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山谋划向来周全, 又素有名望，不多时便聚集了一群愿意听他号令的修士，约莫三十号人齐齐出了飞舟, 分立两侧，开出一条通道来，挡住妖兽的攻击。
几乎是透明的妖兽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群, 蜂拥而来，长剑还未露出锋芒，便已经炸出了金戈交鸣的火星, 剑气如网, 密不透风，又有修士于人群后十指变幻，合如握瑜, 舒如青莲，低声诵唱法决，号天地如令。
风雪愈大, 几乎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泊意秋为安全起见被留在了飞舟内, 顾远山与燕蝉衣、池玉真三人冲破风雪，雪花被风打磨成了锋锐似刀的模样, 轻易地在他们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红痕。
三人脚下一空，顺势向下扑去，劲风狂啸，池玉真长剑在手，剑气凝聚, 只见一道如弯月般的剑气随着他的臂膀向下飞出, 谷底碎木甲板横飞而起, 露出下方泛着淡淡金辉的法阵来。
“是传送阵。”顾远山道：“池道友！”
“嗯。”池玉真二话不说便飞入了传送阵中，金光一闪，他便失去了踪影，顾远山一手微抬，“燕师妹。”
燕蝉衣也紧跟着入了传送阵中，顾远山却没有跟着进入，反而折返飞舟，将此事告知给众位同道，其余修士谢之，齐齐往传送阵去，在此不表。
泊意秋修为最低，顾远山问道：“柏师弟可要同去？”
“顾师兄，你这话多余了。”泊意秋一手搂着巨树前辈的膝弯叫它坐在了他的臂上，意有所指地掂了掂它：“我怕什么？”
巨树头也不抬地道：“虽然你和柏秋气息很相似，但是我没说我要保护你。”
泊意秋拿出了一串草莓糖葫芦塞进了它的口中：“前辈如何？”
巨树咬了一口，伸出了三根手指：“至少三根……我看哪个不长眼的来杀你！”
顾远山一笑，带着泊意秋前往传送阵去。
——妖兽真好哄啊。
他在心中暗叹道……不过入秘境还带着糖葫芦这样的零嘴的恐怕也就是柏意了。
哦还有他兄弟柏秋。
***
池玉真落入迷宫，直接和一头变异妖兽撞了个面对面，他想也未想便借着落势提剑而去，那头变异妖兽几乎没有挣扎地余地便咽气了。
池玉真有些奇怪，看对方修为也是金丹期，又见对方长得奇形怪状，还以为是什么难缠的角色，不了竟然如此孱弱到不堪一击。
他俯身打量着对方的尸首，便见到了皮下凸出的嶙峋的肋骨，想来这只妖兽已经饿了许久了，无力再战吧？
可妖兽与人修类似，练气期就不提了，一旦踏入筑基后便以灵气为食，此处灵气充裕，它又怎会是这般模样？
当真奇怪。
他还未来得及离开，面前忽然落下了一人，对方正是和他通行过一路的顾璇玑，顾璇玑见到他便拱了拱手：“池道友！”
“顾道友。”池玉真还礼，将妖兽的奇特告诉了顾璇玑，道：“……此处有些古怪，我等小心行事。”
“我探查一番。”顾璇玑也没有什么疑议，这种地方大家进来后都是随机到某个位置，能遇上相熟的修士自然是要同行的，要是身有要事不能同行才会特意提出来。
顾璇玑上前检查了一番妖兽尸身，“确实是奇怪，仿佛被什么东西抽取了灵力一样。”
“我也这么想。”池玉真颔首道。
能有金丹期修为就不存在不能修炼这个说法，可周围灵气充盈，正常情况下妖兽绝不会如此，此处必然有大妖作怪。
两人肩并着肩，顺着迷宫继续探索。
***
“前辈，我跟你讲……你看那个高个子……”秋意泊指着顾璇玑示意翔鸣道君看：“那位也是我们凌霄宗的师兄，今年方五十出头，金丹巅峰，悟性和灵根都是一等一的……”
