶座的方向,隔着车窗看着李赫。
车窗慢慢降下来,还是一样的眉眼,也没有皱眉,可就是凭空显得落寞“我等了你很久。”
“抱歉,今天太忙了”白钧言下午回了李赫的消息,说有事忙,让他先走,别等自己了。
结果李赫还是一直在等。
李赫问他“你吃饭了吗”
现在时间已经快八点半了。
白钧言摇头“我回家随便吃点。”
“我请你吃吧,你不是喜欢吃附近一家云南烧烤吗,我们去吃,然后聊一下,可以吗。”到这个时候,他还在用询问的语气,他对待白钧言,从来都不强势。
但不代表他不是个强势的人。
五月初夏,白钧言穿的中袖衬衫,黑色长裤,样式像泰式的校服,加上他皮肤白皙,身上一种很浓的学生气。
“你有什么要说的,我们现在就说清楚了吧。”白钧言拒绝了,目光落在了他的耳垂上。
黑曜石的耳钉泛着光。
李赫沉默,然后说“你给的分手理由,我不能接受,你最起码,要给我个正常的理由。”
“分手要什么理由吗,不喜欢需要理由吗。”
“就是不喜欢我了吗”李赫的脸色看不清情绪,因为他的车熄了火,仪表盘也是暗的,整张脸都是躲在阴影里的,只有眼神刻着沉痛的颜色。
白钧言根本不敢和他对视,点头“是。”
他转过了头,树影是黑色的,落在了脸庞上,和黑色的眼睛融为一体。
李赫想知道原因,他的求知欲一直很旺盛,但在这件事上,他退缩了,不敢去问。
他不觉得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因为白钧言这个人,他知道一直就是很奇怪的,他知道白钧言生病了,一个独自跑到国外跳海的人,心理能有多正常
“钧言,我想知道,”李赫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可他做不到,他不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可怜,可就是很卑微,无法隐藏的悲伤,问他“你有喜欢过我吗,哪怕一秒钟。”
白钧言回答得很快“没有。”
提前想好的答案,是不需要思考的。
这就代表,白钧言过去对他传递的喜欢和爱,都是骗人的。
也可能是他这一秒钟在骗自己,因为他发现白钧言不敢正视自己。
无论是哪一种,都难过到说不出话来。
仿佛被他掰断肋骨,从肋下伸手进去,把整个心脏往下拽。
李赫的手抓着方向盘,因为用力,胳膊的青筋都蹦了出来,指骨和下颚全都绷紧,是努力在克制情绪。
“是吗。”他自嘲似的说,点了火。
白钧言站在车旁,声音轻轻的,就像被风吹落的一片树叶那样轻“李赫,你退回来的东西,我会再寄给你一次。”
“不用,你不要的话,就丢掉吧。”他不再看白钧言,仪表盘亮了,可他的眼睛没有因此而明亮,仍然是暗淡如深渊。
远处是鲜红的加油站,高架桥穿梭着来往的车流,像电影一样快速生长的热恋,在蝉鸣开始的夏夜里结束了。
李赫开车离开,白钧言穿过马路回家。
和最初一样,两个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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