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产生心魔

    门派大比照常继续, 似乎并没有因殷辞月的突然出现而产生丝毫变化,只有那些虎视眈眈的目光在提醒,而本是想划划水过去的宴落帆, 为了防止旁人去挑衅殷辞月,所以基本上挑完一个接一个,仗着筑基期的修为倒也弄出来了漂亮的战绩。

    只是他一人占着擂台不像是回事, 更何况灵力也消耗过多只能暂时退场。

    星希尊者看出自家小徒弟的心思,正打算给一边的内门弟子暗示, 就看见其他门派弟子纷纷上前,全都说着要上场打擂, 而他们所挑选的对手自然是殷辞月, 这个惹人生羡的临谷峪掌门首徒, 在天祭日大放异彩出风头的天之骄子。

    就算是要比试, 这么多的人也未免太过, 在底下为谁第一个上场争得面红耳赤,就差先在擂下先打一场分出胜负了。

    不过最后站出来的顾恭如阻止了混乱的局面, 他一袭云纹青衣袍,恍若竹之君子, 可说出来的话却十分趁人之危

    “作为安溪门掌门弟子, 不知可有幸见识一番殷道友的身手。”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彼此相望两眼, 本来叫嚣的那些人默默后退一步, 他们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没必要为出一时风头而得罪安溪门的大师兄。

    殷辞月可是倒霉了, 讨不到好, 顾恭如这个人是众所周知的笑面虎, 手段阴得很, 曾和旁人对决时干出毁人根骨这种损事,还能笑眯眯地说一声并非有意。

    也有传闻说他对于得罪自己的人从不放过,还将人直接剥皮抽筋,可怖摄人。俗话说得好,宁可得罪真小人也不能得罪伪君子,顾恭如便是这伪君子一类中的翘楚人物。

    范玉黎打算阻拦可是没拦住,她方才也上前申请对决了,打的是故意输掉的念头,没成想还是没能防止顾师兄。

    “师兄,点到为止便好,不要伤了两派和气。”

    顾恭如笑容浅淡,眸中满是深沉地回头睨了一眼,冒着冷气说道“什么时候你嘴中竟能说出这种话了。”

    范玉黎被她师父拉到身后,讷讷地说不出话,忍不住朝宴落帆方向望了一眼,看到一张面无表情的冷酷小脸,隐晦地轻叹一声,应该不会将人伤得太重吧看在落落的面子上。

    另一处的星希尊者也劝说了两句“就是输了也没什么丢脸的。”

    殷辞月不为所动,不知道听没听进去,黑密的眼睫遮掩住眸色,本就暗淡的瞳孔更让人琢磨不透其中的情感。

    宴落帆保持沉默,只是借着难得的骄阳补充体内灵气,九重天劫都能抵挡,还怕顾恭如一个没过筑基的修士不成他担心的还是殷辞月作为主角的脸面。

    这些个弟子还在起哄,完全不知道这会给将来的自己带来何种祸端,等后期心狠手辣的殷辞月回来会直接都杀了也说不准,最次也会将眼睛舌头什么的剜割掉。

    顾恭如站在擂台之上,脸上神情充分地描绘了皮笑肉不笑的内涵,言语客气非常“殷道友,请。”

    一般修士都是直接飞上擂台,而现如今的殷辞月却只能在一旁同门的指引下从一边石阶上场,这对于看热闹的众人来讲已经是能用来嘲笑的谈资。

    低笑声嘁嘁喳喳仿佛阴沟里的老鼠,这到底是哪门子的名门正派

    宴落帆没忍住一声冷笑,突然想起什么,为公平而提议“殷辞月因中毒而无法视物,这样也难以比下去,顾道友应该不介意在肢体各处挂上铃铛吧”

