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以往老实勤恳的丈夫突然发狂, 提着劈柴的斧子就要砍向坐在炉火旁边的她。
如果不是自己踉跄着躲避,现在已经死在了炉火旁边。
老板娘惊恐的询问丈夫,想要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她自认这么多年来, 就算不像是年轻人一样甜蜜浪漫, 但是她和丈夫就在山外开民宿十几年, 算得上是相互扶持着走了下来,早就是家人间的亲厚感情。
可是她的丈夫却想要杀她
老板娘看着丈夫赤红着眼珠的模样,又怕又怒。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为什么一向老实巴交的丈夫会这么恨她, 甚至要杀死她
但是, 无论老板娘怎么询问,丈夫都一言不发, 只是在一击不中之后,又再次追了过来。
老板娘无法, 只能拼命逃跑躲避。
她仓皇狂奔, 恐惧和伤心的泪水糊了她一脸, 在吹过来的寒冷山风中冻得脸细细密密的发疼,体力的快速消耗也让她眼前的东西开始模糊不清。
但是老板娘一刻都不敢停下。
只要稍稍停留, 或者还抱着一丝希望想要与丈夫讲道理, 就会立刻被丈夫抡起斧头劈过来。
有好几次, 老板娘甚至只是堪堪与斧头擦身而过,好悬就会死在丈夫的斧头之下。
即便如此,老板娘还是在奔跑中撞得浑身青紫, 肩膀和脸颊上也都带着躲避斧头时留下的伤痕, 头发也被削掉了一大半。
老板娘现在半长不短的头发搭在肩膀上, 一脸鼻涕眼泪, 形容狼狈。
她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躲在门口在心中疯狂祈祷,希望丈夫不要找到自己,希望周围有谁能听到她家的声音,前来救她。
可是,民宿外面一片漆黑。
零星有其他家民宿,也只是亮着灯,微弱的照亮一小块土地,无声无息。
而楼梯上,锈迹斑斑的斧子被拖着从台阶上走过,发出规律而缓慢的“咯楞、咯楞”的声音。
像是死亡靠近的声音。
每一声,都敲在老板娘的心脏上。
汉子打着赤膊,脚步重重的踩在楼梯上,将木质结构踩得吱嘎作响。
但是比这更响的,是他喉咙间粗粝的呼嗬声。
就像是凶残的野兽。
汉子的嘴唇已经干裂出血,即便他一直在舔着嘴巴,但他的嘴巴和周围的一大片皮肤,仍旧沿着皮肤的纹路开裂,鲜血从中渗了出来,沿着他的下巴砸在他的衣服上。
他身上的皮肤纹路,同样开裂着血红色的裂痕,仿佛下一秒,整张皮就会承受不住血肉而猛然爆裂开来,触目惊心。
原本被两人一起打理得整洁干净的民宿,早就在老板娘的逃跑中变得凌乱不堪,到处都倒着椅子柜子,漂亮的窗帘窝成一团破布,花瓶碎在地面上。
插在花瓶里的菊花,黄色白色,在流淌了一地的水里,肆意伸展着花瓣。
汉子赤红的眼珠转了转,看到了一排房间里,只有正对着楼梯的一间关了门。
他舔了舔血肉模糊的嘴唇,咧开一个疯狂而充满杀意的狰狞笑容,拖着斧子缓缓走了过去。
一门之隔,老板娘心惊肉跳,心脏几乎要从胸膛里蹦出去,眼泪控制不住的流淌。
但是,无论老板娘如何祈祷,那声音还是越来越近。
直到在门口停了下来。
老板娘隐约能听到从门外传来的细碎声音,像是外面的人换了个拿斧子的姿势,将原本拖在地面上的斧子高高举起,准备挥下来。
她赶忙从门后跑走,仓皇环顾房间里的摆设想要寻找藏身之处。
最后,她的目光定在了窗户上。
“砰”
门板发出巨大的声响,门板剧烈颤抖,只能勉力支撑不被外面的人破开。
老板娘看得心惊肉跳,一狠心,直接快速冲向了窗户。
官方负责人在救援队长说了有声音之后,也疑惑而警惕的侧耳倾听。
很快,众人惊疑不定的对视了一眼。
“好像有人在喊救命。”
“应该就是从前面传过来的”
