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之前还心存希望, 以为会有其他奥尔西尼来增援,她的问题是不知道奥尔西尼们投降的有多快,以及不知道奥尔西尼没有人能来增援她。她是一个奥尔西尼, 但她不知道奥尔西尼家族的具体情况。”
塞巴斯蒂安很同情的说“她太笨了。”
“不是笨, 是比较天真, 她接受的教育不算很好,她的父母爱她, 可以让她回到奥尔西尼家,但其他的奥尔西尼是什么样子,她根本不知道。”露克蕾莎摇摇头, “就比如美第奇吧,他们的母亲是奥尔西尼家的女儿, 可你看看他们逃出佛罗伦萨, 奥尔西尼家有人管他们的死活吗皮耶罗气得要命,说奥尔西尼家逼着他们将奥尔西尼家的存款拿出来。”
他皱眉,“奥尔西尼家这次做得可不怎么样,一点亲戚的情份也没有。”
“奥尔西尼家当时应该立即组织雇佣军,拥护美第奇重返佛罗伦萨。当时查理国王自顾不暇, 不会管佛罗伦萨的闲事。他们完全可以拿到教皇令, 命令萨伏那洛拉离开佛罗伦萨, 随便塞去哪个海边小村的教堂,或者干脆杀了。美第奇重回佛罗伦萨, 要不了几个月就会跟以前差不多,佛罗伦萨局势稳定,银行业重振, 这才是利益最大化。”
“对啊为什么奥尔西尼没有这么做”
“雇佣军是要花钱的, 而且, 奥尔西尼家族很大,太大了,每一个分支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们的心不齐。”
“我明白了。”塞巴斯蒂安郑重点头,“看来,必须要保证长子系的权威地位,其他分支都必须遵从长子系的决定。”
“理论上如此,但实际上很难。”
“为什么”
“因为人都是有私心的,长子系还会面临没有后嗣的问题,如果你将所有的子女都当成继承人来培养,还很可能会遇到次子、幼子、女儿都想争夺家产的问题。”
“就像你和切萨雷哥哥那样”
露克蕾莎不由得笑了,“不,全世界只有波吉亚家族不能跟其他家族相比。”
“为什么是因为你们的父亲是教皇吗”
“对。其他家族可能几百年都只有有限的领地,而我们”她轻抚未婚夫的脸庞,“我们可以拥有很多。”
塞巴斯蒂安没有继续问下去。
“很多”也许会包括威尼斯,他本该为了威尼斯的危险将来而担忧,但祖父说,没有什么能比孔塔里尼家族的“将来”更重要,威尼斯反而不重要。
2月的夜晚仍然寒冷,被烧毁帐篷的士兵领到了新帐篷,营地里逐渐安静下来。
军队的稳定大大得益于后勤保障,做好后勤就是胜利的一半。
露克蕾莎并不担心,也没有多想弗朗索瓦的安全。
夜已深。
露克蕾莎重又睡下,很快睡着。
塞巴斯蒂安在大帐的另一边,也很快睡着。
玛尔塔仍然睡在小姐床边的行军床上,她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过了一会儿,她也睡着了。
教皇国人民军的营地恢复了平静,只有巡逻队穿梭往来。
弗朗索瓦纳瓦尔仍然没有回营。
时间飞逝,很快,到了凌晨,黎明前的黑暗。
一队人影从人民军营地的背后摸过来,人数不少。他们训练有素,悄无声息的潜行过来,迅速摸到营地里,借着火堆的光线,分散开来,摸进帐篷里。
手起刀落,热血四溅。
事实证明,再严密的巡逻也不可能无死角24小时监控,人力有限制,会有疏忽,几分钟的时间差足够敌人造成很大伤害。第二次偷袭跟第一次偷袭不能比,他们人数更多、速度更快、出手又快又狠。
直到将近10分钟之后,才有人没被一剑毙命,喊了出来“袭击”
军官们的反应也不够快,这是夜晚人睡的最深沉的时候,何况上半夜还折腾了几个小时,军官们被要求穿戴铠甲轮流值夜,可到了黎明之前,绝大部分军官都偷懒睡着了。
分管外围的军官已经被杀,敌人撕开一个口子,摸到了第二道外营防线。
他们熟知人民军的配备,先奔袭较大的军官营帐,通常几人便能将一名军官与随从格毙,失去指挥官的普通士兵还在睡梦中就被敌人割了喉咙,连呼救都来不及。
“袭击”之声喊了出来后,教皇国人民军的营地才开始反应。士兵们从帐篷里涌出,军官匆匆拔剑而出,组队赶去。
一名士兵敲响了警钟,继而,营地里的将士都醒了。
玛尔塔也在第一声警钟响起的时候醒来。她翻身坐起,“小姐,有情况。”
露克蕾莎醒了,“快给我穿衣服,狄亚娜,男装。”