翔鸣道君看了一眼，仰头灌了一口酒，旋即被辣得咽了一下，连忙夹了一筷子烤肉合着吞了下去：“不行。”
秋意泊也不气馁，接着道：“那您看旁边那位如何，归元山池玉真，灵根似乎是地灵根，这一点我不大清楚，但是池师兄言出必行，品德高尚，是一个十分值得托付的人选！”
“不是……嗝……不是天灵根看不上。”翔鸣道君瞅了一眼，随即感觉颇为无趣的别开了目光：“在说这两人一看都是一板一眼的，做个剑修也便罢了，修《碧霄经》恐怕会寸步不进。”
“前辈，话不能这么说。”秋意泊努力挣扎了一下：“您看这秘境中，可能也就是我是天灵根了。”
“你又不乐意学。”翔鸣道君垂眼扫了他一眼：“随便看看。”
秋意泊在心中大叹，感觉自己宛若和一个保险推销员一样，极力推销自己手上每一种保险，客户摆着一副爱买不买的脸，仿佛能耐着性子听他讲解已经是很不错了。
——不过也确实如此。
翔鸣道君所谓的带他看看人是指将他带到了迷宫的中心，那里风景极好，又是花又是树，还养了一池锦鲤，设置了一座小亭，两人就坐在这小亭里看投影。
秋意泊贡献出了自己的库存，豌豆、花生米、烤小牛肉。
有一说一，好像他进这个秘境以来两位大佬都是靠酒肉糖果哄的，以后他要是进秘境就不准备什么丹药法宝了，干脆多囤点吃的吧，比较管用的样子。
翔鸣道君的目光落在一块投影上，问道：“那个……对就是那个筑基期的，和你长得挺像的嘛！现在的修士也不容易，筑基期进金丹期的秘境，真不怕死。”
秋意泊看了一眼，苦笑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和我是一个人？”
“你的分神？”翔鸣道君立刻就领悟了关键，翻了个白眼道：“你这小子到底身上有多少道统？怪不得你不乐意学我的。”
秋意泊心下有些惊讶：“前辈这也能看出来？”
“为何看不出？”翔鸣道君道：“等你修到我这个阶层就明白了，一眼便知。”
他抛了一颗豆瓣儿进嘴，被炸得又硬又脆的豆瓣儿被他嚼得咯吱作响：“比如你，一眼就能看出修的是无悲斋的道统，但还能看出一些凌霄宗的痕迹，后来居上罢了……至于他，与你相似，但是身上还有一种道统，我不大认识，他本源便来自这个道统，我说的可对？”
秋意泊点头，颇有些心服口服之感：“前辈您到底什么境界？”
“合道巅峰。”
“前辈您可真是厉害！”这可真是小母牛坐高压电，牛逼得一路火花带闪电，秋意泊不禁对比了一下同为合道巅峰的便宜师傅朔云道君，朔云道君和他逼逼了两句话就消散了，而眼前这一位不光和他聊了半天，还能喝酒吃肉，听他的意思再撑个万把年的完全没问题。
——这位可是和凌霄宗开山老祖同等时期的人物。
翔鸣道君嗤笑了一声：“厉害又如何，还不是只剩个残魂被关在这鸟地方出都出不去。”
“话不能这么说。”秋意泊安慰道：“我之前遇到过两位真君，他们的传承洞天就两间瓦舍并一个小花园，您还能逛逛整个秘境呢。”
“……”翔鸣道君瞪了秋意泊一眼：“这是这么比的吗？早知如此，我就安排一些人在秘境中繁衍，哪怕修座城池出来也好啊……”
“那您不直接给他们修一座？”
“没人，我修了做什么？”翔鸣道君道。
秋意泊心下突然闪过了一丝念头，但是它消逝地太快，秋意泊甚至没有想明白那一丝念头到底是什么它便已经消失无踪了。他垂下眼帘，轻笑道：“不提这些了，前辈，那烧刀子喝多了也厌倦，您换个其他试试？我这儿还有果子酒和松酒……我师祖峰顶上有棵老松，我趁着我师祖不在薅了点叶子弄的，您试试？”
翔鸣道君拍桌笑道：“你师祖没给你气死也是命大！”