“快去看看”
救援队立刻锁定了求助声传来的方位,在灯光的照明下迅速向前跑去。
但等靠近了相邻的几家民宿之后,却有人迟疑了。
“好像不太对”
看着同伴都迅速朝传来巨响的小木楼里跑去,一名队员严肃的向官方负责人道“这几家民宿离得这么近,一家传出来这么大而且不对劲的声音,就算关系不好,也应该出来看看情况才对吧。”
“但是”
队员和官方负责人同时抬头,看向旁边的几家民宿。
昏黄的灯光从一排小木楼里照出来,将外面民俗性的装饰品和花朵微微照亮。
这明明应该是温馨放松的场景,像是电影镜头一样精致令人向往。
但是,一排民宿里,却没有一家有声音传出来。
只有一片死寂,安静而诡异。
队员看了两眼,就觉得心里发毛,凉意将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激起来了,恨不得挠两下才能缓解心中的恐惧和紧张。
官方负责人严肃的告诉身边人,让每两名救援队员一组,去挨家挨户敲门问问,既是了解下情况,问清楚为什么这家民宿会有这么大的声音传出来,也是看看其他家民宿是否平安无事。
队员们立刻行动。
官方负责人的目光,却被民宿旁边的花丛吸引了。
扫过去的冷白手电筒光线下,沿着墙边生长的花丛随着山风微微晃动,没心没肺的生长着。
黄白相间的颜色却没有一丝干净温馨的感觉,反倒在冷白光线下显出不真实感来。
菊花。
官方负责人皱了皱眉。
现在是初冬,按理来说不应该是菊花盛开的季节。
而且从太阳消失之后,山里的温度急剧下降,现在已经接近零度。
这些花,为什么会在完全不符合花期和适宜温度的环境下生长而且开放得如此艳丽
官方负责人心中奇怪,丝毫不敢放松警惕的慢慢抬脚走去。
没等他弯腰将那些花看个清楚,就忽然听到从头顶传来的巨响。
他戒备抬头,正对上上方窗户里伸出来的一张脸。
女人满脸泪水,神情绝望,跨过窗户松开了手。
官方负责人眼瞳紧缩,下意识张开手臂,奔向窗户正下方
去其他民宿敲门的队员在门口等了许久,也没见到有人出来应门。
队员不由得奇怪,又温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后,纳闷的看向身边人“睡了吗不可能吧,这才下午啊。”
身边人却没有回应,只是颤抖着伸出手,示意队员往旁边看。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小木楼上原本挂着的花花绿绿的装饰品,竟然迅速褪色,变成了黄白两色。
在他们手中手电筒冷白的光线下,恍然如灵堂。
而在窗户下面,一丛植物以完全不正常的速度迅速抽芽生长,黄白两色的花苞鲜艳,然后,颤巍巍的伸开了花瓣。
是菊花。
这样的场景乍一看,竟然真与灵堂一致,而菊花供奉。
两人心中一惊。
但不等他们两人做出反应,就听到后面传来的喝止声和哭喊声。
他们迅速扭头看去,却看到在传出声音的民宿侧面,一道身影迅速从上面掉了下来,直直砸向正在下面站着紧张仰视的官方负责人。
两人下意识迈开腿奔去“负责人”
“砰”
一声巨响。
官方负责人只觉得视野天旋地转,重物死死砸在他的身上,惯性带着他直接摔向地面。
他的后脑勺重重的磕在地面上凸起的石块上,原本就疼得令他肌肉颤抖的胃也被砸中,疼得他眼前发黑,口腔里涌上血腥气。
但即便如此,官方负责人仍旧伸手牢牢的护住跳下来的女人,完美的充当了缓冲的人肉垫子,没有让女人受到一点伤害。
不等官方负责人从眩晕中回神向女人询问缘由,以他这个角度,就看到一个汉子的身影出现在窗口,俯身向下看。
即便汉子背光而站,但官方负责人依旧能够借着手电筒看到对方的模样。
汉子手持斧头,身上还有零星木屑,死死的盯着刚刚跳下去的女人,嘴角的笑容诡异狰狞。
官方负责人心中一惊,下意识朝上面嘶声喊道“控制住他”
