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道婆子见事情败露,恶狠狠地盯着一旁的赵姨娘,狗咬狗的说:“是赵姨奶奶给了大笔的银子让我做这事,我本是不依的!”
话音将落,气红眼的王熙凤挣脱贾琏的怀抱,箭步上前啪啪几个巴掌狠狠地扇在马道婆子脸上,怒骂:“她算哪门子的奶奶!来人给我掌嘴!”
贾琏气的也不轻,居然敢拿他院里人开刀,冷眼瞧着挨巴掌的马道婆子,冷笑着说:“都敢往正经奶奶身上作恶,倒是认了不三不四的人做奶奶!”
这话说的诛心,王夫人咬着牙对贾政说:“还要留着他们娘俩?莫不是让她来做夫人!”
老祖宗睁开眼,训斥道:“二房媳妇儿莫胡说!有我老太太一天,谁敢越过你去!你可是贵妃嫡母,堂堂的四品诰命夫人!岂能容忍小轿抬进来的妾室压在头上!”
王夫人早就忍不下牙尖嘴利的赵姨娘,庶子贾环见一次烦一次,同一府中见面次数寥寥无几。原本以为让他抄抄经书能矫正品行,结果是狗肉上不了正堂,越发的胆大妄为,今天她必定跟老太太一条心,把狐媚子娘俩赶出府去!
“老祖宗还请为我们娘仨做主啊!”王熙凤头一次被人这般算计到眼前,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指着跪在后面的两个丫鬟说:“你们都在这院里当差的,主子做出这样的事居然不上报,还敢帮忙隐瞒,简直是奸仆!就算把你们一个个全拉着杖毙也不怕别人的口舌!”
“二奶奶饶命啊!二奶奶饶命!”丫鬟齐齐给王熙凤磕头,顾不上在主子面前的形象,披头散发的额头都磕出血来。
“我凭什么饶过你们!难道说还有没查到的?你们把你们知道的一一交代出来,要有隐瞒,拖出去杖毙!”王熙凤不好发落赵姨娘,银牙咬的咯咯响。
其中一个丫鬟嘴巴快,慌忙说:“上次宝二爷在读书,被灯油误烫差点毁了容貌,奴婢虽然没在,但后来听环哥儿说,那是他见到宝玉吃了酒还跟彩云丫头说笑,心里不爽快,故意等宝玉躺下推倒灯烛烫他!!”
王熙凤没想到真逼出一个大的来,忙捂着胸口,“这是要翻了天不成!”贾琏忙扶着她坐到一旁,让平儿端茶给她顺气。
老祖宗拍着太师椅站起身,走到贾环跟前儿,怒问:“可是事实?!敢说一句假话,我就将你姨娘问官!”
宝玉脸上烫伤后,还一直包庇贾环,说是自己不小心烫的。老祖宗的心都揪在一起了,烫伤最遭罪,要是调养的不好毁了容貌,宝玉娶不上富贵门户的小姐,当不上朝廷的官,这一辈子不就完了!
贾环一个内院庶子平时跟老祖宗见面的机会都没有,畏畏缩缩地跪在地上,擦把眼泪,嘴硬说:“那是我的丫鬟,哪里让他调戏去!”
宝玉搀扶着老祖宗不做声,倒是王夫人怒急说:“宝玉院里大、小丫鬟无数,平日姐姐妹妹玩在一起,谁去调戏你的好丫鬟!指不定是被人指使着勾引我儿,好来日跟她一样做个偏房!”
“先把马道婆子送官,捎上府上亲笔书信。贾琏,你亲自来办。”老祖宗摆摆手不让王夫人再说了,一锤定音,贾琏目中发狠连忙接了活计,深深望眼王熙凤心照不宣,打发手下捆起马道婆子片刻不耽误!
