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人形挂件

    娆娆, 从未有人这般叫她。

    明明是最缱绻的二字称呼,可是明娆此刻却惊惧交加,浑身战栗。

    她被虞砚的样子吓到了。

    明娆害怕地往后缩, 后背靠到了墙上,“侯、侯爷, 你”

    “嘘”虞砚再度逼近, 将唇贴着她的耳朵, 低沉的笑声穿破人的耳膜,直击心底最脆弱的那一处,“回答本侯,嗯”

    “我、我只是, 只是回家一趟,看看我娘亲。”明娆抬手抵住男人胸膛, 嗓音发颤。

    她垂着眼,长睫颤着,躲避着虞砚的视线,不敢看他。

    虞砚轻笑了一声, 冰凉的指尖轻轻掐住女子的下巴, 稍稍用力。

    “回家这里不是你的家吗娆娆还要回哪里去”

    明娆被迫抬头, 她终于看到了虞砚的眼睛。

    毫无笑意,焦躁不安, 暴戾冷淡。

    明娆心脏微颤, 此时此刻,她觉得眼前的男子无比陌生。

    明明前世陪伴了他许久,今生在成婚之前, 也有过许多次交集, 可是为何有一种今日头次认识他的感觉呢。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她只是想回自己的家看看而已。

    “虞砚, 你在生气,为什么呢”

    明娆怯生生地望他,眼神无辜。

    虞砚偏过头,淡淡睨了她一眼。

    完美的外壳,脆弱的身躯,娇柔妩媚,这般漂亮又易碎的女子,本是他最讨厌的。

    可偏偏对着这样一双无辜单纯的眼睛,他从来生不出厌恶。

    为什么她与他见过的女子都不同呢

    虞砚对漂亮的女子有根深蒂固的偏见,打心底厌恶排斥。

    娇柔妩媚的女子大多都会迷惑人的心窍,越漂亮的女子,就像毒性越强的药。

    她们最懂得利用自己的天然优势,去算计,去筹谋,从别人身上得到自己的想要的东西,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也可以毫不犹豫地背叛。

    父母、夫妻、儿女、挚友,没有不能够背叛的。

    漂亮的女子没有心,这是虞砚一直以来的认知。

    他明明见识过,他明明那么讨厌。

    虞砚从来都觉得这样的女子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别有用心的勾引心思,可是明娆似乎与那些人都不一样。

    在宫里第一次见她时,虞砚就察觉到明娆的特殊。

    因为不同,所以才更应将其据为己有,不是吗。

    “本侯说过,你就待在家中,不必出去,”虞砚抬手,掌心覆在明娆颈后,慢慢地揉,“你这样不听话,该有惩罚。”

    明娆微微蹙眉,“可我回来了啊,而且我”

    虞砚打断道“本侯听到,你今晚不打算回来。”

    明娆哑声。

    她苍白地解释“那我娘亲希望我留”

    虞砚再次打断“我说过,留在家中,等我回来。”

    他突然加重了语气,面色发冷,像是覆着一层凉凉的寒霜。

    气氛突然凝滞。

    明娆觉得有些委屈,她软了声音,小声喃喃“我明日就回来了,又不是要离开你”