救援队员们刚进了民宿,还在楼梯上,就听到了官方负责人的声音。
他们眼神顿时一凛,直接循着声音冲了过去。
有的队员眼尖的发现了汉子,立刻冲上去夺过汉子手里的斧头,另有人死死的锁住汉子的臂膀,想要控制住他的行动。
但是原本注意力全在老板娘身上的汉子却忽然发狂,咆哮着拼命挣扎,打中了他身后的救援队员好几拳。
力道之大,差点让救援队员被甩飞出去。
好在这边的声音很快让其他救援队员赶了过来,迅速上前援助,几人合力,才将汉子双手反剪在身后,压在地面上制服住了。
见危机暂时解除,官方负责人也终于能把视线重新转回女人身上,安抚道“别怕,别怕,我们来救你了,现在你已经安全了。”
老板娘哆嗦着嘴唇哭泣,好半天,被死亡的恐惧吓到木木的脑袋,才重新转动了起来。
她红肿着眼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是终于找到了安心的靠山,于是想要将刚刚所有的恐惧都哭出来。
官方负责人也耐心的安抚着老板娘,等她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才委婉的表示,自己正被她压着。
老板娘跳下来的时候,因为害怕她受伤,所以官方负责人无暇顾及自己。
但她的膝盖刚刚好跪在了官方负责人的胃部,极大的加剧了他的痛苦,就连安慰老板娘的话,都是他强忍着疼痛咬着牙挤出来的。
等老板娘意识到官方负责人的处境,赶紧起身站到了一旁时,官方负责人却疼得全身肌肉都在颤抖,根本没办法自主起身。
还是赶过来的几名队员,赶紧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官方负责人没时间去管自己的疼痛,而是赶忙向老板娘问这都是怎么回事。
老板娘红着眼圈道“我也不知道,我家那口子本来是个老实巴交的,平时旅客来的时候他都很热心肠的会帮对方,但今晚,今晚他竟然要杀我。”
她哽咽道“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会让他这么恨我,恨不得要让我死”
哭声中,老板娘断断续续的向官方负责人说明了情况。
而其他几名去旁边民宿敲门的队员,却张惶跑了回来。
“负责人,负责人”
那人眼睛大睁着,像是被什么极恐怖的东西吓到,气都没喘匀就颤抖着手指向后面的一间民宿。
“那里面”
刚刚看到的景象让那人哽咽到几乎说不下去,带着哭腔道“全死了”
官方负责人心中一惊,赶忙嘱咐旁边的人保护老板娘,然后迅速跟着跑向那边的民宿。
刚一打开门,浓重的血腥味就扑了过来。
室内的灯光还开着,投射着温暖的光晕,在漆黑寒冷的山野,显得如此温馨,像是随时可以倒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安定而悠闲。
可是,满地的血液和尸体却在讲述着完全不同的故事。
桌子上的菜才吃了一半,却已经被溅出来的鲜血泼洒。
饭碗打翻,食物滚落了一地。
而原本在吃饭的人,已经大睁着双眼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他的双手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喉咙,鲜血却依旧从手指缝间流了出来,浸透了身下的地毯。
还有人倒在了柜子上,上半身躺在柜面,下半身悬空垂下,后心口插着一根木棍,尸体早就开始慢慢变凉。
也有的尸体倒在楼梯上,地面上,沙发上
血液浸透了每一寸地板,死不瞑目的尸体用大睁的眼睛,死死的瞪着来人。
他们似乎在问为什么,不来救我为什么,是我
