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绪有些激动, 手里的拐杖轻轻跺着地板:“圣域能够流传至今是有它存在的缘由的!它管控着北宙大陆三国鼎立的平衡和血统, 一旦打破,那必然是天下大乱饿殍遍野。”
“圣域长老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得而知,只是那次大火之后便没有了三位长老的踪迹,实在是奇怪,而且那璃火起的也是诡异,据闻方圆几十里都能闻到焦臭的味道,但真正的璃火烧过的地方是不会留下臭味的,反而应当是一股清甜的香气。”
时修惊奇道:“老师竟然知道璃火?”
陶景翰呵呵一笑:“在羽区存放着一批古老的史料,都不是现今使用的文字,我们花费了很大力气才翻译出了一些,其中就有记载关于璃火的部分。
“那璃火, 也叫业火, 不知与神话中的凤凰有没有直接关联,书中还有一种方法是可以模仿出璃火的样子, 虽然效果只有真正璃火的一半,但若非施展出真正璃火,否则无法分辨。但是可惜, 那几页已经失窃了,我岁数大了, 也记不太清了……”
那基本上便可以断定, 圣域的璃火是那伪造出来的假璃火,而且这个伪造的幕后之人,很有可能就是偷走商博城古书的那个人, 那么会是大法师吗?但是他死在时修手下时,时修从他身上既感觉不到金珠的气息,他也未曾使用过璃火,这么容易就死了,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时修听到他提到古老史料和看不懂的文字,伸手把从紫极获得的古书递了过去,说:“麻烦老师了。”
“圣尊别这样叫我,老朽实在受不起。”陶景翰颤颤巍巍接过古书翻了起来,他看得很吃力,半天没说话。
时修想着他方才的话,也就是说那烧了圣域的火并不是他习得的璃火,而是故意要模仿出璃火的样子去做的。
这个人选择了在他刚刚剖完金珠的时候放火,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如果无法吸收金珠,也有办法模仿出璃火来将此事嫁祸于他,而他当时虚弱不堪,如果不是九欢摸了一条根本没有人知道的路,又把他藏在了思悔崖,也许他早就在圣山上丧命了。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到那时候就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了,所有人都会认为圣尊就是主谋。
但在他和九欢开始查探真相时,线索指向紫极的大法师说的理由令人很难信服,什么千八百年前的朔华之国,什么唤醒皇朝后裔,时修在圣域从来没听说过。
时修正想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陶景翰才一边翻看着古书边道:“这上头说的是千年前迦楼罗皇朝统治下的北宙大陆,朔华之国的旧事,但只能算作野史,无关紧要,介绍了皇朝末期帝君沉迷美色祸乱朝纲导致国之倾覆的那段时期,没有太多值得参考的。”
陶景翰介绍说这样的野史在羽区有很多,而且这些野史是保存得最好的,这个时间段之前的却都无迹可寻,似乎有人故意只把这些野史挑选出来流传后世。
时修说:“可有人说是因为这本古书,圣域才……”
陶景翰回答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此幕后之人知道前朝这么多事情,而且他们的手里还有羽区的孤本史料,看来此人很有可能有同党在商博城,且需要懂得上古文字……此人也许就在十二学士之中。”
说到这里陶景翰顿了一顿,咳了一声又道:“十二学士都是在各个领域出类拔萃之人,如果其中有人心怀不轨确实容易为北宙大陆带来弥天祸事,但也希望圣尊怜悯众生,放过无辜之人。如果经过查明真是其中某人或某几人所为,老朽绝不袒护。”
作为大学士中资格较老的一位,陶景翰对这商博城还是很有感情的,虽然他也不想相信这个事实,但是时修拿出来的这本古书已经能够说明很多问题。
除了大学士之外,很难有人能够看懂这书中的文字了,还能布下这么一个局,得是非常优秀的谋士才能做到,而且这看起来好像只是一个开端而已。
但这十二大学士要找齐来盘问也是很难的,且不说在商博城中的学士已经很少了,有几个早已隐居多年生死不论,还有像鸿夏太傅那样供职于不同国家的。
何况找到了人如何指认?需要证据,他们手里只有一本在羽区普普通通的野史,线索到此为止基本算是断了,唯一知道那人懂得模仿璃火且与紫极勾连,此人步步为营隐藏极深心机沉重,定是不想暴露身份,又如何才能逼他出来?