    这句话又触到了虞砚最敏感的那根弦。

    离开,这是虞砚最听不得的话。

    只有不惜一切将在意的都握在掌心,只有这样,在乎的东西才不会消失。

    锁起来,把她锁起来,叫她哪儿都去不了

    虞砚猛地将人按倒在榻上,他跪在身前,手扼住明娆的脸颊,所有的温柔顷刻间褪去。

    “你弄疼我了”明娆惊慌不已,下意识挣扎。

    她在反抗。

    虞砚眸色蓦地更沉,眸底墨色翻滚,幽深骇人。

    手下用了力气,毫不怜香惜玉,俯低身子,压了下来。

    他凶狠地吻上她的唇,带着嗜血的狠厉与疯狂,眉眼间皆是凌厉,眸底闪着寒光。

    明娆呜咽了一声,瑟缩着身子不住地往旁边躲,虞砚松开了手,红指印浮现在脸颊上,在白皙的脸蛋上格外显眼。

    虞砚抬起腿压住,将她牢牢制服。

    男人有力的身躯像是重逾千斤的镣铐枷锁,他居高临下,目光执拗地望来。

    那眼神看得明娆脑子里乱糟糟的,从心底源源不断地冒出惧意,满是恐慌。

    明娆突然想起来前世,她以为那次虞砚的失控是因为王骏阳,可是现在,没有王骏阳,她只是离开了侯府片刻,他便这样了。

    或许这样才是最真实的虞砚,那么她喜欢的,究竟是不是眼前这个令人胆寒的男人

    她今日跟娘亲说什么来着她说老男人会疼人,她说虞砚对她很好。

    唇上突然一痛,虞砚狠狠咬破红唇,血腥味顿时蔓延在二人的唇齿间。

    “在想什么后悔了吗”男人唇瓣猩红,目光冷淡,“嫁给我,是信国公夫妇做的决定,就算你不愿,你后悔,也无济于事。”

    “木已成舟,本侯劝你莫要生出不切实际的心思。”

    明娆心底猛地一颤,被他看出心思,面上闪过一丝惊慌。

    虞砚就这么将她的表情全都看在了眼里。

    无措慌乱,害怕惊惧,所有所有都看进了眼中。

    这种神情才是他预料到的,大婚之夜会在她脸上看到的表情,这才是对的。

    而那个羞怯、羞赧、满含期待的眼神,他大约再也看不到了。

    虞砚扯了扯唇,冷嘲般地淡淡一笑。

    没关系,只要她不离开就好了,只要她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间里,在他回来的时候,他能看到她,就好了。

    虞砚突然平静了下来,这回他不再粗暴野蛮,而是慢慢地俯下,又吻了下来,他睁着眼,冷静地欣赏着,不错过她每一个表情。

    明娆像是被吓坏了,任由他亲,不躲不闪。

    虞砚突然的怒火平息,给了明娆反应的机会,明娆呆呆地望着男人英俊的脸庞,眼泪一下子飙了出来。

    她的眼眶通红,泛着委屈的泪花,眼角源源滚落一滴又一滴泪水,很快沾湿了脸颊。

    虞砚身子顿了下,抬起唇。

    黑眸一瞬不瞬盯着她瞧,看着那些泪水越来越多,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心口像是扎了根刺似的,磨人地疼。

    虞砚抬起手,指腹轻轻将泪水抹去,平静的表情在手指触到脸颊的瞬间破裂。

    他眉心蹙了蹙,唇角绷得紧紧的。

    指尖下的温度异常地高,似乎比前夜还要滚烫。

    虞砚蓦地从她身上翻了下去,他坐在榻沿,手指用力按了按眉心。

    头疼欲裂,太阳穴突突的跳着,虞砚回头看了一眼。

    柔弱的女子正仰面躺在床上,手紧攥着锦被,害怕得无声落泪。

    虞砚懊恼地闭了闭眼睛。

    他都做了什么啊

    虞砚突然站起身往外走,门被重重摔上。明娆轻声啜泣出声,翻身朝内,蜷成一团,抱住了自己。

    与前世一样。

    他们最后的结局还会是好的吗

    明娆突然意识到,比起虞砚发火,她好像更加害怕他们重蹈前世覆辙。

    院中传来些嘈杂声,很快,顺着门缝,门外渐渐传来苦涩的药香。

    明娆闭着眼睛,身子愈发滚烫。

    恍恍惚惚地,脑子开始发昏。不知过了多久,吱呀一声,门开了。

    汤药的味道瞬间弥散在卧房内,明娆慢慢睁开眼睛。

    她回头望了一眼,逆着光,看到男人端着药碗,静默地伫立在一旁。不远不近的距离,就这么傻愣愣地站着,像是在犹豫。

    明娆艰难地自己爬了起来,靠在床头,盈着泪水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虞砚,眸中满是委屈。

    虞砚的心脏像是被毒虫蜇了一下,在这一刻突然很想杀了自己。

    他走过去,在她身前坐下,端着碗,有些无措。

    明娆委屈地吸了吸鼻涕。

    虞砚蓦地抬眸,看到她唇上的伤口,又有些狼狈地移开目光。

    他茫然地自省,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不说话你就出去。”明娆心里带着气,语气自然说不上好。

    但她哭过以后,声音更娇更软,带着些赌气的意味,不是撒娇更似撒娇。

    虞砚沉默了一瞬,盯着药碗,迟疑半晌。

    最终还是捏住勺柄,搅了搅汤匙,舀了一勺黑漆漆的汤药,送到她唇边。

    明娆微微诧异,眨了下眼睛。

    他这是要喂她吃药

    “你你说的我都记得。”虞砚不自在地咳了声,“抱歉。”