官方负责人心中情绪翻涌,眉毛死死皱着,将眼中的湿意逼退下去。然后依旧极有职业素养的上前,半跪在尸体身边查看死因。
有的尸体还是温热的,看起来是刚刚死亡,有的则不是。
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毫无防备。
除了后面几具尸体,其他的身上甚至连打斗挣扎痕迹都没有,像是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靠近。
而一进门就看到的这具尸体,手边还散落着食物和筷子,看起来是正在吃饭的时候被杀。
他的脸上除了恐惧,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像是杀他的人是他认识的人,而他根本不认为对方会威胁到他的生命,因此丝毫没有防范之意。
官方负责人缓缓放下手臂,低垂着头,心情沉重。
但去后面检查的队员却传来一声惊呼“负责人快来看有,有怪物啊”
官方负责人一惊,赶紧跑过去。
然后他就看到
一个男人将整个上半身都伸进了水缸里,口渴得像是几百年没有喝过水一样。
但即便如此,他却依旧不满足,悬在水缸外面的腿还在挣扎着往里爬,像是想要将自己整个人泡进水里。
而在水缸旁边的地面上,丢弃着几块血肉。
血液的痕迹也一直从民宿里延伸到水缸旁边,顺着男人的鞋跟滴落下来。
男人一身都是湿淋淋的血液,衣服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让众人可以眼睁睁的看待,男人的身躯竟然像是失了水的枸杞一样,迅速的干瘪了下去。
即便见过众多诡异场面,但亲眼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还是让队员满眼惊骇,倒吸了一口气。
官方负责人却想得更多一些。
他在看到地上有啃噬痕迹的血肉后,第一时间想起了前面民宿里那些尸体的残缺。
就好像是在杀了他们之后,那人又从他们的尸体上拽下血肉啃噬充饥。
可是不管如何,官方负责人都不能理解面前男人此时的行为。
在凶杀现场,疑似凶手的人却在拼命的喝水
他看过很多案子,更亲手处理过很多特殊事件。
但即便如此,还是没有哪一桩事件能像现在这样,让他根本找不到可以参考的前事。
救援队员们也死死的盯着男人,戒备着他的发难。
随着男人越发的往水缸里钻,他的肚子肉眼可见的鼓了起来。
明明四肢和躯干上的血肉在迅速干瘪,可是细胳膊细腿却顶着一个越来越多的肚子。
这样的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令队员心里毛毛的。
等男人终于将水缸喝了个见底,从水缸里面传出来声音都带着空响之后,他才像是不满足却不甘心的从里面拔出上半身。
在看清男人面容的那一瞬间,官方负责人瞳孔颤抖。
男人的脸竟然被泡得肿胀惨白,像是一块烂肉被水泡了几个月一样。
可就在这样的一张脸上,却还残留着血迹,像是刚刚他满脸的血液都被水缸里的水稀释了一样。而他的嘴巴上,血肉模糊。
和之前那家民宿里,被控制住的汉子一模一样。
早有准备的救援队员也立刻行动,拿着随手从客厅里捡的登山绳冲上去,趁着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将他牢牢绑了起来。
男人剧烈挣扎着,赤红着眼睛嘶吼咆哮,像是发狂的野兽。
看得众人心惊肉跳。
队员从来不知道,一个活人的形象竟然能狰狞至此,已经快要脱离了人的范畴。
可他们还能在男人身上感受到人的体温,男人还活着,并不是死尸。
紧接着,一整排所有的民宿里,都传来了前往查看情况的救援队员们的惊呼和喊叫。
各家民宿里的情况接二连三的传了回来,但每一家的情况都非常糟糕。