    顾恭如噙着笑,眼底却毫无笑意“当然可以。”接着将铃铛利落挂上。

    宴落帆抿唇,没有更多能做的,只好眼不见心不烦地将头偏过,却刚好望到了老神在在的竹御尊者。

    竹御尊者对这闹剧般的场面不以为意,还在梳理总是团成结的大胡子,感受到他那临时弟子的视线,回以一笑。

    宴落帆没由来地安心许多,毕竟竹御尊者这种星盘推演的占卜师都不担心,应该不会出很大问题吧

    至于场上的顾恭如发觉他心心念念的落落从未看向他,就连单纯厌恶的目光都没有过,一时难以克制得咬牙切齿,什么点到为止他才不会让殷辞月有能逃脱的机会,该如何是好呢就将手脚打折,毕竟眼睛都盲了,也没必要刻意挖出。

    星希尊者紧蹙蛾眉,一声令下“那么,便开始吧。”

    场上二人本是相对而立,就在这话音刚落时顾恭如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铃铛声化作催命符,在一眨眼与殷辞月的距离变成咫尺之间,手上泛着黑色光泽的长剑看轨迹是朝着殷辞月的手腕而出。

    令人作呕,这显然是冲着折磨人去的,真是不给自己留一丝颜面。

    宴落帆看得真切,不自觉地上前迈出一步,可是

    并没有出现众人所预想中的手骨迸裂,殷辞月微偏过头,将那攻击轻松躲过,甚至还借力打力反击了顾恭如。

    顾恭如后退一步,身上铃铛随动作轻响,他捂住手腕处泛黑冒血的伤痕,这剑上的毒药本是要让伤口如万蚁噬咬难以愈合,没成想倒是先用到了他自己身上,不过此次大比不允许在场上吃药,忍一会儿也没什么。

    “是我轻敌大意。”

    然而还没等他将找补的话说完,在众人眼中处于被动的殷辞月却主动发起了攻击,这攻击中不含灵力可是极为矫健难以琢磨,下一刻,顾恭如的喉咙处便多出一道血线,那是含霜划过的伤痕。

    幸亏退得快,不然就不会只有伤痕了。

    顾恭如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指节从喉咙上擦过感受到很久未有过的痛楚,已经手上的一片鲜红。

    意料之外。

    这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只有竹御尊者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和大胡子做斗争。

    有些方才叫嚣的弟子一下出了浑身冷汗,庆幸自己没能上去,也终于认识到哪怕殷辞月落魄,虎落平阳也不会为他们所欺辱。不过,顾恭如毕竟是安溪门大师兄,就像方才说的,现在这点伤不过是粗心轻敌所致。

    而宴落帆则是又往后退了一步,仿佛看到的是小说中那个傲视旁人的主角。

    顾恭如注意到了这视线,在咬咬牙后再次挂上胜券在握的笑容,没关系,殷辞月无法视物,只要借攻击将身上铃铛打落便好。

    他想得太简单了,因为想要借殷辞月的攻击,所以会主动送上门去,却又无法精准地预测下一步的动向,几息过去虽是将铃铛打落几个,也实实在在地换了浑身伤痕。

    顾恭如凝眉,再次朝宴落帆方向望去,看到一张担忧的脸,只是这情感不是为他。

    他与殷辞月的距离拉开,顺便使出火诀将人逼退,哪怕被说卑鄙,也要取得最终的胜利。

    顾恭如出现了一瞬间的动摇,而殷辞月并没有将这铃铛的轻晃放过,他冲破火诀仿佛涅槃向死而生的火凤,虽神情冷然,可每一剑的落处都是精妙。

    下一刻,顾恭如持剑的手从擂台掉落,喷洒出的血液似是要将天地染红。

    场下有人没忍住叫了一声好,这才是光明磊落的汉子,就该受人尊敬。

    本想乘人之危的那些个弟子面红耳赤,羞愧万分又胆战心惊,默默退到最后方。

    大家都觉得这场比试已经分出胜负,该到此为止了,包括顾恭如也是这样想的不、不行再这样下去他绝对会死丢脸什么的他才不在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次操之过急是失算。

