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帝王一怒

    永安帝想起旧事, 心头火起, 将奏折狠狠地摔到大殿之上, 冷声道:“二皇子开府之事, 朕这个做父亲的还没有急,你们倒比朕还上心。”

    而后微微转头, 扫视底下一众大臣。

    “惯例!我大周传承两代,哪里来的什么惯例!皇宫这么大,难道竟容不下他一人!”

    帝王一怒, 流血漂橹!

    殿中无论站着还是跪着的人都将头压得更低,生怕圣上看到自己。

    心中却在暗自思量——圣上话里的意思是说他们手伸得太长!

    难道他们在意的是二皇子在哪里住吗?

    不是!

    他们在意的是开府之后, 随之而来的权力。

    开府必然要受封, 受封之后才能上朝参政。

    太子殿下年纪尚幼, 忙于学业,都能在早朝之时站在百官之首, 参议政事。二皇子比太子还要大两岁, 却被困在深宫, 无法接触外朝。

    他们便是有再多的野心,也要二皇子出面才能实现,毕竟二皇子姓柴,流着皇室之血。

    如今所行之事,不过是想将二皇子推到台前,与太子同朝参政,让世人看到二皇子的才能!

    “退朝!”永安帝拂袖而去,留下文武百官面面相觑。

    这是一场持久战, 今日只是开端,谁都不会以为自己能在短时间内取得胜利。

    今日不准,明日起奏,明日不准,后日再奏!

    法不责众,圣上再生气,也不能把他们这么多人都杀了!

    陆大学士避开众人,正要出宫回府,却有一位內监拦住了他。

    “陆大人,圣上请您到宣政殿议事。”

    “好,请公公带路。”

    陆大学士跟着內监到宣政殿,便被等在外面的太监迎了进去。

    “臣参见圣上!”陆大学士躬身行礼。

    永安帝摆摆手道:“不必多礼,赐座。”

    陆大学士再次行礼谢过,端坐在下首,等着圣上开口。

    此时宣政殿内除了陆征,还有吏部尚书秦大人,户部尚书杜大人,御史中丞魏大人,这几位大人都是科举出身,是永安帝的肱骨之臣,左膀右臂!

    “今日早朝之事,诸位爱卿有何见解。”永安帝开口问道。

    此时他语气平淡,远没有早朝时那般的怒火。

    陆大学士思索后回道:“启禀圣上,臣以为,这是世家之人对太子殿下上朝参政的反击。太子殿下上朝之时,事发突然,又符合礼制,他们只能接受。如今,提起二皇子开府之事,不过是想让圣上注意到二皇子罢了。”从而为二皇子争取权利。

    陆大学士这话说得很是大胆,直接将世家的心思挑明了。这其中不只有结党营私,还涉及到皇室手足之争,颇有有挑拨离间之嫌。

    若是换个人定然不敢这么说,但陆征是永安帝做太子时的老师,与永安帝一向亲近,永安帝也欣赏他有话直说的性子。再者,这也得益于他的大学士之位。

    大学士一职源于前朝的中书舍人,中书舍人是皇帝近臣,负责起草诏书,参与机密,权势日盛。及至前朝末年,中书舍人甚至能替代皇帝下达诏书,与世家沆瀣一气,架空帝位。

    有感于中书舍人权势之盛,大周立国后便在中书舍人之上设大学士一职。

    中书舍人依旧负责起草诏书,但无权参与议事,成为皇帝身边执掌文书之人。

    而大学士品级在六部尚书之上,可以参与机要,却无具体职权,是皇帝身边的亲近参谋。

    这般权责分离,正是新朝分权制衡的手段。

    吏部尚书秦大人也回道:“启禀圣上,他们此次行事隐蔽,事前没有收到任何风声,就是想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永安帝冷哼:“他们是把朕当成前朝那些昏聩的帝王,任由他们随意摆布,以为朕不敢动他们。”

    可他现在还真动不了他们,这才是永安帝最无奈的事。

    陆大学士劝道:“此事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还请圣上早做决断。”

    是妥协还是拖延,或者干脆拒绝,需要永安帝定下基调,他们才好施为。

    永安帝凛然道:“朕可不怕他们,今日近半朝臣跪倒在殿前,便是他们最强硬的手段了,他们难道还能杀进宫来,拿刀架在朕的脖子上不成!”