有的民宿内所有人都已经死亡,有的还有人重伤堪堪留住了一口气。
不过,每一家出事的民宿里,都有浑身皮肤开裂渗血的人。
他们看上去像是身处在极为干燥的地区,浑身皮肤都干燥到沿着皮肤纹路裂开,可却对摆在房间里的瓶装矿泉水视若无睹,只疯狂的去喝水桶或水缸里的水。
可即便这样,他们还是不满足,痛苦的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救援队员赶紧将疑似凶手的人控制住,又将还活着的人立刻救了出来,让医疗组过来急救。
原本死寂的山外,因为救援队的到来而重新有了人气和光亮,在彼此之间的呼喊声中透露着忙碌。
老板娘裹着救援队员给她的羽绒服,瑟瑟发抖的站在民宿门口,看着一个个浑身是血的人从各家民宿里被抬了出来,咆哮发狂的人被控制在外面的空地上,被救援队的人统一看管。
就连自己的丈夫,此时也被救援队员推了出去,看着他不让他再有挣扎出来伤人的可能。
那其中,很多张脸都是老板娘认识的。
平日里笑容和善的隔壁民宿老板,现在浑身是血的倒在担架上,围绕在他身旁的医疗人员还在抢救,拼命想要将他从死亡手里抢回来。
而原本说想要定居的背包客,他本来是有自己的事业和家庭,是个很儒雅又自律的人,每次见到老板娘都会很有礼貌的和她打招呼。
可现在,他被绳子一圈圈捆住,张大着血肉模糊的嘴巴拼命嘶吼,已经狰狞到看不出原本的儒雅模样。
老板娘心中的悲凉翻涌上来。
她愣愣的看着这一切,不知道到底为什么。
“老板娘,我想和你打听一下这附近几家民宿的情况。”
官方负责人走过来,温声询问“你看,你认识那些人吗他们以前也是这样的吗”
如果可以,官方负责人也不想再用这样的事情刺激惊魂未定的老板娘。
但是奈何一圈搜查下来,所有幸存者里,竟然只有老板娘因为救援队的及时赶到和救援,受伤最轻,还保持着正常的理智。
其余人要么已经被吓破了胆,说话颠三倒四,要么就已经伤重到无法说话。
老板娘虽然害怕,但也感激官方负责人救了她,于是知无不言。
“不是的,他们平日里平日里都是很好的人。”
老板娘哽咽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死了这么多人。”
官方负责人递过去纸巾,温声道“能和我说说他们吗”
据老板娘所说,因为冬季是旅游淡季,所以靠着长寿村这个景点生存的民宿都并没有许多客人,只有零星几个从山里出来的背包客。
他们都是之前民宿就接待过的人,在进山几个月之后,又在前几天出来,说要回家打点好事情,然后再回来定居。
然而,那些人现在都变成了失去理智的野兽,形象狰狞可怖,被救援队牢牢制住。
官方负责人皱起了眉“你是说那些行凶者,全部都是从山里出来的背包客”
老板娘道“不全是。”
她指了指刚刚还想杀了她的丈夫,还有其他几个人,道“因为长寿村不是个很红火的大景点,所以我们这些在这经营民宿的,其实也赚不到很多钱,还要应对旅游淡季。”
“不过,因为网上有传言,说吃了长寿村的食物之后身体好,是现在人最喜欢的有机绿色,水也非常甘甜清冽。所以很多人或者来不了,或者不想劳累的翻山进村,就想要人帮他们带村里的食物和水过去,想要尝尝。”
老板娘道“所以我们几家民宿,其实也都开了网店,卖些长寿村里的农作物和水。”
“那边的几个”
老板娘看了眼被压在地上的行凶者们,又被他们发狂的嘶吼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行凶的除了背包客以外,其他的都是各家民宿负责进山打水和买农作物的人。我丈夫也是,我家卖的水都是他去山里打的,每隔几天他就要去一次,不然他说不舒服。”
“这不,他今天中午才刚从山里回来。”
