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小说:草包美人 作者:一天八杯水
    24

    林珍珍虽然困惑, 却没有多问,犹犹豫豫说了一句。

    「要是你能走,就打车回来不然我请个假去接你。」

    瞿新姜发了个表情, 说不用了。

    放下手机后, 她踮着脚走进浴室,脫上衣时又疑神疑鬼的,回头检查起门锁的情况,生怕忽然有人进来。

    但门外显然没有人。

    瞿新姜撩起衣服,脱下后看见了锁骨上的旧疤痕, 就像是皮肉上长出的花,总能让人充满遐思。

    她伸出一根手指摁在上面, 陡然一个激灵, 好像被叼住皮肉的痛又浮上心头,赶紧垂下手, 一声不吭地洗了澡。

    睡觉时, 她特地调了闹铃, 因为合同上有约定,她不能起得太晚。

    然而第二天醒来时, 她顺手把闹铃关了,眼一闭又睡了过去, 一个小时后才惊醒。

    瞿新姜看了时间,急急忙忙洗漱,打开门时看见地上放着一套衣服,大概是给她准备的。

    还是套运动衫, 叠得整整齐齐搁在一个托盘上。

    她弯腰抱起衣服, 正想回房换, 却看见傅泊冬捏着毛巾从楼下上来。

    走上楼的人额发被汗湿, 大概是刚运动结束,面色略微潮红,盘起的头发有几绺松散垂落。

    瞿新姜僵着身抱紧了怀里的运动衫,一时不知道还该不该换。

    傅泊冬搭着扶手往上走,身微微一侧,朝客房方向望去。也许是身上出了汗的缘故,就连目光也犹似隔着一层水汽,莫名温和了许多。

    定定看了瞿新姜数秒后,傅泊冬淡声说“不用换了。”

    瞿新姜手足无措地站着,像是做错了事,“起晚了。”

    傅泊冬并不意外,显然料到对方起不来,“第一次就算了,下次如果还做不到,那你得补偿我。”

    经过昨夜,“补偿”一词沾上了许多奇异的色彩,变得含糊而亲昵。

    瞿新姜抱在运动衫上的手微微收紧,掌心浮汗。

    早起对她来说,实在是一件很难的事,明天也不一定能做到,算起来,她已经十来年没有做到过早起,就连以前上学时,也不必强求准点。

    可她不是以前的瞿家大小姐了,这里也不是她的校园,如果做不到就要补偿,那她不敢。

    傅泊冬把散乱的发拨到耳后,“我一会有个会议,在书房。”

    瞿新姜点点头,心下一惊,这么听来,傅泊冬是要开视频会议的意思了,本来她还盼着傅泊冬出门后能晚点回来,这下倒好,傅泊冬连门都不出了。

    瞿新姜抱着衣服踟蹰地站着,“我不会打扰到你。”

    傅泊冬点头,“大概十点,会有人来安装你要的东西,十一点后,你换好衣服和我出门。”

    这时间安排得明明白白的,瞿新姜只能应声,却不知道十一点后,傅泊冬会带她去哪里。

    傅泊冬没有补充,她一向擅长发号施令,等着别人遵照她的规则。

    刘姨在楼下温声唤“姜姜,下楼用早餐了。”

    瞿新姜把运动服放回了房里,到楼下吃上了她的那一份早餐。

    刘姨坐在边上,看她吃完后就把脏的碗筷收拾进厨房,一边小声说“小姐向来很守时,以后可千万别误点了,不要让她生气,她身体不好。”

    瞿新姜不知道刘姨从哪得来的结论,傅泊冬身体不好

    “小姐这回又得换医生了,这病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得了。”