虽然各门派有各门派的风格，但是一般来说峰顶都是峰主所居，特意点明了养在峰顶，还要趁着师祖不在偷偷去薅叶子，说明这棵老松极得他师祖的喜爱，这他也敢去薅？
翔鸣道君突然止住了笑意，又问了一遍：“以你心性，确实适合我碧霞山的道统，《碧霄经》直指逍遥大道，你当真不学？”
“学可以，但肯定不会认真学，我的道统已经够多了，您给我就是糟蹋了。”秋意泊道。
翔鸣道君摆了摆手道：“你先听我说完，你恐怕也发觉了，你修《凌霄决》时事倍功半，虽然有你懈怠的关系，但以你的资质，哪怕天天炼器也不至于只有一个筑基中期……你的心性，实在不适合凌霄那老狗的道统。”
秋意泊说实话没感觉出来，只不过他修无悲斋的道统时确实要比修凌霄道统感觉顺那么一丢丢，但是实际上差距不是很明显，他一直觉得是因为他一直沉迷炼器的关系。
原来其中还有这样的门道？
翔鸣道君见他双眼发亮，就知道引起了他的好奇，接着道：“我和凌霄那老狗也是相交数万年，他那道统讲究的是意气凌霄，剑破万法，你可有那种傲气？我看你是没有的。”
“《碧霄经》讲究的是我意逍遥，心胸开阔，只要不是自怨自艾者皆可修习。”
秋意泊不禁问道：“《凌霄》和《碧霄》也不过是一字之差而已，难道两者之间差得那么大吗？”
翔鸣道君眉间微动，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流转之间朗笑道：“你若是要开山立派，难道不给自己的道统取个威风的名字？我和凌霄那老狗那时去了凡间抓了个状元郎，逼着人家想了三天才各自定下了名字。”
秋意泊眼神迷茫，他好像吃了个不得了的瓜，但一时之间觉得好有道理，他竟然无法反驳……原来各门各派的道统名字竟然是这么来的吗？
翔鸣道君顺口又道：“还有太虚那个伪君子，见我们这么干了，明面上说我们侮辱大道，私下里也跑到凡间抓了个状元郎，还跟我们抓的是同一个！后来那状元郎干脆自己写了本千字录，将一些好听威风的字眼都列了进去，有人去找他，他就拿出来叫他们自己选，真是笑死我了。”
秋意泊：……大佬也是人，不奇怪！
秋意泊想着那样的景象，不由轻笑了起来。
感觉老祖生活的那个年代好精彩，竟然有那么多人开山立派，想必群英荟萃，天骄林立。
他正色道：“前辈，凌霄宗教导我踏入道途，凌霄道统再如何，我亦不会改换他门，前辈这个道统恕我不能接。”
他也算听出来了，太上忘情道不必多说，本就是凌霄宗道统，而如同无悲斋、红尘诀这几个道统说白了那几位前辈是叫他顺带着练练，主要目标是让他日后找个合适的弟子传下去续香火，但面前周围翔鸣道君则是打着让他另拜他门的主意，彻底转修他的道统。
“可惜了。”翔鸣道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不再提传承道统的事情，目光落在了投影上，又颇感无趣地收回了目光：“算了，这一波也没有什么好的了。”
他仰头将最后一滴酒灌入喉中，末了道：“你来是为了取朱果吗？我带你去取了，然后送你出去吧，你既然不愿承我道统，与你多话反倒惹我伤心。”
“多谢前辈……”朱果？
巨树前辈不是说那是白色果子吗？
朱果这玩意儿修仙界里也有，不过秋意泊只看见过资料，没见过实物，朱果这东西元婴期以下吃了立刻提升一个境界，有暗伤的治暗伤，但是根据资料而言，这东西早绝种了。
翔鸣道君见他目露沉思，解释道：“朱果这东西方长出来时是红色，彻底成熟时才会转为白色，再多一分便会腐烂成泥，世人怕这朱果浪费，怎么敢等到白色再取？所幸红色效果也不太差就是了。”
“原来如此。”秋意泊坦然道：“外面朱果早就绝种了，晚辈还真没见过。”