说着说着,老板娘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
她心中大骇,惊悚的看向官方负责人“该不会是山里的什么东西有问题吧”
官方负责人越听就越心发冷,但他还是温言安抚老板娘。
等他转过身时,神情已经冷了下来。
官方负责人拨通了偏南地区官方的电话,严肃着道“请立刻对长寿村附近进行人员疏散,河水流经的所有村庄,全部人员必须撤离,越快越好”
“并且,请发出声明,说河水上游已经被污染,让沿河的所有人不要接触河水,不要饮用河水”
偏南地区也从官方负责人口中得知了大概发生的事情,虽然官方负责人没有说出自己对邪祟的猜测,但这已经足够偏南地区的人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立刻行动了起来。
再一次拨打张无病的电话无果之后,官方负责人周围一片浓重的血腥气中,缓缓抬头,看向隐没在黑暗中的山峰轮廓,心中焦急担忧。
而忙着统筹任务的官方负责人和忙于救人的救援队员们,谁都没有看到,在民宿的墙壁下面,刚刚才开放的菊花,竟然一点点枯萎,散落了一地枯黄花瓣和叶子,然后蔫蔫的死去。
就好像是,它们是为了承接跳下来的老板娘的血肉才会开放。
如今老板娘被救,没有了血肉的滋养,它们就失去了养分和水源,慢慢枯萎。
而远处黑暗的树林里,响起一阵轻微的摩擦声。
像是人从草地上走过,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隐约的惨白色,在树林中一闪而过。
唯有一双双赤红的眼珠,缓缓在黑暗中睁开,散发着幽幽红光,死死盯着远处人声热闹的灯火之处。
燕时洵在从向导那里得到了有关于河水的提示之后,就片刻没有耽误的离开了老婆婆的小木楼,直奔向河水而去。
而这一看,却令燕时洵心中惊骇。
原本在节目组暂住的小木楼出了事之后,燕时洵发现了河水中有腐尸,就干脆利落的杀了所有想要扑向小木楼的腐尸。
可是现在,河岸上的血肉竟然荡然无存,就连一丝血腥气也没有。
就像是有人专门来打扫了河岸,将原本洒落满地的血肉统统带走处理掉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
不说现在节目组的人都在小木楼里,村人也没有往这边走,就说哪怕是有人清理,也不可能清理得如此干净,连一丝血迹和碎肉都没有
那些腐尸都已经被水泡发得肿胀发白,在燕时洵手里像是一个个被挑破的水气球,已经膨胀到巨人观的尸体砰然炸开,血肉飞溅,渗透了泥土。
如果清理,那土地上也应该残留下血液的痕迹才对。
而不是现在这样仿佛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燕时洵回想起了向导的提醒,他的眸光沉了下来,在原地静立了几秒钟后,重新沉稳的迈开长腿,凑近河边查看。
河面上依旧漂浮着大量的菊花花瓣,在黑暗中带着诡异的美感。
但是却也让燕时洵看不清水下的东西。
他四处看了一眼,从旁边捡起一根树枝,伸进河水中划开了一片花瓣,露出下面被覆盖的水面。
但是因为天色昏暗,即便借助着旁边微弱的光线,燕时洵眯着眼眸也依旧看不清下面有什么东西。
但是,树枝却在河水中搅合的时候,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燕时洵手中的动作一顿。
与石头那样的坚硬不同,树枝传来的触感,更像是带着些许柔软的硬,如果树枝用力戳下去,还能插进那里面。
燕时洵心中浮现出不好的猜测。
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他又用树枝向下捅了捅,然后猛然将树枝从河水中抽出来。
