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万没想到苏飞玉如此之直接, 一时被震憾了一下。
他身为皇子,不进即退,当然要图谋大业, 如此,也需要一个得力的王妃相助。
苏飞玉未卜先知确实是一个大助力,但……
他的王妃除了要能助他一臂之力外, 家世相貌品性等等,也是有要求的。
更有一条, 王妃须真心爱慕他,与他一条心。
秦王暗叹,苏飞玉太高看自己了。
苏飞玉见秦王闻言沉默了一下, 不由涨红了脸, 有些羞耻,有些懊恼,更有些没有退路的悲壮。
她咬咬牙, 给自己加筹码, 斟酌着道:“除了提前知道一些事之外, 我还会制香和配药, 假以时日,殿下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秦王抬起眼道:“苏姑娘,非本王不愿意,而是皇子们娶妃,须得父皇首肯, 自己是做不了主的。”
他微微叹息,“父皇这阵为平阳择婿, 又为本王看定了一位世家女, 这会若要推托, 要费好大麻烦。”
楚帝一众子女中,已故太子排行第一,接下来是二哥晋王,三哥楚王,秦王排行第四。
晋王和楚王已娶了世家女为王妃,秦王今年十七,正待娶妃。
秦王和平阳公主同龄,大平阳公主几个月,楚帝为平阳择了驸马后,自要为秦王择王妃。
秦王说着,见苏飞玉脸色变幻,又道:“但苏姑娘能知未来事,本王自是放在心头的。”
他声调一慢,“本王自会设法子推托父皇安排的婚事,只是怕要费些心思和时间。且另一个,纵推了婚事,要娶苏姑娘为王妃,也非易事。因此事总要禀告父皇,若苏姑娘是苏翰林亲女,或者有可能,是养女的话,极可能事情不顺,以致夜长梦多。”
苏飞玉低了头,心下苦涩,若婚事被拖一两年,那到时,秦王有了比现下更大的权柄,不是非得知道以后的事不可,哪自己还有价值吗?
可是现下已告知他,自己知晓未来事,不缚在一条船上,会是什么下场?
苏飞玉心下有些烦躁,自己求成心切,没有好好思虑安排,以致成了这么一个被动局面……
秦王端起茶杯,却不喝茶,沉吟道:“本王有一个折中的法子,苏姑娘若觉得不错,倒能两全。”
苏飞玉一下抬起头,轻声问道:“殿下说的,是什么法子?”
秦王道:“苏姑娘若肯当侧妃,却能很快达成。苏姑娘且放心,这只是一时之计。本王未娶正妃,你虽是侧妃,到得府中,管理府事,相助本王,相当于正妃,待到立了功,生了儿女,本王再到父皇跟前请立你为正妃。”
“你且放心,本王说到做到,必不负你。”
苏飞玉又垂下头,迅速权衡起来。
权衡半晌,倒是觉得先当侧妃,之后再设法当正妃,也是一个法子。只要速速嫁进秦王府,抢先产下儿子,再在皇帝跟前露脸,立一回功,到时自能当正妃。
退一步说,万一当不成正妃,只要先产下儿子,凭自己所知,也能占一个重要位置,到得秦王成了大事,自己儿子是长子,再助着儿子……
以后母凭子贵……
她心里愿意了,脸上却一派为难,带点委屈道:“侧妃总归不是正妻。”
秦王把她神色收在眼底,笑一笑道:“只是一时之计,以你的能耐,总能当上正妃。”
苏飞玉又思索片刻,福一福道:“容我回去考虑考虑。”
她临走,又停了脚步,回过头道:“谢娇容在宫中小住几天后,有一天凌晨去采荷上露水,失足掉进水里,差点淹死才被救上来,之后落了病根,以致之后虽极受宠,却一直未有孕,也未能再晋位份。据闻,落水那刻,事出有因。”
秦王眸子一闪,谢娇容在宫中陪着太后,除了杨淑妃的人,谁敢对她下手?