老祖宗精气神不够用了,微微颤颤指着跪在下面一声不吭的赵姨娘说:
“这母子二人心思歹毒,胆敢要府中正经主子的命!我荣国府不敢留下这尊大佛,赵家婆娘五十大板赶回娘家不得再入府!贾环一而再、再而三的谋害兄长,朽木不可雕也!宝玉心善念在血脉饶过你,你却不知悔改!这等子嗣长大了也不为府中所用还会害了府里,如今更是恨着府里,贾政,你看怎么发落的好!”
赵姨娘被人拖行去仗刑,见贾环被提溜出来发落,嘶吼着说:“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们要拿就拿我吧!几百板子我都愿意挨,放过我儿吧!饶了他吧!他尚且年幼,日后定会报答府上!!”
贾政一门心思都在宝玉勤勉上进上,越发见满面猥琐的贾环不入眼,恨不得不是自己的儿子,冷情地说:“宝玉不过大他三四岁,就中了探花为当今分忧。贾环这个岁数还在院中玩乐不愿读书,因为小丫鬟就要毁了宝玉,你不管不说,还要诅咒。既然贾环不念兄长,不念府中恩德,那我就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以后,贾环不再姓贾!罚三十大板,跟你一起赶出府去!生死再于府中无关!”
老祖宗的手气的冰冷,宝玉双手捂在上面,老祖宗可怜他说:“你别再替他说话了,老太太知道你一直唤他念书,维护他,时常敲打下人不让他被欺负去。你念感情,可人家还要害你。我的儿啊,不要再心软,你瞧瞧多作孽啊!”
宝玉自知继续下去不是办法,点头说:“老祖宗说的是,孩儿不过看他那是太过年幼才包庇。如今是明白了,我当他是弟弟,他当我是仇人。孩儿再是心软也做不出割肉喂鹰的事来,只求老祖宗不要再气了,宝玉愿意伺候在身旁。”
“你嫡兄弟珠儿走的早,害你在府中无着无落的。他们还想要你的命,那不是要我老太太的命吗?!”老祖宗气过劲儿,想起年幼离去的贾珠,同宝玉一样的有才华。要是还活着该多好,这俩兄弟都是心善和气的人,相互照应扶持,简直一对佳话。现在就剩下一个,还让人害着了!
“老祖宗,我先扶您回去吧。”宝玉怕把老祖宗真气出好歹来,跟鸳鸯示意着哄着老太太离开。
王夫人感激老太太将赵姨娘发落出府,拔却她多年肉刺,孝敬的扶在一旁说些体恤的话叫老太太舒心。
平儿叹口气,问王熙凤:“还剩下两个丫鬟,奶奶想怎么办?”
王熙凤半点没好气地说:“重仗八十再重新发卖!别说是我荣国府出去的,丢人现眼的东西!另外...你到三姑娘院里,她姨娘、弟弟一下子都被发落出府怕是一下接受不了,你缓缓地跟她说原由,别将她呕到了。要是她都怪到府上这可怎么办。”
平儿笑着说:“探春姑娘最是深明大义,不需要添油加醋,原原本本地说她定能理解。再说她多年都是跟姐妹们养在一起,不说看不上,只得说探春姑娘有心胸,只当宝玉是兄弟。”
“唉,多亏是养在老祖宗膝下。老祖宗英明。”王熙凤又细细交代着见了探春怎么说,等她忙完府中事情晚点也过去。
等平儿赶到探春院里,见探春跟惜春一起做女红。探春手里捏着新制的鞋面,绣的飞鱼跃水,灵动的跟活了一样。平儿打趣说:“这可是给自己备嫁妆?”