一缕血色,慢慢在被拨开了菊花花瓣的水面上洇开。
而同时,举到燕时洵眼前的树枝前端,也带着一点血色。
河底下,还有腐尸。
在燕时洵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哗啦”的破水声响起。
一道道模糊的身影从河水下冲出来,裹挟着潮湿的腐臭味直扑向燕时洵。
即便对方速度很快,但燕时洵依旧在对方的行动轨迹中捕捉到了对方的模样。
与之前那些袭击小楼的腐尸,高度相似。
不过,它们还与那些腐尸不完全相同。
之前那些腐尸浑身肿胀,像是没骨头一样。但眼前这些扑向他的腐尸,却四肢都干瘦到只有骨头和裹在上面已经腐烂的人皮,而身躯肿胀。
不留给燕时洵一点反应的时间,那些腐尸迅速从四面八方围攻燕时洵。
一声声破水声响起,黄色白色的菊花花瓣随着水波被扬起来,又再次从半空中落下。
像是出殡时撒出来的纸钱,黄的白的,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这些花瓣也挡住了燕时洵的视线,让他原本有条不紊的对应慢了一瞬间。
就在这一空隙里,就有腐尸找准机会冲了过来,干瘦的爪子直直指向燕时洵所有要害。
咽喉,心脏,天灵盖。
生命与魂魄的精髓所在,全都被腐尸一个不落的围攻。
似乎不管燕时洵如何躲避,都无法毫发无损的从它们的围攻中脱身。
但是燕时洵却记得,向导说过这河水有问题。
他瞥了眼剧烈波动的河水,看到因为腐尸冲出来的翻卷,让河水和花瓣四散开去,露出了河底的东西。
即便燕时洵走南闯北,见过远超于常人的诡异场景,但此时还是微微睁大了眼眸,被河底的景象惊到。
河底密密麻麻,全都是惨白空洞的脸。
那些尸体不知道在河底躺了多久,已经被河水泡得肿胀,变形了的身躯和脸辨认不出原本的模样,只有一双双赤红的眼珠,死不瞑目的睁开,直直的看向河水上面的世界。
并且,那些尸体还在一具具的起身,冲出水面扑向他。
燕时洵一边敏捷的躲避着朝向自己的攻击,一边在心中快速计算着这些尸体的数量。
一算之下,更为心惊。
如果整条河道都是如此,那恐怕足有上千之数
长寿村最负盛名的河水中,竟然隐藏着上千具尸体。
燕时洵想到了中午时路星星说河水甘甜,还有很多工作人员也喝了河水。
他也想起来,在太阳没有落山之前,他看到的河水清澈见底。
那时候的河水里,并没有这些尸体,而是再寻常不过的石头。
那这些尸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天黑之后还是在菊花花瓣出现之后满河的花瓣,是不是就是为了掩盖这些腐尸的存在
燕时洵的心脏沉了下去,看向眼前腐尸的眼神也带着探究。
他的大脑高速运转,但手下的动作也丝毫未停。
即便手中只有一段干细的树枝,好像一碰就折,但是燕时洵却没有丝毫慌张。
他的眉眼平静犀利,好像被他拿在手里的不是树枝,而是锋利宝剑,挥下便可斩去敌人首级。
事实也证明,燕时洵确实有这个底气。
他口中默念符咒,浅金色的光芒一圈圈缠住树枝,让原本脆弱的树枝变得坚不可摧,削铁如泥,挥下后就有一具腐尸应声而倒,血液喷溅。
燕时洵修长的身躯结实而敏捷,辗转腾挪间灵巧的避开了所有腐尸伸向他的利爪,却在回身时将手中树枝送进了腐尸的天灵盖中,搅碎了对方的头骨。
战局似乎一片顺利,可燕时洵却很清楚,自己的体力在因为寒冷和战斗在流失。
如果河中上千具尸体全部起尸,在车轮战下,他一定会被耗尽力量。
不,不需要车轮战。
在感受到从脖颈后面吹过的冷风时,燕时洵心中一惊。
“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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