    他的道歉虽没有说明,但二人皆心知肚明。

    不道歉时她心里都是怨气,一道歉,就只剩下委屈。

    可再生气再委屈,明娆也不会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她舔了下唇,碰到伤口,疼得嘶了声。

    虞砚眼底闪过一丝心虚,低垂了目光,将药送到她嘴边。

    明娆低头,喝下了药,唇碰到温热的汤药汁,眉头紧皱成一团。

    “呼烫”

    明娆抬头,用幽怨的目光看着虞砚。

    虞砚愣了一下,自己舀了一勺,唇轻轻沾了点药水,抿了抿。

    不是很烫。

    他抬了眼皮,又看了一眼女子唇上那道醒目的伤口,耳根微热。

    大约是破了口子才疼的。

    “能能不能忍一忍”虞砚顿了下,又道,“罢了,再晾晾好了。”

    明娆红肿的眼睛一瞬不瞬看着虞砚,“你不会帮我吹吹吗”

    虞砚“”

    吹吹还能这样吗

    他沉默地盯着手中的碗。

    “我知道了。”

    虞砚又重新舀了一勺,送至唇边,轻轻吹了吹,吹完以后又怕温度不合适,自己尝上一口。

    一勺本就没有多少,他没经验,这一尝,直接就吃下去大半。

    明娆这下也顾不得难过,她哭笑不得地看着那一碗药越来越少。

    看着男人生疏又僵硬的动作,心里叹了口气。大概他从未照顾过别人吧,喂药这种事都要她来教。

    虞砚仿佛从来不会爱人一样,关于她的喜好,他也只是一股脑地重复了一遍。

    他知道她凉州的家里种的什么树,知道她每餐都要吃一道甜食,知道她惯用的香料,知道她喜欢穿青色的衣裙,他用心还原了她的喜好。

    但他并不晓得,油松种在京城的院子里并不适宜。他不知道京城的糕点并不合她的口味。他更不知道那香料中有一味材料放的多了,味道稍有不同。

    他不知,她其实对于颜色并无特别的钟爱,如果是她娘亲做的,那么什么颜色她都喜欢。穿青色,只是因为她的容貌太扎眼,穿青色衣裳足够低调,不引人注意罢了。

    但这都没关系,他用心待她,这便极好,那么自己是不是也该更有耐心一些,包容他更多的样子

    明娆抿了一下受伤的唇,专注地看着喂她吃药的男人。

    目光从他凌厉的眉眼划过,略过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最终定在那双叫人看不透的眼睛上。

    手掌慢慢抚在心口上,感受那处最真实的逐渐加快的跳动。

    或许,应该再有耐心一些的,起码他们之间不可以再像前世一样收场。

    虞砚磕磕绊绊地喂药,他学东西一向很快,逐渐熟能生巧。

    可也不知怎么,这药越喂心口越堵得厉害。

    他不喜欢在这件事上表现得熟练,他希望自己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喂她吃药。

    怪他,怎么能对她那样,她还病着。

    虞砚看着女子不断蹙起的眉,捏着勺子的指节逐渐用力。

    心不在焉的结果,便是他不小心把药洒到了明娆的衣服上。

    “你在想什么呢”

    明娆看着前襟的一片污渍,嗔了虞砚一眼。

    “算了你别动了,我自己来。”她嫌弃地说道,握住了男人的手臂,拉着他往自己这边抬。

    明娆抓着虞砚的手,就着汤匙喝药,喝得太急,呛了几口。

    她咳个不停,脸都红了。

    虞砚忙把碗放在一边,手足无措地站着,好在这回他的聪慧终于用在了关键时候,很快反应过来,又坐回去,手在她后背轻轻拍了拍。

    虞砚知道自己是武将,手劲大,怀里的女子又格外娇弱,他不知自己该用多大的力道,只能尽可能地轻。

    神色焦急,动作笨拙地给她顺气。

    明娆缓过了那阵难受,偏过头,正对上虞砚幽邃的眼眸。

    一时间无人开口。

    他们沉默地对望,男人的目光逐渐柔软,却不自知。

    虞砚不知她此刻在想什么,他看不懂,他只能看懂她的躲闪和畏惧。

    可此刻一如新婚夜时,叫他迷茫万分。

    新婚夜他看不懂明娆为何期待,眼下又看不懂为何自己在那样伤害她以后,她还愿意正眼看他。

    “先把衣裳换了”他试探地问道。

    女子冲他弯了弯眼睛,“好。”

