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小说:草包美人 作者:一天八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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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一个惊雷破雾而来。

    瞿新姜看见林珍珍发来的信息时, 慌乱地捏紧了手机。

    她着急得想给自己找个借口,用来解释自己那些略显卑微的行为,尝试把理由都推到傅泊冬的头上, 可是她忽然发觉, 她越是抬高傅泊冬,自己就越显低微。

    林珍珍没等到回复, 输入了很久又发过来一行字。

    「你不要老拿傅泊冬和自己比, 傅泊冬不一样的, 她站得太高了, 她从以前起就不一样。」

    好像确实如此, 傅泊冬一直都很特立独行。

    不由自主的,瞿新姜所有的对比方都成了傅泊冬,傅泊冬这个名字, 从以前开始就像是磐石一样,紧紧压在她的心头上,让她喘不过气。

    所以她在傅泊冬面前犯了错,傅泊冬并不宽容, 她也不能给自己宽恕。

    所有人都太看重傅泊冬了, 不论是关心她的覃小琉、姥姥和姥爷, 还是圈里其他的人。

    她有时候会希望在覃小琉那里听到一句夸奖,可是覃小琉只会把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瞿漛身上,然后施舍她一句“如果你能有傅泊冬一半好。”

    “多学学傅家的姐姐。”

    “文咏的女儿,是真的聪明。”

    “那个孩子, 似乎很让人省心。”

    所以她羡慕傅泊冬, 越来越羡慕傅泊冬。

    林珍珍发来语音。

    “你别想了, 也别和傅泊冬比, 要不你和我比吧你看你现在挣得比我都多了, 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

    瞿新姜越想越觉得难过,动了动手指头。

    「我只是想起了以前初高中的事情,还有更小的时候,你说我是不是浪费了很多机会,荒废了很多时间」

    林珍珍沉默了很久才打字。

    「机会还会有的。」

    瞿新姜抱着毯子。

    「如果那时候我像傅泊冬一样认真,我能做到她一半那么好吗。」

    她打字的时候,又想起了覃小琉,她觉得覃小琉应该是有点怪她的,她没有傅泊冬那么争气,所以瞿漛并不是那么重视她,不被重视的爱,在外人看来大概很像纵容。

    覃小琉太爱瞿漛了,也被瞿漛骗得很深,伤得很深,以至于她从楼顶一跃而下的时候,谁也没有考虑。

    瞿新姜那时候觉得,她的出生是一个错误。

    她悬起的手指一落,又在屏幕上轻敲了几下。

    「好像不能,傅泊冬太厉害了,她的一半也很难达成。」

    林珍珍发来一个愤怒的表情,后面跟上一句话。

    「咱们不说她了。」

    「可是我想说。」

    「」

    「你是不是在很久以前就这么想了。」

    「我最近才意识到。」

    「你的参照对象里,难道只有傅泊冬吗。」

    瞿新姜不知道。

    「所以你以前是不是因为觉得比不上傅泊冬,就什么都不去做」

    「以前钢琴比赛,老师明明说你能拿奖的,可是你没有参加,只是去看了一眼傅泊冬留下的奖杯。」

    「还有一些竞赛,你也从来不会报名,可是我看得出来,其实你挺在意的,不然也不会去问老师,傅泊冬以前的竞赛成绩。」

    旁观者,总是看得很清。

    瞿新姜抿起唇,把搂在怀里的毯子拉了起来,遮到了下巴。

    林珍珍还在打字。

    「这么说的话,我好像发现了,但凡是她拿过奖的,你都不会去尝试,你是在自暴自弃吗。」

    瞿新姜愣了一阵,心想,是这样的吗。

    「你没有发觉吗,傅泊冬一直在无形之中影响着你。」

    瞿新姜突然觉得头疼,好像发烧刚好,又病起来了。

    「这么明显啊。」

    「不一定对,只是我是这么猜的,因为我也曾羡慕过你的生活,那时候你看起来总是很开心,不用想着该怎么挣钱攥钱。」

    「后来你到了国外,各种玩乐几乎都不会落下,都是傅泊冬不会参加的,我以为你只是单纯想避开傅泊冬,现在想了想,是因为这样用不着和傅泊冬对比吗」

    林珍珍后面接了个哭哭的表情,又说这只是自己猜的,要是猜得不对,拜托她不要生气。

    瞿新姜怎么会生气,她只是恍然大悟。

    她也以为自己去喝酒蹦迪,只是想避开傅泊冬,可是她和傅泊冬明明隔在大洋的两边,她想避开的哪里是傅泊冬,而是和傅泊冬的对比。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只是她忘记了,对比从来不会因为距离而被磨灭。

