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周尚书和宋将军, 苏夫人携住苏立秋,温声问道:“秋姐儿,你心中更属意谁, 可悄悄告诉母亲。”
苏立秋靠在苏夫人耳边道:“周公子虽好,但才和姐姐退过亲,我和他定亲, 到底会伤了姐姐的心,异日姐妹相见, 想起旧事,也难为情。宋公子看着还不错,但也只见过两次, 是否真个投机也未可知。母亲, 既然有得选,就慢慢选,我不急。”
苏夫人一听这话, 倒是笑了, 摸摸苏立秋的头道:“也罢, 且再等等, 好好考虑。”
她说着,心下又寻思,现下秋姐儿且不急,要急的,是玉姐儿。
玉姐儿被退了亲, 若这时候能觅得另一头好亲,自能挽回颜面, 她也不致郁郁寡欢。
母女说着话, 正要回房, 却见家人来报道:“老爷,夫人,舅老爷带着夫人并哥儿姐儿进了城门,往那边顾家宅院去了,现打发下人过来禀知老爷夫人。”
苏夫人早就接到信,知道兄长一行人这几日会到京,算了算日子,以为最快也得明儿才到,倒没想到今儿就到了,一时惊喜万分道:“早就说,这边已收拾出两个小跨院,来了先至这边住下,再着人慢慢打扫顾家旧宅,偏要客气不肯先往这边来。想那边旧宅,空置了好几年,要收拾也不是三五日能收拾出样子来的。”
她嘴里抱怨着,又喊家人请了顾家下人进来,详细问了几句,打了赏,让他赶紧过去告知顾承元,说是旧宅怕是住不得,还是领着哥儿姐儿往这边来为好。
说毕不放心,又喊出苏飞白和苏飞英,吩咐道:“你们舅父舅母上京,往顾家旧宅过去了,你们骑了马过去拦一拦,把他们迎到这边来。”
吩咐完苏飞白和苏飞英,又喊出潘嬷嬷,耳语道:“你也跟去,见着面请个安,跟舅夫人说一说玉姐儿和秋姐儿的事,免得他们过来了,见着两位姑娘心里嘀咕。”
潘嬷嬷会意,这是怕舅老爷诸人进了门,不知道养女与亲女的事,错口说了什么,引致苏飞玉伤感。
夫人一片拳拳爱女之心,希望姐儿能懂。
苏飞白和苏飞英领着人出门,半个时辰后便迎了顾承元一家子至了苏府门外。
苏夫人领着婆子亲迎出去,在台阶下看着兄长顾承元下马,不由热泪盈眶,喊了一声哥哥。
顾承元应一声,把马儿缰绳交给小厮,转过头从马车扶下顾夫人,两夫妻上前和苏夫人相见。
另一辆马车下来的顾杏蕊也上前见苏夫人,喊了一声姑母。
很快的,另一匹马也停在府门外,顾良宵跳下马,跟着上前喊姑母。
苏夫人看看顾良宵,再看看顾杏蕊,感叹道:“数年不见,宵哥儿和蕊姐儿竟出落得这般出众。”
顾夫人笑着道:“白哥儿和英哥儿那才叫俊,跟他们一比,宵哥儿和蕊姐儿就像乡下来的。”
“嫂子可不能这样自谦,宵哥儿和蕊姐儿长这样还叫乡下来的,哪叫真正乡下来的怎么办?”说说笑笑间,一行人便进了府。
苏逸明也在里面迎出来,先接了顾承元去书房说话。
苏夫人则喊潘嬷嬷诸人领着丫鬟婆子先去小跨院归置顾家从车上卸下来的箱笼,自己且和顾夫人在会客厅说话。
一会儿,婆子便请了苏立秋和苏飞玉进来见顾夫人。
顾夫人早从潘嬷嬷嘴里得知苏家养女亲女的事,当下一手携了苏飞玉,一手携了苏立秋,笑向苏夫人道:“你倒有福气,一下子竟得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说毕又看身边的顾嬷嬷。
顾嬷嬷忙上前,把早备下的两只小匣子分别送给苏立秋和苏飞玉。
顾夫人笑道:“这是江南巧匠打造的玲珑八宝头饰,尚算精巧,给两位姐儿戴个新鲜。”
苏立秋和苏飞玉当即打开,见里面是一套精巧头饰,自是向顾夫人道谢,一面又暗惊,顾家果然豪富,这套头饰珠光宝气,一瞧就知道价值不菲,顾夫人轻轻易易就拿出来当了见面礼,若是大日子,还不知道会送出什么贵重物事。
当晚苏家给顾家接风洗尘,饭毕,苏夫人自和顾承元夫妻有许多话要说,苏飞白诸人则领着顾家兄妹去逛园子,年轻男女在一处,只一会儿就混熟了,说说笑笑起来。
顾良宵和顾杏蕊说着话,不时悄悄打量苏飞玉和苏立秋。
顾承元这回领着家小上京来,一来是有事要办,二来其实是为着儿女的婚事。
顾良宵十七岁了,本该说亲,但顾承元思虑着,江南地再如何豪富,哪比得京城权贵,儿子若能娶一个京官之女,将来一旦有浪花,也有亲家扶持一二,因决定带家小一同上京,希望此期间能得一门好亲事。
顾杏蕊十五岁,也是说亲的年纪。顾夫人不舍得女儿远嫁,本想在江南给她挑一门亲事,但顾承元说服了她,说若能嫁在京城,将来外孙在天子脚下做官,可比在江南经商要强百倍,顾夫人听得这话,便不再坚持己见。
顾承元且心中思想,纵一时之间寻不到别的好亲事,哪也可以和妹妹家亲上加亲。
顾良宵和顾杏蕊隐约察觉大人的意思,进了苏家,自要悄悄打量苏立秋诸人。
略坐得一坐,苏立秋想着顾良宵诸人今日远道而来,只怕倦了,便提议早点散了回去安歇,待明儿再一道玩。
待散了,苏飞白怕顾良宵兄妹不熟府中路,又亲送他们一程。
及到小跨院外,苏飞白方告辞了。
顾杏蕊见得苏飞白走了,这才喊住顾良宵,悄声问道:“哥哥,你觉着玉表姐和秋表姐如何?”