    虞砚不敢看她的笑容,连忙躲开目光。

    明娆自己换下了脏衣服,虞砚看到了她手腕上一圈红痕。

    眸子暗了暗,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

    “抱歉。”他说,“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明娆抬眸,对着他笑了笑,“嗯。”

    夜晚,虞砚没敢和明娆同床共枕,他需要冷静一下,以免再次伤害到她。

    明娆用过药后便睡着了,夜里醒了一回,屋中燃着一盏小油灯,房间内微微的光亮照着,她隐约瞧见对面的软榻上缩着个人。

    软榻很短,并不够一个高大的男子躺着。

    虞砚坐靠在窗边,单臂枕在脑后,闭目养神。

    “侯爷”

    寂静的黑夜中,忽然响起女子软软的一声呼唤。

    虞砚倏地睁开眼,望了过去。他身子没动,“醒了”

    “你在那做什么”

    “睡觉。”

    明娆疑惑道“可是那儿不能睡觉。”

    若是他们在京城的家中,软榻很大,可以容得下两个人躺着休息。

    凉州这边一切都较为简陋,虞砚从未想过这座府邸会被明娆踏足,所以并未因为新婚就翻修。

    虞砚一个人随意惯了,除了洁癖比较严重,对环境整洁的要求比较严苛,其他的虞砚都不甚在意。

    住的地方只要能遮风避雨就好,只要够干净就好,一间寝室内,也不必要那么多睡榻。

    “这里可以睡,”虞砚淡声道,“很晚了,快休息吧。”

    说罢他又闭上了眼睛。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不远处的床榻上,很快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夜深人静,细碎的声响扰人心乱,心弦上像是有一根羽毛,被人反复拨弄,心痒难耐。

    男人喉结滚了滚,再度侧头望去,“为何不睡”

    明娆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委屈巴巴,“我睡不着了。”

    “何处不舒服吗”虞砚皱了皱眉,翻身下榻,走了过去。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有热。

    那怎么办

    虞砚很少生病,也没照顾过病人,他不知道一个人发烧两天不退会不会死。

    她若是死了怎么办。

    虞砚攥紧了拳。

    “不难受,就是好冷。”明娆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屋里冷。”

    说完,像是为了印证她所说的真实,明娆打了个喷嚏。

    虞砚沉默了。

    他一个人生活得糙,府上的保暖做得不如京城家里。在西北,他自己一向是爱住在营内,很方便,他几乎不住在这府上。

    明娆来得太突然,他根本没有机会和时间去做充足的准备。

    “昨晚你睡得很好,所以就没再添炭火。”虞砚愧疚地解释道。

    明娆歪着头看他,目光单纯,“昨晚你抱着我睡的,你很暖和。”

    所以并不是炭火的问题,而是少了个暖榻的人。

    明娆前倾了身子,伸手去牵他的衣角,眨着眼睛瞅着他,直白地发出邀请,“一起睡吧”

    她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暖暖和和地睡个好觉。没有虞砚这个大暖炉在,凉州的冬天真的很难熬。

    虞砚傻了,“我你我”

    “我冷,特别冷。”

    今晚来不及了,只能先恳求他,等明日她会叫人多加些炭火,再找人修缮一下已经有些松动漏风的窗子。

    他这院子,比京城的宅院真是破败了不少。

    “可我”

    可是他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失控,他需要冷静。

    “行吗好不好我还病着,难受极了,你帮帮我”

    女孩的目光过于单纯清澈,他此时的犹豫倒衬得他不怀好意、别有用心似的。

    虞砚深吸了口气,最终败下阵来。

    脱掉靴子,掀开被子,躺到她身边。

    男人的身子暖烘烘的,明娆美滋滋地往他身边凑了凑,困意慢慢袭来。

    之后的几日,虞砚没有再回军营。

    前线并无紧急事务要处理,边境的小部落也十分安分,孟久知每日营地侯府两头跑,倒也不耽误事。

    虞砚就守在明娆视线所及的地方,每日三餐的药都亲自喂,寸步不离。

    若有非要离开片刻的时候,虞砚会偷偷将门锁上,确保明娆不会离开,才会放心离去。

    明娆不知道虞砚做的那些小动作,她安心养病,只三日便养好了身子。

    第四日,明娆的身子痊愈,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出这个门,再见天日。

    掀开被子,坐在床边将鞋子穿上,才往外走了两步,门被人打开。

    虞砚出现在门口。

    他进门,然后反手关上了门,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多谢侯爷这些日子的照顾,我已经好了,你快回军营吧,一定耽误了不少事情吧”