    「不说她了吧。」

    林珍珍说。

    瞿新姜也不想谈论傅泊冬了,回了一句。

    「不说她了,傅叔叔生病了,她很难过,这时候说她,不好。」

    「你还是说起她了。」

    「啊。」

    「你别和她比什么,要是大家都一样,那岂不是满世界都是克隆人了。」

    瞿新姜觉得林珍珍说得在理,于是被短暂地被安慰了一下。

    她本来想等明婧回来的,但是明婧今天似乎不会回来的样子,近十一点也没有到家。

    傅泊冬百忙之中抽空给她发了消息。

    「去休息,我希望明天是带你去看我爸,而不是带你再看一次医生。」

    瞿新姜只好趿拉着拖鞋放慢了步子上楼,洗个澡就睡了。

    第二天醒来,大厅的沙发上留着明婧回来的痕迹,因为明婧没有把毛线带走,那团毛线又变小了点,毛衣上已经织出了不少花纹。

    但明婧依旧很早就出门了,瞿新姜没能碰见她。

    餐桌上放着两份不同的早餐,一份是傅泊冬,另一份看起来清淡许多的明显是瞿新姜的。

    瞿新姜吃了一半,傅泊冬才从楼上下来,依旧是穿得很简单到可以称作是朴素,头发随手扎起,脸上没怎么修饰,只是为了让气色看起来好点,涂了一层薄薄的口红。

    昨晚才和林珍珍聊了傅泊冬,瞿新姜哪里敢看她,一直低着头,眼只盯着碗里的清汤面。

    傅泊冬拉开椅子,忽然朝瞿新姜看去,“不舒服”

    瞿新姜抬头,飞快地眨了一下眼,“没有,已经好了。”

    一顿,她又说“不信我再量一次体温给你看。”

    那模样,像是怕极傅泊冬不带她去医院看傅文咏。

    傅泊冬笑了一下,“那还是得再量一次体温,我看看。”

    陈姨把体温计拿来,在瞿新姜吃完后,让她又量了一次。

    体温果然稳定了,瞿新姜松了一口气。

    “是吧,真的好了。”

    傅泊冬吃完擦了一下嘴唇,又补了点口红,“走吧,早点出去。”

    瞿新姜点头,跟着傅泊冬进了车库,坐在副驾上老老实实地系好了安全带,从后视镜里看见老宅越来越远。

    这次到医院,直接略过了在楼下等待的环节,傅泊冬直接带着她进了病房。

    傅文咏躺在床上和明婧说话,在看见瞿新姜和傅泊冬来时,露出了一点笑容。

    瞿新姜见明婧要给她搬椅子,连忙自己把椅子搬到了病床边,她不敢多看傅文咏,因为傅文咏如今的样子太过虚弱消瘦了,有点触目惊心。

    傅文咏却在看她,这么虚弱了却还在开玩笑,“在那边住得怎么样,我和明婧不在家,不知道家里的佣人会不会偷懒。”

    “不会,大家都很好。”瞿新姜轻声说。

    傅文咏眸光柔和,“那就好,如果住得习惯,多待几天,让小凉带你四处转转。”

    明婧也点头,“你好多年没来了,幸安还是挺好玩的,好吃的也多,你们年轻人不就喜欢四处走走吃吃”

    瞿新姜朝傅泊冬看去,因为她的时间已经被傅泊冬安排好了,在幸安玩乐并不在计划之中。

    傅泊冬坐在边上,“她还有些工作要忙,今天我会让司机把她送回廉城,等忙完这阵,我再带她四处走走。”

    “嗯,还有点事要做。”瞿新姜说。

    其实她有点羞愧,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在工作。

    傅文咏一听,嘴角微微扬起,“好啊,工作是要认真对待的,听说你在学音乐,也好,覃傅两家没有搞艺术的,你有自己的爱好,很好,一定要坚持。”