“不奇怪，这东西本就稀少，见过的人也没多少。”翔鸣道君就着满眼春光道：“在我那会儿这东西就少得要命，我费尽心思才找了两株苗子进来种，还想着等日后有碧霞山弟子进来，我这当老祖宗的看不上他传承道统，送一枚朱果也算是尽了当老祖宗的心意，世事难料……”
他话锋一转：“这些年还死了一株，心疼死我了。”
秋意泊笑道：“那您就这么给我了？”
“买卖不成仁义在。”翔鸣道君笑道：“吃了你的酒还吃了你的肉，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不只好给你了嘛。”
“那就多谢前辈了。”
两人走到了小湖前，翔鸣道君一挥长袖，湖水向两周分开，露出了一条通道来，翔鸣道君率先一步下去了，示意秋意泊跟上。
秋意泊跟着向下走去，这地方又恢复成了之前在迷宫中的温度，甚至比迷宫还要冷，冷意顺着他的皮肤往骨头里钻，连自己的骨头都在疼，每卖出一步都觉得艰难无比。
翔鸣道君注意到了这一点，甩手给了他一道灵气，秋意泊只觉得一股春风拂面而来，消散了寒意。他道：“忘记你只有筑基了。”
秋意泊不好意思地说：“让前辈费心了。”
“跟我来。”翔鸣道君也没有带他走多远，感觉也就是百步的距离，此处是一间宽广的大厅，地上已经成了洁白的冰雪色，周围摆着一架冰床，还有书桌书架之流，像是翔鸣道君日常起居之用，而正中央则是一株只有巴掌大的通体莹白的小草，花叶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倒是草叶中悬着一枚拳头大的红色果实，那果实几乎要垂到地上，饱满丰盈，看着就很好吃很甜的样子。
若是没有那颗果实，平时秋意泊看见它八成会以为是杂草。
原来这就是朱果。
翔鸣道君伸手一点虚空，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开来，他道：“本来朱果即将成熟时便会被阵法送到迷宫中央去，如今也不必了。”
“朱果采下你就吃了它吧，省得出去引人垂涎，恐怕你也挡不住那些蜂拥而来的妖兽。”
秋意泊一愣：“当即吃下？”
“自然。”翔鸣道君道：“你服下后应该能突破炼气化神，至少是个金丹了。”
秋意泊想了想，应了声好——其实遇上这种合道巅峰的大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人家要杀你也是眨眨眼的事情，根本犯不上什么偷袭之流，大佬怎么说，他怎么做就是了。
秋意泊上前了两步，翔鸣道君道：“还有十个弹指。”
十个弹指转瞬即至，秋意泊便眼睁睁地看着那朱果从红到了极致后，一抹霜色自顶端急速而下，翔鸣道君取朱果早已取了不知道多少次，等着白色完全将朱果吞噬的那一刹那抬手将朱果取下，转而便飞到了秋意泊手中。
“吃吧。”翔鸣道君道。
秋意泊拿着拳头大的果子看了三个呼吸，正当翔鸣道君想出声询问的时候就见他拿着朱果默默地在衣服上擦了擦，这才送到了嘴边上，翔鸣道君轻笑了一声，似是无可奈何。
秋意泊唰得一下就吃完了。
他砸吧了一下嘴，脸上露出一抹苦闷。
救命——！这么珍贵的果子他怎么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什么味道都没吃出来就没了？！也不是他想一口就吞了，他嘴也张不到拳头大啊，这果子刚到他嘴里，他还想咬来着，就化作了一股清流钻进去了。
淦！
这可是一辈子可能就吃这么一回的果子啊！
翔鸣道君笑道：“别看了，速速打坐，别浪费了药力。”
