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想想打着折扇藏匿在边角里,东张西望四处查看,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杨岳凑到袁今夏身边,“他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袁今夏面子也有些挂不下去,趁拍卖还不曾开始连忙给她打暗号,唤她上楼。转头则推着大杨,冲他挤眉弄眼。“赶紧探你的路去把。”
杨岳窃窃笑着身形一闪,便去观察地形。
“今夏姐,我没发现异常。”吴想想时刻将袁今夏交给自己的任务记在心上,一见到她就抱歉地冲她说道。
袁今夏扶额,低声嘟囔。“你若再探查下去,你就成全场的异常了。”
吴想想站在二楼居高临下地认真观察,没听清袁今夏的碎念,扭头问她,“今夏姐,你说什么。”
“没没没,”袁今夏也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忽然手一指。“看,是陆阎王诶。”
陆绎一身便装,踏风而来。吴想想僵在原地,呆呆地盯着他看。
“这陆阎王生得是真不错,只可惜心狠手辣不是好人!”袁今夏又是一阵愤懑,嘴不饶人。
吴想想为难地偏头瞧了一眼袁今夏,唯唯诺诺说道,“今夏姐,不妨把陆大人当成是一位需要医治的病人吧。”
“他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她声音渐弱,双手不由得搭在横栏上,倾身上前想将他看得再仔细一些。
袁今夏点点下巴转着眼睛,倏忽间灵光一现。扭头一番赞赏地看着吴小五,还拍拍她的肩膀,“小五啊小五,真想不到你看着斯斯文文的,居然这么损啊。”
她嘿嘿贼笑起来。“没错,那陆阎王就是‘有病’!”
吴想想傻眼,她她她,她可不是这个意思啊。
陆绎才落座鼻尖不知为何有些酸痒,一声喷嚏便惊得在场寂静无上。他狐疑地摸着自己的鼻翼,并未放在心上。
原来在台子上拍卖的是一架箜篌啊。吴想想早知如此就该在后台抢先将这物件拍下,她知道陆绎一定是势在必得。
但谁料事与愿违,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小阁老大摆架势匆匆而来,分明就是与陆绎作对,故意寻他麻烦将箜篌收入囊中。
“好啦,别看了。那架箜篌比我整个人都贵,这些有钱人可真爱玩。”袁今夏撇嘴招呼她赶紧离开,办正事要紧。
吴想想回头应着,再向陆绎看去时,却与他撞上目光。她慌张连忙后退转回头赶紧追上袁今夏他们。
陆绎嘴角微起,眼神却凌厉。
夜间,他们三人躲过典当行的仆从偷偷溜进其中一间屋子,开始探寻。
杨岳下意识伸手去摸腰间的火折子想看得清楚些。却被吴想想出手拦住,她纤弱的指尖压在杨岳的手腕上,他无措地眨眨眼,悄悄偏头去看吴小五。
“杨捕快,你夜里不太能视物么?”吴想想压低声音,小心问他。“这是几,你看得清吗。”
杨岳不自然地吞咽了下口水,凑到她手边皱着眉头才算看清楚。“五?”
他的手指细长洁净,还泛着淡淡药香。杨岳不知道自己耳尖正发红,又多吸了几下鼻子,香气悠远绵长,搅得他心里发痒。
吴想想收回手细细思量,“杨捕快,你这病怕是雀蒙眼。”
“我有病?”杨岳见他放下手,也急忙不好意思地直起身子,又听他说自个儿有病,不免犯懵。
袁今夏正到处查找线索见他们二人倒还聊起天来,无语地扭头冲二人低吼。“我说二位,现在是谈治病的时候嘛。”
“对不起对不起,”吴想想还拿捏着杨岳的手,十分抱歉地朝向袁今夏。“今夏姐,都是我不好,是我的习惯使然了。”
她叹口气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都小声点儿,赶紧找线索吧。”
杨岳一个大个儿,怔怔地立在原地。手边温热的触感叫他头脑发昏,心跳加速。
吴想想害怕杨岳看不清,也还是一直拉着他的手开始到处搜寻。杨岳却不敢乱动,其实其实,他仔细着点儿是不会碰倒物件的。
但才没走几步,袁今夏突然转过身对着暗处警惕防备。
“谁!”