    顾恭如想通之后,立刻开口“我”认输。

    剩下的话语被舌根处涌出的血液堵住,他一下跪倒在地,紧接着捂住嘴巴看到那断落在地的舌头,狼狈万分的咳嗽,鲜血也是不住地朝外喷洒。

    这算怎么回事

    还没等茫然的众人将状况搞清,殷辞月已经提着剑站到顾恭如面前,宛若无情的神祇,接下来是还未受伤的手腕,腿骨折断的声音令人牙酸。

    顾恭如满嘴的血,无法哀嚎出声,不过在场的人都能知晓他此刻的痛楚。

    疯了,真是疯了,谁来救救他。

    骗子,若是真的无法视物,殷辞月绝不可能如此精准地将他口中的舌头切断,从一开始便预想到此时的场景了吗因为他的觊觎

    最后还是安溪门的掌门看不过爱徒受如此折磨,干脆怒斥一声“到此为止”

    殷辞月明显不为所动,声线是一如既往地清冷“他没认输。”

    一干人等再度彼此相望,可心境却和一开始大不相同,满目复杂合着将人舌头割掉,就可以一直打下去千万别记他们的仇,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

    世上最不缺的便是见风使舵之人,修真界也不例外,刚才还眼高于顶横飞冷对的一些人,立刻转变了话锋,和殷辞月站在了同一战线

    “就是,对决哪有被旁人终止的道理”“当然应该继续下去。”“就像方才顾道友说的,作为修士谁还没受过伤”

    星希尊者懒得听这些乌合之众捣乱“辞月,适可而止。”

    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种道理很简单,殷辞月知道,却并不在意,眼看他的剑又要落在顾恭如的耳朵上。

    宴朝瑜站出来阻拦“辞月,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见殷辞月不想听进去的模样,他无奈地扯扯自家小堂弟的衣袖,低声提醒,“落落。”

    宴落帆终于从震撼中回神,发现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一时茫然“比完了,应该是比完了吧”要知道顾恭如看着都没有块好地方了,再继续下去是直接杀人

    宴落帆对此毫无实感。

    不过殷辞月倒还真的停手了,从擂台上走下,一袭雪衣上满是刺眼血迹,似是从深渊中爬上来的修罗,他走到宴落帆的面前但没有说话,像是终于找到主人于是安分下来的恶犬。

    还没等宴落帆想到合适的话去打破眼下的僵局,安溪门掌门已经暴跳如雷,刚才殷辞月在擂台之上,受重重法阵符咒所保护,他没办法出手,现在才是算账的时候。

    “我从未见过如此嗜血恶毒的修士,你们临谷峪是要维护他吗”

    已经有人将狼狈的顾恭如救起,拖出一道长长血痕。

    星希尊者拧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而殷辞月对这些与他有关的争执,只是垂眼“我生了心魔。”

    众人皆是愕然,心魔这种东西可是必须要谨慎小心,有人甚至为此杀害生身父母,依照这样的说法,殷辞月的狠辣手段也不该被过分苛责,心魔可是无法控制。

    安溪门掌门为此吹胡子瞪眼“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借”

    在看到眼前人眼底一闪而过的红光后,他气急败坏地将嘴闭上,“你们临谷峪,就是这样管教弟子的”

    宴朝瑜左右看了眼,看向自己傻堂弟,赶紧将话题岔开“辞月生出心魔这件事轻视不得,城主不是要你最近回去一趟将辞月给带回去换个心情也好。”他在大部分情况下都不愿称宴城主为父亲。

    宴落帆想起自己前不久看到的那份信件,愣愣点头,“嗯嗯,好、好的。”这也是将人带走避风头,可心魔心魔

    主角在这段时间产生了心魔

    而且殷辞月刚才表现得未免太强了,根本不像该有的小可怜模样。

    安溪门掌门显然对此不满,还打算不依不饶,不过在竹御尊者的插科打诨下送丹药下,终于还是将此事顺利带过,充满混乱的门派大比也继续往下推进,只是众人心思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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