秋意泊内视一看，果然有一股温和但强劲的灵力涌入了四肢百骸，他再度和翔鸣道君道了声谢，坐了下来，闭目入定。
翔鸣道君见他已经入定，修为节节攀升，忽地走到了秋意泊的身边，伸手在他头上碰了碰。
这样的年轻人，才二十出头，容貌俊美，资质绝顶，能说会道，有身负气运，日后必定还有无限光明璀璨的未来。
他会有至交好友，红颜知己，他会名镇一方，他会傲然立于天际，如同他曾经一般镇守宗门千年、万年，护宗门平安，令其他修士可望而不可即。
若他愿意接他的传承，他还愁什么呢？
可惜他不愿意。
他问了那么多遍，他还是不愿意。
可惜了……可惜了！
翔鸣道君眉间向来自有一股疏朗之态，如今却是满眼阴郁。
周围的寒冰渐渐褪去了，露出了大厅本来的面貌。它不复秋意泊进来时的冰天雪地，干净整洁，反而堆满了各色的枯骨，有妖兽，有人修，有草木。
他喃喃道：“你是个好的，我已经数万年没喝过酒了……凌霄老狗，是我对不住你。”
“但我们数万年的朋友，一个弟子，想必你还是舍得出来的……他不肯，但我却撑不下去了。”他已经在秘境中沉溺了数万年了，残魂中的灵力早就该耗干了，可他有秘境在，他纵然出不去，却也靠着秘境中他的万焰球产出的灵力才能支撑了两万年。
可秘境的灵力也逐渐有不够的时候。
随着时间慢慢地推进，万焰球已经不足以提供他所需的所有灵力，他疯了一阵子，一开始是杀妖兽，再然后是杀进来的人修，还造了一座城池，把进来的人修放进里面生活繁衍……人修死绝了的那一日，他突然发现自己行为有失偏颇，便永远封闭了离火境，不再让人进入。
他似乎是入魔了。
残魂也能入魔？真是有意思。
可时间变得越来越漫长，没有人和他说话，没有人和他说笑，每一本书籍他都看过千万遍了，随着他自己的遗忘，那些书籍上的字迹也便消失了。修为早已停滞在了他陨落的那一刹那，他无法入定，无法修炼，他只能看着虚假的日升月落，听着迷宫内的妖兽哀嚎。
他曾经数万次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关闭离火境的入口，迷宫中的妖兽只剩下这么多，他不能再吃，可迷宫也被他封闭了，他对自己下了的是死手，只能进，不能出。
他只能养着那些妖兽，保证它们的数量，再以秘法抽取它们身上的灵力，才能勉强活下去。
他没有办法，他清醒后从未见过碧霞山的弟子入内，他知道碧霞山八成已经覆灭了，他必须要活下去，哪怕作为一个残魂，也必须活下去，直到将自己的传承传给下一代，方不负自己一生。
翔鸣道君垂眼看着秋意泊俊美的面容：“你且放心，日后待我出去，我必然为你了却因果。”
他的五指按在了秋意泊的头顶，身形逐渐变淡，竟然化作了一股轻烟钻入了秋意泊体内。
秋意泊正在玄妙之境中神游，忽地感觉自己的识海一阵剧痛，他强行打断了入定，还未睁开双眼，便听到了翔鸣道君的声音：【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秋意泊反问道：【前辈的意思是……】
【你若有，我替你完成。】
秋意泊：【我的心愿，我自然会自己去完成，怎么好劳烦前辈？】
【不用装傻了。】翔鸣道君道：【我已至末路，只能借你身体一用了，趁现在，你说说你的心愿吧。】
【你是个聪明人，不必抵抗，安静地去吧。】
他低声道：【……是我对不住你，可我顾不得这么多了。】
【可惜了，你不愿意——那我只好自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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