顾良宵道:“初次相见,不好妄评。”
顾杏蕊翻个白眼道:“又来,自家兄妹,你就不能说个实话?快说罢,只怕母亲那头,回头也要问的。”
顾良宵只好笑道:“玉表妹虽是养女,但相貌气度极是出众,举止言谈也有分寸。秋表妹相貌肖似姑母,将来长开了,定也是美人儿,只她可能是在乡下受苦挨饿多年,神采便有些不若玉表妹。”
顾杏蕊一听,“嗬”一声道:“知道了,你一眼就看中玉表姐了。”
顾良宵赶紧澄清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顾杏蕊道:“你这番话不是盛赞玉表姐,有些嫌秋表姐么?”
顾良宵忍不住伸手敲打一下顾杏蕊的头道:“我如实评价而已,并不是说喜欢谁不喜欢谁,你可别在母亲跟前乱说。”
他顿一下,“适才大家说话,玉表妹其实有些疏淡,并不热衷,反是秋表妹,待人热诚。”
“你也瞧出来了?”顾杏蕊感叹道:“她一个养女,竟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这就……”
顾良宵赶紧打断她的话,“好了,早些洗漱安歇罢,明儿还要跟着父亲母亲去拜访亲友呢。”
苏夫人那里,因着兄长一家子前来相聚,自是高兴了几日,待和顾承元私下说话,也问及顾良宵兄妹的婚事。
顾承元也不避着,直接道:“这回上京来,也是想为宵哥儿和蕊姐儿各寻一门好亲的,妹妹且帮着留意一二。”
苏夫人自是一口应承,及后跟苏逸明道:“兄长的意思,是想在京城为宵哥儿和蕊姐儿觅亲事,我想着,玉姐儿也见过宵哥儿了,不若就将玉姐儿说与宵哥儿?”
苏逸明道:“你把玉姐儿当了心头肉,怎么看都是好的,但别人可未必,说不定会嫌她是养女。”
苏夫人一怔,“玉姐儿自小养在咱们膝下,除了不是亲女之外,并没有哪一样不如人,兄长不会……”
苏逸明打断她的话道:“每碰到玉姐儿的事,你总是糊涂些。你家兄长放着江南地不觅婚事,领着一家子上京来,定然是想为儿子寻一门权贵结亲,未必会瞧上玉姐儿。”
苏夫人这下作不得声,过会儿纳闷道:“京城权贵眼高于顶,也未必会将女儿许给顾家。”
苏逸明道:“京城权贵是眼高于顶,但有一些侯爵之家,不擅经营的,外间撑着,内里早空了,却是想寻豪富之家结亲的。”
苏夫人似笑非笑道:“从前,你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编你的书,近来,倒是会打听这些。”
苏逸明怕她多心,便道:“不是我要打听,是上回玉姐儿被退了亲,秋姐儿又未许人,自然要拜托翰林院内几位知交打听一下别家府中可有适婚年纪的少年郎,这么一来,自是听到一些事。
”
苏夫人这才释然,想了想道:“现下要给哥儿姐儿寻合适的婚事,只好多些带他们出门赴宴了。”
苏逸明道:“你也不用忙,秋狩将至,陛下自会召一众人随行,往年各府都带了哥儿姐儿同去,回来便缔结了好几门亲,这回也不会例外。咱们到时把哥儿姐儿全带上,说不定能相中一个两个。”
京中除了长公主赏花会是大型相亲会外,每年秋狩,也是权贵圈子的大型相亲会。
这当下,苏飞玉在胭脂铺二楼见秦王,款款下拜毕,不忙说自己答应不答应当侧妃,只轻声问起谢娇容的情况。
秦王手中扇子一拢,笑道:“苏姑娘果然未卜先知。”
秦王既从苏飞玉处得知谢娇容会落水,回至府中,自然有所安排。
于是,昨日凌晨时分,谢娇容在荷花池边采集荷花上的露水,不慎滑了一脚掉进荷花池时,恰恰好皇帝不知因何原故,竟在那个时辰经过荷花池,亲眼目睹美人落水。
当时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立即下水,捞起了谢娇容。
谢娇容浑身湿透,幸好没有呛到水。
皇帝一见谢娇容,当即失了神。
谢娇容相貌跟已故谢皇后十分相似,且更艳几分。
皇帝一时忆及旧情,看着眼前人,便动了怜惜之心,从大太监手中接过谢娇容,亲自抱回寝殿,叫人找衣裳给谢娇容换上,又亲传太医过去诊治。
当日,宫中便盛传谢娇容已得了圣宠,宫中即将添加一位新宠妃。
好巧不巧的,皇帝又得知,谢娇容落水,事出有因,他便叫人查了一查,这一查,便查到杨淑妃头上。
秦王说至这里,心下暗得意,这回总算叫杨淑妃吃了一个大亏,父皇纵然不再深究此事,只怕也不会像从前那般宠她了。
苏飞玉听至这里,也暗吃惊,这么一来,谢娇容却是比梦中更早得宠,这回,也没有伤着身子根本,说不定能怀上孕……
谢娇容之事变得不同了,哪以后的事,会不会也变得不同?