    碗筷叮啷响着,水哗哗冲下。

    看来刘姨并不清楚傅泊冬生的是什么病,只知道医生一直在换。

    瞿新姜想,要想去除病根,怕是得拿她祭天。

    回忆起傅泊冬当时掐她脖子时的力度,她觉得,这事傅泊冬也不是做不出来。

    视频会议期间,傅泊冬一直没有从书房出来。

    墙上挂着的钟在一圈圈转着,在指针刚好抵至十点的时候,门铃骤然响起。

    就连安装直播设备的人也来得非常准时,也许早就到了,只是在门外等着,盯着秒表战战兢地看,等时间到了,才按响门铃。

    傅泊冬总是在一些古怪的地方,给人可怕的压迫感,也不知道这样的她,还有没有人敢叫她小时候的名字。

    那些人抱着箱子陆陆续续进来,在刘姨的带路下进了楼上尽头的空房。

    刘姨的脚步很轻,连带着后面一个个男人也不敢发出声响,如同做贼,恨不得连气息都屏住。

    瞿新姜跟着上去,这才知道客房边上的空房间竟还连着个小露台,外边放了许多盆栽,叶子在冷风中摇曳,即使是在冬天里,长势也着实喜人。

    房间是空的,他们小心翼翼地安装了桌椅,然后把电脑从纸箱里拿了出来,还有音响和麦克风,林林总总。

    瞿新姜站在边上看,心底涌上一种莫名的感觉,似乎她被好好照料着,还会在这里长住。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想法,因为傅泊冬不像是个大善人。

    安装过程中,伙计们只有刻意压低声音的零星交流。

    刘姨笑眯眯地看着,等桌椅上的东西都摆好了,才取了个抹布过来擦拭。

    桌垫是藕粉色的,就连座椅也是藕粉,简直触目惊心。

    瞿新姜不知道傅泊冬为什么对这个颜色这么执着,想了想,这可能是病症之一。

    这样的颜色和别墅简单低调的装潢格格不入,就像是一个没有礼貌的闯入者,幸好门一关,里外就隔绝开来,不至于显得太另类。

    “坐下试试。”刘姨说。

    瞿新姜僵着身坐下,看见刘姨打开了电脑,又把键盘拉近,还调整了麦克风的位置。

    “试试键盘,不喜欢的话,小姐会给您换掉。”刘姨双眼弯弯。

    瞿新姜象征性地敲了几下键盘,说实话,她键盘用得不多,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键盘很好。”

    刘姨满意地点头,回头说“我送你们下去。”

    屋里的伙计跟着刘姨悄然无声地下楼,整个过程静悄悄的,像是瞿新姜的幻觉。

    电脑上,要用的软件都已经安装好了,可怕的是,连桌面壁纸都是藕粉的。

    纯色的壁纸,看得瞿新姜差点两眼一黑。

    她再次被傅泊冬惊着,生怕傅泊冬会把这间房也刷成藕粉色,她会被困在一个藕粉的空间里,就连气息也染上色。

    近十一点,刘姨提醒她时间快要到了。

    瞿新姜身上还穿着睡袍,心想既然要出门,那她得换衣服才行,可傅泊冬必然不想看到她又穿上昨天换下的衣服。

    除非,刘姨能很快把衣服洗干净,又很快烘干。

    她坐在椅子上,垂头看着身上的浴袍,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去换衣服。”门外陡然传来一个声音。

    瞿新姜回头,看见穿着正装的傅泊冬正站在门外。

    明明只是一个视频会议,傅泊冬却还要换上正装。

    仔细一看,傅泊冬连头发都是整理好的,脸上还化了简单的妆,显得精致又优雅。

    瞿新姜不大自然地说“我没有衣服了。”