杨岳又想去拿火折子,猛然间记起吴小五的手还拉着自己,顿时僵在半空十分尴尬。
“杨捕快,你这雀蒙眼多喝鲫鱼汤便能有所好转,等出去了我便给你写个方子罢。”吴想想觉得这种情形下还是不要明火以免惹来麻烦,转过头微微笑着再次压下他的手。
在此种危急时刻下,这吴小五居然还想着什么方子不方子的,气得袁今夏恨不得敲开她的脑袋想好好看看里边到底装了些什么。正欲出声提醒他们二人,却听小五开口。
“那是,陆大人。”吴想想自进入这屋子起便闻到了陆绎身上的熏香,才这般肆无忌惮。言毕她边恭敬地抬手向陆绎行礼。
袁今夏抬眼望去,果真是陆绎。他冷着脸从角落走来,目光直直射向大杨?她收势,抓抓脑袋有些不解。
陆绎从暗处现身,视线轻巧地从杨岳的手腕跳到吴想想的脸上。抿嘴一笑,尽是嘲弄。“吴仵作,倒是好眼力。”
吴想想被噎了一句,低头无言。
“我说各位,别废话了,还是案子要紧吧。”袁今夏明白陆绎找到典当行也不过早晚事,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别闲着啦。
陆绎并不搭理袁今夏,也开始左右查看有无异样。
其实吴想想有点小小的兴奋,她第一次参与这么刺激的行动,手才搭上摆放在桌案的锦盒便有些激动地发抖。
只是还未待她打开,冷冰冰的剑鞘抵在锦盒之上,陆绎就站在她身后侧,冷言提醒道。“小心会有暗器。”
吴想想只好讪讪收回手,再看见一边的书卷,又想伸手去拿。
“你认为会有线索吗?”陆绎似是讥讽,剑鞘默默再移至那落满了尘灰的书册上。“那书籍自放在此处后,便无人动过。”
袁今夏哼哼几声,“我说陆大人,难道您第一次出现场就能一击即中吗?”她边说边摆弄手边的几个大花瓶,以防会有什么机关。
“进入锦衣卫要经过层层选拔,”陆绎用剑鞘拨开吴想想的手,顺便也检查了锦盒和书册,并无异样。“最后能留下来的乃是万里挑一。且不说一击即中,起码较于你们三人还是绰绰有余。”
吴想想悄悄扭过头盯着他,借由晦暗的光线,她才敢大胆地认真观察陆绎。那道剑眉下,原先温柔的双眼此刻染着雪霜冷漠淡然。高耸的鼻梁,微微抿紧的嘴唇,一丝一毫都在告诉自己,这还是她的陆绎哥哥啊....
袁今夏趁着夜色,不满地冲陆绎翻了个白眼。
咦~有这么变相夸自己的么。什么啊,什么就万里挑一了,真不要脸!
吴想想挫败地收回手,转身又开始往墙面搜寻。墙面上是一方精美的雕品,她学着袁今夏的样子四处轻按,想找到暗格或者暗门的机关。
也许真是她运气好,那雕品果然有古怪。吴想想无意中摸到一块活动的木块,好奇盖过了害怕,毫无防备地打开。
一只血红的眼睛正狠戾地瞪着她!
吴想想咬紧牙关,脑子里倒还记得一定不能叫出声来。她赶紧捂住口鼻不由自主地惊惶后退,手脚忍不住颤抖。
恐惧使得她左脚绊右脚,差点就要直直摔倒在地。恍惚间也不知是谁有力的臂弯揽过她的腰肢,她才免于坠地。
不过吴想想也顾不得许多,浑身颤栗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着那活板,磕磕巴巴话说不完全。“有...有只,有只眼睛!”眼圈又眼见的泛红。
袁今夏一个箭步冲过来扶住她,关切地追问道。“怎么了,什么眼睛?”