“说什么闲话,宝兄弟前面给我们姐妹带了不少好玩的东西来,我想着左右无事,他今日又在当差,就给他绣两双鞋面,出门也好看些。”
平儿暗暗放心,果然是将宝玉当兄弟的。
“你今天怎么有闲工夫过来?你们奶奶肯放你自在?”探春笑吟吟地说。
平儿犹豫了半响,不知如何开口,竟是探春心细,发现她面色不对,放下手中的活计说:“可是前面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前面是她一贯指的赵姨娘院子。
平儿知道这事早晚要传到她耳朵里,思酌着慢慢把事情的因果说与她听。
惜春向来胆小,捂着胸口不敢置评。
探春闭上眼睛又睁开,红着眼眶说:“可难为你家奶奶还记得宽慰我。”
她打小心比天高,可从没有过害人的心,得知赵姨娘等人胆大妄为居然敢谋害宝玉和王熙凤的性命,她悲切地说:“我就认宝玉是我兄弟,别的乱七八糟的一概不认的。今天这事儿你也别来劝我了,跟我一文钱的干系都没有,何必多想呢。”
平儿知道她嘴硬心软,不知为她不着调的姨娘、弟弟操碎多少心,里外里又劝慰两句说:“老太太被气的不行,估计太医该到了。我跟你说完就到奶奶那回话,然后去开库房取些药材。大姑娘你且陪陪三姑娘,有事只管跟我家奶奶说。”
“你家奶奶心意我领了。”探春站起身挽着平儿的手,艰难地开口说:“这都是他们自找的,府上对我如何我自是明白,让你家奶奶把心放在肚子里。等我绣完宝兄弟的鞋面,再给老太太做个夹袄,天寒了,别冷着才是。”
平儿把探春的话学给王熙凤听,王熙凤半倚在炕上,说:“要是挨千刀的小子跟探春一样的胸襟就好了,宝玉岂会不将他当兄弟。哎,你再记着从库房里那些安神养身的药给宝兄弟送去。”
话音刚落,院子外头周瑞家的回话:“大的小的棍子全部打完。”
王熙凤懒懒地隔着窗户问:“怎么打的?”
周瑞家的忙进屋回着说:“都是用两掌宽的榆木板子重重打的!老婆子在边上数着一个都没漏。两个齐齐昏过去,叫婆子捆起来套上马车送出府去了,一应物品全部压在府里。“
“她那点破家当才几两银子。”话是这么说,王熙凤还是气不过,就算一件旧衣裳也不愿让他们娘俩带走的。
“那俩丫头的还在打,已经叫了府上伺候的丫头婆子在边上看着,以儆效尤。再有是非心的,保管打的更狠!”
王熙凤饮下一口梅兰香茶,好歹心气儿顺了些,“你先下去吧,紧着敲打敲打下面伺候的。”
到了傍晚,贾琏骑着大马回府回话,双手捧着书信递给老太太。
“马道婆子谋害人命,各户受害人家一一通传。被判死刑,犹难平众。”
“被她害过的近百户人家,死的死、废的废,多亏宝玉命大发现的早,不然,就算把她千刀万剐,我也是要找阎王说理的。”老祖宗靠在座位上,鸳鸯细心的给他揉着额角,“多亏宝玉命大,多亏啊。”
老祖宗心有余悸,当日病倒,连绵半个月才见好,等好后也快到十五了,宫里娘娘赏了一百二十两纹银,叫阖府上下的主子们初十五到清虚观打平安礁。
宝玉这几日过的清闲,每日坐班没什么事情做,拿着闲书偷偷地看,学了不少民间段子在老祖宗面前卖弄。
这日正巧十五,宝玉左右张望,见大家同样茶水话本混日子在,笑着敲敲白裘的桌面想要他掩护自己先走,没等说话,就听到白裘说:“十五的秋茶宴准备的怎么样了?”
“什么秋茶宴?”宝玉一脸懵逼。
“太子殿下在城郊找个好风景的地方备的席面,听说找的是一位同僚的家庙。请了许多往年三鼎甲坐席,主要做些应景的诗词歌赋的。咱们这一届应该全被邀请了啊,难不成没请你?”
白裘冥思苦想,终于想到聚会地址:“啊,本月十五,城外清虚观!小贾兄可去否?”
面对直勾勾地挑衅,宝玉咬牙冷笑:“不去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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