    “我会的。”瞿新姜垂着眼,稠密的睫毛颤了一下,跟她的心一样。

    明婧笑了一下,“以前小凉也喜欢,可惜家业拖累了她。”

    “没有,我都喜欢。”傅泊冬说。她看着傅文咏,语调显得很柔和,“如果姜姜有需要,我会在任何方面支持,爸你不用担心。”

    傅文咏又问“什么时候回廉城”

    瞿新姜朝傅泊冬投去一眼,她不知道傅泊冬给她安排的是什么时间,于是有点紧张,像是上课被点到名一样。

    傅泊冬微微倾着身,似是担心傅文咏听不清楚,“来看了您就回去了,我安排了司机。”

    “好孩子。”傅文咏轻叹了一声,“下次不用为了看我特地走这一趟,多费劲。”

    这“下次”听得瞿新姜心一堵,突然就慌乱了起来。

    傅泊冬和明婧却像是习以为常,神色没有什么变化。

    明婧伸手去拍了拍瞿新姜的手背,“既然这样,早就回廉城也好,不要耽误了工作,以后有空了再来。”

    简单聊了一阵,傅泊冬把瞿新姜送下了楼,离开病房的那一瞬,眼里有难掩的疲乏。

    瞿新姜脚步一顿,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越距,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廉城”

    “再过一阵。”傅泊冬头一回给不出一个明确的回答,她朝瞿新姜看去,很无奈地笑了一下,“你已经看过了你傅叔叔,应该明白的,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这指的是什么时间,瞿新姜很明白。

    瞿新姜抿紧了嘴唇,总觉得自己眼眶又湿了,她那润了水的眼珠子往上抬着,猛地眨了两下,因为傅文咏的病难过,也因为傅泊冬极少流露的脆弱而感到心惊。

    傅泊冬垂下眼,环起了手臂,双肩显得分外瘦削,再掀起眼帘时,眼中的挫败已经寻不见影。

    “走吧,这段时间刘姨会好好照顾你,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别把外人带回去。”

    “我怎么会把外人带回去。”瞿新姜讷讷。

    电梯门一开一合,叮一声响时,已经到了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里的灯异常黯淡,且又安静,气氛有些压抑。

    傅泊冬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这里和瞿新姜一起等司机。

    瞿新姜侧头打量身侧的人,此时傅泊冬的脸上没有隐忍,也没有难过,平静从容得似乎做什么都游刃有余。可她知道傅泊冬的瘾,知道傅泊冬备受折磨时失控的模样。

    可是傅泊冬没有留她。

    瞿新姜觉得自己善心大发了,压着声问“那你怎么办。”

    傅泊冬睨了过去,神色不冷不热的,很冷静很从容。

    “我不在,你怎么办。”瞿新姜捏着一颗战巍巍的心解释。

    傅泊冬扬了一下嘴角,“我以为你会很高兴。”

    瞿新姜哪里高兴,她觉得傅泊冬误解了她,皱起了细眉。

    “这属于不可抗力,就算这几天你没有做到合同的要求,我也不会追究责任。”傅泊冬从烟盒里取出一根烟,放到鼻边闻了一下。

    瞿新姜想,那你可不要再露出那样病瘾发作的神态了。

    司机很快抵达,上车后,瞿新姜隔着车窗朝傅泊冬望了过去,总觉得站在楼梯口的人有点落寞。

    回到廉城,傅泊冬的助理给她打来了电话,粗略地说了一下时间安排,随后添加了她的好友,发来了详细的流程,详细到不需要她担心什么。

    瞿新姜存了一下,吃着刘姨提前准备的午饭,总觉得寡然无味。

    刘姨说“我以为小姐会和您一起回来。”

    瞿新姜一愣,略微别扭地说“没有,她还没有确定返程的时间。”

    这种不确定性发生在傅泊冬身上是非常罕见的,所以刘姨猜到了一二,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刘姨说“小姐特地让司机送您回来,看来还放不下那边的事情,也放不下您,迟一些大概会打电话回来。”

    瞿新姜咬着勺子,心想如果傅泊冬给她打电话,那电话里,傅泊冬会说些什么。而她,光靠说话能帮傅泊冬止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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