话音方落,那雕品间隙竟射出几支利箭。众人大惊皆不防备,还是陆绎眼明手快,先是推开袁今夏,再是踹倒立在他身后的杨岳。
再是搂紧吴想想,将她护在怀里。陆绎抬手持鞘格挡,闪避躲开狠毒机关。
吴想想猛地被人揽进怀中,熟悉的熏香沁入鼻尖,她心稍安。
她窝在陆绎胸前,有些不知所措地抬头看他。耳边利刃飞来呼啸的声响似乎远在天边,她只看得见陆绎坚毅的面容。
他们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自然是引来了典当行的主事。他言辞狡辩,却架不住陆绎一令压之。
锦衣卫!
谁敢与锦衣卫作对。
主事不敢再有所隐瞒,便将曹昆吩咐他的一应具事悉数吐露。
现在六扇门与锦衣卫又重新回到了同一起点。
“小五,干得不错!”袁今夏亲近地拍拍她的肩膀,鼓励又宽慰道。“今日若不是你发现线索找到那处活板,我们现在肯定还一头雾水呢。”
吴想想却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今夏姐,可要不是我,大家也不会陷入那么危险的境地。”有些自责。
“嗐,做捕快的嘛,哪有不受伤的呀。”她没当回事儿。“不过这次,还真是要多谢那陆阎王了。”
吴想想唿地脸色一红,低下头微微走神。
袁今夏顶了顶大杨的肩膀,把他撞了过去。“这更深露重的,让大杨送你回去吧。”杨岳摸着脑袋不明所以。
“啊?”吴想想倒退一步不敢劳烦杨岳,“不用了不用了。”她赶紧推辞,心中慌张。“我...我我,我不顺路。”
“哎呀,”袁今夏又捣鼓了下杨岳,“他不怕路远。”
杨岳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忽然想起那暗处亲密的接触,不免为难纠结起来。
此时陆绎也从典当行走出,站在台阶上冷眼旁观,“一个大男人要另一个大男人送回家?”
“真是稀奇。”
袁今夏听他冷嘲热讽,顿时跳起脚来。“呵呵,陆大人,您不懂!”
陆绎也没想理睬她,穿过他们三人之间慢慢走远。
吴想想也赶紧拱手拜别,朝着陆绎离开的方向而去。
倒是袁今夏猛拍了下大杨的后脑勺,直骂他没眼力见。
大杨无辜,十分无辜,可怜巴巴地捂着脑袋亦步亦趋地跟着夏爷。
吴想想小跑了几步,可一转眼陆绎便不见了踪影,有些泄气。
殊不知身后多了一道身影。
待至吴府,掩在云彩下的明月此时露出脸来,吴想想则提着衣摆蹑手蹑脚地走上台阶,轻轻地拍打着大门,压低声音悄悄喊着。
“玲珑?玲珑~”
门吱呀一声从内打开,她的侍女玲珑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地瞅见自己小姐后,面容都皱了起来。“小姐呀,您怎么才回来。”
“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吴想想身形瘦小,一溜烟儿地就钻进了门内。
大门又轻声地被重新关上。
吴想想没急着回房,反而坐在大门内的台阶上,托着下颌抬头仔细盯看明亮的圆月,摇头摆脑。
“小姐,您怎么还不回去呀。”玲珑眼皮直打架,困得不行。“这大晚上的,您不困呀。”
她转着眼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玲珑,你不觉得今夜的月色很美吗。”
“美,很美。”玲珑强撑着睡意,“要是能看见床就更美了。”她嘀嘀咕咕。
吴想想又笑了起来。
“我跟你说啊,陆绎抱着我躲过暗器的时候,真的是太厉害了!”
“他就拿着剑鞘唰唰那么几下,就把那些利箭都打落在地了,”她盯着月亮,自顾自地说起今晚的历险,心底泛起丝丝涟漪。
“他就那么....”吴想想扭过头正想对玲珑仔细描述,却看她垂着脑袋呼呼大睡。
吴想想哭笑不得,但也不忍心把她闹醒,只冲她努嘴。“玲珑你真不解风情。”
可她太开心了,忍不住跳下台阶,朝着那澄亮的玉轮欣喜地大喊着。
“今夜的月色真美啊。”
陆绎持剑站在府外,慢慢抬眸望天,唇角渐渐扬起。
嗯,今夜的月色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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