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要求并非一时兴起, 而是经过深思熟虑。自从上次珂儿描述了去凌天峰取九叶花的艰辛,宴落帆就在纠结此事,还特意去翻了典籍, 这才知道原来下旬就是九叶花的花期。
要说至少要守上十天十夜,这足够浪费殷辞月的修炼时间, 而且顺便还能表现一下自己的贪得无厌,何乐而不为哪怕被拒绝也不是大事。
“你要不要去”
宴落帆出言催促,等待眼前人的答复。
殷辞月没有什么迟疑的情绪, 只是在思量小骗子提这个要求的原因,被拉着逛了两次街他大概也知晓其爱好, 什么志趣高雅的花草笔墨是一概不入眼, 反而是喜欢收集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什么会跳舞的木猴, 长着两条腿的石鱼
“好, 我会取来。”他应下。
这要比宴落帆想象中果决得多, 他又担心殷辞月是不知道到底有多困难,还故意将情况往夸张恶劣里说“那里可是极寒之地,冷入骨髓, 而且还有成群的凶兽, 你可要想清楚了。”
殷辞月也听说过, 他答应做什么事就是确定有把握的, “嗯,不过要两日后动身。”
因为还有些隐患没有处理。
然后又过去一日,正是晨光熹微, 惯例在辰时去上早课听道, 这一日是竹御尊者负责, 他为人宽厚和蔼很受临谷峪弟子的爱戴, 在他的课上就算迟到也不会受罚。
不过宴落帆并不是喜欢磨蹭的性格,他按照往常的时间进入悟阁,对早早到了的竹御尊者打招呼,“尊者晨好。”
“嗯,好。”
竹御尊者捋着他视若珍宝的大胡子回应完,又对着落后半步的殷辞月轻微颔首。
他有道“我记得你修为尚在炼气”
这话当然是对宴落帆所讲,“是。”虽然和主角比起来没法看,不过现在已经是练气期大圆满,其实也还好,甚至能在众同门排在中上。
像这种小辈的修为,以竹御尊者的境界是能一眼看穿,刚才不过是明知故问,接下来才要引入正题“那你可愿随我苦修一段时日”
宴落帆迟疑,忍不住望了一旁的殷辞月一眼。
“宋青望走了,尊者也是闲来无事。”
听这话便是支持苦修的意思,宴落帆也不好纠结太长时间,“多谢尊者,只是这苦修是”虽说很不好意思,可是有些修炼的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吃的。
“无非就是炼体淬魂,花不了太多精力。”竹御尊者娓娓道来,抛出诱惑,“苦修这段时间无需上早课,而且你之前寻我不是想学”
宴落帆赶紧手忙脚乱地打断,一口应下“好我当然是愿意受尊者教导苦修。”他想要假死之法这种事是能随便乱说的,尤其还是在殷辞月面前。
竹御尊者欣慰点头,“那便苦修十五日。”
事情已经敲定,宴落帆感觉自己迈进了个大坑,忍不住小声嘀咕“现在突破练气期的不就只有你一人吗”这么着急做什么,这个修三四十岁进入筑基才是常态,困住升阶坎儿上的大有人在。
合着殷辞月出去多少天他就要苦修多少日
他本来恹恹地趴在桌上,此刻突然坐直,意味深长道“这是巧合吧,殷辞月”
突然被喊名字,殷辞月略带不解地回望。
宴落帆见这个样子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又趴回去,然后用倔强的后脑勺对着旁边故作不知的某人。
不过今日还有奇怪的地方,依照往日在他进入刚进入悟阁时,和他家流浪狗同名的顾恭如就会立刻上来打招呼,永远一副笑容灿烂的明媚模样。
自不久前那尴尬一幕不欢而散后,宴落帆紧张了好长一段时间,生怕撞上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谁知顾恭如表现得就像是将那事完全遗忘,尽着普通朋友的责任,进退有度,也不会过分亲昵让人感觉不适。
现在的宴落帆也没那么警惕了,直到正式早课也没见到人,竹御尊者将疑惑进行了解答
“安溪门那边似乎是寻到什么秘境,将顾恭如召回一段时日。”
原来如此。
宴落帆接受这个说法,可这小说中完全没有提及的秘境算怎么一回事,哪来那么多巧合
他忍不住偏头看向殷辞月,在没发现任何心虚反应后又默默将头转了回去,说不准,就算已经认主的秘境可以随便更改位置,可殷辞月不像是有这么多心思的人。
就为了顾恭如在这段时间不能趁机缠着他
不可能。