若此事真个会发生,倒要让杨淑妃吃个亏。
他站了起来,双眸略含情,看着苏飞玉道:“苏姑娘,本王等你答复。”
苏飞玉被他一看,脸上一红,低声道:“过几日自会答复殿下。”
秦王:适才回头又说出一桩事,分明是心中已愿意,只是不便过快答应罢了。
他微笑,目送苏飞玉告退。
苏飞玉到了楼下,一颗心方才狂跳起来。
秦王相貌有几分跟周锦年相像,也是俊美无双,再加上这等身份和地位,只须一笑,再略示好,谁家女子不动心?
苏飞玉回至府中,这一晚自是辗转反侧,直到近天亮才睡着。
因睡不好,早上便起得迟了些。
才洗漱完,却听窗处有丫鬟在嘀咕,她便喊进侍琴道:“外间说什么这么热闹?”
侍琴略一犹豫,便低声道:“是在说周家和宋家的人,竟一同前来向二姑娘提亲。”
她说着,见苏飞玉脸色如常,便松口气,壮了胆道:“前头可热闹了,因是周尚书和宋将军亲带着人来提亲,这一下撞上了,两人互相瞪眼,老爷和夫人也在犯难。”
前厅,周尚书朝苏逸明道:“上次在我们府中,苏大人不是已应承这头婚事了么?”
他说着,据傲看向宋将军。
要是别的事儿,宋将军也就相认了,现下是为儿子提亲,那是万万让不得的。
要是相让,没准儿子就要孤独终老了。
他口齿难得伶俐起来,朝苏逸明道:“我家嘉木,早前在上京途中与苏姑娘相遇,一见倾心,念念不忘,以他的性子,定必把苏姑娘捧在手心,一辈子待她好。苏大人,咱们为人父母者,莫不希望儿女有个好归宿,苏姑娘到得我家,我家会把她当亲女儿待。还请苏大人答应这门婚事。”
不提权势地位,单这番言辞,却是宋将军胜出。
另,周锦年本和苏飞玉定亲,待得退亲,又来向苏立秋提亲,传出去其实也闹笑话。
再有一个,之前因为婚事,和周家闹了许多不愉快,这当下两相比较,自是觉得宋家不错。
苏逸明便看苏夫人一眼,苏夫人会意,开口道:“周家和宋家都是好人家,只是你们同求秋姐儿,却叫我们犯难,不若这样,且先回去,我们考虑考虑再说。”
宋将军:周尚书最是狡猾,这么一回去,指不定他会使出什么法子来说动苏大人应承婚事,不成,为了儿子,今儿得耗在这儿。
周尚书:先前有些不愉快,现下碰钉也正常。但这么一回去,这头婚事极可能就不成了,为了孙儿,得耗在这儿。
苏夫人说完话,见周尚书和宋将军一点要走的意思也没有,不由纳闷起来。
苏逸明也无奈,只好又道:“还请尚书大人和宋将军先回,此事容我们夫妻商议商议。”
周尚书道:“你们尽可以进内室商议,我在此候着等你们答复。”
宋将军:果然无耻,你官大一级压死人,在此候着,苏大人怎么敢得罪你,没准只好答应你了。
他决定出奇招,便道:“咱们楚国么,向来也准女儿自己相看夫婿,不若请出秋姑娘,让她自己选一个。”
苏立秋手腕上戴着嘉木相赠的镯子,度着有些意思的,她自己选,极可能会选嘉木。
再说了,周锦年曾与苏飞玉定过亲,为免伤了姐妹情份,苏立秋也该选嘉木,而不是选周锦年。
苏逸明闻言,和苏夫人对看一眼。
苏夫人两相权衡,心下也有些想选宋嘉木,但当着周尚书的面,这么选的话,却怕得罪了他,到时令苏逸明官场受阻,若让女儿自己出来选,可推说是小女儿心中向着谁,做父母的也不能棒打鸳鸯。
且女儿在乡下长大,受过苦,若在夫婿这一厢上,能自己选一个喜欢的,到时多得些怜惜,也是补偿。
她想着,便朝苏逸明点了点头。
苏逸明自打上回苏立秋怼得周尚书无言以对,心下对这个女儿便有些刮目相看,心想让女儿自己选也好。
两夫妻主意既定,便着人去请苏立秋出来。
这当下,小丫头也早去跟柔菊嘀咕说有人来提亲诸事,柔菊忙忙去跟苏立秋禀报。
苏立秋正想打发人去探听一番,便听得潘嬷嬷来了。
潘嬷嬷一进房,便朝苏立秋道:“恭喜秋姑娘,今儿来提亲的,都是好人家。”
她一五一十将前厅的事说了,又笑道:“两家都不错,老爷和夫人一时犯了难,索性请姑娘出去,自己选一个。”
苏立秋听得是周尚书和宋将军亲来提亲,却是大吃一惊,这么兴师动众,莫不是誓在必得?