    他们要是有这般血性,永安帝倒还真能高看一眼。

    国朝新立,统军将领都是忠心皇室之人。掌控着军队,永安帝便立于不败之地。只是对于世家不能太过强硬。否则,若逼得他们狗急跳墙,整个国家的经济民生都会崩溃,受苦的还是普通百姓。

    不到万不得已,永安帝不会用这样两败俱伤玉石俱焚的法子。

    户部尚书杜大人奏道:“启禀圣上,如今已到年底,各州府都要上报地方民生,户部也要核算国库出入,诸事繁杂,需圣上裁决,他们这般闹下去,还如何说正事。”

    御史中丞魏大人也跟着奏道:“这只怕就是他们的算计了,世家之人一心只有家族,何时管过黎民百姓死活,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可是这么大的国朝,这么多事情,等着陛下圣心独断,却不能被他们耽搁。”

    永安帝沉思片刻,下定决心:“看来此事要给他们个答复,不能因为皇家私事影响国朝百姓生计。”

    对于永安帝一片爱民之心,殿中几位大人自然连声赞道:“圣上英明!”

    永安帝接着道:“早朝被他们一打岔,雪灾之事尚未议完,几位爱卿有什么建议,要尽快拿出个章程来。”

    京城以北发生雪灾,大雪连下数十日,房倒屋塌,道路被大雪阻断,无家可归之人已流窜到京都城门之外,被埋在雪下的不知凡几,被困在路上饥寒交迫的也不知凡几。

    朝廷当立刻拿出赈灾济民之法,是派军队救助百姓,还是开仓放粮,搭设粥棚,都要立即行动,再耽搁下去只怕会有更多人丧命。

    让人寒心的是,如此天灾人祸,千万黎民生死之际,世家之人却只想着争权夺利,为一己之私,置天下于不顾!

    ……

    陆府

    李清源在青竹院歇息片刻,便在仆从引领下来到陆瑾垣的瑾心院拜访。

    仆从进去禀告,李清源等在明堂,不一会,陆瑾垣快步走到明堂,两厢见礼后,陆瑾垣问道:“表弟,你不在青竹院休息,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若有什么顾虑,只管跟表兄言明,千万不要客气。”

    李清源被那件事情困扰许久,早就想跟表兄求证了,只是信中不方便说。刚刚在青竹院休息,想到表兄就在府中,与自己一墙之隔,心念一动便寻了过来。

    只是毕竟事关表妹清誉,贸然提起不免唐突……

    “表兄,清源无事,一路之上走走停停,并不是很累……”

    陆瑾垣看出了表弟的欲言又止,便安静等待他的下文。

    李清源纠结良久终于说出口:“表兄,清源在陆府住过半年,那半年时光很是快活,早就盼着与表兄表妹见面了。”

    陆家虽是表亲,却有表兄表妹一起游玩,无需顾忌,姑祖母也对自己关怀备至。青州李府虽是自己的家,一家人想处却还要讲究礼数,没有可交心之人。

    “如今终于得见,清源心中很是欢喜。只是……清源映象中表妹很是活泼开朗,爱笑爱玩,今日一见,为何却这般沉默……”

    李清源还记得当年表妹跟着自己和表兄骑马游乐,分明是爱玩爱闹的性子,如今却安安静静的坐在长辈身边,端庄秀雅,一派大家闺秀的气度。

    自从去年与郑家定亲,妹妹便一日日消沉下来,宴会邀约都推掉了,也不出门,整个人像是瞬间长大了,却失去了幼时的鲜活之气。

    “妹妹长大了,娘亲也想磨磨她的性子,便开始教她学习《女诫》、《女则》,学习‘德言容功’,看来效果还不错,有点贞静端庄的大家闺秀样子了。”陆瑾垣咬紧牙根,强颜欢笑道。

    李清源可不信这样的说辞,李家在京城也有产业,定期会有消息传到青州。

    “表兄……我也是听到一些消息才来问你的。清源虽是外姓,但在我心里,你和表妹就是我的亲兄妹,表兄大可不必把我当外人。当然,表兄若不方便讲,就当我没问过。”

    陆瑾垣苦笑道:“是了,当时闹得满城风雨,京城之中无人不知,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表弟想来也知道了,妹妹与郑家定亲之事……从那以后,她便不再如往常那般爱笑了。”

    李清源急忙问道:“表兄,到底怎么回事?我听到这个消息时,便很是不解,大户人家结亲,哪个不是提前几年就开始准备,怎会如此突然……本还想写信问问表兄事情原委,只是有些事信中不方便说……表妹如今还好吗?”

    上次从陆家回青州之后,祖母还曾旁敲侧击问过自己,对表妹的印象如何,言下之意分明是想两家亲上加亲。

    当时,李清源一心将陆蔓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从未想过与表妹结亲之事。这些年两人偶尔书信往来,也只是谈论琴棋诗书,无关风月。

    直到听闻表妹与郑家定亲,李清源才发觉自己对表妹的感情不只是亲情,不只是知交,也夹杂着一丝恋慕之意……

    可惜,自己终究发现的太晚了,只能将这份感情深深地埋在心底,以兄长的身份祝福表妹。

    到京之后,他特意寻人探听郑家的消息,这才发现,郑家就是一个火坑,那郑志鹏不学无术,纨绔无耻,每日里眠花宿柳,横行街市……这样的人如何能配得上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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