接下来是再简单不过的讲道,宴落帆昏昏欲睡开始小鸡啄米式点头,这可不能怪他,昨夜不知为何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总感觉有事要发生。
直到竹御尊者宣布早课结束,他才终于清醒过来,再一抬头就看见殷辞月已经取得了远行门令。
这时,金舒容摆弄着指甲走到他的身边,“难怪一个两个的都突然有事要做。”
宴落帆茫然抬头,“你也有事”
一提起这件事金舒容就生气,本来论道没过这都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谁知齐长老昨日又突然找上了她,“我被安排随师姐习课,正好补一补落下的道论。别说,肯定是这个家伙的手笔”
说到最后已经开始咬牙切齿,她继续不屑地哼笑两声“有本事他干脆让你这段时间见不到人好了。”
宴落帆想到自己突然要进行的苦修,一时陷入沉默。
金舒容看这反应也傻眼了,不可置信地追问“你不会这段时间还真见不到人吧这不可能”
宴落帆诚实回答“嗯,我要随竹御尊者苦修一段时日,连早课也不参加。”
“他可真行。”金舒容服气,现在就寄希望于落落醒悟得晚一些。
自上次调查告状失败后她总觉得自己似乎搞错了什么,不过也看得出落落对那件事不想多说,也就没有再提及,闷了好些时日现在终于忍不住了,压低声音小声道“落落,你实话实说,乞巧那日你是不是去找小倌儿了”
这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
宴落帆一脸震惊,难以遮掩。
这神情在金舒容那里就是默认了,她心道果然就是这么一回事,所以殷辞月那日其实是过去逮人
她叹息道“以后要小心一点。”
这还哪里来的以后宴落帆终于想起维护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我没去找”然后僵硬卡住,其实还真不算错,他可就不是去找潮笙了吗潮笙可不就是小倌
金舒容也是看开,照这样落落确是贪恋男子不差,“你若真想,我们游云其实”
宴落帆直接打断“不,我一点也不想。”
只能说游云的产业可真是有够广的,这种方面都有。
也随便殷辞月怎么安排了。
当然在这时他还是这样想的,毕竟也没什么明显影响,可是等到第二日宴落帆开始正式苦修就完全笑不出来,没有直接骂人已经是良好修养的体现。
殷辞月可真是好样的,别多说,这绝对是伺机报复
竹御尊者可能是见他待在那里一动不动,招手,“这一步便是淬体,你先试试,我看看现在以你的境界最多能坚持几个时辰。”
先估量眼前飞流急湍,抬头都望不到边际的瀑布,然后又朝那地下的山石瞧了一眼,宴落帆嘴角抽搐,差点一声苦笑,在瀑布下打坐几个时辰还真是有够高看他的。
但毕竟是已经应下的事,宴落帆也只能绷着脸磨蹭下去,第一感觉就是好凉在盛夏还蛮舒服,以前怎么没注意到这个好地方
竹御尊者见状很满意,他就知道这不是个娇气的孩子,顺便开口激励“辞月那孩子经常整夜整夜待在此处。”
宴落帆第一反应就是这完全在胡说,他们二人住在同一小院发生什么他还能不知道
然而竹御尊者接着说“然后在辰时前回去处理其他事务。”
宴落帆一愣,这所谓的“其他事务”该不会是指给他梳头做菜仔细想来也是,殷辞月都已经是筑基期的人了,压根不需要睡眠和吃饭却每日仍会回到星舫阁。
“原来如此。”
他心情说不出的复杂,然后这一丁点感动在彻底立于瀑布之下后烟消云散。
宴落帆虚扶了下山壁,因为这强大的冲击力他差点直接倒下,“尊者,是不是我站的方式不对”不然不会如此勉强。
竹御尊者在他期盼的注视下缓缓摇头,“应该打坐。”
宴落帆坐下后感觉稍微轻松一点,可时间一长,方才还能被说成清爽舒适的水温逐渐刺骨,他垂眼看了眼自己的手心发现已经被攥得失去血色。
好冷
与此同时,殷辞月已经和腾蛇一起来到凌天峰,这也是他的第一感觉,这里满目霜雪不见人烟,却生长着最为珍贵的花。
他提着含霜剑,第一次与其交流“落落现在如何了”
含霜剑是不对主人说谎的,于是它实事求是“蛮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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