秦王得意完,瞧了瞧苏飞玉,问道:“苏姑娘考虑得如何了?”
苏飞玉低着头,动动嘴唇,却没有说话。
秦王一时叹息一声,“本王知道,让你当侧妃,是有些委屈你了。苏姑娘,这只是一时之计,假以时日,你定然能当上正妃。”
他站起来踱步,“这样,本王明儿进宫,向父皇言明纳侧妃之事,父皇点头之后,自让礼部正式到苏府过礼,尽本王所能,尽量让礼部按正妃仪式走,你以为如何?”
苏飞玉听得按正妃仪式走,心下倒是满意了一些。
秦王见着她的神色,又道:“如此,就说定了。”
另一头,周家和宋家却从苏家亲友那儿听到一则消息,道是苏家不再考虑周家和宋家,拟将苏立秋许配给顾承元儿子顾良宵。
周尚书和宋将军一听,自然气炸,好么,争来争去,人家苏家准备亲上加亲,要将女儿许给顾家了。
这事儿,没完!
宫中,平阳公主和兄长晋王说了一会话,一时冷笑道:“谢娇容算什么东西,父皇竟为着她冷落了母妃。”
晋王道:“妹妹,母妃从前便告诫过,谢家一直在等待机会对付咱们,让咱们离谢家人远些,你偏不听。周锦年其母便是谢娇容的堂姐,这次秋狩,劝你不要乱来。”
平阳公主一听,瞪眼道:“你知道什么了?”
晋王扔下手中扇子,“你想在秋狩上把卫文丹跟苏立秋凑成一对,一石二鸟,令周家放弃苏立秋,同时自己抛了卫文丹,再去缠周锦年……”
平阳公主瞬间站起来,抓扇子去掩晋王的嘴,“哥哥,你小声些。”
晋王便止了话,摇头叹息道:“你要办这些事,也找个可靠的人,瞧瞧你的人,什么都往外吐露,若叫父皇听闻一星半点,怕又给母妃添乱。”
平阳公主一下铁青了脸色。
晋王道:“行了,我已帮你处置了人,你也别乱来了。”
平阳公主扭一下手道:“哥哥,周锦年已退了亲,我对他誓在必得,你别拦我。”
晋王无奈,“算了算了,我到时悄悄助你一把,但此事过后,你休得再乱来。”
平阳公主一下眉开眼笑,“我就知道哥哥会助我。”
她眼珠一转,“周尚书不是亲上苏家提亲,想要定下苏立秋么?这回,就让苏立秋和卫文丹现形于人前,看周尚书还一心一意要跟苏家结亲不?”
“还有,明知道是我看中的人,苏立秋还敢惹?我要让她悔恨一辈子。”
苏立秋这会在房中打个喷嚏,跟系统道:“按秘笈里的套路,平静之下定隐藏着大风暴,现平静了几天,大风暴会不会将至?”
系统道:“你尽可以把每个可能出现的套路设想一遍,看要怎么应付。”
苏立秋便设想了几种,笑道:“这里共六十三本秘笈出现过同一种套路,便是让男女中了情香,再使人抓现场。”
她摇头叹息,“莫不成有谁会给我和周锦年或者宋嘉木下迷香?”
说毕,她又摇头,“若这样,我最多就跟周锦年或宋嘉木成亲,也有伤害,但不算严重,除非是让我和另一个不可能的人一道中了迷香。”
苏立秋说着说着,跳下地,“不得了,我得赶紧制一味解情香,贴身放着,万一真有人下什么迷香,我就服下解药。”
“不行,我还得再制一味情香,有人下迷香,我就以牙还牙,也给她下。”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