    男人面色难辨,低垂着眸,步步紧逼。

    他来势汹汹,明娆愣了一下,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她退,他就进。

    直到明娆退到床边,被脚踏绊倒,跌坐在榻上。

    明娆慌乱问“你怎么了”

    “军中并无紧急事务,”虞砚俯低身子,手撑在她身侧,“这些天我已经将事情都处理好了。”

    “嗯”明娆眨了下眼睛,并未意识到危险,“那很好啊,那你今日不去了”

    “不去了。”

    “那你”

    “所以我有大把的时间陪你。”他慢慢凑到她耳畔说。

    他等了好几日,就等着她的病好,与她清算旧账,继续未完成的事。

    明娆怔愣,一个错神的功夫,才刚系好的衣袋又被修长的手指勾住。

    青色衣裙被无情地扔到地上,之后的几日都无人再将它拾起。

    铃声清脆,日夜不停。

    日出又日落,日暮再天明。

    禾香和阿青在院子外面,两人交替轮守,等着主子不分昼夜的吩咐。

    两个都是未出阁的姑娘,自己的主子又是独身了二十多年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她们从未见识过这般恣意荒唐的场面。

    好在她们很快适应,到第二日再进去送热水与膳食时,闻着屋中浓重的暧昧气息,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

    终于,虞砚折腾够了,抱着明娆又歇了一日。

    夜晚,明娆还是一动都不想动,艰难地掀开眼皮,嗓音哑得不行,“我明天想回去看看我娘亲。”

    抱着她的手臂蓦地收紧,但却刻意收敛了力道,并未弄疼她。

    明娆在这几日充分又全面地重新了解了这个男人,对他的占有欲有了全新的认知。

    她被要得狠了,现在大概想要天上的月亮,虞砚也会摘下来捧给她。

    “晚上会回来,你回家的时候一定能看到我,行吗”

    她还是不知道,虞砚在意的不是她不告而别,而是她的心里除了他,还有别人,即便那人是她的母亲。

    明娆与他保证“我没有要离开,也不会离开。”

    烛光闪烁,她还在看他。

    虞砚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的偏执与执拗藏起。

    不断地占有她只能短暂地安抚自己的索求欲,却不能从根源上缓解他对于“要失去她”而产生的焦躁不安。

    可虞砚想起那日她满眼的泪水,还有惊惧的目光,又艰难地将心中的暴戾压下。

    闷声应道“嗯。”

    终究还是不愿叫她为难。

    转日清晨,明娆醒来的时候,床上只有她自己。

    虞砚不在房里,大概是已经离开了。

    坐在梳妆镜前,明娆看着自己满身的痕迹,忧愁地叹了口气。

    这些痕迹,大概又要好几日才能消去了。

    实在不想与他同榻,这可如何是好呢

    唉,做安北侯的夫人真的好艰辛啊。

    明娆体力本就比一般女子要差,虞砚又是个征战沙场的武将。

    她真的不想跟他同睡一张床。

    明娆暗自决定,若是今晚回来,他还向她提那件事,她一定要拒绝。

    今日会有人来修缮卧房,明娆白日去秦氏那,等晚上回来,窗子应当就修好了。

    不再漏风的话,晚上能暖和不少,她就不用再缠着虞砚一起睡了。

    明娆用过早膳,带着阿青出门。

    才刚踏出府门,便见马车旁站着个月白袍子的年轻男子。

    一束朝阳洒在男人的身侧,清隽俊朗,正是她那个索求无度、时刻都要与她黏在一处的新婚夫君。

    男人站姿笔直,他不穿铠甲的时候,浑身总是透着股懒劲儿,叫人十分心动。

    听到动静,男人侧目望来。

    深邃的眼睛里染上浅淡笑意,语调低哑懒散

    “走吧,陪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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