苏家亲女这个身份很有价值?
她狐疑道:“提亲不是媒婆前来就行么?”
潘嬷嬷道:“近些年,京中作派,表示郑重的,倒也有长辈亲上门提亲,只不过,那些多是双方议好婚事了,上门都是为了给女方面子,抬高女方罢了,今儿周尚书和宋将军亲来,却是令人意外。”
“更意外的,是两家同一日前来,简直像约好的。”
潘嬷嬷说着,又趋前,悄悄跟苏立秋咬耳朵,“夫人说了,姑娘心中喜欢谁,就选谁,别的,自有老爷和夫人做主。”
苏立秋:周锦年绝色,但周家之前居高临下,他又曾和玉姐姐定过亲,不算好人选。宋嘉木么,好像还行,但……
苏立秋搓搓手,就没有别的人选了么?非得在这两人中间选一个?
她摇摇头,换了衣裳,重新梳妆,这才跟着潘嬷嬷出去。
这么些时日,苏立秋又捂得白了些,且眉眼略舒展,看起来已有一些苏夫人少女时的娇美,再加打扮了一番,一出厅,却令宋将军一怔。
宋将军从宋夫人和儿子宋嘉木嘴里得知,苏立秋虽机敏,但有些黑瘦,当下嘀咕:这哪里黑瘦了?是一个小美人好么?怪道嘉木之前谁也瞧不上,原来眼光这么挑剔,连这样的也嫌黑瘦。
周尚书一见苏立秋出来,马上笑眯眯道:“小姑娘,借一步说话。”
他说着,先走到一边,苏立秋自不敢当众拂他面子,只好跟到一边去,福下去行个礼。
周尚书看看左右,见众人知道避嫌,并没有跟过来,便道:“锦年把图纸给了我,也提了镰刀之事,我打算明儿去瞧瞧镰刀,若是真有神效,当向陛下面禀,推行全国,造福万民。”
他说着,又捻须,“你跟锦年定了亲,以后方便来往,有什么神器图纸,也可以交托给锦年,让他拿到匠作监造出来。”
说着神色一肃,“小姑娘,你嫁入我们周家,方不会被辱没,方能一展抱负。宋家虽好,到底是武将,有些事儿怕不及我们周家周全。”
他再加重语气,“选锦年,你要做什么事,可少走许多弯路。”
苏立秋仔细听着,点头道:“周尚书,我会好好考虑的。”
“怎么,不能现下决定?”周尚书吃惊,话到这份上了,小姑娘还要考虑?
宋将军见他们说了良久,却有些心急,频频看过去,周尚书这只老狐狸能说会道,也不知道会不会说动苏姑娘?
苏立秋终于走向苏逸明和苏夫人身边,低声道:“都是好的,女儿也难以决择,须得思考几日。”
周尚书:还要等?万一有变数……,且待回去,找钦天监监正聊一聊,让他告诉宋将军,他儿子八字跟苏立秋不合,不用等了。
宋将军:还要等?万一有变数……,且待回去,找钦天监监正聊一聊,让他告诉周尚书,他孙儿八字跟苏立秋不合,不用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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