    “跟我来。”傅泊冬转身。

    于是瞿新姜又跟着进了傅泊冬的衣帽间,她紧张地看向最外层紧闭的柜子,生怕傅泊冬会把那件藕粉色的裙子取出来。

    幸好没有,傅泊冬拉开柜子,拿出一套衣服在她身前比了笔,随后按进了她的怀里。

    瞿新姜连忙接住,在傅泊冬合上柜子的时候,她余光一扫,看见了一些不太应该出现的东西。

    上回匆忙一瞥,似乎看见的也是这样的冰山一角。

    一些过于私密的物品,像是什么重要物一样,被整齐有序地摆放悬挂着。

    如果她没有记错,上次傅泊冬打开的似乎并不是这一侧的柜子,可想而知,这样的东西该有多少。

    也许这样的物品并没有多大问题,但奇怪是,傅泊冬并没有把它们和自己的衣服分类摆放,虽然井然有序,可很随性地把它们放在了一个触手可及的地方。

    傅泊冬像是在确保,无论她打开哪个柜子,都能很快拿到她想要的。

    瞿新姜怔住了,下一秒惶恐地别开眼,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

    傅泊冬的目光却停留在她的脸上,用很平静的语气说“看见了”

    瞿新姜不敢承认,然而面色已将她的思绪暴露得彻彻底底。

    随即,一声浅笑,冷淡清冽。

    “我之所以会当着你的面拉开柜子,就不怕你看见,你遮掩什么。”傅泊冬冷白的手还按在柜子上。

    瞿新姜忙不得垂眼,“我没有遮掩。”

    可傅泊冬还在看她,那一动不动的模样,倒像是在思索什么。

    很快,柜子再度被拉开,里面的物品一展无余。傅泊冬虚虚环起手臂,穿着一丝不苟的裙装,冷淡地注视起柜子里的物件。

    “去换吧,到外面去。”傅泊冬说。

    瞿新姜走出了衣帽间,犹豫了一阵后没有拉上隔间的门,因为傅泊冬还在里面。

    她走进浴室,拉开睡袍的衣带时,竟有一种古怪的羞耻感,即便浴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就好像是

    除了心事,她全部袒露着,羞耻而畏怯。

    瞿新姜换好衣服后,慢腾腾走回了衣帽间,别扭地整理了一下衣领,一边用余光打量傅泊冬的神色。

    傅泊冬面朝着柜子,对她来说,柜子里那些物品好像只是寻常到不能更寻常的东西,她的神态冷静从容,似是在衡量物品的价值。

    瞿新姜的心砰砰直跳,总觉得傅泊冬会拿出点什么。

    然而傅泊冬什么也没有拿,就这么关上了柜子。

    瞿新姜很庆幸,傅泊冬有着这疯魔一样的守时观。

    穿在瞿新姜身上的套装还算合身,两人身高体型相仿,只是这风格与她平时穿的截然不同。

    贴身而穿的衣物,无形中又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瞿新姜莫名觉得衣服上还残留着傅泊冬的体温,没被焐热的衣料是冰凉的,和傅泊冬本人一样。

    傅泊冬转身,“我在楼下等你,十分钟够了吗。”

    “够了。”瞿新姜连忙点头,看着傅泊冬出了衣帽间,忍不住把手机拿出来,想找林珍珍说上几句话,可想想又憋住了,这些并不是能说的。

    十分钟。

    她简单地抓了抓头发,又抹了点粉底,用指腹沾着傅泊冬的口红涂上了自己的嘴唇。

    这十分钟里,每一秒她都不想浪费。

    瞿新姜捧着手机,突然收到了傅泊冬发来的消息,她心虚极了,刚想垂下手,发现傅泊冬发的是个视频。

    山景别墅的玻璃幕墙里站着一个人,距离太远,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可观其举动很是焦灼,正不管不顾地拍打着玻璃。

    另一面没被拍打的玻璃陡然爆裂,碎片全砸在了楼下的车上。

    瞿新姜认出,站在玻璃幕墙后的是宗烨。

    「电路出了问题,智能锁也坏了,手机还恰好没在手边,这说明什么。」

    瞿新姜下意识觉得,那是傅泊冬做的。

    但是傅泊冬却说。

    「说明运气很关键。」

    瞿新姜打字问,视频是谁拍的。

    「是恰好没有离开的园艺师。」

    这确实挺巧的,什么都让宗烨碰上了,还被拍了下来。

    瞿新姜既觉得大快人心,又不免犯怵。

    「可我的运气也不怎么好。」

    「你想它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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