不过按照此人的所作作为,接下来还会有动作,首先时修的命他多次没有得手,肯定会继续追杀,他最终的目的一定不只是毁了圣域,时修在几个呼吸间想了一圈,无果。
他只好道:“谢谢老师了,若有什么线索,请随时告知。”
陶景翰摆了摆手,行了个礼道:“圣尊折煞老朽了,为圣尊办事,是老朽的荣耀。”
时修又赶紧上前去扶,两个人你来我往了半天,陶景翰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听小徒说,圣尊此次还带了一位女眷?圣尊大人莫怪老朽多事,只是圣域圣尊所修的功法,如果轻易破戒的话则会被反噬。”
时修耳根一红,不好意思地说道:“请老师指教。”
陶景翰想了想,说:“老朽明天去羽区找一下破解的功法,翻译好了交给你,但这上古文字翻译起来耗时难料,圣尊如若不弃就留在这里盘桓几日,先把无上相法从经脉中洗去。但如若如此,圣尊会功力大减,我依稀记得师兄提过,有本关于圣域的古籍里有提及缓解疗愈之法,已有译本,待我查来将药方交给你。”
时修没有犹豫,道:“麻烦老师了。”
商博十二大学士,陶景翰排第五,他口中的师兄自然是前四个之一,与他拜于同一个师门之下的洛之祺,都是门下名士学子众多的名师。
陶景翰以医术见长为世人称作“医圣”,洛之祺则以门下弟子最多的贤师之名享誉世间,故有“寒烛青灯北子祺,高风仁心南景翰”之美名。
他们二位大学士的师尊虽然已经仙逝,但也是大名鼎鼎的学士大家,只是他门下只有这两个学生,因为把他们教出师之后,他就受邀去鸿夏作了太傅,也就是鸿夏太子凤祁星洲的老师,秦渊。
这么一说,凤祁星洲还是陶景翰的同门师弟。
“你这吐血之症……”陶景翰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太敢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时修只好说:“老师有话不妨直说。”
陶景翰叹了一口气,道:“据老朽所知,杀戒是最大一戒,无上相法不仅反噬色戒,但杀戒是没有回寰的余地的,即便废除无上相法恐怕也无法破之。恕老朽才疏学浅,具体会有什么后果无从得知,但圣尊还是少犯为妙。”
“谢谢老师提醒了。”时修若有所思地听罢,行了一礼,本打算告辞,却又被陶景翰叫住。
陶景翰老脸都要被熬红了,这圣尊大人简直是话题黑洞,他不主动说的话完全也不问,害得他有话想说也只能自行弄了个设问句再谆谆善诱。
还好这不是他的学生,陶景翰心想,心中对姚立轩那帮问题很多主动积极的小子又多了些许赞赏。
时修站在原地,也没有发问,甚至脸上的疑惑都是淡淡的,礼数尽在,也许是长相太过绝尘了,才令人觉得他的神色表情都不似普通人罢,陶景翰想道。
“与圣尊同行的那位……红颜,是否来自隼隐?”
陶景翰觉得自己问出这句话,简直让人感觉太八卦了,而且对方明显不想再提,这回真是要把自己这么多年的老脸给丢光了,但碍于良心,感觉自己又不得不提。
时修并不觉得奇怪,他和隼隐零号猎手九欢的艳事绯闻在北宙大陆的话本中传得神乎其神曲折离奇,简直是各种题材故事的好原料,就连鲜少理会世事的长老们都给他亲口复述过,商博城的大学士博闻广识,就算是知道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他点了点头,不知道陶景翰为什么要问他这个,但他也没有发问。
陶景翰觉得自己头皮发麻,厚着脸皮解释:“圣尊切莫怪陶某多事,恐怕有些事情圣尊不明背后缘由,陶某没让圣尊带她一同前来,是因为有些话需要圣尊自行判断是否要与她实话实说。”
时修听着觉得另有隐情,忙说:“老师请讲。”
陶景翰捋了捋有点稀疏的胡子,缓缓道:“隼隐这个组织之所以成立,在最早的时候,其实是为了追捕前朝遗脉而存在的,对,就是方才提及的朔华之国。直到十多年前,玄明子带领了隼隐培育了多年的几十名狂战,才把最后的遗脉尽数剿杀歼灭,他完成了传承多年的任务,隼隐的存在也没有那个必要了,于是他选择了归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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