狄亚娜紧张得要命,从地毯上爬起来,找出早已备好的男装,为小姐穿上。穿好后,与玛尔塔一起为小姐穿戴好轻便型的护胸甲,小姐的护胸甲是背心型的,护住前胸后背,以金属锁扣在肩头和两边连接。
塞巴斯蒂安也已经起床了,自己穿好衣服,朵丽莎为他穿好护胸甲。
“露克蕾莎,我保护你。”他大声说。
露克蕾莎笑了,“你跟我在一起,别离开我。”
他用力点头,一脸兴奋、激动。
狄亚娜将她的头发编成一根发辫,垂在脑后,再用一根棉布发带紧紧绑起来,这样长发便不会碍事。
她装束完毕之后,立即带着塞巴斯蒂安、玛尔塔和其他女兵冲了出去。
胡安带了一队人匆匆过来,“露克蕾莎你别过去,太危险了”
“我跟着你,你小心一点。”
“好,你别走丢了。孔塔里尼,保护好你的未婚妻。纳瓦尔回来了吗”
“没有。”
“该死他跑哪儿去了难道被那个女人杀了”胡安匆匆奔向前方,“到底在哪边”
几乎同时,另一边的警钟也敲响了。
胡安一怔,“该死巴尔托洛米娅出城了”
警钟的频率不一样,以此来分辨不同情况。在没有即时通讯工具的情况下,警戒钟一定是标配,白天还会有以旗帜表示的旗语,冲锋则是号角和鼓点。
这种情况露克蕾莎也已经提前预案过了,她沉着的说“不要慌张,屋尔比诺会去那边。传令兵,去让火炮兵开炮,严密防守火药库。”
她递给传令兵一枚铁制的腰牌,以此作为传令的凭证。
两名传令员领命而去。
兄妹俩在亲卫队的簇拥下很快到了遇袭的区域,那一片已经被人民军的部队包围起来。有足够的兵力应对起来会很快速,军官们已经到位,主帅的命令立即传达下去。
在后方的步兵人手一根火把,将这一片营地照得如同白昼。
盾牌兵手持盾牌,身后是长矛兵,一步一步向内紧缩包围圈,遇到帐篷,便将之踩倒,从帐篷上踩过去。
人数足够,实际用不着一个一个去拼,只需用绝对的实力碾压即可。
先是几十名盾牌兵与几十名长矛兵的小包围圈,一旦两个包围圈相遇,便迅速并在一起,形成一个更大的包围圈,如此滚动着、合并着,效率惊人,并且效果也出奇的好。敌人压根想不到波吉亚军队根本不跟他们一对一的拼,而是立即包围起来。
他们不去救援包围圈里的战友,只是将敌人的活动范围一步一步缩小,敌人后退他们便前进,谁敢冲上来便会被数根长矛戳死;更多的盾牌兵和长矛兵绕到最外围,渐渐向内推进,最后与营地内的战友连接在一起。
与此同时,一些军官们带人在营地内穿梭来往,搜寻漏网之鱼。
屋尔比诺公爵派人送信,说巴尔托洛米娅命人出城奔袭,意在破坏加农炮,幸不辱命,他守住了加农炮阵地;骑兵们作战勇猛,损失不大。
胡安这才放心,“算他有点本事。”
“你别总看不起别人,他是看上去很文弱,但他父亲可是很有名的雇佣军,智谋和战斗力都很强大,他教自己的儿子一定什么都教了的,只是圭多巴尔多不喜欢打仗而已。”
“知道知道,我就是担心他不够忠诚。”
“怎么会呢他还是公爵,什么都没少,将来他还有可能回到屋尔比诺,或者得到另一个封地,他没理由背叛。你也别总担心他的忠诚,这样他会心冷的。”
“我懂的我懂的。就是吧,你看,这一次还不如之前那次呢,我还想”话音未落,一个人忽然从一旁的帐篷里冲了出来,撞飞了两名亲卫,眼看着长剑奔着胡安而去。
塞巴斯蒂安猛地拔出佩剑,一剑刺了过去。
玛尔塔惊叫,“小姐”
来人剑术极好,以一对四仍然不落下风,甚至还略游刃有余,很快,塞巴斯蒂安、玛尔塔都受了伤。
玛尔塔受伤后便退下,由另一人顶上。
胡安大呼小叫的,根本不以为然。
露克蕾莎很紧张,总觉得自己插不进去这跟别人对练根本是两回事嘛她浑身发热,是肾上腺素。眼里只看到对方的身影和剑影,但她想不到要怎么才能赢。
一旁有人喊“小姐,您快退后”。
她还来不及反应,有人从她身边越过,一剑劈下
有什么东西飞上半空,几乎同时,一大股热乎乎的液体飞溅在她脸上、身上。
露克蕾莎接连不断的往后退去,一连退了5、6步,玛尔塔上前扶住她,吓得声音都变了,“小姐小姐”
飞上半空的东西掉了下来,在草地上骨碌碌的滚了几圈,正停在她俩面前是一颗人头。
露克蕾莎瞪着那颗脑袋,紧接着一阵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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