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非青引在前面,绕过放米糠的棚子,途经一个胡同,宝玉瞧着里面奇怪,驻足观察,发现胡同最里面有数十间用稻草和泥巴糊的房子,里面不时传来小孩的啼哭声。
宝玉瞧着孩童面黄肌瘦,没有父母照管,光着屁股在泥地上打滚,忍不住心酸。
胡同口风大,茗烟取来雀金裘给宝玉披上,宝玉捏着千金贵重也买不来的斗篷,交代说:“路上还有没吃完的干粮给他们分了吧。”
“二爷就是心软,您瞧着多少饥民,咱们自己不吃都不够分的。”茗烟看着饥民们遥遥望过来的目光不善,叹口气,还是听从吩咐下去了。
两个家丁捧着路上没人吃的白面馍馍和剩下的肉干走过去,饥民们蜂拥而至,你抢我夺一点邻里情面都没有。甚至有的大人夺过小孩手里的干粮狼吞虎咽的吃下去。
“不必疼他们,不过是些暴民。大雨冲垮了河堤,他们没地方住,只有赖在城里不走。一个个都是饿死鬼投胎,多少粮食都不够他们败的。”赵非青瞧着这些人头都是大的,“原本朝廷给的赈灾粮就不够分的。”
宝玉眉头皱了皱没出声。
再往前走,是县内景观河,单看河那边,小桥流水宁静致远,三五林立的饭馆或多或少有点生意。
“都是别的地方来给咱们送救济的好心人,咱们收了别人的好处也不能不招待,大老远的总是得让人吃饱。”
赵非青又说道:“还有一些京城来视察的官员、往来的同僚、途径的秀才公子什么的,这些人总是要吃饭的。哎,您小心脚下,过了桥第一家望月楼就是了。”
望月楼修建的典雅精致,在一众小馆子的对比下,隐隐透出巍峨之势。里面还有听不清音的小曲弹唱,竟还有叫好打打赏声。
掌柜的和一群吃的油光水滑的店小二早早的候在外面,见知府和新上任的县老爷,忙呼喊着‘蓬荜生辉’,忙叫人往里边请。
新来的县老爷年岁不大,穿着私服更像是出游的富贵公子哥。掌柜的心里寻思,河源可是被放弃了吗?弄来一个小娃娃做县老爷,最多十四五的年纪,也不知婚娶了没。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说不准待个两天觉得河源没意思,又回到京城的温柔乡去咯。
一楼有个小戏台子,中间一位妙龄女孩咿呀呀唱着调调,她旁边抱着琵琶弹奏的女孩跟她一模一样,应该是双胞姐妹。
宝玉打量一眼就上楼去了。
店家早有准备,包间里一应的茶盏碗碟都是银雕的,席面早就摆好,热腾腾的冒着白烟。
“咱们这穷乡僻壤的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大人,都是些山间野味,您吃个新鲜。”赵非青热络的请宝玉落座,知府陆顺坐在宝玉的左手边。
宝玉面前放着一碟水煮白菜,没等赵非青介绍,邱岁北就率先站起来说:“您瞧着就是一碗普通的白菜,实际上这是这家酒楼的招牌之一。吃的是最嫩的大白菜芯,配着鸡、鸭,用肋排熬煮,并一些鸡肉蓉、猪肉蓉制成高汤调味,最后浇上一勺鸡汁油。香气浓醇,汤味清香。里外里普普通通的大白菜就要七八只鸡鸭和十斤肋排呢。贾大人真是好口福。”
宝玉装作听不懂他话里的挤兑,陆顺接着话说:“本府今儿也算是有口福了。”话说着,他眼睛看着满满一大桌菜,眉头皱的更深了。
店小二端着洗手碗不明所以,只知道奉承说:“县老爷爱民如子,小的们更是要尽心伺候着。您瞧瞧,这边也是我们店的招牌——百雀舌。”
一捧大的银碟上放着的都是野山雀的雀舌,小小一碟也不知用了几百只野山雀。
“这还有佛跳墙,店家实在,往里面放了十多种料。鲍鱼、海参、鱼唇、秏牛皮胶、蹄筋、瑶柱、鱼翅,每一样都要单独炖煮后保持原汁原味,加上不知多少鸡鸭肋骨的高汤,浇上陈年的绍兴老酒,再细细小火煨制十个时辰。”邱岁北一板一眼的介绍说:“这不光是这家店的招牌之一,也是我们赵大人的最爱。”
店小二趁机说,“赵大人除了这道菜,还特别赞赏江水三鲜。”
金戈是个粗人,弄不懂江水三鲜,问:“能比佛跳墙、百雀舌更金贵?”
店小二谄媚说:“江水三鲜讲究的是时节性,河豚、鲟鱼和刀鱼三样,各个都鲜的要掉舌头,等过了季节要吃都没地方吃去,自然也是金贵的。”
“河豚不是有毒吗,那玩意儿怎么吃?”金戈瞪着眼睛,他本身没什么存在感,一说道吃到是冒了出来。
“文人墨客有句戏话,叫做‘拼死吃河豚’,可想这鱼是多么鲜美。只是近年越来越少,好在我们掌柜的从江上走了两筐来,各位大人真心有口福啊。小的这就下去,让他们快快把江水三鲜端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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